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們還是人,我們就不可避免地會犯錯。在我們學會完全掌控難以駕馭的情緒之前,我們依然會傷害彼此,也會傷害自己。因此,找到建設性的方法來回應自己的人際關系中出現的那些令人遺憾的狀況,這是很重要的。
當別人犯錯時,安忍讓我們能夠有建設性地去面對你這些過錯。除了安忍之外,原諒過去的錯誤,對健康的人際關系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原諒”給了另一個人空間,讓他們得以成長,而且能夠從所犯的錯誤中走出來,繼續前進。
同時,很明顯的,過錯從來不會只來自關系中的一方。基於這個原因,如果認真地想要創造出行得通的關系,我們也必須認出自己錯誤的態度,並且處理這些問題。只有在我們承諾要認出自己的問題並且轉化自心時,才可能有健康的人際關系。
我注意到,有些人會對自己非常嚴苛。當人們沒有什麼自信心,或是有嚴厲評判自己的傾向時,要他們去面對自己的過錯,可能最後只會讓不健康的自我定位,有更加強的危險。虛構出來的負面身份和特質,可能會因此而更加真實堅固,這會使得人們更難以去轉化。
特別是對這些人來說(普遍性地對我們許多人也是如此),以全面的諒解精神來面對自己的過錯,會比較明智。在人際關系中以及在自己的生命中,我們需要成長的空間,也需要從自己的錯誤中學習。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原諒自己也原諒他人”是改變的有力工具。
對於通過養成我們姑且不那麼嚴謹地稱為“忏悔”的個人修持,來學習原諒自己,我想要提供一些建議。有一些基督教和佛教的傳統,把正式的忏悔列入心靈的修持。
在藏文中,我們用來表達“忏悔”的詞條,也有“分開”或“分離”的意思。在藏文的理解上,“忏悔”是讓自己與傷害性的負面惡行分離。我認為關於“忏悔”的這個較為寬廣的想法,也同樣適用於無宗教信仰的人。
例如,如果我們說謊了,忏悔就可能包括公開揭露我們所做的事,並且承認我們已經知道那是錯的。在傳統的忏悔中,這樣的坦白承認,會在有威望的宗教人士面前進行,但是,我想我們可以依照自己個人的狀況來做調整。
我們可以直接在被我們傷害的那個人面前,或是在我們信任的朋友或第三者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我甚至還想,我們可以一個人到自然環境去,對著樹木、吹過的風,或是天空作忏悔。
無論用何種方式來做口頭的宣告,重點是我們不會認為只是靠著言語就結束了這件事,我們反而應該升起這樣的感覺:“這是錯的。這樣的行為會造成傷害,我不想再重蹈覆轍。我永遠都不再做同樣的事情。讓我盡己所能地遠離這些行為。現在,我將是個全新的人。”
如此,我們讓自己和有害的行為保持距離,或是讓自己與它們“分開”。這幫助我們去創造一個新的開始,我們變成像是全新的人,和先前那個制造傷害的人已經分道揚镳。我們知道,行為無法界定我們是什麼樣的人,我們自己就能夠領會到:我們可以把它拋在腦後,成為一個不同的人。
重點是要制造出能與自己的過錯真正分開的環境和條件。但是,如果我們只把忏悔當做某種制式化或公式化的事情來做的話,就不可能和我們的過錯斷絕關系。如果我們去寺院或是教堂說出了一些話,但是回家時卻仍然帶著同樣的沉重負擔,這就沒有達到忏悔的目的。
一旦已經衷心而誠摯地決定要丟掉那樣的行為,就不需要再自責了。你不需要再去回顧和重訪記憶中過去的你所做的那些錯事。你已經與它斷絕關系了。
懷抱著罪惡感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好的。“我真是糟,我充滿了問題,我這個人真是糟透了。”如果我們執著這些對自己的看法,並且用我們的過錯來界定自己,那麼,在佛陀或任何人面前忏悔就沒有什麼意義。
抱持著虛構出的負面身份特質或自我評價,回憶自己過去的錯誤,在罪惡感和悔恨中越陷越深,只會讓我們更困在負面的思考和行為當中。
這樣的話,就錯失了忏悔在個人修持上可以帶給我們的利益。忏悔包含了轉化 —— 你決心要改變。這是你必須自己去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你去做。忏悔是過去和未來的分離。你忏悔,然後放手,如此,你就可以繼續前進,不再重復同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