一.如白蓮,生於污泥而不染.
在佛陀住世時,也有一位婆羅門看見佛陀的千輻輪相,對佛陀的身份生起懷疑。《雜阿含經》記載:
有一天,佛陀行走到憍薩羅國的沙林聚落,便於樹下靜坐。當時,有一個婆羅門看到地下佛陀的足跡,印現著千輻輪相,感到十分驚訝。心想:我從未見到人間有此莊嚴的千輻輪相,這個人是人嗎?於是循著足跡前往,在足跡的盡頭,看見有個人於樹下靜坐。婆羅門看見佛陀六根清淨和悅,相如金山光明巍巍地聳立著。
婆羅門趨前恭謹的問道:「你是天界的神只嗎?”
佛陀微笑的答道:「我不是天神。”
「你是龍、夜叉,干闼婆、阿修羅、迦樓羅、聚那羅、摩睺羅伽嗎?”
「我不是!”
婆羅門更加惶恐地說:「那你是人嗎?”
佛陀答道:「我不是人!”
婆羅門充滿迷惑的說:「那你……你一定是非人?”
「我也不是非人!”
婆羅門心意迷亂的說:「你究竟是什麼呢?”
佛陀語音和雅的回答:「天、龍、夜叉……人、非人等,都是由煩惱所生。我已橫渡一切世間癡迷的愛河,熄滅了熾燃的生死之火,我是出離三界的覺者。因此,我不是其中的任何一類眾生。
「我宛如香淨遠播的白蓮,雖生於污泥而不染著;我雖是父母所生,卻已超越了世間的塵垢。我歷劫來勤苦修行,已斷除有為生滅的幻相,已拔除煩惱的劍刺,究竟到達安樂的彼岸,所以,我應該被稱為佛陀。”
三十二相,不過是有為的生滅之相,是三世諸佛權巧方便的機宜,透過三十二相的莊嚴清淨,讓我們生起渴仰的真心,覺醒自我本性原有個巍巍燦爛,神通妙用的三十二應化身。
二.佛身無住滅相.
佛有三身,即法身、報身、應身。法身是離相是清淨的,不生不滅。如月之三喻,月的本體是法身,湛然不動。月之光采明耀是報身,圓滿莊嚴。河川湖泊映月是應身,有水皆現。如詩偈言:菩薩清涼月,常游畢竟空;眾生心垢盡,菩薩月現前。
如唐順宗和佛光禅師一段精采的問答來說明。
順宗皇帝問道:「佛從哪裡來?滅向哪裡去?經典說佛常住在世,佛現今又在何處?”
佛光禅師答道:「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虛空,常住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
順宗皇帝不以為然的再問:「佛向王宮生,滅向雙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與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生滅?疑情猶如斯,智者善分別!”
佛光禅師進一步解釋:「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虛空,未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
三、佛陀身隨緣現.
佛陀的法身沒有生住異滅四相,佛陀於娑婆降生到入滅,那個示現的身相是五蘊和合,是生滅相,而不是佛真正的法身。如來丈六金身,三十二相好,也只不過是隨爾根性差別,感應群機的游化.
凡夫執相分別的心,皆從五蘊和合而來。因此,佛陀一再教誡弟子:「聖弟子如是觀者,觀色如聚沫,受如水上泡,想如春時焰,諸行如芭蕉,諸法如幻術。”
如果我們能正觀五蘊是苦空、無常、無我,就能明白世出世間一切依正染淨色心諸相皆幻化不實。如同經文所說:「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我們常常會被六根所蒙騙,這是我親眼看到的,這是我親耳聽到的。種種見聞覺知的障礙,像盲人摸象,見不到法的全體。有一首詩偈說: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像靈山塔下修。
只要解開六根六塵加諸的妄相,肯定自己本自具有如來之三十二相,返觀自然,千裡外的靈山,就在心頭方寸間!求觀世音菩薩施予我們的慈悲智慧,何不自己做個尋聲救苦,大慈大悲,隨力布施,隨喜教化的日日觀音。念一句南無觀世音菩薩,每個眾生心底裡都有個慈悲的你,你就是一尊千手手眼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增一阿含經》說:「三世諸佛,不在天界,不在他處,皆於人間成佛。”
諸佛如來,不是遙不可及,不是玄虛渺茫難測,如來分身千萬億,如虛空月,有水皆含,吾人若能識盡本心,萬德莊嚴的如來身相、性德,人人本俱。因為,如來不在相好在慈悲的給予;如來不在神通在智慧的辨別;如來不在靈感在方便的妙用;如來不在廟堂高座,而是在人間處處行化。
四、見法即見佛陀
佛陀先破吾人視應化的身相為實相,執著有的泥坑,又恐吾人住於無的深井,所以再教誡一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
既然明了求實相也是了不可得,當下就能契入諸法如如的真相,就如經文所言:「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我們若能拂去貪迷世間的妄相,和執著有個出世間的涅槃可得,那麼內心無妄無求,自然宛如湖鏡,鑒照萬物萬象。
見法即見佛陀,佛陀也一再訓勉弟子,以法為洲,自依止,莫異依止。這個法,就是識破五蘊的虛假,不著空有二岸,知法性本自空寂不動。
有一次,佛陀思惟,大眾於法心生疲累,沒有渴仰勇猛的真心,我應該讓大眾知道法的難遭難遇。於是佛陀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攜帶侍者,以伸屈臂頃的時間,前往三十三天的善法講堂為天眾說法。
大眾許久見不到佛陀,焦急地問侍者阿難,阿難也不得知佛陀身在何處?波斯匿王、優填王更是因為思念佛陀,愁煩成疾。佛陀在三十三天說法,歷經三個月。思惟:人間的大眾已生起渴望求法的心,我應暫捨神通,不自隱身形。以便使出家弟子知道佛陀身在何處。
天眼第一的阿那律入正定,告訴阿難,佛陀現於三十三天為眾說法。眾人歡喜踴躍,請求神通第一的目犍連,祈請佛陀返回人間。目犍連從三十三天返回,告之大眾,佛陀七天之後會從天而降,來到僧迦屍國的大池水旁邊。
第七天終於來到了。國王、大臣,一切出家在家弟子都前往迎接佛陀。蓮華色比丘尼用神通化為轉輪聖王的威德,具足七寶:輪寶、象寶、馬寶、珠寶、女寶、居士寶、主臣寶。迎佛的行列,浩浩蕩蕩地前往僧迦屍國。
當時,須菩提尊者在靈鹫山的一座山洞中縫補衣服。他聽說佛陀今日將返回人間,所有的七眾弟子都前往禮拜佛陀。他想:我也應該前去拜見佛陀。於是須菩提從座而起,頓然領悟,我前往禮拜的佛陀,只是佛陀的外貌,什麼是佛陀呢?是眼耳鼻舌身意嗎?如果我到僧迦屍國去拜見佛陀,也只是禮拜地水火風罷了!如佛陀所教誡,真正的禮佛,應該觀照諸法空性,沒有造作,也沒有一個自我的主宰,我應該歸命禮敬佛陀的法身。因此,須菩提坐下,繼續縫補衣服。
蓮華色比丘尼化身的轉輪聖王,眾寶赫赫,威光明照,到達大池水邊。所有的國王與人民都被其威神攝服,紛紛走避。蓮華色比丘尼向前禮拜佛陀,喜不自勝的說。
我是第一個見到您,第一個向您頂禮的弟子。”
佛陀說:「蓮華色你不是第一個禮拜佛陀的人,最先拜見佛陀的人是須菩提。如果有人想要親見佛陀,應當系心思惟,觀照空性,才是真正頂禮佛陀。”
須菩提就如同《般若心經》的「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以般若的深心,徹見諸法是因緣和合與眾生心識變現而有的,要度盡生命的一切苦厄,要有般若慧觀。須菩提尊者以空無心勝過蓮華色比丘尼七寶赫赫的神通。
我們的妄心如天馬行空,求神通靈感,求放光加被,卻任意忽略當下每一個小小因緣。一棵大樹開滿花朵結成累累果實,都是從一粒微小的果實開始。我們若是真修道人則不聞他人過,所有善惡皆要內觀自照.那時候,我們就不用再千裡迢迢要去迎接佛陀的到來,而因為見法性者即和如來心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