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深難見的緣起學說
蔡惠明
一、緣起論是佛教學說的總法則
釋迦牟尼佛創教及他弟子相繼傳承時期的印度佛教,稱為原始佛教,約為公元前六至公元前五世紀。佛陀的說教最初是口傳的,當時沒有記錄,為了便於記憶,采取偈頌的形式,後來編集為由經、律、論組成的“三藏”。偈頌形式,簡短有韻,既便於口傳,又易記牢,在當時是最適當的。在各派的律中保存有佛弟子誦經的資料。近代學者認為真正屬於佛陀的教說和最早的經典是「經集」、「如是語經」和「無問自說經」,其中也包括戒律的一些條文。來維在「佛經原始誦讀法」中舉「義足經」、「波羅延經」、「法句經」等為例,說明這些較早的佛經全是偈頌形式,有些是無問自說,有些是相互問答。經前都有序說,將說法的時間、地點、當機家等六種證信序,隨同偈頌一道傳下來。此後就以偈頌為中心,經過解釋而繼續有所發展,這種解釋稱為「阿毗達磨」,意譯「對法」。對法有這樣三種形式:
一、優婆提捨(議論),單純地對佛說進行解釋,由簡而詳,逐步深入。釋尊自己也做過這類的解釋,例如「長阿含經」中的「大緣方便經」,就是他對緣起理論的解釋。
二、摩呾理迦(本母),是提示全文要點的解釋,謂之「本母」,意指由簡單的要點可以發生許多道理來,如母生子。這一類除佛說外,還有佛弟子所說。
三、抉擇。就是在各種不同說法中抉擇出其中的一種來,主要是對名相采用的方式,因為許多名相意義相似,為了確定它們的含義,須要分設若干門類,加以區別。
一般按數字順序排列,從一法到十法,所以稱「十上法」或「增一法」。十以上的也有,例如「十二因緣」、「三十七道品」等,不過較少。阿含中的「增一阿含經」就是按法數順序相編纂,所以阿毗達磨也稱「數法」。
佛滅度後不久,以大弟子迦葉為首,在王捨城外的七葉窟,進行第一次結集,方式是會誦,即指定一人背誦佛說,經大家審定後,公認是佛所說就把它固定下來,以俊的幾次結集也沿用這一方式。當時由多聞第一的阿難誦經、持戒第一的優婆離誦律,阿毗達磨則是後來形成並發展的。一般認為,第一次結集,確定了“阿含經”的基本內容,但在阿育王前尚未編輯,直到部派佛教時期,它才繼續系統地經過整理。因為在阿含中提到佛說法是九分教的形式,就是:
一,經——散文,簡短的;
二、應頌——重頌,重復散文;
三、記別——對道理反復解釋;
四、偈頌——單獨的頌;
五、自說頌——無問自說;
六、如是語——過去的事情;
七、本生——佛說自己過去的因緣;
八、未曾有;
九、方廣——說方正廣大的道理。
據上座部著名學者覺音的解釋,現存九分教是經的一部份,巴利文置於小部,而漢文放在雜藏中,所以很有可能首先結集的經典是九分教形式,後來方才重新編輯「阿含經」。編輯的標准,除按經文長短,確定長、中、雜,按數目排列法,編入增一外,還按分類編集,如「長阿含」多半是對外的, 「中阿含」則重深入學習,「雜阿含」以闡明止觀(禅定)道理為重點;「燴一阿含」是為了廣泛宣傳。從漢譯的四部阿含來看,出自不同部派,如「雉阿含經」出自化地部。「增一阿含經」屬說一切有部,並以大眾部本修補。「中阿含經」也為有部所傳。「長阿含經」編輯最晚,依法藏部本。從東漢到北宋,歷代都有「阿含經」中的異譯本,且深受中國文化的影響,譯師們常取中國習慣用語加以意譯,致使意義有所不同。如漢譯「長阿含經」中的「阿摩晝經」和「梵動經」有關於針炙的記載,但與巴利文「民部經典」中這兩部經查對,卻沒有這樣的內容,可見添加枝蔓在所難免。
釋尊成道後初轉*輪,在鹿野苑與五比丘說法,據「阿含經」記載,他不是一開始就講四谛,而是先講一番中道。這是符合事實的。因為隨侍他的五比丘看到他拋棄苦行而感到失望才離去。佛陀批評苦行與樂行兩個極端的錯誤,提出自己不苦不樂的中道學說。並闡述了八正道。把五比丘說服了,然後宣講四谛。
四谛是佛教理論的核心,佛經所說的道理非常多,其實都是圍繞四聖谛展開討論的。它的重點放在人生現象上,人生的全部不外乎兩方面:一是染(苦、集);二是淨(滅、道)。四谛的組織又以苦谛為根本,「集」是苦集,「滅」是滅苦,「道」是滅苦的方法。釋尊講四谛,反復地講了三次,稱為「三轉*輪」。初轉是肯定四谛,揭示人生是苦,老死是苦等;二轉是指出四谛在人生實踐中的意義,闡明苦應知,集應斷,滅應證,道應修;三轉是證明他自己已做到四谛所要達到的要求:苦已明,集已斷,滅已證,道已修。四谛所依據的根本原則是緣起論。佛教所有的教義都是從緣起論這個源泉中流出來的。
所謂「緣起」,就是指一切事物或一切現象的生起,都是由相待(相對)的互存關系和條件決定的;離開關系和條件,就不能生起任何一個事物和現象。“中阿含經”第四十七載:「此有則彼有,此無則彼無;此生則彼生,此滅則彼滅。」說明一切法依因緣生起,同樣依因緣還滅。因、緣一般地解釋,就是關系和條件。在佛陀時代的各教派中緣起論是佛教所特有的。佛經中說綠起可以概括為十一個意義,就是:一、無作者義,二、有因生義,三、離有情義,四、依他起義,五、無動作義,六、性無常義,七、剎那滅義,八、因果相續無間斷義,九、種種因果品類別義,十、因果更立相符順義,十一:因果決定無雜亂義。如果把這十一義歸納一下,大致可有四個重點:一、無造物主;二、無我;三、無常;四、因果相續。無造物主就是否定有創造宇宙萬物的主宰,認為任何一個因都是因生的,任何一個緣都是緣起的,因父有因,緣又有緣,從時間方面推,無始無終;從空間方面看,無邊無際。佛教不承認有人格化的造物主,反對婆羅門教的「梵天創世說」,也否認宇宙本原人格化的存在。無我是指世界一切事物皆無獨立的實在自體。無常是說一切事物都受到時空條件的制約而變動不居,循著生、住、異、滅四遷流相變動無常。因果相續就是說因緣所生的一切事物或現象(佛經中稱為諸法)固然是生滅無常的,但又是相續不斷的,如流水一般,前前逝去,後後生起,因因果果,沒有間斷,這是指時間而言。從空間來說,因果關系雖然錯綜復雜,但因果法則井井有條,一絲不亂。一類的因,產生一類的果,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因與果相符,果與因相順。這四個重點又可歸納為兩個論點——無常和無我。無常就是生滅相續,它包括了「因果相續」的意義。無我就是沒有主宰,既沒有一身的主宰,也沒有宇宙萬物的主宰,無造物主的定義也就包含在其中了。這就是佛教對宇宙萬物總的解釋。佛陀是現觀緣起而證正覺的,他依緣起而說法,弟子們也就依緣起(及四谛)修行而而得到解脫,所以緣起是佛教學說的總法則。
二、各種不同的緣起學說
緣起論是原始佛教針對古印度當時各宗教哲學主張宇宙是從「大梵天造」、「大自在天造」,或從「自性生」、「宿因生」、「偶然因生」、「生類因說」等理論而提出,用以解釋世界、社會、人生和各種精神現象的根源。最早的緣起論就是「業感緣起」,即十二因緣說,主要用以解釋人生痛苦原因,但後來各派對緣起的認識和解釋各有不同。中觀派和三論宗主張「性空緣起」,認為只有一切事物的本性體空,才能生起一切事物。「中論」稱:「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瑜伽行派和法相宗主張「阿賴耶緣起」,以“三界唯心」、「唯識無境」來說明世界本原。「大乘起信論」提出「真如緣起」,「勝鬘經」偈說「如來藏綠起」,兩者均以佛心、法淨心為世界的根源。華嚴宗把各家關於緣起的學說,用判教形式,概括為下列四種:
一、業感緣起。由煩惱惡業招苦果,因果相續,輾轉六道,生死輸廻,這是小乘的綠起觀。
二、阿賴耶緣起。由阿賴耶的種子起現行,現行又熏種子,以現行諸法為緣,生煩惱惡業而招感苦果。三世因果輾轉相續,這是大乘始教的緣起觀。
三、如來藏緣起,又名真如緣起。真如或如來藏為染淨的緣所驅,生種種事物,它的染分現六道生死輪廻;它的淨分現四種聖人,這是大乘終教的緣起觀。
四、法界緣起。法界通常指真如、實相等,即真如法界的本體為一法界。父為一切法緣一切法成一大緣起,以一法成一切法,一切法生一法,一與多、心與境等圓融無礙,這是圓教的緣起觀。
美國羅無虛居士在「雜阿含經研習」第三講「緣起法」中指出:
「「雜阿含經」第二九九經所示的「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為佛教最基本的理論與實踐根據。「此生故彼生」,開發顯示為集谛的十二支緣起,依之精確地說明有情生命的生起(生),變異(老、痛)與死亡(死)的前因後果,以及死生、生死不絕流轉的原理。「此滅故彼滅」則闡明:如洞察四谛正見,修習道谛則無明可破,生死流轉可息滅,此是佛陀出世的本懷。
原始經教敷演緣起法是依有情現實生命而展開的,所以十二支中的五蘊、六入處等都是一切有情(是主要對象)可以常識去理解,日常經驗可以如實感覺及體會到的。所以業感綠起與俊來發展所施設的「阿辍耶緣起」、「法界緣起」等根本上有所不同。業感緣起依世俗谛而施設,因此學習與修持佛法可依世俗谛如實而觀而行,不易犯錯誤、入歧途或多所诤辯。至於阿賴耶緣起,非不精細,奈多異見;法界緣起非不廣大,奈非一輩人經驗可及,勢必成為哲理、玄論。原始佛教重實踐,所以多用十二支緣起說明有情世間的開展與還滅。十二支緣起古德每月三世兩重因果來說明:一、無明,二、行,此兩為過去世能引的因;三、識,四、名色,五、六入,六、觸,七,受為現在世所引的果;八、愛,九、取,十、有為現在能生的因,十一 、生,十二、老死為未來所生的果。這是依世間一般可了知的真實相——世俗谛所說的。我們如能對此深信不疑,方能算是一個有正信的佛教徒,才有希望逐步增上至四不壞淨,這是世間正見,亦名法住智。可惜目前信家都忽視十二支緣起的重要性,以為這只是對二乘說的,而自以為屬利根,高談明心見性,意欲直接求湼盤智。但釋尊在「雜阿含經」第三四七經明確告知須深:「先得法住智,後得湼盤智?……法次法向,不得逾越!」欲速則不達,更不可能「飛躍」。
緣起法亦譯為因緣法,此指事物間的生滅變化,都有它必然的因果關系,因此這是一個理法。它基本上對人生(生命、生死),宇宙(佛經中稱世間)有一個重大的啟示:一切都是動的(Dynamic),不是靜止的。一切生命在生、老、病、死的過程中;一切世間在成、住、壞、空的過程中(Process),因此「雜阿含經」所演示的「此故彼」的緣起法與尖端科學的量子力學、相對論,以及宇宙物理學在理論上可以會通。」
羅老居士的見地和論斷是正確的。我們不能將業感緣起看作是小乘的緣起觀,而應以它為基礎,先探索人生問題,然而再深入研究宇宙本原。學佛也要有順序次第,不應好高務遠,現觀緣起還須實事求是地從十二支緣起(即業感緣起)入手。
三、緣起甚深,難見
「雜阿含經」第二九三經載:世尊告異比丘:
「此甚深處,所謂緣起,倍復甚深雖見,所謂一切取離、愛盡、無欲、寂滅、涅槃。如此二法,謂有為、無為。有為者,若生、若住、若異、若滅,無為者,不生、不住、不異、不滅:是名比丘諸行苦、寂滅、涅槃:因集故苦集,因滅故苦滅,斷諸迳路,滅於相續,相續滅,是名苦邊。比丘!彼何所滅?謂有余苦。彼若滅、止、清涼、息、沒,所謂一切取滅、愛盡、無欲、寂滅、涅槃。」
「瑜伽師地論·攝事分」注疏對「甚深」含義解釋說:
「復次,緣起本性最極甚深,而有一能開示令淺,當知此由二因緣故:一、由大師(指釋尊)善開示故;二、即由此補特伽羅成就微細審悉聰敏博達智故。若說、若聽,是諸句義,應知如前攝異門分當知此中諸緣起法,暑由四相最極甚深。何等為四?一、由微細因果難了知故;二、由無我難了知故;三、由離系有情而有系縛難了知故;四、由有系有情而離系縛難了知故三石何微細因果難可了知?謂依觀察聖谛道理,始從老死,乃至識緣名色,所有有支有緣體性蘭五何名為有緣體性?謂於是中有因緣生,未永斷故有生生,生既生已,唯當希待後時老死。當知此中生之因緣,亦名為生;因緣所起,亦名為生。有前生故而有役生,有俊世故而有老死;此中前生是後生因,亦老死緣,後生唯是老死之緣。如是一切,總攝為一,晷說名為生緣老死,當知是名初老死支有緣體性。如說生支,如是有支,取支安立,當知亦爾。取差別者,謂無差別,欲貪名取;取之差別,安立有四。(愛、受、觸、六入)……又此名色,於現法中,由續生識為緣牽引,及能執持令不散壞。又即此識續生已後,依名色住,或於同時或無間生依彼而轉,故於現法,此亦用彼名色為緣。應知先業所引名色與識,輾轉相依,輾轉為緣,如是當知識與名色以為後邊。所有支取隨老死相,如前所說,隨其所處有緣體性,如是名為微細因果難可了知。難了知故,當知緣起名為甚深,最極甚深。」論中還對「無我難可了知」等作了解釋,限於篇幅,未能作詳盡摘錄,請讀者自行參閱。
佛陀以大智大悲依緣起法「此生故彼生」顯示無常生滅的世間流轉因果律;又依緣起法「此滅故彼滅」顯示不生不滅的還滅因果律,普合眾生得依聞、思、修不離世俗谛而得能悟入此遠離二邊的中道第一義。我們按正道修行就是修習四谛中的道谛——八正道。
綜上所述,可見印度佛教的基本精神,是奠定在緣起論基礎上的。從緣起論推衍,跟著就有「無我」、「無常」的說法。但是就人的常情而言,由於自然生活的要求,總是希望能夠保持常恆,常的要求與變化不居的事物因而有了矛盾,矛盾不得解決,便會招致痛苦,於是佛教根本教義「無常故苦」就由此而生。這種苦惱,就是不自在,即失去了「我」的意義。因為所謂「我」就是自己能夠主宰,既然不自在,也就是「無我」的了。對人說來是如此,擴大對事物說來也是如此。事物在變,也不能說它有一定的實體,這就是「法無我」。堅持人、法兩無我的理論,就構成佛學的基本精神,這是印度佛教所以區別於其他學派的根本所在。
現在有些人在演講集中經常提出所謂「我擁有無限生命」、「真我」、「常、樂、我、淨」、「世間即涅槃」、「不住涅槃」等說法,顯然與佛教的緣起思想大相徑庭,不論他們引據什麼經典,自圓其說地作爭辯,總是捉襟見肘,難免露出馬腳的。因為這些提法與三法印——諸法無我、諸行無常、涅槃寂靜是相對立的。「阿含經」中提出的「四依」強調依法不依人,「法」就是依緣起法,而三法印則是從緣起法推衍而定的檢驗是否屬於正見的准則,不允許隨便竄改!名比丘諸行苦、寂滅、涅槃:因集故苦集,因滅故苦滅,斷諸迳路,滅於相續,相續滅,是名苦邊。比丘!彼何所滅?謂有余苦。彼若滅、止、清涼、息、沒,所謂一切取滅、愛盡、無欲、寂滅、涅槃。」
「瑜伽師地論·攝事分」注疏對「甚深」含義解釋說:
「復次,緣起本性最極甚深,而有一能開示令淺,當知此由二因緣故:一、由大師(指釋尊)善開示故;二、即由此補特伽羅成就微細審悉聰敏博達智故。若說、若聽,是諸句義,應知如前攝異門分當知此中諸緣起法,暑由四相最極甚深。何等為四?一、由微細因果難了知故;二、由無我難了知故;三、由離系有情而有系縛難了知故;四、由有系有情而離系縛難了知故三石何微細因果難可了知?謂依觀察聖谛道理,始從老死,乃至識緣名色,所有有支有緣體性蘭五何名為有緣體性?謂於是中有因緣生,未永斷故有生生,生既生已,唯當希待後時老死。當知此中生之因緣,亦名為生;因緣所起,亦名為生。有前生故而有役生,有俊世故而有老死;此中前生是後生因,亦老死緣,後生唯是老死之緣。如是一切,總攝為一,晷說名為生緣老死,當知是名初老死支有緣體性。如說生支,如是有支,取支安立,當知亦爾。取差別者,謂無差別,欲貪名取;取之差別,安立有四。(愛、受、觸、六入)……又此名色,於現法中,由續生識為緣牽引,及能執持令不散壞。又即此識續生已後,依名色住,或於同時或無間生依彼而轉,故於現法,此亦用彼名色為緣。應知先業所引名色與識,輾轉相依,輾轉為緣,如是當知識與名色以為後邊。所有支取隨老死相,如前所說,隨其所處有緣體性,如是名為微細因果難可了知。難了知故,當知緣起名為甚深,最極甚深。」論中還對「無我難可了知」等作了解釋,限於篇幅,未能作詳盡摘錄,請讀者自行參閱。
佛陀以大智大悲依緣起法「此生故彼生」顯示無常生滅的世間流轉因果律;又依緣起法「此滅故彼滅」顯示不生不滅的還滅因果律,普合眾生得依聞、思、修不離世俗谛而得能悟入此遠離二邊的中道第一義。我們按正道修行就是修習四谛中的道谛——八正道。
綜上所述,可見印度佛教的基本精神,是奠定在緣起論基礎上的。從緣起論推衍,跟著就有「無我」、「無常」的說法。但是就人的常情而言,由於自然生活的要求,總是希望能夠保持常恆,常的要求與變化不居的事物因而有了矛盾,矛盾不得解決,便會招致痛苦,於是佛教根本教義「無常故苦」就由此而生。這種苦惱,就是不自在,即失去了「我」的意義。因為所謂「我」就是自己能夠主宰,既然不自在,也就是「無我」的了。對人說來是如此,擴大對事物說來也是如此。事物在變,也不能說它有一定的實體,這就是「法無我」。堅持人、法兩無我的理論,就構成佛學的基本精神,這是印度佛教所以區別於其他學派的根本所在。
現在有些人在演講集中經常提出所謂「我擁有無限生命」、「真我」、「常、樂、我、淨」、「世間即涅槃」、「不住涅槃」等說法,顯然與佛教的緣起思想大相徑庭,不論他們引據什麼經典,自圓其說地作爭辯,總是捉襟見肘,難免露出馬腳的。因為這些提法與三法印——諸法無我、諸行無常、涅槃寂靜是相對立的。「阿含經」中提出的「四依」強調依法不依人,「法」就是依緣起法,而三法印則是從緣起法推衍而定的檢驗是否屬於正見的准則,不允許隨便竄改!
摘自《內明》第23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