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智舜
俗姓孟,是趙州大陸人。少年為人負氣耿直,有隱居山林泉間的志向,因此很快就剃發出家,更加遠離世俗。拜雲門的稠禅師,十多年沉默寡言,似乎不能說話,他即使說話,也是戒定一類,有關修證的事。稠師感到驚奇說:“你對人事幾乎無心嗎?我從今以後,可以與你言教了。”智舜於是在佛理方面,天天有新的收獲,在實修方面,更加精進。有時妄念情識生起,就用錐子刺大腿,作為對他的警戒,雖然有小過失,智舜也是這樣做,所以塵勞習氣不再自然發作。曾經與昙詢法師,一起修禅定,除大小便以外從不出門有十年之久。後來聽說贊皇縣許亭山的山林幽深,就去隱居,好事的人多有車輛運送物資,供養生活需缺,智舜回避不見。問他為什麼回避,回答說:“山中的果實,完全可以過日子,有什麼需缺呢?”智舜的行為很簡樸性情最仁慈,放生護生之類,微小到如蝼蟻,也從不傷害,其他動物,也可想而知啊。有人屠宰肉食,智舜必定會告訴他說:“六道的不同形式,你沒有不經過的。一切有生命的,都是你的父母;一切有生命的,都是你過去的身體。吃它們的血肉就是吃你的父母;吃它們的血肉就是吃你的身體。你怎麼不憐憫你的父母身體呢?”聽到的人就回心轉意了。曾經有打獵的人,驅趕野雞到智舜的房間,智舜極力勸解,也不能回轉他的心意,於是用刀割下一耳給他說:“不能回轉你的心意,因為你貪吃肉啊,我願意用這個耳朵代替。”獵人非常震驚。後來許亭山的風俗,不再打獵的十有八九了。智舜在許亭山住久了,山下的居民都來依靠敬禮,智舜不樂意,又深入漳洪山的南谷,更加專心禅定。隋朝開皇十年,文帝知道智舜修行很刻苦,特別下旨意說:“皇帝敬問漳洪山的南谷智舜禅師:冬天極寒,道法平安?為了蒼生,成就勝業,惟有這樣的願力我很贊賞。現今派遣高官盧元壽,表達我的旨意,請禅師到皇帝身邊來。”智舜表示感謝但以疾病推辭了。民眾仰慕他的德行,建寺廟請他住,後來就在廬山大林寺休憩。因為昔日慧遠大師有蓮台淨社的修行,並且遺跡還分明存留,於是效仿前人的風范,修十六觀,在觀門中,每天念想西方淨土。晚年時豫章的信徒,請他講解《觀經》,智舜說:“《觀經》是淨土教啊,淨土是我修行的法門啊。我怎麼能拒絕呢?我願意啊。”講完後的第五天現病態。又有一天智舜在病中,自己見到鹦鹉孔雀成群上百來聚集,有念佛的有念法的,有念各種波羅蜜的,而微妙的聲音一直在回響。智舜於是強力起身告訴弟子說:“鹦鹉孔雀交相來會集,而且念佛念法,出現在我面前。這必定是淨土化佛,來給我預示。我在今天壽終了。”後來果然當天就圓寂了。
釋智通
俗姓程,是河東人。十歲穿僧衣成為沙彌,威儀溫厚敬誠被當時稱道。受具足戒後,屏息其他緣,唯獨勤懇忏誦,誦讀先賢贊佛偈三千多首。每天面對佛像,引吭高唱,宛轉淒切,聽的人都很悲傷。五十年左右,沒有什麼厭倦。周武的末年,佛門淪落,智通就躲到幽僻的地方,消災解難。隋祖統御天下再興佛教,智通在孤老寺,六時精進更超過以往了。大根因為三界五道輪回的苦,他願早日出離以往生安養國。大業七年十月現病態,吩咐弟子頂蓋和其他數十人,同聲西向,念彌陀佛。智通自己閉上眼睛,端坐念想淨土很久,問頂蓋說:“有什麼緣故要大點燈燭照亮?”頂蓋趕緊熄滅燈燭。智通又說:“為什麼越來越亮?”頂蓋回答沒有燈燭了。智通於是說:“光明異常,必有原因,不是頂蓋能知道的了。”智通又睜開眼看看周圍,叫頂蓋點香。香煙起來後,智通彈指說:“無上勝異的情景我有了。”有人問是什麼勝異情景?回答說:“寶幢華幔,都在我面前,不是勝異是什麼?”天快黑了,又對頂蓋說:“我往生淨土,就在今晚。你們精進不要有退惰。”到了半夜,在忏誦堂坐著圓寂了,好像禅定一樣。寺裡僧人道慧,見那堂的左邊,出現樓閣萬千重,排列向空中西方遠去,漸漸消失,猶如雲霧萬千疊起,或離或散,不可以形容。當時頂蓋的母親王氏,也修淨業,當她臨終捨報時,也見到青碧蓮華充滿房間,去探視的人還能聞到蓮華的香氣,許多天不散。
釋真慧
俗姓陳,是陝西平陸人。隋朝開皇年間,厭惡世俗因而拜本州清禅師為師,然後到邺都,在洪律師處受具足戒,後來聽說衛州的詢禅師,深悟佛理,又去訪問他。開皇末年,歸向西邊,路過白鹿百家巖,因而暫住,有人告訴真慧說:“選擇幽靜的地方居住,蒲阪最好了。”真慧聽了這話,就到蒲阪的麻谷,開創禅寺,竟然成了一個興盛的清淨道場。大業初年曾經服用黃精,絕食一百多天,其間修行淨土,一心觀想。然後又坐夏安居在盤谷,谷中有猛虎,為害民眾有四年,真慧到來以後,全都躲避離去了。大業十一年十月七日現病態,就在盤谷的南巖圓寂,享年四十七歲,僧臘三十五年。起初真慧喜好鑽研經律,成為習慣,當他了解淨土九品往生的法門,就全身心投入了。又怕修習不穩固被魔干擾,說道:“凡夫的雜念紛紛不一,不依靠佛力,我依靠誰呢?”於是建築淨地,形成方壇,壇中設有高台,用各種寶物裝飾。台的四面,又設四根柱子掛上寶幢,幢上網幔,互相映照。台上供無量壽佛像在中間,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像侍立左右,腳下鋪的是青碧象琉璃地,有金繩分布,用作道路的界限。道下又設七寶金幢,幢分為八方,都是一樣的裝飾,就是按經上說的“七寶金幢擎琉璃地”等等布置的。真慧每當在像前作觀想,必定先洗澡更衣,然後才敢進入淨壇。事後出來,起身整念十分嚴肅恭敬,好像佛菩薩有神變常常就在面前一樣。真慧圓寂那天晚上告訴弟子說:“我修行淨土,稍有入門,不料今晚,預先見到蓮華,又開又合,似乎是要迎接我,我的腳踏在空中了。”說完不到片刻,眾人聽到鐘聲響,又聽到天風從四邊吹來有異光驟然照亮,真慧就圓寂了。
釋法智
不清楚他的家史。隋文帝的時候,在越地東部游學,越地如有懂大小乘經義的人,法智必定以他為師,所以法智學識廣博很少有能比的。到了晚年認為快捷的法門,沒有超過念佛的。於是從早到晚,念佛不斷長達七年。後有議論說:“犯一吉羅(身業口業)戒,受罪報經歷一中劫,這是可信的,因為習氣頑固啊。一稱念阿彌陀佛,就能滅除億劫重罪,我卻有些懷疑呢。”有人告訴法智說:“不用懷疑啦。教導說念佛久了就成功夫,有功夫就有奇妙境界,有奇妙境界就有三昧現前。如今你的懷疑,是懷疑教導啊。而懷疑教導信心就沒有依托,沒有依托情緒自然就亂,亂就有過失。所以誹謗的過失,墮落地獄的因,為什麼會生起,就是有懷疑啊。”法智就誠心誠意,在國清寺兜率台上,斷絕所有緣,一心念佛,想念至極後,數次感應觀音勢至同時來顯現。有一天又感應到天冠寶瓶光照他的身體,法智對信徒親友們說:“我往生淨土大概有日期了。誰能為我做飯送行?”眾人笑對他說:“果然是真的,那麼我們難道還在乎一頓飯嗎?只怕道人到期不能啊。”於是在三天後會餐。但當天吃完飯,法智沒有什麼異常,眾人心裡有信有不信有懷疑,那公然不信的人,太陽西下後,就睡在法智的房間等候。夜還還沒有盡,法智在繩床念佛,安坐而圓寂。當夜有金色光,從西邊來,照耀數百裡。江上打漁的人以為天亮了,船與船相接,都被驚動起來,過了很久才真的天亮。
釋善胄
俗姓淮,是瀛州博野人。少年時就通達佛教義理,超出同輩人。曾經游覽吳中,遇到法師慧靖講《涅槃經》,出家在家信眾千人,都在專注傾聽。善胄在千人當中,與法師討論,反復問答,大占上風,因此他的聲譽在數郡傳開。隋朝仁壽三年,文皇帝下旨,選擇名僧五十三人,去分送捨利到五十三郡。善胄因為負有善名,被朝庭選中,被選後,善胄更有聲譽了。但是善胄不管世俗世務,親戚故舊情感也很淡薄,只是對於淨土,特別專注。他居住的堂宇,有彌陀像以及觀世音大勢至二菩薩,多次放光照明內外,見到的人沒有贊歎的,而善胄也始終沉默無語。大業二年現病態,到唐武德三年,病有所好轉,善胄說:“我的病好了,命要完了。”不久突然危重,又說:“我對於佛教,本來沒有輕忽,不擔心不往生淨土。”就吩僧人們打掃房宇,嚴肅等待往生時間。當晚所有僧人,還在善胄旁邊,而善胄忽然起身合掌,祝禱說:“佛以四十八願攝持我等有情眾生,必定希望在這時候,如佛本願。”然後又說:“所有眾生,在多劫中,不能遇到佛不能聽聞佛法。如今佛的光明,有幸照到善胄,善胄過去的願不落空了。”說完就圓寂了。
釋法祥
是同州澄城人。童稚的時候,就自有志向。周武帝的末年,要僧徒還俗,其中比較精明敏銳的,必定錄用做官,法祥因為明敏能夠升官。隋朝恢復佛教,法祥就請求再做僧人,不久住到楊都大興國寺一住三十年,潛思佛法,總結佛理,開導眾生。常常有收益,每當有收益,就回向安養國。甚至建築一堂一室,構造形器土木的事,必定發願回向。唐武德七年現病態,直到加劇,弟子在法祥的旁邊,聽到法祥稱頌佛像的聲音,從口裡發出。弟子們開始沒有明白,認為他在病中念佛,是加強願想。轉瞬回頭時,卻見他的房間西牆有光亮,那光亮圓合,好像各種寶鏡,裡面展現淨土清清楚楚,光亮中又有西方頻伽眾鳥四邊展翅飛來。法祥指著他見到的情景對弟子說:“頻伽眾鳥,你們見到嗎?如果見到了以後在淨土必定見到我啊。”不久光亮消失,法祥也圓寂了。於是用西域的火化方法,收集捨利安葬了。
釋明贍
俗姓杜,是恆州石邑人。性格剛直有古今學問,州裡推舉為俊士(優秀人才)。但很快悟到世間如幻,就在飛龍山應覺寺出家了,後來依附在邺下大集寺,專攻大經大論。周武帝廢除佛教時,明贍就隱藏到山谷中,直到隋文帝恢復佛教,才出山住在相州法藏寺。然而明贍志氣超拔不干涉其他事,除佛教之外別的都不關心。開皇三年,被朝庭安排住在大興寺,翻譯佛經。大業二年,下旨命令天下僧道,按世俗禮節朝拜皇帝,當時殿前有道教人士,都奉命朝拜,惟有佛僧一門,還是不願意。皇帝說:“旨意發布很久了,必須向朝庭致敬。”明贍回答說:“陛下非要改變制度,那怎麼敢不尊命?如果佛法是崇高的,那麼在佛法的規定下,僧徒就不能敬俗人。”皇帝說:“僧徒不能敬俗人為什麼致敬宋武帝?”明贍說:“宋武帝放縱威暴,仁德不施。稍有違反皇命,就被殺戮。陛下是聖賢教化,不會陷害無罪的人。所以我們下面的人,能夠表達忠言。”皇帝認可明贍的話,於是放棄先前的命令。眾人因為明贍性情剛直不畏強權,推舉他為京城的首領。唐太宗時,也曾經下旨讓他進入朝庭,請教佛法。明贍說:“佛的宗旨,是以大慈悲為本。”朝庭馬上就下旨減少屠宰。行軍到達的地方,都設置佛寺廟。明贍到了晚年,專念安養國,有人譏笑他修得太遲,明贍說:“哪裡遲了?十念不忘淨土,都可以見到佛。何況我念佛,有萬萬呢?”貞觀二年十月二日現病態,對弟子說:“物類有終結,人命有極限。我的命要終結並且極限了。”又說:“我命終了,難道不是往生安養國嗎?”然後召集信徒數百人,天亮在興善寺,准備齋飯告別,當時僕射房玄齡、相國杜如晦都參加了法會。到了中午,明贍回到寺裡,整肅威儀,好像有所等待,不一會兒說道:“我佛來了。”須臾間又說:“二大菩薩也來了。”於是恭敬合掌,歡喜贊歎著圓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