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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嚴法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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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開示
明一法師：與一位母親的對話
上次跟你談過自己的變化，每次都是被逼得無路可走了，才發生一點變化，其過程真是讓人很難忍受，太多痛苦太多無奈，這次孩子二月調考考得很差，沒有任何學校可讀了，一下子又把我打入絕境，原來指望他能一點一點的進步，沒有想到不僅沒有進步，反而退步如此厲害，老師也說對這些孩子都放棄了，我都不知道該怎樣辦了，總是說改變不了環境改變自己，其實沒有一次是真正想這樣做的，都是想改變環境來適應自己，這次我是無路可走了，只有真正改變自己，從心裡接受這一切，剖析自己的所謂母愛到底是什麼？是愛自己還是愛孩子，愛自己多於愛孩子，太自私了，看清楚後心裡釋然了，能從心裡真正的接受孩子的一切，但我不明白的是我現在還是提不起來，什麼事都不想做，情緒不高，就像我剛才說的，我沒有智慧不知道怎樣幫助孩子，你說過的方法我都用過，六年了沒有見效，現在他剛剛有一點學習的樣子了，今年上學希望不大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首先你要知道空！所以在自己失敗的時候不會沮喪——培養出一個讓比自更“刁”的人。然後就是努力去做。 按照你現在說的，就是要花錢，去國外就讀……或者找私立學校，一切量力而行。應該知道怨親都是債主，也許他就是向你要債的，所以你只要努力，不要管結果。結果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做到過去無悔，現在無怨，將來無憂就可以了。 教育本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我們只能盡力而為。你一切是為他，告訴他，將來不要怨恨你就完事了。還有你也不要只看學習成績，一個人不會一無是處的。他必然有好的地方，在這個地方去下功夫，以前還有女子學院家 政系呢。好孩子都是贊揚出來的，適當的贊揚也是需要的。你的任務是幫助他，幫助到什麼程度是你的責任，幫助出什麼結果與你無關。我們自己行得正，你是佛子沒有問題的。還有你自己學佛不要影響他人，不要用自己的標准去衡量他人。功德天黑暗女你是知道的，有得必有失，努力而已，做就是了。 最壞的結果是你隨時給他准備一張床，一口飯。讓他受傷後有個避風港，這就是父母最基本的責任，你很容易做到，所以不要沮喪。 我最擔心的是我幫他選擇的路是否正確，再說他的主意也很大，有時不會聽我的，但我沒有智慧，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對他有利的，雖說結果是他的，但是他是我孩子，不管他今生是不是討債的，但我都希望他能過得好，哪怕他是冤家來索命的，我願把命給他，我也希望他能過好，我不想再結什麼冤了，但我真的沒有智慧來處理此事，我怕我的選擇害了他，在你看來很傻吧。（來了一個短信說：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振作不起來，不想做任何事情，不想任何事，有時想自殺。） 這樣最好了！你把所有情況全列出來，把他當大人，讓他選。不要覺得唯有好成績才是好孩子，更不要把自己認為好的強加給別人。我見過很多母親冷孩子就要穿衣服的事情，比如我自己就是一個。你也不要總說自己沒有智慧，功德天黑暗女你也知道的。《寶積經》說：“無病最利，”你的孩子是最利的！ 你後來的想法就是著空了，你不想想孩子沒有你會是什麼樣子？他有多痛苦！他以後連一個幫助的人都沒有，最壞最壞他會“子欲養而親不在”。我現在就有這個感覺。 成績不是唯一的標准，活到老學到老，人家有的是機會，倒是你自己機會越來越少。 道理我明白，從小我就覺得人來世上就是受苦的，我很埋怨我父母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來，文革給我心靈帶來的創傷似乎無法完全修復，我總覺得死是最好的歸宿，可以逃避一切，我一直也不怕死，大病一場也是死不了，可能是活罪沒有受夠吧!你說人為什麼要受這多磨難呢？為什麼受了磨難才能改變自己一點點呢?學佛似乎磨難更多，什麼時候才有出頭的日子呢?孩子說過他是來成全我的，看來也是這樣，只有他能轉變我，但這過程太痛苦了，我在乎的東西都要打碎給我看，有時真的很殘酷，我無法接受。 有時我真的不明白人活著到底為什麼?只是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為了責任活在世上，但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弄不明白，物資對我沒有一點吸引力，精神上弄不明白為什麼，難道就是為了責任？世上很多事情自己看不慣，也無法融入，就是佛學有時也有很大的疑問，我這個人從小就有太多為什麼了，所以活 得很累。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樣看待生死的，我只覺得活著很累，又沒有什麼意義，就是幫助自己的孩子也沒有什麼智慧，開悟又不是一下子的事，孩子的事又等不起，就說做功課吧，現在不想做，也不想看書，有點混吃等死的感覺，這樣混日子，我心裡也無法接受，但我又無力改變現狀，時不時就琢磨還是死了好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屬於病態，我從小就這樣，總是想自殺，活著沒有意義，我三四歲就這樣想了，一直纏繞我，雖然每次在最難的時候，我都能夠挺過來，但在這過程中，所受的煎熬不堪回首，死可能是活下去的勇氣吧，覺得實在受不了，我還可以死的，學佛以後連死這條路似乎都堵上了，心中並不是服氣的，在死的問題上又糾纏不清，我現在似乎越來越弄不懂，思路都是混亂的，不說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 我有和你差不多的經歷，我想死是從五歲懂事開始。因為一直很順沒有死成。一開始是恨父母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受苦，說：“我是你們尋歡作樂的產物。”一直活了四十年才知道我們生到這個世界是因為我們自己的貪心，因為貪，才貪到這個欲界來了。本來是想玩個痛快一死了之，學佛後最煩惱的事情就是“死不了”了，一切是在我自己的腳下，一切是我自作自受。這些話在我的《信心的來源》裡面有講過的。所以我出家後就努力修，想“死”得好看點，現在也是在努力中。要想“死”的好看點很難，要按佛陀說的去做，做到了自了漢後，後面又有很吸引人的更究竟的菩薩道在等你，所以還要努力去行菩薩道。現在明白了，沒有生死可了，無三界可出，天堂地獄就在我們自己的腳下，要看你用什麼樣的心去走這路，用自了漢的無為的心走就是天堂，用貪、嗔、癡的心走就是地獄。用菩薩的無為心走 ，天堂、地獄一個樣。 在禅堂裡面可以看出你的性格，可以看出你的痛苦，你想通過禅修很快開悟，得到智慧，想一口氣吃成胖子是沒有可能的。佛陀、祖師、老和尚們講了很多的辦法想幫助我們，我們要聽他們的話，慢慢來，能做一點是一點。修行就是很殘酷的事情，是在修理自己。俗話說要打誰一頓——就說修理誰一頓。而我們要修行就是要修理自己，能不痛苦嗎！所以要拿出禅堂裡面不怕死，不怕苦的態度用到生活中去。我知道說說容易，但我可以自豪地告訴你——我在努力做中。 感謝你在我最難受的時候幫助了我，說真的道理都明白，但有時就是轉不出來了，我的感覺也是學佛後最煩惱的就是“死不了”了，我有想死的念頭是五歲左右，我父親是我省第一個被揪出來的，有一百條罪狀的反動學術權威，他突然被抓起來了，一夜之間我成了狗崽子，任何人都可以打罵我，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天地大變，黑白顛倒，因為這是一件突發事件，母親也不知所措，根本顧不上安慰恐懼萬分的我，當時我家就我一個孩子（家裡不是本地人，周圍沒有親屬），我沒有同伴可以述說，我沒人可以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不久家被抄，掃地出門，隨後母親也被抓起來，照顧我 的伯母說她是討飯出身，要跟我家劃清界限，不管我了要回老家，我真得很恐懼，怎麼一下子，我的親人都離我而去，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就是因為我愛哭嗎？我把父母都哭得離開我了?別的小朋友比我還愛哭，為什麼她家沒有事呢？幼 兒園也不讓上，我被趕回家來。 幾十年來，抄家時的情節，晚上被趕出家門時的情景，總是像放電影一樣在我眼前閃，我想忘掉一切我不愉快的事，我一直努力這樣做，電影是不放了，記憶力也差到了極點，什麼事也記不住了，原來過目不忘，現在過目就忘，原本也無所謂了，學佛了才發現，這也是一大缺憾，我看過的書 ，什麼也記不住了。 修行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我在練氣功時就有這種想法，只要我修行，路就不會順的，就會有很多磨難等著我的，但境界來時，自己還是想逃的，不想面對。在禅堂裡我不怕死，也不怕苦，生活中死、苦的事我也不怕。孩子學習不好對我精神上造成的壓力太大，我甚至很恐懼，想來跟我童年的經歷有關，那時讀書是我最快樂最幸福的事，我被掃地出門的時候，我都有一大紙箱的書了，最喜歡的書就是《動腦筋爺爺的故事》，那些書陪我度過了最黑暗的時光，讀書一直是我最快樂和幸福的事，可是孩子書讀得一塌糊塗，我真得無法接受，恐懼和絕望不斷襲來，我也知道孩子有自己的長處，他會比我有出息的，但是我卻無法擺脫這種恐懼和絕望，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所有的熟人都不會相信我孩子書會讀成這樣，看來這也是我必須過的關了，也是我孩子說的，他是來成就我的。 學佛這幾年，孩子的學習問題一直纏繞著我，也是最想解決的問題，跟師父也談了多次，師父說了，這件事是我的問題，不是孩子的問題。我一直想通過誦經回向給他、讓他誦經來改變他的現狀，也想過改變自己來接受他，但從骨子裡主要還是想改變他，認為只有他改變了才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現在才算明白了，只有改變自己，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任何事情來了，我們還是習慣向外找，從不想向內找，這樣一來矛盾就來了，痛苦也就來了。修行就像你說的是修理自己，但實際上我們是在修理別人，而且還為自己這樣做找出很多理由來。謝謝你的提醒，希望以後多多指教。 這是一個很普遍的問題，我常常也為別人講這些道理。正准備寫一篇《可憐天下父母心》，希望對有類似問題的人有所幫助。准備用你的一些語言做例子，當然不會用你的名字，不知道可以否？ 當然可以了，人其實是很自私的，母愛之中包含了太多自私成分，說是為兒女好，其實大多數是為了自己，不過是滿足自己的需求，並不是真正為了孩子，真正的陪他們一起成長，只是需要他們按自己給他們設計的路來走，至少也按照世俗的標准來。每一個孩子都有自己的路，都有他們的特點，我們會說我們蹲下來跟他們說話，以平等的態度跟他們說話，實際上我們根本做不到，若孩子的行為符合這個社會的價值觀時，看起來我們好像是能做到，一旦孩子的行為不符合社會的價值觀時，我們能不能真正的平等對話，真正的陪他們一起成長，也只有到這時才能看出母愛的自私成分。也虧了孩子的這次考試，讓我真正的看清自己的母愛，真正的讓我敢正視自己，剖析自己，不再欺騙自己了（05年打七時，同房間的一居士就指出不要騙自己，自己原也是按這種方法修的，但是沒有逼的沒有路可走，還是向外攀 緣，還是跟自己找千千萬萬的理由），其實人很虛偽，如能去掉虛偽，我們就能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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