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阿彌陀經淺釋(下)
◎一九六九年宣化上人講述於
美國加州三藩市佛教講堂
三.前言
每一部經的正文,都可分出三分:序分、正宗分、流通分。序分,是敘述這部經的大概的意思。正宗分,就是講到這部經典正當的道理了。流通分,是希望後人把它推而廣之,擴而充之,就像水流一樣,流到任何的地方去,這叫流通分。這個序分,就好像我們人的腦袋一樣,有一個頭。正宗分,就譬喻我們人的一個身體,正式的身體。流通分,就譬如我們這個兩足,可以走路,可以行動。這個身體裡邊就有五腑六髒,都清清楚楚的。那麼這個經裡邊,也是有種種的道理,也清清楚楚的。所以這個序分、正宗分、流通分,每一部經都有這三分。
序分,又叫經前序,因為它在經的前面;又叫經後序。“怎麼又說經前序又叫經後序,這不是顛倒矛盾嗎?既然叫前序,就不能叫後序了!”這可就是這樣子,又叫經前序,又叫經後序。怎麼叫經後序呢?因為釋迦牟尼佛說經的時候,並沒有這一段文。這一段文,是在結集經藏的時候,阿難尊者和大迦葉尊者,他們大家結集經藏的時候,添上去的。添上這個序,所以又叫經後序。又叫發起序,發起這個經的因緣,由此發起。又叫正信序,由這一個序分,證明這部經典是應該信的。
在序分裡邊,具足六種成就。這六種成就,第一就是信成就,第二就是聞成就。“如是”是信成就,“我聞”是聞成就,“一時”是時成就,“佛”是主成就,“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是處成就,“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羅漢,眾所知識”,這是眾成就。那麼有這六種成就,所以這部經典是可以相信的。
肆.釋文
如是我聞。
“如是我聞”:什麼叫“如是”?“如是”就是信成就──如是之法,就是可信的;不如是之法,就是不可信的。所以這個如是,就是指法之辭。指,就是指示你這個佛法。如,這是一個靜;是,就是個動。如,才是;不如,就不是。什麼叫是?沒有不是的,就是個是,確定無非就是。什麼叫如?如,就是寂然不動。如,就是一個真空;是,就是個妙有。也就是妙有裡邊也沒離開這個真空,真空也沒離開這個妙有,所以這叫空有不二,亦空亦有,非空非有。這種的法是可信的。那麼“如是我聞”這四個字,是所有的佛經一開始都有這四個字。“如”才是,“是”才如;不如也就不是,不是也就不如。這個道理,就是這樣,所以,如是之法是可信的。
這個“我聞”,是阿難親耳聞的。那麼阿難已經證果,他應該無我了,什麼還說“我聞”呢?這個“我”,是無我之我,所以阿難說“我聞”。因為依照世俗,人都有個我,所以阿難雖然沒有我,也就隨順世俗,隨順世人這個道理,說出個“我”字了。如是我聞的“我聞”就是聞成就。你要單信,有什麼信的呢?就因為有聞才能有信,你若不聞,怎麼會信呢?“如是我聞”這四個字,是佛將要入涅槃的時候才指示的。
在釋迦牟尼佛將要入涅槃時,告訴大家,說:“我呀,於今天半夜的時候就要入涅槃了。”阿難一聽見佛要入涅槃了,他就著急了。急得什麼樣子呢?急得就哭起來了,就像那個小孩子找媽媽似的,就哭起來了,一邊哭一邊叫媽。這個阿難一邊哭一邊就叫佛,說:“佛呀!您不要入涅槃啊!您不要把我們都捨棄啰!”一邊哭一邊就那麼講。阿難的頭腦在這個時候,大約也昏了,不清醒,就以哭為他應該做的事情。
這時候,就有一個瞎子出來了。這個瞎子可和一般瞎子不同,他是沒有這個肉眼,但是有天眼。因為沒有肉眼,他就不東張西望的,看看南,望望北,沒有這麼多的妄想,於是乎,他心水就很清的。心很清的,他就說:“啊!尊者!你為什麼哭得這個樣子呢?”阿難說:“我為什麼?佛要入涅槃了,你怎麼可以不叫我哭呢!”這個沒有眼睛這一位尊者就說:“哦!你哭能當什麼事情呢?現在還有事情應該辦的。佛就要入涅槃了,我們以後有很多事情怎麼樣處理,你應該請問佛啊!”阿難說:“請問什麼?佛都要入涅槃了,還有什麼事情可以辦的?!有什麼比佛入涅槃這個事情更重要?”
這位沒有眼睛的尊者,是誰呢?就是阿那律尊者,他有天眼,是天眼第一。他說:“這有四種事情,非常要緊的!你要是不把這四件事情說明白了,這怎麼可以呢?”阿難說:“什麼四件事情啊?你說來我聽一聽。”
這阿那律尊者說:“第一,結集經藏,這是重要的事情!在這個經典的一開始應該用什麼字?”阿難說:“哦!是呀,這件事情很重要!幸虧你告訴我;你若不告訴我,我真想不起來了。現在我把什麼也都忘了,就知道佛要入涅槃了。這個經典,在結集經藏時,經的開始應該用什麼文字,這個是重要的!應該問。這是頭一樣。那麼第二件呢?”
阿那律尊者說:“第二件,佛在世的時候,我們以佛為師。佛入涅槃了,我們的師父是誰呢?還要找一個師父啊?”阿難說:“對!對!應該找一個師父!佛入涅槃了,我們應該再找一個好師父。這你講得太對了!那麼第三樣呢?”
阿那律尊者說:“第三樣,佛在世的時候,我們依佛而住,隨著佛住到一起。佛入涅槃了,我們都住到什麼地方去呢?”阿難說:“這是最要緊的!這個住的地方若沒有,那是怎麼辦呢?怎麼用功修道呢?我們應該找一個住的地方啊!這第三件事情也是非常重要的!那麼第四件呢?”
阿那律尊者說:“第四件,佛在世的時候,有這個惡性比丘,……”
怎麼叫惡性比丘呢?他就不守規矩,專門來搗亂大家修行。你這兒打坐呢,他就要經行,啊!你坐嘛?我就走。他走路的時候,就嘁嘁蹅蹅、嘁嘁蹅蹅……,叫你們大家聽著這個聲音不能入定。譬如人家經行,哦!他又到那個地方去打坐去,“你看!我打坐比你們都坐的樣子都好!”很快就好像入定的樣子,但不是真正入定。又譬如人家拜佛,他就要來念經;人家念經,他又來拜佛。總而言之,作出一個特別的樣子,與眾不同;這種的樣子,這就叫惡性比丘,就是不守規矩。大家這樣子,他就要那麼樣子,一定獨斷獨行,作出來叫大家注意,“你看!喔!他真是了不起!他是一個又有修行,又有……”。
總而言之,他作出一種特別的樣子,就想叫人來贊歎,說他是第一,這就叫惡性比丘。他那個性裡邊,總有一個爭強論勝的,好像修羅的樣子,嗐!往那個地方一站呢,也把腰叉起來那麼樣子,“你看!我多英雄!”這是這樣子。總而言之,就是要與眾不同嘛!還要把旁人都打倒了,有這種的性情,這叫惡性比丘。
阿那律尊者說:“……佛住世的時候,惡性比丘,佛可以調伏的,佛可以說:‘你不應該這麼樣子!’他可以聽佛的教化。那麼佛入涅槃,這一些個惡性的比丘,與惡性的居士又怎麼辦呢?”惡性的居士,也就是專門作一個──“你看!我這個居士比你們這些個居士都第一的,你們都不如我。”“你看!我多發心!人人都沒有我那麼發心。”其實怎麼樣呢?就因為你,所以就沒有人發心了;你要是不這一個特別的樣子,那發心的人多得很。他就想,這麼樣作一個特別的樣子。“那麼這怎麼辦呢?佛入涅槃,這個惡性的比丘和惡性的居士,和這些個惡人都怎麼辦呢?”阿難一想,說:“哦!這一件事情真是更重要啊!這四件事情都應該問的。我現在就開始問。”
於是乎,阿難把眼淚擦乾,就去問佛:“佛!您就要入涅槃,我現在有四件的事情想請問世尊,請世尊慈悲答覆我。”釋迦牟尼佛說:“好啊!你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了。無論什麼問題,我都可以給你解答。”
阿難就說:“佛呀!您這一生所說的經典很多很多的,那麼將來要結集經藏的時候,這個經的前邊應該用什麼字呢?”釋迦牟尼佛說:“哦,所有過去諸佛、現在諸佛、未來諸佛所說的經典,前邊應該用‘如是我聞’,這如是可信之法是我自己聽見的,應該用這四個字。”阿難說:“哦!這四個字的,放到經的前邊就可以了。”
阿難說:“第二個問題,佛住世的時候,我們以佛作我們的師父。佛入涅槃,我們又以誰作我們的師父呢?佛應該指示我們,我們是不是應該以大迦葉作師父呢?”佛說:“不是!我入涅槃之後,你們應該以‘波羅提木叉’作你們的師父。以戒律作你們的師父。”波羅提木叉就是戒律,所以出家人都應該受戒,也就因為佛當初指示過,佛不在世的時候,就以戒為師,以戒律作師父。
阿難說:“第三個問題,佛住世的時候,所有我們這些個比丘都和佛在一起住;現在佛入涅槃了,我們這一些個比丘應該怎麼樣住法呢?”釋迦牟尼佛說:“哦,我入涅槃之後,你們所有的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都應該依‘四念處’而住。”
什麼叫四念處呢?四念,就是念身、念心、念受、念法。身、受、心、法,這叫四念處。第一要“觀身不淨”,看自己這個身體是個不淨的東西;你知道它是不淨的東西了,就不會對它生一種愛心;不會生一種愛心,就沒有執著了,就沒有著住;沒有著住就是自由了。第二要“觀受是苦”,你所接受的,都是一種苦,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就樂受也是一種苦的因。第三要“觀心無常”,觀這個心,它是念念遷變,無常的。第四要“觀法無我”。
那麼對於惡性的比丘、惡性的居士和惡性的一般的人,應該怎麼樣呢?阿難就請問佛:“這惡性比丘、惡性的居士、惡性的一般的人應該怎麼樣處理呢?”佛說:“哦,這個是很簡單的,一點問題都沒有!怎麼樣子呢?你就用一個‘默擯’兩個字。”
默,就是不和他說話;擯,也就是不理他。這個也就是,你遇著這個惡人──惡性的比丘、惡性的居士、惡人,你應該怎麼樣?你就要用定力來對治他,不要被他轉。他惡,你也惡,那好像狗咬人似的;狗咬人,它那麼狂吠,你也對它狂吠一聲,那你也變成狗了。因為惡性的人,他生來就具足這麼一個惡性,你只可以用定力,不管他。這樣子,他就沒有法子了。所以,這叫“默擯”,要用這個方法來對治他。
阿難說:“哦!這果然是很簡單!第四個問題也都解決了。”
佛為什麼就教阿難用“如是我聞”四字作為經首?因為這個“如是我聞”有幾個意思:
第一,異外道。異,就和外道不一樣,和它不同。怎麼不同法呢?外道所有的經論一開始,就用“有無”兩個字;印度用梵語,就是“阿嚘”兩個字。阿,就是無;嚘,就是有。它說,一切的法,一切萬事萬物、天地間所有什麼都算上,就不出兩個字。所以它用這兩個字來代表,什麼呢?一個就是“無”,一個就是“有”。它說:“不是無,就是有;不是有,就是無。”總而言之,不能出“有”、“無”這兩個字,所以它經典的一開始就“阿嚘”。“無有”,本來無,它說現在有了;但它可沒講真空妙有。不過這個道理有一點相似,但是沒有把它詳細講出來。所以佛所說的經,是“如是”,“如是”就是這樣,這個法你說什麼不是這樣子?世界上什麼不是這樣子?什麼都是這樣子!你若說,什麼都是這樣子,什麼也都不是這樣子。所以這個“如是”,非常之妙的!那麼,這個“如是我聞”第一個意思是異外道,就是和外道不一樣,和外道的經典是不同的。
第二,斷眾疑。佛知道大家有這種懷疑,懷疑什麼呢?等佛入涅槃了之後,阿難和老迦葉結集經藏的時候,阿難也升座說法,坐到佛的坐位上。在這個時候,你說,怎麼樣啊?阿難往那個座位上一坐,所有的人頓起三疑,就生了三種的疑惑心。三種疑惑心是什麼呢?疑惑:“哦!釋迦牟尼佛沒有圓寂嘛,沒有入涅槃呀,我們這個大師又活了!”以為阿難就是釋迦牟尼佛又活過來了。這是一個疑。
又有的人,生了一種懷疑,懷疑什麼呢?“喔!這是他方佛來了。那麼這釋迦牟尼佛已經入涅槃了,這不知道是東方的佛來了?是西方的佛來了?或者是南方的佛來了?是北方的佛來了呢?哦!這是其他佛到這兒成佛來了!”這又是一個疑惑。
第三個疑惑:“哦!不是!這個大師入涅槃了,釋迦牟尼佛入涅槃,也不會又活了。他方佛是教化其他世界的眾生,也不會到這個娑婆世界來。哦!這原來是阿難現在成佛了!”大家又懷疑阿難轉身成佛。
當時法會大眾有這三種的懷疑,等阿難尊者一說“如是我聞”,說出這四個字來──說出這個意思來,不一定是四個字,因為梵語或者是六個字、八個字也不一定。英文呢,也不知道是幾個字。總而言之,意思就是說“如是我聞”這個意思就好了──三疑頓息,大家都:“哦!這不是釋迦牟尼佛成佛,也不是他方佛來,也不是阿難成佛。原來這個法,這如是之法,是阿難他親自聽釋迦牟尼佛所說的。”所以這三疑頓息。這叫斷眾疑。
第三,息爭論。怎麼叫息爭論呢?因為阿難在這諸大比丘裡頭,他是最年輕的一個。佛成佛時,他出世;佛入涅槃,他這時候才四十九歲,其他的比丘都比他大。所以要論資格,老迦葉是最老的。還有目連尊者、捨利弗尊者,這些尊者都比阿難尊者年齡高。論道德,有很多的老比丘比阿難道德高;論學問,有很多的比丘比阿難的學問也高;論智慧,其他的比丘比阿難尊者的智慧也高。
那怎麼就能選到阿難來結集經藏呢?來說這個經典呢?所以這裡邊有老的,有中年的,阿難是個最年輕的。如果他說這個經典,那麼其他人就都不相信了,都要和他爭了。你也想爭第一,他也想爭第一,這個說:“哦!我聽的經比你多,我應該作經。那個就說:“哼!我跟著佛一輩子,佛所說的法都在我肚裡呢!我應該作這個經。”這樣大家就爭起來了。等阿難說:“如是我聞”,把這一個意思一說出來,原來這不是阿難的意思,也不是大眾的意思,像這樣的法是我阿難親自聽佛所說的。所以大家都沒有得講了。這叫息爭論,
這個“如是我聞”是阿難以四事問佛,前邊已經講過兩種,現在講第三種。這第三是依四念處而住。什麼是四念處?就是身處、受處、心處、法處。
第一、要觀身不淨。我們所有的人,對於自己身體看得非常的寶貴,認為這個身體是真實的。所以,自私也因為這個身體而有,自利也因為這個身體而有;若沒有這個身體,就沒有自私,也沒有自利了。為什麼自私自利?就因為沒有認識這個身體,認為這個身體是真實不虛的。所以造罪也因為這個身體,作惡也是因為這個身體,對這個身體看不破、放不下,啊!為這個身體來找一點好東西吃,為這個身體來找一點好衣服穿,為這個身體找一個好房子住,為這個身體找一點娛樂,這都是一種執著。這個執著不能把它放下,所以一天到晚都是為這個身體來作打算。有一天這個身體直到要死了,那時候還不明白,“唉!我這個身體怎麼死了呢?怎麼不幫忙我呢?”那時候才知道,這個身體不是真實的,可是已經晚了,已經後悔遲了!
究竟這個身體是不是個真的?在這個愚癡的人、沒有智慧的人,看它就是個真實的,不是個虛妄的;在有智慧的人看這個身體,知道它是一個四大假合的──四大,地、水、火、風,和合而成一個身體。這一個身體不是究竟的,那麼究竟的是什麼呢?究竟的,就是我們自性,我們自己那個自性是光明遍照的,我們自己那個自性是圓滿無礙的,我們自己那個自性是盡虛空、遍法界、無在無不在的。我們這個身體是暫時,這個自性寄居到這個身體上,就好像住店似的,住旅館呢!這個身體,就是一個旅館,可是住旅館這個人不是旅館哪!你若拿那個游客就當了旅館,那個游客以為這個旅館就是自己了,那豈不是大錯而特錯呢?那麼你能看這個身體是旅館,那麼這個主人呢?你要找著他。你找著這個主人,那你就認識自己了。
現在先說這個身體。這個身體生來就不淨,為什麼不淨呢?它是由父精母血和合而成,變成一個身體。化出這一個身體,由小的時候,啊!也不知道什麼,它就長大了。等長大了,他就生出種種的貪心、瞋心、癡心、慢心、疑心;貪、瞋、癡、慢、疑都生出來了,就造出來一些個殺、盜、YIN、妄、酒。造的殺業,造的盜業,造的YIN業,造的妄語業,造的這個飲酒,喝醉了酒這種的業。造種種的業,都是因為這個身體。
那麼這個身體究竟是不是一個寶貝?不是的!寶貝,為什麼叫寶呢?寶,是清淨無垢的,沒有染污,沒有一點不清淨的,這才叫寶呢!可是我們這個身體,九孔常流不淨──兩個眼睛就有眼眵生出來,兩個耳朵就有耳屎生出來,兩個鼻孔就有鼻涕生出來。
有那些個外道──你們這些美國人哪,沒有看見那種外道──中國有那種外道,專門怎麼樣子呢?專門吃鼻涕。啊!這鼻涕由這個鼻孔擤出,他把它吃了。他說什麼呢?他說這是煉丹呢!丹,CharlieZhang,你見過這種的人沒有?在台灣,有沒有這種的?(答:沒有。)沒有啊?(答:沒有!)沒有看見?這個在中國多得很,修這種外道法。他說這是煉丹。你說這個簡直的!如果不是愚癡,怎麼能這樣呢?把鼻涕也吃了!不單吃鼻涕,而且還吃眼眵,又吃耳屎。他說:“這個身上出來的東西,這都是寶貝呀!”這麼骯髒的東西,他說是寶貝!你看!可憐不可憐,這種人?!
這是有六孔了,兩個耳朵、兩個眼睛、兩個鼻孔,這六孔。還有一個嘴巴,這嘴巴常常有這個黏痰吐沫,你說!這個東西清淨不清淨?這是七個孔了。還有大便、小便,加上這兩個,就是九孔。大便、小便,人人都知道它不干淨。你不信?你作再好的菜,你如果用一點大便擱裡頭調一調,那個味,人若沒有看見,會吃的;人若看見,哪一個人也不會吃這個東西了。為什麼呢?沒有吃,就想作嘔了。為什麼?因為它不干淨。這個九孔常流不淨。你說這個是寶貝不是寶貝呢?要是寶貝,為什麼有這麼不干淨的東西常常流出來?
你這個身體要是有一個禮拜不去沐浴,身上又癢又不舒服了,你用手這麼一搓,這身上就有很厚的泥。你說這個泥是在什麼地方來的?時間一久,不沐浴,全身就都放出一股臭味來。這個臭味,不要說自己,連那個狗都不願意聞這股臭味。你說!這是有什麼好處呢?所以這叫“觀身不淨”,觀察這個身體是這麼一個骯髒的東西。那麼你還能愛它?你還能對這個身體有所執著?你愛這麼一個不干淨的東西,有什麼用呢?
那麼說:“可以把它用刀割開它,不要它,就自殺了。”這也不需要!你還要藉假修真,因為你那個自性要在你這個身體裡邊住,你一走到這個五陰身了,就變成陰陽混合了,也就是在這個清淨和污濁之間。你要是往上修行,就是得到清淨;你要是不修行、造罪業,就往下墜,和污濁就合而為一了,就變成鬼;你往上修,就變成佛。所以,你修行和不修行,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旁人不能幫助你。好像阿難尊者說,他是佛的堂弟,不需要自己修行,佛就可以加被給他三昧,可是始終佛也沒有法子給他三昧。到佛入涅槃之後,他結集經藏的時候,才證四果阿羅漢。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不修行是不可以的!
所以,我們這個身體,你不要那麼愛惜它,不要拿它當寶貝了。不要說,誰說我一句,我也放不下來,“哎!你怎麼說我呢?”誰打我一拳,“哼!你打我!你真是可惡至極!”自己覺得痛一點,這就受委屈了。其實你要放下、看破,就沒有一個痛不痛。誰痛?痛又怎麼樣子?有人打你,你就當撞了門框上;有人罵你,你當他唱歌給你聽呢!我不常常講,你當他講日本話呢!因為你不會罵人,他罵你,你就作為不懂──或者他說英文呢,或者他說的不知道是西班牙?還是葡萄牙?是什麼國家的一種語言?或者法國、德國?因為我沒學過那種話,就不懂,所以他罵你,你也沒有事了。總而言之,你若能把執著我這個身體看破、放下了,這時候你就會得到自在,這叫“觀身不淨”。不要看這個身體看得那麼重要!這是身念處。這個“觀身不淨”,受、心、法也都不淨,也要觀成不淨。
這“觀受是苦”。受,就是你所接受的,有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這苦受就是苦苦,樂受裡邊就有個壞苦,不苦不樂受就是行苦,這叫三苦。你所接受的,或是你所享受的,你都應該覺悟,這都是苦。你若知道這是苦了,也就不會執著這個享受了。我常常對你們講:“受苦是了苦,享福是消福。”你受了這苦,這苦就沒有了;你要盡享福,把你的福報享沒有了,你也就消福,福也就消了。所以要“觀受是苦”。你觀受是苦,身、心、法也都是苦。這四念處,雖然是四種,但你把這四種都觀成一種,一種又分開四種。
“觀心無常”,你這個心是無常的,不會常常是這樣子。因為過去心不可得,是無常;現在心不可得,是無常;未來心也不可得,它是無常,所以“觀心無常”。這個心,就是這個心念,念念遷流,念念不停。因為它念念遷流,所以是不常;它念念不停,所以這也是不常。
“觀法無我”,這個法根本就沒有法。那麼法既然沒有了,又什麼地方有個我呢?“我”是四大假合、五蘊的色法而成的;那麼既然沒有這五蘊的色法,那我自己也沒有了,所以“觀法無我”,這叫人空、法空,人也空了,法也空了。這要修“四念處觀”,常常觀想這四念處。所以佛滅度之後,教一切的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修行,都要依四念處而住。
第一要觀身不淨,你不要對這個身體有執著。第二要觀受是苦,你不要對享受有所執著。第三要觀心無常,就身、受、法也都是無常。第四、觀法無我,這個心和受、身也都無我。
那麼,這個四念處是很妙的!可以把它詳細研究研究。你明白這“四念處”,依“四念處”而住,就沒有執著;沒有所執著,你就得到真正的自由了。你有所執著,就沒有自由。你沒有自由,為什麼?就因為你有所執著!所以要修這“四念處”,依四念處而住,就是無住而住,無所住了,也就是那個“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了。
現在講阿難尊者以“四事問佛”的第四個問題。第四個問題,就是惡性比丘怎樣來對付?佛答覆說:“惡性比丘,默而擯之。”由這一件事情,我們就知道,當初就是佛住世的時候,也一樣有這種的惡性的比丘、惡性的居士、惡性的人。遇著這惡性的居士、惡性比丘、惡性的普通老百姓,遇著這種人,就應該不要和他講話。擯,就是軟遷單。遷單,就是叫他搬家。你不理他了,他自己覺得沒有意思,就會走了,這叫擯。那麼在佛入涅槃之後,遇著這種的惡性比丘、惡性居士,就以這種的方法來對待他。
“如是我聞”這四個字,這因緣是這樣子的。
“如是”是信成就。如是,這個法就可信;不如是,這個法就不可信,這叫信成就。“我聞”就叫聞成就。這個“聞”本來是由耳朵聞的,為什麼不說“耳聞”而說“我聞”?因為這個耳朵是身體的一部份,這個“我”呢,是這個身體的一個總的名稱;耳朵,是一個別的名稱,所以這叫捨別就總,把這個別的名不用,而用這個總的名稱,所以叫“我聞”。
一時,佛在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這“一時”:就是這一個時候,這叫時成就。那麼這個時候,為什麼不說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呢?只說“一時”呢?因為這個日歷,國家與國家的這種年、月、日、時不是全都一樣的。有的以正月,就是第一個月,做一年的開始;有的用二月做一年的開始;有的用三月做一年的開始;乃至於用的月份都不同的,所以這個“時”就沒有法子確定這一個時候。
那麼若要確定這一個時候,令人又要考察這是對不對,考古家就該考察了,說這個正確不正確。若就“這一個時候”,就不需要考古家來考察了,所以這叫“時成就”。
那有了“時”了,你想要講經說法,頭一樣,要有人信;有人相信這個法,才可以說法。有人相信,但他若沒有時間來聽,甚至於聽聽經就跑了。為什麼他沒有時間?因為他不聽,他不聞。所以,你有講經說法的,他不聞,那也沒有用。那麼他想要聞,想要聽經聞法,就要有個時候。那麼時候也有了,也有信心了,又要有一個說法主。所以“佛”這是主成就,是說法之主。這說法主也有了,這主成就了。那麼又要有個地方來講經說法,這個地方就是“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這“捨衛國”是印度一個國家的名字,翻譯成中文就叫“豐德”。豐,就是豐滿;德,就是道德。因為這個國家的人都很聰明的,所以說:“國有五欲七寶之豐,人有多聞解脫之德。”這國家就有七寶、五欲之豐,人就有多聞解脫之德。這國家有五欲、財寶。五欲是什麼呢?有的說,財、色、名、食、睡,這是五欲;有的又說,色、聲、香、味、觸,這都是五欲。這五欲的境界,總而言之,就令你的智慧顛倒,令你眼睛就跟著色塵跑,耳朵就跟著聲塵跑,鼻就跟著香塵跑,舌就跟著味塵跑,身就跟著觸塵跑。這五欲把人迷得顛顛倒倒的,都來追逐這個五欲。這國家的人有多聞。多聞,就是讀書讀得很多的;解脫,就是無拘無束的、很自由的,得到這個解脫,也就是執著心很輕的,這就是這個國家“捨衛國”。
“祇樹給孤獨園”:祇樹,就是祇陀太子所種的樹;給孤獨園,就是須達多這個長者的花園。須達多長者是印度當時一個很有錢的人,但是他不懂佛法,連佛的名字也沒有聽過。有一天,他因為給兒子娶媳婦,就到城裡邊,他一個朋友的家裡去。他這個朋友,叫珊檀那長者,也是一個很有錢的人。他到這個地方了,見珊檀那長者晚間就起身來設備他這個房子,要把房子莊嚴得非常美麗。須達多長者看見他這樣莊嚴捨宅,收拾得這樣的美麗,他就問他這個朋友說:“喔!你把房子收拾這麼樣莊嚴,這麼樣好看,是不是辦什麼喜事啊?或者是給你的兒子娶媳婦?”珊檀那長者就說:“不是!我想要請佛來應供。”這個須達多長者一聽見“佛”字,啊!他頭發也觰沙起來了,身上毛孔也都豎起來了,都觰沙起來了。說:“什麼叫佛呀?”珊檀那長者就對他講:“佛呀,是淨飯王的太子。本來他應該做皇帝的,可是,他出家,出家修道成佛了。我預備請佛來應供,來供養佛。”
這個須達多長者,就是給孤獨長者,聽見佛的名字以後,也就睡不著覺了。釋迦牟尼佛知道他有一種誠心,就放光來照他;這放光一照他,須達多長者以為就是天亮了,於是乎起來,就出城。這城門本來是鎖著,那麼以釋迦牟尼佛這個神通的力量,就把這個城門開了。須達多長者就到佛所住的地方──竹園精捨。到那兒,預先就有一個天人,來到這兒向佛右繞三匝,向右這麼轉了三轉,然後向佛頂禮。因為須達多長者沒有見過佛,也沒有聽過佛法,不懂這個禮節,所以就有這麼一個天人來作一個樣子給他看。於是乎,須達多長者也就向佛右繞三匝,然後就向佛叩頭頂禮,佛就給他說法。須達多長者非常高興,說:“佛!您這麼多的弟子,要有一個大的地方才可以住的。我預備找一個大的地方,請佛到那邊住去。”佛說:“好啊!那你就找啦!”
須達多長者回去,就各處找地方來造廟。各處找,所有的地方他都不歡喜。最後就找到祇陀太子的花園子。他一看這花園子是夠大了,這個地方也好,於是乎他就想向祇陀太子把這個花園子買過來。祇陀太子呢,自己這個花園子根本就不能賣的,不過他聽須達多長者想要買,就和他講了一個笑話,就說:“好!你想要買我這個花園子嗎?那麼我所要的價錢,就是你用金磚把這花園的地都鋪滿了,我就賣給你。你要用這麼多金子。”須達多長者也沒有討價還價,說:“可以的!”於是乎,回去,把他家裡所藏的這個金磚,一塊一塊的搬出來,就把祇陀太子這個花園子給鋪滿了;鋪滿了,然後對太子說:“現在你這個花園子是我的了!你賣給我了。”祇陀太子說:“我怎麼可以賣給你呢?這花園子我自己留著用!怎麼可以賣給你呢?”
須達多長者說:“你說只要我用金磚把這個地鋪滿,用這麼多的金子就可以賣給我。現在我已經是照你的話做了。你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做皇帝不可以講笑話,講出來的話一定要有信用。”祇陀太子一想,說:“好了!這個花園子雖然你用金磚把它都鋪滿了,可是這些樹上,你沒有鋪金磚,你這個金子沒有鋪到樹上,這些樹算我的好了,這我們兩個人的,這樹就是我供養出來的,這花園子是你買的。”所以這個花園子叫“祇樹給孤獨園”,因為這個樹是祇陀太子的,這個花園子是須達多用金磚買來的。
怎麼叫“給孤獨”呢?給,就是赒濟,也就是布施。布施給什麼人呢?布施給孤兒和老年的人。中國周文王治理國家的時候,他先救濟四種人。四種什麼窮人呢?就是鳏、寡、孤、獨,這四種人。“老而無妻曰鳏”,年老的人沒有太太,這叫鳏夫;“老而無夫曰寡”,女人老了,沒有丈夫,這叫寡婦;“幼而無父曰孤”,幼年的小孩子沒有父親了,這叫孤兒;“老而無子曰獨”,老年的人沒有兒子,這叫獨人。那麼文王是先赒濟這四種人。這給孤獨長者呢,就是須達多長者,他也就是先赒濟這四種人,所以他買的園子叫叫“給孤獨園”。
這個“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就是“處成就”。因為有人說法,一定要有個處所,若沒有一個處所,這個法也不容易說。
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羅漢,眾所知識。
“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這是“眾成就”。與,怎麼叫一個“與”字呢?“與”當一個“共”字講。共,就是共同。因為大家都共同跟著一個師父來學,這是第一種“共”;大家都共同住在一個地方,這是第二種的“共”;大家都共同學這個佛法,這第三種“共”;第四種“共”,就是大家都發一種一樣的菩提心,大家都開了同樣的智慧,大家證得同樣的果位,又大家同共成佛。所以,有這麼多共同的道理,所以叫“與”。
“大比丘僧”:這是把聲聞眾說在前邊,因為這表示出世相。聲聞,是比丘;比丘都是出世相。菩薩放到後邊,因為菩薩的相不定,有的時候現是出家相,有的時候又現在家相。菩薩是修中道的,所以放到中間。後邊就說到天人、天龍八部;後邊,這是世間相。世間相,就表示一切的凡夫。那麼出世相呢?就是代表聖人。菩薩有的時候在法會中,有的時候離開法會到其他的世界去,所以是不定相。比丘是佛的常隨眾,跟著佛聽經聞法,所以在結集經藏的時候,把比丘眾寫到前邊。
大比丘,“大”有大、多、勝,三個意思。比丘是國王大人所崇拜的,所以這叫“大”。比丘是斷一切的煩惱、破一切的惡,破諸惡,所以是“多”,把一切惡都給破了。比丘和其他的旁門外道不同,勝過其他的旁門外道,所以叫“勝”。
那麼這“比丘”有三個意思:乞士、怖魔、破惡。
第一、乞士。就是托缽乞食,想要來乞飯,乞食。
第二、怖魔。就是因為登比丘壇受比丘戒的時候,這三番羯磨完了之後,這時候飛行夜叉、地行夜叉就報告給空行夜叉,而空行夜叉就報告給天魔,這時候天魔就恐懼了。恐懼什麼呢?他說:“啊!佛的眷屬又多了一個人!我的眷屬又少了一個!”所以天魔就恐懼了,魔王的宮殿就震動,所以這叫怖魔。
第三、破惡。破什麼惡呢?破煩惱惡,破這個八萬四千種的煩惱,而發菩提心,所以就叫破惡。
僧,是僧伽,Sangha是梵語,翻譯成中文就叫“和合眾”。所謂和合眾,就是大家相處在一起,沒有是是非非的,不會互相斗爭。這有“事合”,有“理合”。什麼叫理合呢?大家同證無為解脫,這就是一個理合;這是同具這一個理,證得無為解脫的理,這叫理合。那麼事合呢?有六種:
一、身和同住。大家彼此不斗爭,所以住在一起。不能你看我也不好,我看你也不對,就斗爭起來了,這不可以的。時時刻刻都要自己管自己,自己不要犯過,不要妨礙人。譬如大家都不喝酒,這僧人不喝酒的,呵!你自己就要做一個特別的樣子,要喝酒。人家不抽香煙,你就要抽香煙,這就是身不和了。身不和就不能同住,不能大家住在一起。這要身和同住,守這個規矩,不犯過錯。
二、口和無爭。大家口裡不要互相辯論是非,要沒有這種诤言。诤言,就是你說我是,我說你非,又什麼“張家長,李家短,三只蛤蟆六只眼”,蛤蟆就是frog,三只的蛤蟆就有六只眼了,講這一套沒有用的事情。這叫口不和,就诤了。那麼現在又口和無诤,大家說話,都說尊重這一種的道理。不能說:“哦!你說這個道理”,我就說:“啊!你那個不對,我這個才對的!”這就是口不和,就爭斗起來。
三、意和同悅。這個意念要相和,大家都歡喜這個。你歡喜學佛法,我也歡喜學佛法;你越精進,我比你更精進;你越修行,我比你更修行。我們大家也是要互相比賽,互相來往修道的路上,往前跑,要精進!一天比一天要精進,不要一天比一天懈怠。天天修行,要少說話,多用功。這意和同悅。
四、見和同解。這個見,大家見解都是一樣的。
五、戒和同修。這個戒律,大家一起來修行這種戒律。
六、利和同均。這有利益,大家一同來得到這種利益。
這六種的和,就叫“事和”,前邊那個叫“理和”,僧人就具足有這些個意思。
“千二百五十人俱”:這千二百五十人,是佛的常隨眾,常常跟著佛,來侍候佛。佛在什麼地方講經說法,他們一定去聽,也不論這部經聽過沒聽過,他一定要聽經,聽佛說法,常常隨從佛。
這一千二百五十人,本來是一千二百五十五個人。佛最初到鹿野苑,先度五比丘,這是有五個人了。然後耶捨長者子和他的徒弟總共五十人,也皈依佛了。捨利弗尊者、目犍連尊者,各有一百個徒弟也皈依佛,那麼兩個人就兩百。這總共有兩百五十五人了。還有三迦葉兄弟三人,總共有一千個徒弟,也都皈依佛。所以一共是一千二百五十五人。
三迦葉兄弟是優樓頻羅迦葉、伽耶迦葉、那提迦葉。優樓頻羅迦葉,“優樓頻羅”是梵語,翻譯成中文叫“木瓜林”,“迦葉”翻譯為“大龜氏”,因為他祖上修道見著龜負圖而悟道,所以叫大龜氏,以龜為姓。優樓頻羅迦葉,他有五百個徒弟。
怎麼翻譯叫木瓜林呢?因為他在那木瓜林裡邊修道。有的又說,他的胸前邊有隆起來一個東西,就好像一個木瓜似的,在他胸前這兒,所以又叫木瓜林。有的說,他這個胸前就有這麼一個窟窿,塌進去,有的說鼓出來,有的又說塌進去,像一個木瓜似的,那樣子。總而言之,他在木瓜林裡修道也好,他是有一個木瓜鼓出來,就是長出來也好,或者塌進去,到裡邊去也好,都像個木瓜似的。我相信這個優樓頻羅迦葉最歡喜吃木瓜,所以就住在那個地方修道,身上長出來一個木瓜,那麼他歡喜吃木瓜。這木瓜有什麼好處呢?木瓜,能潤肺;你這個肺若有毛病,吃多一點木瓜是最好的。
大迦葉,他名字又叫“庇缽羅”。庇缽羅,是樹的名字,因為祈禱樹神而生出來的。這第一個迦葉。第二個迦葉呢,叫伽耶迦葉。伽耶,是山的名字,翻譯過來叫“象頭山”,言其這座山好像一個象的腦袋似的,以山為名。第三個迦葉,叫那提迦葉。那提,有的說是翻譯成“河”,就是河流的河;有的又翻譯成“城”,就是城市的城。我認為這兩個都可以說。可以這麼說,說這一個河就在這個城的旁邊,所以也可以說是城,也可以說是河。這個講,你依照說它是城也可以,說是河也可以,有兩個意思,這是那提迦葉。這個三兄弟,統統的有一千個徒弟。
佛最初教化眾生,先度的五比丘。度完五比丘,一看,我現在應該度誰去呢?他一看摩竭提國這個三迦葉,機緣成熟了,應該去度他們三個去。於是乎,他就走到優樓頻羅迦葉所在的地方去。去做什麼呢?你度人,不能到這個地方就說:“哦!我來度你來了。你信不信呢?”不能這樣講;就是佛,也有方便權巧的方法。佛到這兒了,說:“哦!現在天黑了,我不能走了,我想在你這兒借一宿住,可不可以啊?”這個老迦葉,那時候已經都一百六十歲了,他看佛,“哦!這個人與眾不同。喔!是有點來歷的。”他想要看看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歷?怎麼個因緣?可是就找不出來,看不出來!看這個人是普通人一樣,但是又知道這個人是個特別的人,不是普通人。“啊,奇怪了!什麼人的因緣,我都可以觀察,一看就知道,怎麼就不知道這個人了呢?”於是乎,他說:“你要在這邊住,好!”就留他在這兒住吧!
他住到什麼地方去呢?住到這個火龍洞裡頭去。那有一條火龍,在那兒給優樓頻羅迦葉當護法。當護法,但是這條火龍,可非常的惡,誰若到它那地方去,就是死的!它就用火給燒死。晚間到半夜了,這火龍出來了,看見佛在這兒,就用這個邪火來燒佛。佛就入這個“火光三昧”,在這火裡,無論它怎麼樣用火來燒佛,也一點都燒不著佛。然後,佛就把這條火龍收到缽裡了。但是這個佛當初,我相信不會像六祖那麼樣說:“你呀,只會放火,你不會到我這缽裡來呀!”佛不用這麼講,那麼自自然然地用法,就把這條火龍給收到這缽裡了;收到缽裡,就給這火龍說法。這火龍先皈依佛了。然後佛又用種種的神通變化,這個老迦葉一看,自己是沒有這麼大的道德了,是要皈依佛了,於是乎就皈依佛。他皈依佛之後,他這五百個弟子,他統統都叫他們都皈依佛,出家了。他出家沒有好久,就證聖果了。
那麼,他兩個兄弟一看這老大哥已經出家做和尚了,原來他們都是事火外道,都是同事的。現在這哥哥出家了,弟弟也要跟著出家了。於是乎,這個伽耶迦葉、那提迦葉帶著五百個弟子也都來出家了。出家之後,沒有好久就證聖果。
這是已經一千個。那麼統統合起來,這是一千二百五十五個弟子。因為感謝佛的深恩、慈悲教化這種的恩,所以作佛的常隨眾。無論佛在任何的地方講經說法,這一千二百五十五個弟子,一定來護持這個法會。好像,現在我們這個講經,所有來聽經的人,都是擁護這個法會的人;擁護這個法會,所以有一些個已經明白這個經典的道理,但是仍然在忙裡偷閒來聽經聞法,這都是擁護法會的人。當初佛,擁護他的法會就有一千二百五十個人這麼多。
好像果遵到很遠的地方去教書,禮拜六回來,他一定要隨喜這個法會,來擁護這個法會。在這個兩天假期之中來作佛事,這就是見出他的一種真誠的護法心。還有這個果循,天天去讀書,還去做工,也非常的忙;在這麼忙的時候,也能來聽經,這也是見出一種真誠的心。還有,各位白天都去做工,本來很忙的,很疲倦的,放工之後還到這兒來聽經。像果許、果在、果圓、果進,這一些人;尤其這個果地,在這麼忙的時候,不避風雨,都來聽經。這都是擁護法會的,有一種真心才能這樣子。
“一千二百五十人俱”,現在就說這個“俱”。俱,就是大家統統聚會在一起,聚會在一起都有什麼樣的人呢?
“皆是大阿羅漢”:皆是,統統都是。大阿羅漢,“阿羅漢”也是梵語,翻譯有三種意思,和“比丘”的意思是相同。比丘是羅漢之因,羅漢是比丘之果。“阿羅漢”有三種意思:
一、應供。因中叫乞士,果上就叫應供,應該受人天的供養。
二、無生。因中叫怖魔,果上就叫無生。
三、殺賊。因中叫破惡,果上就叫殺賊。殺什麼賊?殺無明賊,殺煩惱賊。
因中那個怖魔,怖的五陰魔,怖的煩惱魔,怖的死魔。死,這死也是一個,好像修道的人,修修有了病了,病得要死。這個人就恐懼起來了,說“這要死,不得了了!”這是被這個死魔魔動了。修道的人,什麼也不怕,死也不怕,活也不怕;活和死是一樣,死和活也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分別。在活的時候也就像死了一樣;你在活的時候像死了一樣,就什麼欲念心也沒有了,你已經像死了嘛!死了,怎麼還會有這種的欲念呢?沒有了!YIN欲心呀、貪心呀、癡心呀、瞋心呀,慢心、疑心呀,都沒有了。所以你到這個境界上,啊!一切的煩惱都沒有了,什麼麻煩也沒有了。你說,這是多快樂,這個境界!但是,這可不是很容易就得到的。但也不是很困難,只要你肯去做去,就可以。
我記得在去年的時候,果寧有一次有病了,病得很辛苦,告訴我好幾次,說:“師父啊!好辛苦喔!”我說:“越辛苦越好,哎!辛苦多一點哪,那你就明白多一點。”有一天,他就覺得自己死了,到這麼一個地方,很多人非常快樂。他就問:“這地方快樂是很快樂,但是我想見見我師父。”這一些個人說:“你師父是誰啊?”他說:“我師父是誰誰,某某。”那麼這些個人,一聽見他師父這個臭名,就都不高興了,說:“那你在這地方不能見你師父。”說:“不能見我師父,那我就走!”於是乎他就走了。走了就又跑回來了;那麼又跑回來,就沒有死。這也可以說是死魔之一。那麼他由這一關過來了,以後他的功夫就很有進步了。接著就開了三關,現在他也有小小的境界。
那麼這個“大阿羅漢”,還有“眾所知識”:這一些個大阿羅漢,都是有名望的,都是道德也高超,國人所恭敬,人人都知道這一些大阿羅漢的名字,所以是“眾所知識”,大眾都認識,都知道。這個“聞名曰知,見面曰識”,聞著他這個名字,沒有見面,這是“知”;等見著面了,這叫“識”。這一些大阿羅漢,一般人又聽見過他的名字,又認識他,所以這叫“眾所知識”,在英文大約叫什麼?famous?這些大阿羅漢。那麼,現在佛教講堂就有五個到台灣受戒,等這三個比丘、兩個比丘尼,他們回來,也變成了“眾所知識”。
長老捨利弗。
“長老”:這是一個尊稱,尊敬的稱呼。長老有三種:
第一,年耆的長老。這怎麼叫年耆長老呢?這個“耆”,就是年紀很大的,“老”字底下加一個“日”字,這個“耆”就是一個老年的人,就是年紀活得很大的,這叫年耆長老。
第二,法性長老。法性,“法”就是明白佛法,“性”就是自性的性。因為他明白佛法,通達自性,就不論他年紀是老呀,是少呀,都沒關系了。就是他有智慧又聰明,雖然年紀輕,可是他會講經說法,智慧無量,辯才無礙。他的智慧猶如大海一樣;他的辯才,沒有人可以辯勝他。好像捨利弗在八歲的時候,就把印度所有的論師都給戰勝了;他在七天之內,就能把佛法都通達了。所以這說“長老”,這個法性長老捨利弗。
第三,福德長老。這個福德,就是他非常有福,有福報,人人都歡喜供養他,這是有福。那麼能供養他,他接受人家的供養,也能給人家種福。為什麼呢?因他自己有德行,有道德;因為他有道德的關系,所以就有人歡喜供養他。他又可以給人家種福德,所以這叫福德長老。
這個“長老”是誰呢?捨利弗、目犍連,這都是長老。
“捨利弗”是梵語,這是以父母作他的名字。他的父親叫優婆提捨,所以得“捨”字。“利”是他母親的名字,“弗”就是“子”,所以有的經上翻成“捨利子”。以他父母的名字合起來,作為他的名字,所以叫捨利弗。
這個“捨利弗”有好幾種翻譯的意思,有的翻譯就叫“身子”,又有一個翻譯叫“鹙子”,又有一個翻譯叫“珠子”。怎麼叫“身子”呢?這是因為他的母親,身體非常的美麗,相貌也端嚴,她的身體也非常的美麗,所以叫身子──這是那個身體很好的女人的兒子。這是一個講法。又有叫“鹙子”,就是鹙鹭之子。鹙鹭,是鳥的名字,鹙鹭鳥。這種鳥的眼睛,非常的美麗,非常好看。那麼這種小鳥的眼睛非常好看。捨利弗的母親,她的眼睛和這種鹙鹭鳥的眼睛是一樣的,也像這鹙鹭鳥的眼睛這麼美麗,所以就叫鹙子。又叫“珠子”,也是說的她的眼睛就像一粒寶珠那樣好看,也是因為他母親那個眼睛生得最美麗,那麼生出兒子的這個眼珠子也就非常美麗,所以叫珠子。
捨利弗在聲聞裡邊,智慧第一,他是最有智慧的。人人都知道,我以前講過很多次了。捨利弗,他這個智慧沒有人可以比的。因為他在他母親肚裡邊的時候,就幫著他母親來和人辯論,一辯論就勝了。和誰辯論呢?和他的舅父辯論。本來他的母親在沒有懷孕之前,和他舅父辯論道理,是屢辯屢北,就是辯一次,敗一次,得不到勝利。自從她懷孕了之後,可就不同了,再和她哥哥辯論的時候,她哥哥就講道理講得沒有她那麼圓滿了,就被她勝了。他母親的哥哥也非常聰明,說:“哦!這不是你自己的力量,一定是你肚裡這個小孩子聰明不得了,所以他幫著你來和我辯論,所以我辯不贏你。”於是乎,他就發了一種心。發什麼心呢?“我一定去學辯論的這個論學,學這個論。”
於是乎,他就到南印度去學論議;一學,學了很多年。那時候也沒有電燈,他白天、晚間都是讀書,讀這個論學,讀這《四韋陀典》四種的論學,甚至有一分鐘、一秒鐘,他都不肯把它空放過去了。那麼,學了幾年,他衣服破了也不縫,臉也不洗,手指甲也不剪;因為手指甲也不剪,所以手指甲長出來很長,他也在手指頭上這麼帶著,所以一般人給他起名,就叫“長爪梵志”。
他把所有的論學都學完了,回來了,預備和他這個外甥,和他妹妹這個兒子來辯論一下。因為他自己這麼想,他是一個大論師,如果不充實自己的學問,將來這個外甥出世了,和他辯論,他勝不了外甥,這好像很沒有面子似的。所以他發心去學論議。那麼學論議回來了,見他的妹妹,就問:“你生的兒子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妹妹說:“喔!他呀,捨利弗跟佛去出家去了。”
這個長爪梵志一聽,就不高興了:“這是胡鬧!怎麼跟著佛去出家?佛,他有什麼道德?他只是一個沙門,沒有什麼意思!跟他出家干什麼?我去把我這個外甥要回來。”就去和佛來交涉,想把他的外甥要回來。但是,要有一個理由才可以的,若沒有理由,不可以就這麼隨便的就要回來。
佛就問他:“你憑什麼理由,想把你的外甥叫他回去呢?你立一個宗來看一看。”他的舅父,他的舅父叫什麼名字,現在先不要講他,後邊會講的。你現在就知道他有這麼個舅父,就得了。他說:“我以什麼為宗啊?我以‘不受’為宗。”
佛說:“好啦!你以‘不受’為宗。那麼你還受不受你這個見呢?你立宗這個見,你受不受呢?”
他本來說什麼也不受,那麼佛問他受不受這個見。他自己想──若說受吧,自己是以“不受”為宗,自己這個宗倒了,立不住了,因為有了受了。嘿!受這個見,就有了受了;若說是“不受”,連這個見都不受。根本立這個宗就是個見,你怎麼可以不受這個見呢?所以說受,自己的宗也立不住,不受也立不住了。於是乎,自己就認為敗了。
但是沒有立這個宗以前,他和佛立下一個條約、一個條件,就是立下一個好像signlease這個契約似的。他說:“我立個宗,我要是勝了,你就把我的外甥捨利弗給我。我帶他回去,不跟著你出家。如果我是輸了,我把我這個頭割下來送給你。”送給釋迦牟尼佛。你看!今天方小姐說:“棒!”這才叫棒呢!你看這棒、不棒?以頭做打賭,用自己的腦袋來打賭。賭就是賭博的賭。輸睹這個頭!啊!他這回把自己這個宗立不住了,敗了!你說怎麼樣呢?他就跑了,呵!撒腳就跑。跑了大約有三mile(哩)或者五mile(哩)這麼遠,他一想:“噢!這不對呀!我跑了,我和佛打賭輸了,要給我這個頭?那麼現在我跑了,我是個男人呢?說了割我這個頭就應該割下來才對啊?那麼我現在跑了,這豈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所為呢!”
他想到這地方就又回來了。回來就和釋迦牟尼佛要這個刀,說:“你給我一把刀。”釋迦牟尼佛說:“你要刀干什麼?”“我輸給你了,我要把我的頭割下來給你嘛!”釋迦牟尼佛說:“我法裡頭沒有這個法。你若贏了,就把你外甥拿回去;現在你輸了,你就不要走了,你也在這兒出家了。”他說:“佛!你肯收我嗎?”佛說:“可以的!”他來找外甥,不單外甥沒找回去,連舅舅都搭上了,也跟著出家做比丘了。出家之後,隨時就得法眼淨,就證果了。
這是捨利弗,在他母親的肚子裡頭,就有這麼樣的大智慧,幫著他母親來欺負他舅舅,把他的舅舅給氣得就去學論議。那麼,捨利弗在七天之中,就通達一切佛法,通達諸法實相;在八歲的時候,就論勝印度一切的論師。這是大智捨利弗。
釋迦牟尼佛說《彌陀經》,不問自說,那麼當機眾呢,就是捨利弗為首。因為有捨利弗這樣的智慧,才可以接受淨土法門深妙的道理。所以這長老捨利弗。那麼捨利弗他智慧第一,可是他不僅僅智慧第一,他的神通也不落第二,也是第一。
為什麼?有一次,有個居士來供佛請齋,請佛去應供。請佛應供啊,捨利弗入了定了,人家叫他,他也不出定──不是說裝模作樣的,說是我坐著,我明明知道,我也不起身,我裝模作樣,這是好像入定了似的。不是那樣,他真入定了──入了定,他們給開靜,他也不出定。於是乎,這個目犍連就用起來神通了;他神通第一,就想用神通把捨利弗叫出定來,可是把他所有的神通都使用出來了,想把捨利弗,叫他出定;但是,他這個神通,連捨利弗衣服的衣角,絲毫都不能動。所以,由這一點證明,這捨利弗不單智慧第一,神通也是第一。因為神通第一的目犍連,都沒有法子他。不是說像我們這個人,就說打坐入定了,人家碰一下也知道,怎麼樣都知道。你看!捨利弗那樣才真入定。
那麼,我們現在要研究研究這捨利弗,他怎麼智慧第一呢?他怎麼叫大智捨利弗呢?這就要講到因果上了。捨利弗,在因地的時候,最初他發心學佛,遇著一個師父。這個師父就教他,說是:“你要不要聰明呢?”他說:“我想要聰明,我想要有智慧。”那麼他的師父就告訴他說:“你想要聰明、有智慧,你就要學習這個般若法門,誦持〈大悲咒〉、〈楞嚴咒〉,乃至於〈十小咒〉、《心經》。你天天誦持它,就會開智慧了。”捨利弗聽了師父這樣講,於是就這樣去做。白天,行住坐臥來誦《心經》、〈大悲咒〉、〈楞嚴咒〉,晚間也是背誦。那麼不單日夜這樣去誦,他還發願:“生生世世都要拜這個師父,來跟這個師父學般若法門,學佛法。”那麼,一生一生的學習這個般若法門,一生一生的增加這個智慧,於是在釋迦牟尼佛成佛這一生,他就有這樣的成就──七日之中能通達諸法實相。那麼教他這個師父是誰呢?就是釋迦牟尼佛。釋迦牟尼佛成佛了,他也變成阿羅漢了。這是捨利弗所以有大智慧的原因。為什麼?就因為聽這個善知識的教化;善知識所說的道理,他是時時刻刻不忘,所以所學的法在七天之中能通達。
為什麼他能通達?就因為他在前生都讀過,都學習過。我們念經、念咒,念得很慢,有的時候,念幾個月〈楞嚴咒〉也背不出來。為什麼?就因為我們以前,沒有學過那麼多佛法,現在才開始學佛法。那麼學佛法,可不要懶惰,這是最要緊的!要學捨利弗那麼勤勉,日夜都不懈怠來學佛法。所以現在你們記不住這個經和咒的人,應該更用功去學習;若能記得清楚的,也更應該用功去增加你的智慧。我的智慧為什麼比人家小呢?有一個人智慧那麼高那麼大,我的智慧就這麼樣子不清楚,遇著事也不懂,就因為沒有學佛法。現在我們遇著佛法了,應該發願學佛法。將來追過去、趕過去這個捨利弗,要學大智文殊師利菩薩。文殊師利菩薩的智慧比捨利弗,那可就大得多了!所以,我們現在知道捨利弗這個因果、這個情形,這對於我們每一個人,我相信都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