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覺世尊,乘悲願以示生,本人心而立教。俾迷頭認影者,親見本來面目。懷寶受窘者,頓獲原有家珍。故得三乘速證菩提,六凡同登覺岸。此道傳天上天下,教布三千大千之所由來也。良由佛法者,心法也。此之心法,生佛同具,凡聖一如。在凡不減,在聖不增。佛由究竟悟證,故得福慧兩足,煩惑永亡,享真常之法樂,施隨機之大教。眾生由徹底迷背,以致煩惑永熾,輪回不休,如暗室之觸寶,反更受其損傷。
世間諸教,鹹屬權說。契理契機,唯獨佛教。以故自漢以來,教傳東土,歷朝欽敬,舉世尊崇。使無明因示果,俾世人敦倫盡分,以輔治道,識心達本,令學者斷惑證真,以入聖流者,何能延至而今,仍復不墜厥緒耶。況經三武之暴君,韓歐之拘儒,以及程朱陰奉陽違之辟駁,仍復振興於世者,以其有大力王臣為之衛護,大德高僧為之宏揚故也。
清末,世風日下,國家無暇提倡,僧眾類多懈於修持,以致無正知見者,各懷驅僧奪產之念。然以世亂日亟,有心人各群起而學佛,尚不致於受大困厄。我同袍當念為佛弟子,當宏佛化,教化眾生,為世津梁,報佛恩德。若自己尚不自勵,反資驅僧奪產者之根據,為在家精修者所藐視,豈非自贻伊戚乎。人未有不願人恭維者,若不勉力修持,即是自討下作。佛法非天魔外道所能敗壞,唯不遵佛教戒之僧能敗壞。譬如獅子身上蟲,自食獅子肉。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人皆可以為堯舜,人皆可以作佛,所貴者自勉耳。
明末,蕅益大師,木渎鐘氏子,天姿聰敏,少即隨母吃素禮誦。七歲讀書,以聖學自任,誓滅釋老,開葷酒,作論數十篇辟佛。十七歲,閱蓮池大師自知錄序,及竹窗隨筆,乃不謗佛。後遂極力研究,二十四歲出家,徹悟自心,深入經藏。一生著述數十種,均為古今不多見者。現有四川鄧奠坤,乃法政學堂畢業生,狂悖特甚。民國初,專門毀壞佛教,無論神廟佛寺,悉率其徒黨拆毀。後忽知非,力行改悔,來普陀求皈依。住上海居士林八年,精進修持。前年滬戰,彼住林中,不驚不動。林前後左右,均成一片焦土,林中所落大小炸彈,無一開炸。足見人能改過遷善,佛菩薩即為嘉獎而保護之。吾人縱不如蕅益,亦豈不如奠坤乎。奠坤以罪大惡極之人,尚有如是感應,吾人何可因循度日,不加勉力,如登寶山,空手而歸乎。
近來政府,每有明令,於中國佛教總會,令其誡饬僧伽,各守清規。須知僧為人天師范,政府教饬,已失僧體。若猶夢夢,則後來之驅僧奪產,恐難苟免。現本縣佛教會既已成立,大家都要一致進行,維持佛教大局,不可只期自了。若佛教會無法維持,則欲自了者,不能了矣。是以各須認真修持,以自尊重。現今在家居士,各務精修,及與研究。忍以堂堂比丘,反出居士之下乎。有血性者,當為奮發。又當各出資斧,以助會務。會務與己,休戚相關,譬如兩手兩足,互相為用。一不相輔,便難生活。
光以待死之粥飯庸僧,一生空過,尚慚愧忏悔之不暇,何敢於諸山各善知識前獻丑。因主席道恆和尚,以光年老,所說人當見聽,祈為宣示由致。雖自知無道德以服人,而一番為法門計慮之誠,諒必有所見許也。因將佛教歷來景況,及近時情形,略為敘述。凡我同袍,祈各奮發大心,以期上續佛祖慧命,下作眾生福田,俾佛法重興於危亡之秋,人民盡被夫法化之益,則幸何如之。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下)》:“江蘇吳縣佛教會通告各寺院僧眾巽言(民二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