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緣
—— 在方立天教授從教50周年學術研討會上的致辭
中國人民大學佛教與宗教學理論研究所所長 中國佛教協會顧問 方立天
(2011年9月17日)
在這金秋送爽的美好時節裡,我們相聚於中國人民大學逸夫會堂,研討學術,我感到特別高興。這次學術研討會和我有關,我深感榮幸。
從1961年到2011年,是我在中國人民大學從事教學工作的50年,也是我人生旅途中最重要的50年。當我回首這50年一步步前進的足跡,我深深體悟到:人類是宇宙大化中的一類特殊群體,每個人的人生都與一定的因緣條件相依相存,互動互變,並在因果律的支配下展示其獨自的意義與價值。我從一個普通的年輕學子成長為一名大學教師,取得一點成績,也是與長期來受惠於社會的多方面幫助、加持分不開的。天地人和,因緣際會,成就了我的學術人生,構成了我的幸運人生。
從歷史的角度看,1956年黨中央號召向科學進軍,鼓勵年輕干部報考高等學校,使我有幸結緣北京大學哲學系,學習5年。這一歷史機緣,為我從事人文學科研究奠定了基礎,成為我人生的轉折點,學術生涯的新起點。“問學必有師”,在中國哲學領域,馮友蘭先生親自為我們講授了“中國哲學史”,張岱年先生對我更是耳提面命,多有教誨。在佛學領域,湯用彤先生和任繼愈、石峻先生都曾給我以直接的教導和影響。此外,陳寅恪、陳垣、呂澂等先生的佛學著作,是我案頭不可或缺的,也使我受益良多。“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在我學術生涯的文脈裡,流淌著前輩先賢的思想和睿智,他們的恩德,是我永遠不能忘懷的。
上世紀“文革”結束後,黨和國家實行改革開放政策,迎來了科學研究的春天,為獨立、自由的學術研究開辟了廣闊的前景。改革開放新時期的大環境、大背景,不僅使我不受干擾,得以真正全身心地投入教學與研究工作,而且還不時得到中央領導同志的關懷、勉勵。溫家寶總理當面鼓勵我對佛教文化、宗教文化的研究,劉延東同志寫信給我,對我的《論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宗教觀》一文表示肯定,中央統戰部、教育部、國家宗教事務局的領導同志也對我多有鼓勵、支持。在新時代寬松、安定的條件下,我收獲著教學、科研成果,享受學術人生的樂趣,同時也真切地感受到時代的進步,祖國的溫暖。
1961年我大學畢業,分配到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中國哲學史教研室工作,使我得以進入到順心順意地開展我喜愛的中國哲學、宗教學研究的新天地,這對我的學術生涯具有重要意義。50年來,生活於斯、工作於斯的中國人民大學為我提供了良好的教學與研究的條件和環境,使我個人的作用得以發揮。比如,到人大工作伊始,學校領導就以開放的心態支持我到中國佛協主辦的中國佛學院旁聽、進修,以彌補佛教知識之不足,體察僧人的修持實踐。這對我日後研究中國佛教有著重要的啟示意義。我在北大學習時,養成了到圖書館學習的習慣,到人大後,我也一直堅持在校圖書館閱讀、備課、研究。圖書館不僅在借閱圖書方面給我很多方便,後來還在書庫內專門為我設置了一張書桌。我在2006年前發表的著作,基本上是在人大圖書館完成的。人大的圖書資源滋養了我,我真誠感激人大圖書館對我的幫助。
幾十年來,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先後出版了我的五部專著和六卷本《文集》,對我的學術成長起了重大作用,我向人大出版社的朋友們表示誠摯的謝意。中國人民大學以人文社會科學為學科建設重點,學校領導對宗教學學科高度重視,2000年成立了重點研究基地——佛教與宗教學理論研究所,形成了一支和諧、團結、精進的研究團隊。後來還相繼成立宗教學系和宗教高等研究院,從而為我們的學術活動提供了更大的平台。學校對我取得的點滴成績給予及時、充分的肯定,給我許多鼓勵、嘉獎和榮譽。從某種意義來說,這50年,我是在中國人民大學這塊沃土福地上成長起來的,是中國人民大學打造了我,成就了我。我和中國人民大學的殊勝因緣,是我學術人生的一大幸事。
“講習必有友”,學術研究離不開學友的切磋、互助。令人鼓舞的是,改革開放以來,政、教、學三界的和諧性日益增高,三界在學術領域的良性互動也日益增多,形成為當代中國和諧社會的一個突出表現,構成為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社會的一道亮麗風景。與同仁、同道的學術探討、交流,使我受益匪淺。
以上感言,可以歸結為一點:天時、地利、人和,塑造了我的學術生涯,編織了我的人生。人生離不開緣,人生就是緣。
法音 2011年第10期 (總第326期) 第2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