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思禅師,生吉州安城劉氏。聞曹溪法席盛化,徑來參禮,遂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師曰:“汝曾作什麼來?”曰:“聖谛亦不為。”師曰:“落何階級?”曰:“聖谛尚不為,何階級之有?”師深器之,令思首眾。
一日,師謂曰:“汝當分化一方,無令斷絕。”思既得法,遂回吉州青原山,弘法紹化(谥“弘濟禅師”)。
青原山的行思禅師是個大禅師,他是六祖最得力的弟子之一,堪稱一代大祖師。“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五葉代表五宗,其中三個宗的法系都源於青原行思禅師。
行思禅師生於吉州安城的劉家,他聽說六祖大師在曹溪講法極為興盛,便來到曹溪直接請法。這段禅宗公案,包含著甚深的法義。他見到六祖直接就問:“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意思是,我怎麼修才能獲得解脫?不受外眾所惑?越是根器大的人,就越是直截了當地問最根本的東西。
六祖反問:“汝曾作什麼來?”你過去是怎麼修行的?行思回答:“聖谛亦不為。”就是什麼解脫呀、開悟呀、佛法呀,我們解脫的時候根本就不存在這些。這一段對話,是六祖在考他呢,實際上青原行思早已經解脫了,他就是來讓六祖給印證一下。
六祖接著問:“落何階級?”就是你應該落到什麼地方?青原行思道:“聖谛尚不為,何階級之有?”意思是佛法本來都是虛幻的,我在哪兒落呀?還有什麼可修的?煩惱本來是不存在的,佛法也是幻化如夢的,本來就不用修的,哪裡還有什麼階級。青原行思已經證悟到無修無證、聖凡一如了。六祖通過這樣的一考一問一印授,知道青原行思是個大根器的人,自己的接班人來了,非常賞識、器重他,就讓青原行思禅師為首眾,帶領大家學習。
青原行思通過與六祖這一問一答的機鋒,就印證解脫了。聖者和聖者的交流,不用更多的語言,迦葉和釋迦佛就是這邊一舉花,那邊會心一樂,修行就是這麼簡單的事。青原行思和六祖也是這麼簡單。
趙州禅師也是如此,有人問他:“如何是佛法?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他說:“吃茶去。”有人把這個“吃茶去”理解的特別神秘,神化了,認為“吃茶去”就是想知道茶是什麼味道,要自己嘗一嘗,實際上這都是在瞎琢磨,都在臆測。
趙州禅師告訴我們,佛法就在你的一言一行當中,不光是吃茶,你吃別的也行,就是上廁所也是佛法。非常簡單的事情,非得要高推聖境,說這個茶別人代替不了我喝,非得要自己喝才知道什麼味。
實際上沒有那麼復雜,吃茶就是佛法,吃飯也是佛法,睡覺也是佛法……
禅宗有許多這樣的公案,如雲門餅、趙州茶、臨濟喝。我們吃茶、吃餅的時候,別打妄想,打妄想就不叫佛法;喝茶的時候,是以解脫的心態來喝,這就叫佛法。
臨濟喝是什麼意思呢?大聲喝一下,就可以把妄想喝開,跟我們喊一聲“斷!”、“呸!”一樣,把妄想給斷開。以清淨心、無住的心喝茶、吃飯的時候,就是佛法,而我們凡夫是以污染的心吃飯,以執著的心喝茶,以煩惱的心做事情。
聖者和凡夫的差別在哪裡?就是住和不住。同樣都在做一件事,一個住相,一個不住相;同樣在一條路上走,有的是在行持佛法,有的是在打妄想。從前有個禅師,是個老方丈,他到禅堂裡來看見兩個人,一個是管理禅堂的堂主正在那打坐,坐的筆管條直的,還有一個和尚在禅堂裡睡著了。這個老方丈是個明眼人,他說打坐的這個人妄想太多,睡覺的這個人在坐禅。老方丈為什麼這麼說?實際上他了解這個堂主在打坐的時候腦子太亂,正在打妄想,那個睡覺的人已經悟道了,他在睡眠中已經深入三昧了。所以,修行是以清淨、解脫、自在的心做一切事,這叫行持佛法。
過了一段時間,六祖就對行思禅師說,你應該找個地方弘法去了,好好地把佛陀的思想、佛陀的禅法傳承下去。行思禅師就回到了青原山,在那裡弘法度眾,圓寂後谥號“弘濟禅師”。現在的青原山還是禅宗的一個非常殊勝的道場。
-------《六祖壇經心要直解》機緣品11 印證行思,青原開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