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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煜法師:佛法原典 雜因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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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因誦】
 
因緣相應
 
今天繼續講第三誦─雜因誦。為什麼稱為「雜」呢?我想各位應還記得《雜阿含》為什麼稱為「雜」。阿含是相應的意思,乃相應於解脫道也。至於雜,根據印順導師的考證,是眾多的意思。眾多跟解脫道相應的經典,就稱為《雜阿含經》。同樣,之所以稱為〈雜因誦〉,也是指眾多修道因或解脫因也。
 
前已說:〈五陰誦〉為見道位,而〈六入誦〉為修道位。既見道.修道,皆已說了,則唯各自用功而已,復何可說?
 
我在上次就已說過:我認為原始佛法的重點,乃是〈五陰誦〉跟〈六入誦〉。因〈五陰誦〉而觀五蘊皆空,而能見道。至於〈六入誦〉則謂修行,乃是在六根對六塵時,能返照而不起無明愛欲,能從內銷到還滅,就能證得解脫。這見道位講過了,修道位講過了,其實修行的重點都有了。至於最後的證道呢?證道其實不用多說,因為那是證量的境界,而不是一般人所可思議、了解的。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雖說也說不清楚,但多少還是得說一些;但說得太多的話,眾生反而容易起執著。
 
故後續的「四聖谛.八正道.十二因緣,甚至三十七道品」,都只是將佛法的理論再敷衍,以及架構化而已!所以越說越多,說到最後竟成三藏十二部經。於是乎,「佛學」就變成一種深奧而堂皇的學問,而很多人一輩子就鑽研在這些典籍裡、鑽研在很多繁瑣的名相裡。
 
事實上,一再愈鑽研的結果,很多時候是反跟解脫道更不相應。因為,這是用思惟的方法來了解佛法,而不是用修行的方法來體證佛法。所以越說越多,是越說愈(越)清楚?還是越說越不容易掌握到重點呢?其實就「方便法」而言,當是越說越偏離軸心的。因此,我們在研習原始佛典,便有它特別的需要。
 
得古仙人道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憶宿命,未成正覺時,獨一靜處,專精禅思,作是念:何法有故老死有?何法緣故老死有?即正思惟,生如實無間等,生有故老死有,生緣故老死有。如是有、取、愛、受、觸、六入處、名色,何法有故名色有?何法緣故名色有?即正思惟,如實無間等生,識有故名色有,識緣故有名色有。
 
我作是思惟時,齊識而還,不能過彼:謂緣識名色,緣名色六入處,緣六入處觸,緣觸受,緣受愛,緣愛取,緣取有,緣有生,緣生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是如是純大苦聚集。我時作是念:何法無故老死無?何法滅故老死滅?即正思惟,生如實無間等,生無故老死無,生滅故老死滅。如是生、有、取、愛、受、觸、六入處、名色、識、行廣說。
 
我復作是思惟:何法無故行無?何法滅故行滅?即正思惟,如實無間等,無明無故行無,無明滅故行滅;行滅故識滅,識滅故名色滅,名色滅故六入處滅,六入處滅故觸滅,觸滅故受滅,受滅故愛滅,愛滅故取滅,取滅故有滅,有滅故生滅,生滅故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如是純大苦聚滅。
 
我時作是念:我得古仙人道,古仙人徑,古仙人道跡;古仙人從此跡去,我今隨去。譬如有人游於曠野,披荒覓路,忽遇故道、古人行處,彼則隨行。漸漸前進,見故城邑,故王宮殿,園觀、浴池,林木清淨。彼作是念:我今當往白王令知。即往白王;大王當知!我游曠野,披荒求路,忽見故道、古人行處,我即隨行。我隨行已,見故城邑,故王宮殿,園觀、浴池,林流清淨。大王可往,居止其中。王即往彼,止住其中,豐樂安隱,人民熾盛。
 
今我如是,得古仙人道,古仙人徑,古仙人跡;古仙人去處,我得隨去,謂八聖道: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我從彼道,見老病死,老病死集,老病死滅,老病死滅道跡。見生……。有……。取……。愛……。受……。觸……。六入處……。名色……。識……。行,行集,行滅,行滅道跡。我於此法,自知、自覺,成等正覺。為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及余外道,沙門,婆羅門,在家、出家,彼諸四眾,聞法正向!信樂知法善,梵行增廣,多所饒益,開示顯發。」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2
 
這部經,其實是有些問題的:
 
我們首先看第一段「我憶宿命,未成正覺時,獨一靜處,專精禅思,作是念。」這意思是佛想到祂過去世時,如何思惟十二因緣?事實上,我們知道釋迦牟尼佛是這輩子才成道的。所以謂過去世時,即能思惟十二因緣,乃與事實不合。這是第一點。其次:
 
「我作是思惟時,齊識而還,不能過彼。」作逆向思惟:為何有老死?為有生!為何有生?因為有有。然後再逆推到名色、到識,就無法再逆推上去。然而在下面的經文,即從識再逆推到行和無明。所以事實上,並沒有「齊識而還,不能過彼」的問題。
 
第三既開始講十二因緣,所謂「無明滅故行滅;行滅故識滅」等。但對內容卻未交代清楚。所以你就算已把十二因緣背得滾瓜爛熟,你還是不能開悟。
 
為什麼會這樣呢?事實上,什麼是無明?已在〈五陰誦〉、〈六入誦〉中都講清楚了,所以在此便不再詳說。這就像我講經的習慣,如已說過的觀念,就只是帶過,而不再詳細剖析也。
 
所以,有人說釋迦牟尼是逆觀十二因緣而成道的,包括這部經典也是這麼說。但我不這麼認為,因十二因緣是祂成道說法之後,再整理出來的架構。祂成道最初應是悟緣起無我,也就是〈五陰誦〉所說的。因此,這裡雖講無明滅則行滅,卻未把無明交代得很清楚。
 
最後這句話─「我時作是念:我得古仙人道,古仙人徑,古仙人道跡;古仙人從此跡去,我今隨去。」就歷史來看,釋迦牟尼佛是創始以來,唯一無師自覺者,祂過去並沒有哪位仙人真正得道。雖然後來的經典乃講到有所謂的「獨覺」,但在歷史上,並沒有這樣的人物存在過。
 
所以,十二因緣的說法,我認為是:後來人再整理出來的理論架構,而非佛因逆觀十二因緣而頓悟成佛也。下面這部經〈緣生法〉,就比較詳細講到:何謂十二因緣?
 
緣生法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因緣法及緣生法。雲何為因緣法?謂此有故彼有,謂緣無明行,緣行識,乃至如是如是純大苦聚集。
 
你看,為什麼─如是如是純大苦聚集。這也就是為:十二因緣已經講過了,所以現在重講時,就只是簡單帶過而已!
 
雲何緣生法?謂無明、行……。若佛出世,若未出世,此法常住,法住,法界,法定,法如,法爾,法不離如,法不異如,審谛、真實、不顛倒。彼如來自所覺知,成等正覺,為人演說,開示、顯發。如是隨順緣起,是名緣生法。
 
多聞聖弟子,於此因緣法、緣生法,正智善見。不求前際,言我過去世若有,若無,我過去世何等類?我過去世何如?不求後際,我於當來世為有,為無,雲何類?何如?內不猶豫,此是何等?雲何有?此為前誰?終當雲何之?此眾生從何來?於此沒當何之?若沙門、婆羅門,起凡俗見所系,謂說我見所系,說眾生見所系,說壽命見所系,忌諱吉慶見所系,爾時悉斷、悉知,斷其根本,如截多羅樹頭,於未來世成不生法。是名多聞聖弟子,於因緣法、緣生法,如實正知,善見,善覺,善修,善入。」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34 ~ p.35
 
「因緣法」與「緣生法」,究竟是同是異?其實乃牽涉到「定義」的問題!
 
而在此經中,也不算已界定清楚!
 
這是講「因緣法」就是─此有故彼有。然而何為緣生法呢?事實上,就這經文而言,對於緣生法和因緣法,並未作很明確的劃分。所以對「無明緣行,行緣識,…到生老死。」有人說它是十二因緣,有人稱它是十二緣起。這表示因緣法跟緣起法,似乎是很相類似的。但是就我的了解,因緣法的「此有故彼有」,應有兩種對待關系:
 
第一是同時存在的:如大小.長短等。既有大才有小,也有小才有大;故大小一定是同時存在,才能作比較。至於長短、輕重等皆然。
 
第二是異時對待的:如母子.花果等。異時,就是時間上有前後。像世間人所謂的母子關系:認定先有母親,後生兒子。乃此有故彼有。又如花和果,也是先開花再結果。這都是異時的此有故彼有。
 
故因緣果者,說因緣,似偏於同時的對待關系。謂因果,則偏於異時的對待關系。
 
因此,不管是講緣生法或因緣法,其實都講得不夠清楚。最好直接講「因緣果法」,從眾因緣,而成果。其次,若就因緣而言,既主導性重的稱為因,主導性少的稱為緣;於是說到因緣,乃偏於同時的對待關系。至於說因果,則偏於異時的對待關系也。故必從時間的前後、跟空間的相待,去看因緣果法,這才是較了義的。
 
且因不能自己成果,要有緣配合才能成果。這種情況就像母親不能自己生兒子,一定要父母結合才能生兒子。同樣,有花也未必有果?一定要配合天時、地利,才能有果。否則,或寒暑失調,或營養不夠,這花可能開到一半,就雕謝而不能結成果。故要有因有緣才能成果,而不是因本身就能成果。
 
故十二緣起,並不是一串「單向的直線」關系─因為無明,就有行;因為行,就有識。如果就是這樣一路串下去,眾生就永遠不能解脫。
 
若緣不同,則十二緣起法便有異也。因為有異,才能修道、成道:
 
1.若修學佛法,則能轉「無明」成「明」。
 
2.若修學定法,雖有「名色」;而不得「六入.觸」也!
 
3.若心不隨境轉,雖「受」而不起「愛取有」也。
 
所以,要有緣才能成果;而且如緣不同,果亦不同也。比如雖眾生都有無明,但如透過接觸三寶的緣、修學佛法的緣,就能轉無明而成為明。而變成明後,後續的行識,當就不一樣了。所以不是有前,就一定有後。
 
同樣,雖說六入、觸、受。但有六入者,不一定有觸、受。因一個人如果修定修得好,他的六根是在內攝狀態,而在內攝狀態,它是不會跟六塵接觸而生受也。所以雖有六入,卻無觸、受。再其次,雖有觸、受,也不一定生愛、取、有。因為如能心不隨境轉,則雖有受,但不成愛、取、有。
 
這也就是要從戒定慧三學中,將十二因緣的流轉門變成還滅門。否則以直線關系看十二因緣,因為無明所以有行識,這一套一直講下去,就了無出期了。最重要是在觀念上:要確認有因有緣才有果,而修行主要是從不同的緣中去轉化果也。
 
過去我曾將十二因緣跟戒定慧相配:第一從無明、行、識到名色,這是屬於慧的部分,也就是要以正見來破無明。以不執五蘊的名色為我為正見;反之執五蘊的名色為我,則是無明。第二從六入到觸受,乃定的部分。因專心修定時,六根是不去接觸六塵的。以不觸故,即無受也。第三從愛取到有,屬於戒學。在六根接觸六塵後,而能不起貪瞋癡,不作殺盜YIN妄等行為。
 
最後既造業了,即不免落入輪回而有生、老死。然在大乘裡,乃別有解法─於造業後,再依信願之力,而帶業往生淨土。所以雖生,卻是往生淨土,而非墮入輪回也。然在原始佛法裡,是根本不談淨土的,更何況能帶業往生呢?
 
緣起法義說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拘留搜調牛聚落。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緣起法,法說、義說。谛聽,善思,當為汝說。雲何緣起法法說?謂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謂緣無明行、乃至純大苦聚集,是名緣起法法說。
 
雲何義說?謂緣無明行者,彼雲何無明?若不知前際,不知後際,不知前後際;不知於內,不知於外,不知內外,不知業,不知報,不知業報;不知佛,不知法,不知僧;不知苦,不知集,不知滅,不知道;不知因,不知因所起法;不知善、不善,有罪、無罪,習、不習,若劣、若勝,染污、清淨,分別緣起,皆悉不知。於六觸入處不如實覺知,於彼彼不知、不見、無無間等、癡暗、無明、大冥,是名無明。
 
無明者,未悟於理。未悟何理?以緣起故無我。以未悟故,執五蘊為我。
 
這經總算逐一解釋十二因緣的名相,但解釋過後,卻未必真能揭穿無明的真面目。事實上,對無明最直接的定義:於理不清楚、不了悟。對什麼理不清楚、不了悟呢?乃對無我之理不清楚、不了悟。至於為什麼是無我呢?既眾因緣所生法,即是無我爾。故從緣起而了悟無我,就能從無明而轉為明。
 
因此,我們再回頭看經文:雲何為「不知於內,不知於外,不知內外。」從緣起法來看,因為緣起是無邊界的,所以本沒有內外的界限。故執有內外,反是無明的根本。同樣,雲何為「不知業,不知報,不知業報。」從因緣果法來看,當然有業就不能不報;然成何種報?還要看後續是結何種的緣!多結善緣,則惡業能輕報。多結惡緣,則善業或成惡報。同樣何謂「不知佛,不知法,不知僧」?一個人如只是到寺廟去參與皈依儀式,而未聞法,其實還是不知佛,不知法,不知僧。然若真正了解緣起無我之理,才是個正信的佛教徒。
 
至於何謂前際與後際?從因緣而生果,即是前際跟後際。所以,如把緣起無我的道理厘清楚了,則萬變不離其宗。下面再別染、淨等,其實都不離軸心也。
 
緣無明行者,雲何為行?行有三種:身行,口行,意行。
 
行者,乃五蘊中的行蘊,即唯識學所謂「末那識」也─從自我中心而造身口意三業。
 
以這樣講三行,其實並未將行真正的意思講清楚。我認為「行」乃是五蘊中的行蘊。故行,如以唯識學來講,即是指末那識。故無明主要是指我執,於是因我執即有染污。雲何染污呢?從自我中心而造身口意三業,即是染污,即是末那,即是行也。
 
如佛已徹悟了,雖開口說話,而不造口業。雖立身處事,而不造身業。這是因為既已證得無我,即不再以自我中心而造諸業也。
 
緣行識者,雲何為識?謂六識身:眼識身,耳識身,鼻識身,舌識身,身識身,意識身。
 
識者,即唯識學所謂「阿賴耶識」也。
 
六識─眼、耳、鼻、舌、身、意。在原始佛教裡,只講有六識;而唯識學中,乃謂有八識。故以八識來說,會更清楚。所以識者,不只是當下現行的識,也包括身口意所造的業,所熏習的種子,都稱為識也。
 
曾以「電腦」作比喻:行,即作業系統。識,乃硬碟中的資料。必先安裝作業系統,才能儲存資料。
 
以過去的識,會影響到未來的識。所以就前後貫穿而言,是指阿賴耶識也。在《楞嚴新粹》中,我曾以電腦作比喻,來說明八識的作用,各位或許已看過了:
 
比如無明緣行,行的末那識,乃相當於電腦的作業系統。這個名字實在取的很精准。我們剛才不是說到行,即以自我中心而造諸業嗎?而在電腦裡的指揮系統,也稱為作業系統,不是異曲同工,前後對映嗎?
 
至於第八識是什麼?我想用過電腦的人,都會清楚它相當於硬碟中的資料。所以就資料而言,作業系統乃是硬碟裡的部分資料。可是就操作而言,這作業系統卻又能操控硬碟裡的資料。所以末那識,雖是阿賴耶識的一部分,我們熏習的種子很多,其中我執特別強的部分,即稱為末那識。但末那識卻能操控其它種子的熏習和現行。
 
電腦我不是很懂,但是從作業系統跟硬碟間的對照關系,去思惟末那識跟阿賴耶識,卻覺得很受用。所以之前讀過這個比喻:阿賴耶識像倉庫,而末那識像守門人。其實就作用而言,應該說是管理員;且管理員是住在倉庫裡面,而不是守在倉庫外面。
 
緣識名色者,雲何名?謂四無色陰:受陰、想陰、行陰、識陰。雲何色?謂四大,四大所造色,是名為色。此色及前所說名,是為名色。
 
緣名色六入處者,雲何為六入處?謂六內入處:眼入處,耳入處,鼻入處,舌入處,身入處,意入處。
 
緣六入處觸者,雲何為觸?謂六觸身:眼觸身,耳觸身,鼻觸身,舌觸身,身觸身,意觸身。
 
色,是指身體。身體是地水火風所和合成的,故稱為四大所造色。名,是指精神作用,是指感受、思惟、判斷、抉擇等,在佛法上稱為受、想、行、識四陰。
 
名色,即軟體與硬體。六入:六種輸入設備。觸:從設備而進行輸入也。
 
名色,如再以電腦作比喻,則色是指硬體。電腦裡有很多硬體,硬碟是其中一部分。至於名,對照後當是指軟體也,軟體乃包括作業系統。
 
接著再講六入,入跟出其實是一體的兩面。所謂入就是外界的六塵,通過六根而被我們所覺知,乃稱為六入。反之,以六根去覺知六塵,豈非六出也?
 
於是在電腦中,六入即是指六種輸入設備。比如最初用鍵盤、滑鼠等輸入純文字檔。後來有掃描器、數位相機等,能輸入影像檔。從麥克風、音效卡、LINE IN等,能輸入聲波檔等。甚至用補捉卡等,能輸入視訊檔等,這些即稱為六入也。有入即有出,出者如電腦中之列表機、喇叭等。
 
緣觸受者,雲何為受?謂三受: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
 
緣受愛者,彼雲何為愛?謂三愛:欲愛,色愛,無色愛。
 
緣愛取者,雲何為取?四取:欲取,見取,戒取,我取。
 
緣取有者,雲何為有?三有:欲有,色有,無色有。
 
受:資料顯示於螢幕時。愛.取:從原始資料再編輯或處理。有:儲存成檔案。
 
在六根接觸六塵時,即是觸。觸過後,外界的資訊就會顯現在意識中,則稱為受。以電腦作比喻,因打鍵盤而輸入,一打過後螢幕即顯現出來,這即是受。或用掃描器,一掃進去影像檔即出現在螢幕上,也是受。就電腦和眾生而言,觸跟受的時距其實非常短,在我們看到時,影像即顯現了。同樣,鍵盤一打,字體即顯現在螢幕上。
 
受者,既影像顯現後,我們會對它作個判斷:滿意、不滿意,喜歡、不喜歡。有的我們要進一步去編輯,如果是文字,可能修訂或用不同字體。至於影像,可能將顏色變亮、變暗,或裁邊等,這是從愛而取。在接觸到外面的訊息後,我們也會給它做一些理解、判斷、抉擇,這即是從愛而取。
 
最後何謂有?有就是在第八識中,又熏習成新的種子。如以電腦作比喻,很簡單!有就是指新的檔案。然而電腦的運作中,你可以不去儲存檔案,或儲存後再刪除。但在人腦中,就不能抉擇要儲存或不儲存。它一定會儲存,而且儲存的還不是最後的結果,而是整個處理的過程。
 
緣有生者,雲何為生?若彼彼眾生,彼彼身種類,一生超越和合出生,得陰、得界、得入處、得命根,是名為生。
 
緣生老死者,雲何為老?若發白、露頂、皮緩、根熟、支弱、背偻、垂頭、呻吟、短氣、前輸,柱杖而行,身體黧黑,四體斑駁,暗鈍垂熟,造行艱難,羸劣,是名為老。
 
雲何為死?彼彼眾生,彼彼種類沒、遷、移,身壞,壽盡、火離、命滅,捨陰時到,是名為死。此死及前說老,是名老死。是名緣起義說。」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38 ~ p.39
 
生.老死:從開啟舊檔而再顯示.編輯或處理。
 
生.老死,下次再開啟檔案時,即是一番小生死。如換過硬碟或主機,即是一番大生死。甚至硬體的升級或軟體的更新,都是一番生死哩!
 
有人乃將「十二因緣」說成「三世兩重因果」,乃與修道不相契。
 
雖有人將「十二因緣」說成「三世兩重因果」:其中無明、行、識是過去世,名色、六入開始投胎、成長,直到長大成人而愛、取、有。然後再生、老死,則又是下一輩子了。這種講法有沒有意義呢?我覺得沒什麼意義。第一它犯了前後直線關系的毛病。事實上就緣起法而言,既有前後的因果,也有同時的因緣。所以十二因緣,其實更像蜘蛛網一般,而非階段的差別爾!
 
蓋眾生者,時時刻刻何曾離於「無明」?何曾斷於「愛.取」?
 
第二佛陀講十二因緣,並不是要我們了解生命歷程中,各階段有什麼屬性。而是要我們在對境當下,能檢點自己是不是又起了無明?又動了愛欲?故絕不想:過去世才有無明,而現在就無無明了。也不要認為到廿、卅歲後,才有愛、取、有。事實上,我們從生下到老死,念念都不離無明,念念都在愛取有也。
 
甚至講所謂名色,乃是眾生開始投胎時為名色,那你現在就沒名色了嗎?或謂六入,乃胚胎慢慢發育成形而成六根。則出娘胎就無六入了嗎?所以「三世兩重因果」的十二因緣,不只講得太死板了,而且不合理。尤其我們不是要研究胚胎學、生理學,而是要修行解脫的。
 
故必以「十二因緣」法,念念檢點自心;而能善巧回向,才與道相應。
 
所以那些講法聽起來好象很堂皇,但事實上跟解脫道全不相應。因為解脫道的重點一方面把觀念修正好了,沒有無明。第二、在對境的當下,要時時刻刻去檢點,是不是起愛、取、有?要去內銷還滅,這才是佛說十二因緣的本意。否則,十二因緣乃變成佛學,變成生理學、胚胎學了。
 
先言:名色非自作,非他作,非自他作,非無因作;然彼名色緣識生。而今復言名色緣識,此義雲何?
 
今當說譬,如智者因譬得解。譬如三蘆,立於空地,展轉相依而得豎立。若去其一,二亦不立;若去其二,一亦不立,展轉相依而得豎立。識緣名色,亦復如是,展轉相依而得生長。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4
 
前謂言:識,乃硬碟中的資料。而名色,即軟體與硬體。
 
故若無軟.硬體,即不成硬碟中的資料。同理,若硬碟中無資料;軟.硬體,亦失其功能矣!
 
這部經也講到名色與識。各位有沒有注意到:所謂三蘆,我們雖沒有看過;但至少架槍,一定要三支槍同時架,才能架牢。所以三蘆的比喻,很明確是指同時的對待關系,而不是異時。故三世兩重因果的十二因緣,乃局限於異時的對待關系爾!
 
至於識跟名色,到底是什麼關系呢?剛才講到識是硬碟中的資料。而名色,即指軟體與硬體。故資料者,不能單獨存在;一定要依附儲存設備,才能存留。反過來說,若無硬碟中的作業系統和軟體,則一切硬體便失其作用矣!
 
猶如猕猴放一取一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愚癡無聞凡夫,於四大身厭患,離欲,背捨而非識。所以者何?見四大身有增、有減,有取、有捨,而於心、意、識,不能生厭,離欲,解脫。所以者何?彼長夜於此保惜系我,若得、若取,言是我、我所、相在。
 
愚癡無聞凡夫,寧於四大身系我、我所,不可於識系我、我所。所以者何?四大色身,或見十年住,二十、三十,乃至百年,若善消息,或復小過。彼心、意、識,日夜、時克,須臾轉變,異生異滅。猶如猕猴游林樹間,須臾處處,攀捉枝條,放一取一,彼心、意、識亦復如是,異生異滅。
 
多聞聖弟子,於諸緣起善思惟觀察,所謂樂觸緣生樂受,樂受覺時如實知樂受覺,彼樂觸滅,樂觸因緣生受亦滅,止、清涼、息、沒。如樂受,苦受、喜受、憂受、捨受(亦如是)。
 
彼如是思惟:此受觸生、觸樂、觸縛,彼彼觸樂故彼彼受樂,彼彼觸樂滅彼彼受樂亦滅,止、清涼、息、沒。如是多聞聖弟子,於色生厭,於受、想、行、識生厭,厭故不樂,不樂故解脫,解脫知見: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6 ~ p.17
 
身是無常相,這一般人還易了知。至於心是無常的,這就非凡俗所能悟。
 
這部經主要是講眾生的我執:一、比較粗淺的,乃執身體為我。然而這身體是無常的,從生下後,才慢慢長大;又有時受傷,有時生病,有時寒冷,有時挨餓。甚至這身體慢慢衰老了、死了。故身體的無常,原就很容易確認的。所以既知身體是無常的,卻還執身體為我,便是較粗淺的。
 
二、執心識為我:事實上,我們心識的無常比身體還更多變哩!我們的身體,今天跟明天看起來還差不多。但念頭者,一下子就轉變了,前一念還歡歡喜喜,後一念便哭哭啼啼。
 
心識的變化,就像猕猴的「放一取一」,一般人的念頭是沒辦法同時具存的。故後面的念頭一起,前面的念頭就不見了,乃像猕猴的放一取一。既心識是這麼無常,為什麼還會以它為常,而執為我呢?
 
為何不能悟心識之無常呢?主要是我們乃將心念分為兩種:能念跟所念。故所念者,雖是無常;但能念者,卻永不變。譬如以鏡為喻,雖鏡中的相,可以一直變化著;但就鏡子而言,卻是不變的。所以眾生之執心識為我,只用心識無常,是無法破除他的我見。因為他認為─變來變去,是鏡中的相;但鏡子本身,是不會變的。
 
那麼,雲何能破「以能見者為我」呢?其實不管是所見、還是能見,都不出因緣所生法。而既屬因緣所生法,那便是無我、無自性的。
 
再問:如《楞嚴經》所謂「常住真心」,即是常恆不變的。
 
答雲:「常住真心」乃是就「心性」而言;而既是「性」者,亦無我爾!
 
從能所相待中,來論緣起,來破我見,這在般若學中,是很容易明了的。但在《楞嚴經》中,乃謂有「常住真心」;這是否又成「我見」了呢?
 
我想各位如看過《楞嚴新粹》,便知:常住真心是指心性,而非心相。既是性者,則具普遍性與永恆性。故不是我有我的心性,你有你的心性。性既無所不包,也無所不在。故真了解性者,性即是無我也。
 
我們簡單以無常性作比喻,既從花開、到花謝,從生老、到病死,都是無常所顯現的。故不能說:這是我的無常性,那是你的無常性。既不是因為有我,所以能顯現無常性;也不是因為有你,所以能顯現無常性。反而是因無常性,才顯現出你和我。所以能見無常性者,即能破除我見也。同理,心也是性。故不是我有我的心性,你有你的心性。而是在心性中,顯現出你我間的「差別相」也。
 
猶如種樹,初小軟弱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於結所系法,隨生味著,顧念,心縛則愛生;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是如是純大苦聚集。如人種樹,初小軟弱,愛護令安,壅以糞土,隨時溉灌,冷暖調適,以是因緣,然後彼樹得增長大。如是比丘結所系法,味著將養則生恩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是如是純大苦聚集。
 
若於結所系法,隨順無常觀,住生滅觀、無欲觀、滅觀、捨觀,不生顧念,心不縛著,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如是純大苦聚滅。猶如種樹,初小軟弱,不愛護,不令安隱,不壅糞土,不隨時溉灌,冷暖不適,不得增長。若復斷根、截枝,段段斬截,分分解析,風飄、日炙,以火焚燒,燒以成糞,或揚以疾風,或投之流水。比丘!於意雲何?非為彼樹斷截其根,乃至焚燒,令其磨滅,於未來世成不生法耶?」答言:「如是,世尊!」「如是比丘!於結所系法,隨順無常觀,住生滅觀、無欲觀、滅觀、捨觀,不生顧念,心不縛著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如是純大苦聚滅。」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5 ~ p.6
 
這在〈五陰誦〉中,也有相似的經文,都是以樹來比喻生命。命要有根,才能固定、生長、茁壯,而根其實有兩種;第一是命根,因為有命根,所以生命能繼續存在。在唯識學上說有「壽、暖、識」三者,壽是指命根,暖是指體溫,識則為業識,三者共成眾生的生命。
 
第二是六根:眼、耳、鼻、舌、身、意稱為六根。樹最初是用根來固定它,爾後便從根去吸收營養,才能長大。眾生也是一樣,最初因我執而產生命根,爾後又從六根去攀緣造業,而使輪回不斷。
 
故雲何去樹呢?一者直截命根,從覺悟無我,而能降伏我慢,得除命根。二者收攝六根,不再攀緣造作。這就像樹一般,因吸收不到營養,便慢慢枯萎了。待枯萎得差不多時,或風吹或雨打,便很容易倒也。
 
故如只是收攝六根,而不再攀緣造作,不等於已斷了命根。而命根不斷,或會像古詩所說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若只用修定的方法,去收攝六根而使心稍安定;則定力消失時,心又不安矣!事實上目前所倡的修行方門,多如此類。而很少直接用緣起無我的道理,來斷除眾生的執著。
 
這種修行方式,充其量也不過是壓抑和模擬而已。故正壓抑和模擬時,雖有模有樣;待真面對生活時,乃依然故我,為命根還梗梗如初也。
 
「如是諸比丘!於色取味著,顧念、心縛,增長,愛緣故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是純大苦聚集。諸比丘!於意雲何?譬如緣膏油及炷,燈明得燒,數增油、炷,彼燈明得久住不?」答言:「如是,世尊!」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8 ~ p.9
 
這油燈的比喻也差不多,欲熄火者,最直接的當是把火直接滅了。但如火太大了,還近不得身。就從不加油,而慢慢耗損;燒到最後,火即越來越小。故即有機會,把它弄熄。或許燒到油盡,火自熄,結果是一樣的。火乃代表命根,油則喻為六根。
 
所以者何?以無慚、無愧故放逸;放逸故不恭敬,戾語,習惡知識;習惡知識故,不欲見聖、不欲聞法、常求人短;常求人短故,不信,難教,懶惰;懶惰故掉,不律儀,不學戒;不學戒故,失念,不正知,亂心;亂心故,不正思惟,習近邪道,懈怠心;懈怠心故,身見,戒取,疑;疑故,不離貪,恚,癡;不離貪、恚、癡故,不堪能離老,病,死。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58
 
我是慧解脫也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若王、大臣、婆羅門、長者、居士,及余世人所共恭敬、尊重,供養佛及諸聲聞眾,大得利養──衣被、飲食、臥具、湯藥;都不恭敬、尊重,供養眾邪異道。
 
爾時眾多異道,聚會未曾講堂,作如是論:「我等昔來,常為國王、大臣、長者、居士,及余一切之所奉事恭敬,供養,今悉斷絕。但恭敬、供養沙門瞿昙、聲聞大眾。今此眾中,誰有智慧大力,堪能密往,詣彼沙門瞿昙眾中出家,聞彼法已,來還廣說;我等當復用彼聞法,化諸國王、大臣、長者、居士,令其信樂,可得還復供養如前。」時有人言:「有一年少,名曰須深,聰明、黠慧,堪能密往沙門瞿昙眾中出家,聽彼法已,來還宣說。」時諸外道,詣須深所而作是言:「……其中有言:唯有須深聰明、黠慧,堪能密往瞿昙法中,出家學道,聞彼說法,悉能受持,來還宣說。是故我等故來相請,仁者當行!」
 
時彼須深默然受請,詣王捨城迦蘭陀竹園。時眾多比丘出房捨外,露地經行。爾時須深詣眾多比丘而作是言:「諸尊!我今可得於正法中,出家受具足,修梵行不?」時眾多比丘,將彼須深,詣世尊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今此外道須深,欲求於正法中出家受具足,修梵行。」爾時世尊知外道須深心之所念,告諸比丘:「汝等當度彼外道須深,令得出家。」
 
時諸比丘,願度須深出家,已經半月。有一比丘語須深言:「須深!當知我等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時彼須深語比丘言:「尊者!雲何學離欲惡不善法,有覺有觀,離生喜樂,具足初禅,不起諸漏,心善解脫耶?」比丘答言:「不也,須深!」復問:「雲何離有覺有觀,內淨一心,無覺無觀,定生喜樂,具足第二禅,不起諸漏,心善解脫耶?」比丘答言:「不也,須深!」復問:「雲何尊者離喜,捨心住,正念正智,身心受樂,聖說及捨,具足第三禅,不起諸漏,心善解脫耶?」答言:「不也,須深!」復問:「雲何尊者離苦息樂,憂喜先斷,不苦不樂,捨淨念一心,具足第四禅,不起諸漏,心善解脫耶?」答言:「不也,須深!」復問:「若復寂靜、解脫,起色、無色,身作證具足住,不起諸漏,心善解脫耶?」答言:「不也,須深!」須深復問:「雲何尊者所說不同,前後相違?雲何不得禅定而復記說?」比丘答言:「我是慧解脫也。」作是說已,眾多比丘各從座起而去。
 
爾時須深知眾多比丘去已,作是思惟:此諸尊者所說不同,前後相違,言不得正受,而復記說自知作證。作是思惟已,往詣佛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彼眾多比丘,於我面前記說: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我即問彼尊者:得離欲惡不善法,乃至身作證,不起諸漏,心善解脫耶?彼答我言:不也,須深!我即問言:所說不同,前後相違,言不入正受,而復記說自知作證!彼答我言:得慧解脫。作此說已,各從座起而去。我今問世尊:雲何彼所說不同,前後相違,不得正受而復說言自知作證?」
 
佛告須深:「彼先知法住,後知涅槃。彼諸善男子,獨一靜處,專精思惟,不放逸住,離於我見,不起諸漏,心善解脫。」須深白佛:「我今不知先知法住,後知涅槃?」佛告須深:「不問汝知不知,且自先知法住,後知涅槃。」須深白佛:「唯願世尊為我說法,令我得知法住智,得見法住智!」佛告須深:「我今問汝,隨意答我。須深!於意雲何?有生故有老死,不離生有老死耶?」須深答曰:「如是,世尊!有生故有老死,不離生有老死。」
 
如是……有無明故有行,不離無明而有行耶?」須深白佛:「如是,世尊!有無明故有行,不離無明而有行。」佛告須深:「無生故無老死,不離生滅而老死滅耶?」須深白佛言:「如是,世尊!無生故無老死,不離生滅而老死滅。」「如是乃至無無明故無行,不離無明滅而行滅耶?」須深白佛:「如是,世尊!無無明故無行,不離無明滅而行滅。」佛告須深:「作如是知、如是見者,為有離欲惡不善法,乃至身作證具足住不?」須深白佛:「不也,世尊!」佛告須深:「是名先知法住,後知涅槃。」
 
佛說此經已,尊者須深遠塵、離垢,得法眼淨。爾時須深見法,得法,覺法,度疑,不由他信,不由他度,於正法中心得無畏。爾時須深稽首佛足,白佛言:「世尊!我今悔過!我於正法中盜密出家,是故悔過。」佛告須深:「雲何於正法中盜密出家?」須深白佛言:「世尊!……是故世尊!我於正法律中盜密出家,今日悔過,唯願世尊聽我悔過,以哀愍故!」佛告須深:「受汝悔過。汝當具說:我昔愚癡、不善、無智,於正法律盜密出家,今日悔過,自見罪、自知罪,於當來世律儀成就,功德增長,終不退減。所以者何?凡人有罪,自見、自知而悔過者,於當來世律儀成就,功德增長,終不退減。」佛告須深:「今當說譬,其智慧者以譬得解。……」佛告須深:「此尚可耳,若於正法律盜密出家,盜受持法,為人宣說,當受苦痛倍過於彼。」佛說是法時,外道須深漏盡意解。佛說此經已,尊者須深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p.60 ~ p.64
 
在這故事中,乃有兩個要點:第一、我是慧解脫也。第二、彼先知法住,後知涅槃。
 
問:光有聞慧.思慧,即能解脫嗎?
 
答:既曰「後證涅槃」即是尚未解脫,但已種下解脫因也!
 
我們知道,慧是包括聞、思、修。故只有聞慧.思慧,還不足以解脫。所以「先知法住,後證涅槃」的意思是:先從聞思,而悟得佛理。故已悟得佛理者,就稱為法住也。住是不動、不變的意思。能悟得不動、不變之理,即稱為法住也。
 
至於「後證涅槃」者,悟後再用這理去內銷情識、業障,而能證得涅槃。所以在先知法住的當下,雖不等於已證得涅槃;但卻已種下涅槃因了!故經典中謂:如具足正見而證得初果,則保證能出生死;但卻非當下即能出生死也。
 
從原始佛教的立場來說,必「定慧等持」,才能證得「解脫道」。而非光靠慧,就可以解脫。如就八正道而言,先知法住即是有正見爾!必到最後能證得正定,才能完成解脫道。
 
但「正定」,卻非四禅八定;必從「正知見」中去調心,調到「理事無礙」時,才是「正定」也。
 
故「慧解脫」,只是謂慧為解脫因爾!
 
但是我們也要知道:所謂正定,卻不是四禅八定。故外道雖能證得四禅八定,仍不能解脫也─以不具正知見故。因外道修定,大部分是把心專注在一個對象上,而使心漸不動,即稱為定。而解脫道,乃必透過內銷無明跟情識才能解脫;而非把心專注在一個對象上,就能解脫。
 
簡單講,四禅八定是有所住定。而佛法是從無心、無住而能入正定,而能得解脫。從正知見去調心,調到理事無礙,這就是正定。所以一個善根深厚者,未必要經過四禅八定的修行階段,才能證得正定。
 
總之,既四禅八定不足以解脫,光有聞慧、思慧,也不足以解脫。而是先從聞思中,建立正見而得法住。然後再內銷情識業障,心無所住、心不隨境轉,而得證涅槃也。
 
其次,就經文的故事來看,卻極不合理:
 
1.若以佛說法後,能得到眾國王、大臣、居士、婆羅門的供養,所以六師外道的供養就越來越少。於是為了貪圖佛教供養之豐盛,何不直接到佛教裡出家而受供養?豈必待盜法後,再來說此法,而圖得到更多供養?
 
因在律典中,從未說:既在外道出家,即不能在佛教出家。事實上,捨利弗、目犍連和大迦葉等,最初都是外道門徒也。故如只為貪圖佛教供養之豐盛,而到佛教裡出家,佛教也不會拒絕他的。
 
2.六師外道是個別存在的,他們那可能共同集會而商量對策,然後再請一個人去盜法。佛法的門戶,從不這麼封閉;豈必待盜法,才有機會聽聞佛法呢?這說來太不合情理了。
 
3.我們看第二段「爾時眾多異道,聚會未曾講堂。」這「未曾講堂」乃暗藏玄機。是否因根本就沒有這個講堂,才稱為「未曾講堂」呢?若講堂都無,即表示這故事,也是無中生有的。
 
然而故事本身,是真是假?其實並不重要。但是「先知法住,後證涅槃」的訓示,對行者卻是很重要的。因為很多人常忙著依樣劃葫蘆地修東練西,但他本身的知見,其實是偏差的。於是修來練去,也還只是外道知見、外道門徒。連正見的佛教徒都不是,更何況能證得解脫呢?
 
雲何於食如實知?謂四食。何等為四?一者、麁抟食,二者、細觸食,三者、意思食,四者、識食。是名為食,如是食如實知。
 
雲何食集如實知?謂當來有愛、喜貪俱,彼彼樂著,是名食集,如是食集如實知。
 
雲何食滅如實知?若當來有愛、喜貪俱,彼彼樂著,無余斷:捨、吐、盡、離欲、滅、息、沒,是名食滅,如是食滅如實知。
 
雲何食滅道跡如實知?謂八聖道: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是名食滅道跡,如是食滅道跡如實知。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49 ~ p.50
 
剛才用樹來比喻生命,說根有兩種:一是命根,一是六入的根。根是用來長養生命的。所以更將前者作進一步發揮,而講到眾生有四食:
 
眾生依食而得長養生命,而食有四種:1.麁抟食;2.細觸食─六入所長養;3.意思食─末那識所長養;4.識食─阿賴耶識所長養。
 
第一麁抟食:就是指我們平常吃的米飯、菜料等。至於為何稱為抟食呢?以印度人吃飯,是不用筷子的;而是用手抓取後,捏成一團,再送入口中,故稱為抟食。
 
第二細觸食:就是指從六根接觸六塵,而吸取生命所需要的資糧。這資糧多屬於精神方面的,如俗謂「秀色可餐」也。
 
第三意思食:如前所謂類似電腦中的作業系統,也就是從我執而長養的諸般情結。
 
第四識食:從六入所造的業,而熏習成第八識的種子,這稱為識食。
 
食集:以無明.愛欲故,樂著為食。
 
食滅:我慢.貪瞋俱捨無余,而不受後有。
 
如進一步去探究:眾生為何需要種種─包括麁抟食、觸食、思食、識食等食物呢?因為無明、愛欲,所以樂著此生命;於是為了長養生命、維持生命,就得去攀緣這些食物。
 
至於修道者,能從破無明而去欲愛,就能不再攀緣求取這些食物,這稱為不食。而不食後,才能去除貪瞋,消除我慢,而成就不受後有也。其實,內容還跟前面所說的差不多,只是換成不同的名相而已!
 
攀緣識住故,入於名色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思量,有妄想,則有使、攀緣識住;有攀緣識住故,入於名色。入名色故則有往來,有往來故則有生死,有生死故則有未來世生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是純大苦聚集。若不思量,無妄想,無使、無攀緣識住;無攀緣識住故不入名色,不入名色故則無往來,無往來故則無生死,無生死故於未來世生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純大苦聚滅。」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p.79
 
眾生往生時,乃是以末那識為主導,而帶領著阿賴耶識去投胎也。
 
故曰:若有思量,有妄想,則有使、攀緣識住;有攀緣識住故,入於名色。
 
在《八識規矩頌》中,說到阿賴耶識能「去後來先作主公」。意思是阿賴耶識在生死輪回中,乃是主控者。故臨命終時最後離去,往生時又最先到來。其實,並非如此。
 
因為如前所喻,若阿賴耶識乃類似於硬碟裡的資料,則它必是被動的,而且是由作業系統來操控也。如復制另顆硬碟,乃由作業系統去操作也。所以真正帶著我們去投胎的是末那識。眾生因起我執,圖續後有,所以才會去投胎。故投胎時,當是第七識作主導,而帶著第八識去投胎,這才正確。
 
我們看經文之「若有思量,有妄想,則有使。」乃是說因末那識有我執,故熏習成第八識,所以「攀緣識住」。
 
「有攀緣識住故,入於名色」於是帶著第八識去投胎,所以入於名色。而入於名色後,即有生死矣。故雲何能不受後有呢?於當生時,能觀五陰皆空,而不起我見,這是上上者。其次,於臨命終時,能觀五陰皆空,而不起我見,這是次中者。最後,於中陰時,能觀五陰皆空,而不起我見,這是更下者。至於凡俗之人,不只當生時戀著生命,也臨命終時猶愛戀不捨,當就只能繼續輪回了。
 
此四食,愛因、愛集、愛生、愛轉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食,資益眾生,令得住世,攝受長養。何等為四?謂一、粗抟食、二、細觸食,三、意思食,四、識食。此四食,何因,何集,何生,何轉?謂此諸食,愛因、愛集、愛生、愛轉。此愛何因,何集,何生,何轉?謂愛受因、受集、受生、受轉。此受何因、何集、何生、何轉?謂受觸因、觸集、觸生、觸轉。此觸何因、何集、何生、何轉?謂觸六入處因、六入處集、六入處生、六入處轉。
 
六入處集是觸集,觸集是受集,受集是愛集,愛集是食集,食集故未來世生老病死、憂悲惱苦集,如是純大苦聚集。如是六入處滅則觸滅,觸滅則受滅,受滅則愛滅,愛滅則食滅,食滅故於未來世生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純大苦聚滅。」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p.88 ~ p.89
 
這部經也是一樣。此四食,愛因、愛集、愛生、愛轉,意思都差不多。但如我們仔細檢點的話,就可注意到:於十二因緣中,是講「愛.取.有」,而這裡卻是說「愛.食」。故食者,即是「從取而有」也。
 
所以我們以吃飯,來長養肉體的生命,是從取而有。同樣,我們去攀緣六塵,來長養精神的生命,也是從取而有。一直到末那識著我見,阿賴耶識儲存種子,都是從取而有也。
 
何因緣故有識食?能招未來有,令相續生。
 
──《雜阿含經論會編》p.90
 
所謂識食者,乃從造業熏習,而能招未來世之有,故成生.老死相續也。
 
雲何觀四食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食,資益眾生,令得住世,攝受長養。雲何為四?謂一、粗抟食,二、細觸食,三、意思食,四、識食。
 
雲何比丘觀察抟食?譬如有夫婦二人,唯有一子,愛念將養。欲度曠野崄道難處,糧食乏盡,饑餓困極,計無濟理。作是議言:正有一子,極所愛念,若食其肉,可得度難,莫令在此三人俱死。作是計已,即殺其子,含悲垂淚,強食其肉,得度曠野。雲何比丘!彼人夫婦共食子肉,寧取其味,貪嗜美樂與不?」答曰:「不也,世尊!」復問比丘:「彼強食其肉,為度曠野崄道與不?」答言:「如是,世尊」!佛告比丘:「凡食抟食,當如是觀!如是觀者,抟食斷、知;抟食斷、知已,於五欲功德貪愛則斷。五欲功德貪愛斷者,我不見彼多聞聖弟子,於五欲功德上有一結使而不斷者;有一結系故,則還生此世。
 
雲何比丘觀察觸食?譬如有牛,生剝其皮,在在處處,諸蟲唼食,沙土坌塵,草木針刺。若依於地,地蟲所食;若依於水,水蟲所食;若依空中,飛蟲所食;臥起常有苦毒此身。如是比丘!於彼觸食,當如是觀!如是觀者,觸食斷、知;觸食斷、知者,三受則斷;三受斷者,多聞聖弟子於上無所復作,所作已作故。
 
雲何比丘觀察意思食?譬如聚落、城邑邊,有火起,無煙、無炎。時有士夫,聰明、黠慧,背苦、向樂,厭死、樂生,作如是念:彼有大火,無煙、無炎,行來當避,莫令墮中,必死無疑。作是思惟,常生思願,捨遠而去。觀意思食,亦復如是。如是觀者,意思食斷、知;意思食斷、知者,三愛則斷;三愛斷者,彼多聞聖弟子於上更無所作,所作已作故。
 
諸比丘!雲何觀察識食?譬如國王,有防邏者,捉捕劫盜,縛送王所,如前須深經廣說。以彼因緣受三百矛苦,覺晝夜苦痛。觀察識食,亦復如是。如是觀者,識食斷、知;識食斷、知者,名色斷、知;名色斷、知者,多聞聖弟子於上更無所作,所作已作故。」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p.93
 
這部經乃講到〈雲何觀四食〉?如將觀四食,對照於四念處;卻是可前後對應的。四念處首曰:觀身不淨,而在此為觀食不淨。以兒子的肉作喻,雖牽強了些,但不淨的本質卻是很明確的。雖觀食不淨,但為成道故,還應受此食。故「曠野崄道難處」,即比喻「生死輪回」也。要出生死輪回,所以必須有食物資生,才能修道。事實上,在佛教的修行法中,即有食不淨觀,以此觀法才不會貪吃也。
 
其次,雲何觀觸食?譬如牛被剝皮了,所以一切觸受,無非是苦。故對照四念處,乃很明確為觀受是苦也。
 
接著,雲何觀意思食?我們看經文「譬如聚落、城邑邊,有火起,無煙、無炎。」我想各位都知道,不管世間、還是佛法,經常把火比喻為眾生的命根。故雲何觀察意思食呢?有火而無煙者,乃眾生雖有我見、我執,卻習而不察。但墮入其中者,必不能免於生死輪回也。
 
於是乎,以觀心無常而為對治。觀無常,不只是觀心所成的相是無常的,也觀能見聞覺知的心也是無常的。如剛才所講:只是觀鏡中的相是無常的,那是不夠的。還要觀鏡子本身也是無常的,也是因緣所生法,才能真正破除我見。
 
最後雲何觀識食?如對照四念處,應是觀法無我也。「受三百矛」者,為既有我執,則唯日夜過苦爾!
 
畫師欲離於色有所妝畫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食,資益眾生,令得住世,攝受長養。何等為四?一者、抟食,二者、觸食,三、意思食,四者、識食。諸比丘!於此四食有貪、有喜,識住增長,乃至純大苦聚集。比丘!譬如畫師、若畫師弟子,集種種彩,欲妝畫於色作種種像。於意雲何?彼畫師、畫師弟子,寧能妝於色不?」比丘白佛:「如是,世尊!能妝畫色。」佛告比丘:「如是!若於此四食,有貪、有喜,識住增長,乃至如是純大苦聚集。比丘!譬如畫師、畫師弟子,集種種彩,欲離於色有所妝畫,作種種像,寧能畫不?」比丘白佛:「不能,世尊!」「如是比丘!若於四食無貪、無喜,無有識住增長,乃至如是純大苦聚滅。」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p.97
 
這部經的意思也是類同。畫師要畫畫,他必須有兩種材料:第一要有簿子,有紙張。第二要有畫筆、有顏料,他才能夠畫。故紙張是比喻命根,而顏料是比喻六根。從六根去收集各式各樣的顏料,然後給畫在紙張上。
 
故悟道的人,就直接將紙張給撕了,那就一切沒事,而不管曾采集了多少顏料,終是沒辦法畫的。而不悟道者,就忙著在紙張上塗塗抹抹;既忙得不可開交,也招來閒言閒語,而終無出期也。
 
捨利弗比丘善入法界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世尊告尊者捨利弗:「如我所說波羅延耶阿逸多所問:
 
若得諸法數,若復種種學,具威儀及行,為我分別說。
 
捨利弗!何等為學?何等為法數?」時尊者捨利弗默然不答。第二,第三,亦復默然。佛言:「真實,捨利弗!」捨利弗白佛言:「真實,世尊!比丘真實者,厭,離欲,滅盡向,食集生。彼比丘以食故,生厭,離欲,滅盡向。彼食滅是真實滅,覺知已,彼比丘厭,離欲,滅盡向,是名為學。」
 
「真實,捨利弗!」捨利弗白佛言:「真實,世尊!若比丘真實者,厭,離欲,滅盡,不起諸漏,心善解脫。彼從食集生,若真實即是滅盡,覺知此已,比丘於滅,生厭,離欲,滅盡,不起諸漏,心善解脫,是數法。」佛告捨利弗:「如是!如是!如汝所說。比丘於真實生厭,離欲,滅盡,是名法數。」如是說已,世尊即起入室坐禅。
 
爾時尊者捨利弗知世尊去已,不久,語諸比丘:「諸尊!我不能辯世尊初問,是故我默念住。世尊須臾復為作發喜問,我即開解如此之義。正使世尊一日一夜,乃至七夜,異句、異味問斯義者,我亦悉能乃至七夜,以異句、異味而解說之。」
 
時有異比丘往詣佛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尊者捨利弗,作奇特未曾有說,於大眾中,一向師子吼言:我於世尊初問,都不能辯,乃至三問,默然無答。世尊尋復作發喜問,我即開解。正使世尊一日一夜,乃至七夜,異句、異味問斯義者,我亦悉能乃至七夜,異句、異味而解說之。」佛告比丘:「彼捨利弗比丘,實能於我一日一夜,乃至七夜,異句、異味所問義中,悉能乃至七夜,異句、異味而解說之。所以者何?捨利弗比丘善入法界故。」佛說此經已,彼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54
 
這部經看來跟因緣相應,並沒有很直接的關系。但我之所以選錄這經典,乃為最後一段話「彼捨利弗比丘,實能於我一日一夜,乃至七夜,異句、異味所問義中,悉能乃至七夜,異句、異味而解說之。所以者何?捨利弗比丘善入法界故。」捨利弗智慧很深,不管佛陀以什麼方式、任何語句,問了七天七夜,他都可以對答如流。此乃為捨利弗,能善入法界故。
 
雲何能善入法界?依「因緣觀」即能善入法界。
 
至於雲何善入法界?經文中並未詳說。但依我的了解,乃要從「因緣觀」,才能善入法界。因為法從那裡來呢?從眾因緣生法而來。故因緣觀,既可觀得很遼闊,也可觀得很細膩。
 
如《法華經》有「所謂諸法,如是相.如是性.如是體.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緣.如是果.如是報.如是本末究竟等。」從深入緣起,去深入因緣果報、深入性相體用、深入本末究竟;即是善入法界的最佳寫照。故能成就如捨利弗般無盡的智慧。
 
以上所講〈因緣相應〉,重點在說明十二因緣。其實,主旨大意還跟以前所講的差不多。下面再看〈四谛相應〉:
 
四谛相應
 
解苦、斷集、證滅、修道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波羅奈仙人住處鹿野苑中。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聖谛,何等為四?謂苦聖谛,苦集聖谛,苦滅聖谛,苦滅道跡聖谛。若比丘於苦聖谛,當知、當解;於苦集聖谛,當知、當斷;於苦滅聖谛,當知、當證;於苦滅道跡聖谛,當知、當修。」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11
 
這只是將「苦集滅道」四個名詞標示出來,但對何謂苦集滅道?卻語焉不詳!為什麼呢?我認為:那是佛說法一段時間後,再將它整理成苦集滅道之次第。如最初就只這麼說,那有誰能聽懂呢?
 
苦當知解─去面對它
 
集當探究─去剖析它
 
道當修習─去處理它
 
滅當證受─再放下它
 
所以我們今天得從頭來說苦集滅道。苦是什麼?苦當知解!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要去面對它、去接受它,而非逃避,或裝作沒有。
 
集當斷,就我的理解,乃跟它不一樣。因為重點不在於斷不斷,而在於是否能探究出原因?因為集,乃是苦因。而因是什麼?要自己慢慢去探究的。所以要從剖析它中,去把根本的原因找出來。比如家庭有問題,不管是夫妻不合或父子間關系不協調;甚至是公司裡有什麼危機,這都稱為苦。然後進一步,去追究原因,就是集。
 
如果剖析得很正確,而能確認真正的原因;才能更提出對治的辦法,這便稱為道。道當修習,如何修習呢?就是要去對治它,去處理它。而最後,滅是什麼呢?如果處理得好,不協調或危機等就消失了,即稱為滅。
 
對一切世間.出世間的問題,都可用此程序去處理也。
 
故胡可謂:四聖谛乃小乘法爾?
 
所以雖有人謂:苦集滅道是小乘法。其實苦集滅道,何止於小乘法呢?必是世間、出世間,解決問題的共通次第。從面對它,而探討它,然後再處理它;最後能因消除它而放下它。
 
尤其精要在那呢?在集也!因為如未能把真正的原因找出來,則想解決也解決不了,想面對也面對不了。而這一點,便是禅宗跟其他宗派最大不同處。禅宗不只不怕有問題,更且要去追溯問題的源頭。故除非把問題的根本看清楚、挑出來,更斷除後,我們才能真正放下它。否則,只是籠統地說:要面對它、要接受它,其實也只是壓抑而已!
 
所以必從「因緣所生法」的理則中,去勘破問題的根本,這才是禅法的真精神。而非模擬著:我已接受它,已放下它,就能了事。其實一般人是沒有這種勇氣跟魄力,去追根究底,去直搗黃龍。故寧可拿個撒隆巴斯先貼一貼,清涼一下,似沒事了。然過一段時間後,即症狀復現也!
 
四聖谛,我們從學佛以來,就耳熟能詳。只是又有多少佛教徒,是用這種思考方式,來面對問題、來處理問題呢?大部分是碰到問題了,便說是業障現行─仿佛自己很無辜似的。然後再忙著誦經、念佛,以圖消除業障。其實到最後,什麼問題也沒解決,只是多為佛教增加一些「怪力亂神」的罪名爾!
 
四法成就,名大醫王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波羅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法成就,名曰大醫王。何等為四?一者、善知病,二者、善知病源,三者、善知病對治,四者、善知治病已,當來更不動發。
 
雲何名善知病?謂善知如是種種病。雲何善知病源?謂善知:此病因風起,痰陰起,涎唾起,眾冷起;因現事起,時節起,是名善知病源。雲何善知病對治?謂善知種種病,應塗藥,應吐,應下,應灌鼻,應熏,應取汗,如是此種種對治,是名善知對治。雲何善知治病已,於未來世永不動發?謂善治種種病,令究竟除,於未來世永不復起,是名善知治病更不動發。
 
如來、應、等正覺為大醫王,成就四德,療眾生病,亦復如是。雲何為四?謂如來苦聖谛如實知,苦集聖谛如實知,苦滅聖谛如實知,苦滅道跡聖谛如實知。諸比丘!彼世間良醫,於生根本對治不如實知,老病死、憂悲惱苦根本對治不如實知。如來、應、等正覺為大醫王,於生根本對治如實知,於老病死憂悲惱苦根本對治如實知,是故如來、應、等正覺,名大醫王。」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14 ~ p.115
 
一個醫生想治病,卻無法將真正的病因診出來;則他能治病嗎?頂多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沒什麼大用也。所以作為一個醫生,只是善知病相還不夠,更重要的是要善知病源;然後才能善知對治。
 
各位是否注意到:這裡所講四聖谛的次第,乃不同於往昔。第一善知病相,乃對應苦也。第二善知病源,則對應集。第三善知對治,則是道也。第四當知治病已,將來更不動發,才是滅。
 
所以,常說的苦集滅道,是從「苦果、苦因」,「道果、道因」的比對關系而說的。但如就修行的次第,則是:因有苦果,所以去追究苦因,而稱為集。然後再加以對治,則為道。最後病苦消失,才是滅。所以就修行的次第,反當是「苦集道滅」的順序,才比較順。我們看這部經,即是以「苦集道滅」的次第而開展的。
 
「善知治病已,當來更不動發。」就解脫道而言,乃是指從消除我見、我慢而能不受後有。既不受後有,當然就不會再有任何苦集了。故大醫王者,不只治身之病,更且治心的病。甚至小而修身、齊家,大而治國、平天下之病,皆可治也。所以說「苦集滅道」,乃世間、出世間,解決問題的共通次第。
 
因陀羅柱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波羅奈仙人住處鹿野苑中。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如小綿丸、小劫貝華丸,置四衢道頭,四方風吹,則隨風去,向於一方。如是若沙門、婆羅門,於苦聖谛不如實知,於苦集聖谛、於苦滅聖谛、苦滅道跡聖谛不如實知,當知彼沙門、婆羅門,常觀他面,常隨他說;以不如實知故,聞彼所說,趣說而受,當知此人不宿修習智慧故。
 
譬如因陀羅柱,銅鐵作之,於深入地中,四方猛風不能令動。如是沙門、婆羅門,於苦聖谛如實知,苦集聖谛、苦滅聖谛、苦滅道跡聖谛如實知者,當知是沙門、婆羅門,不視他面,不隨他語,是沙門、婆羅門智慧堅固,本隨習故,不隨他語。是故比丘!於四聖谛當勤方便,起增上欲,精進修學。」佛說是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22 ~ p.123
 
一個真正的修道人,心應像因陀羅柱一般沉穩,既風吹不動,也雨打不消。這話說來簡單,可是放眼周遭的學佛人,不要說證果的人鳳毛麟角,就是有信心者都微乎其微,為什麼呢?正見不足!
 
像經典所謂:若證初果,即除三結─我見結、戒禁取結、疑結。一個具有正見者,對什麼修行方法跟解脫相應,應該很肯定。而用不著再去學一些有的、沒的,表面上花俏,但對解脫無益的法門。
 
一個具足正見者,不管外道邪說怎麼猖狂,他都能不被迷惑。也不會懷疑:我這樣的修法,到底能不能解脫?或者我過去世是貓?還是狗?於臨命終時,要往生到那裡去?也用不著算命卜卦?
 
一個真正的修道人,不為這些疑惑而歧路亡羊,只是一心一意去內銷。內銷到底,便水到渠成也。可是目前有這樣信心的人,還是很有限哩!事實上,要具足正見,也不是那麼難。因為只要深入緣起,而肯定無我;進而再內銷貪瞋慢疑,即可也。故很多人之所以不具足正見,乃為貪多嚼不爛;聽太多了,反而把握不到重點。
 
如四登階道,升於殿堂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捨衛國只樹給孤獨園。時有異比丘往詣佛所,稽首佛足,於一面坐。白佛言:「世尊!此四聖谛,為漸次無間等?為頓無間等?」佛告異比丘曰:「此四聖谛,漸次無間等,非頓無間等。譬如有四登階道,升於殿堂。若有說言:不登初階而登第二、第三、第四階,升堂殿者,無有是處。所以者何?要由初階,然後次登第二、第三、第四階,得升殿堂。如是比丘!於苦聖谛未無間等,而欲於苦集聖谛、苦滅聖谛、苦滅道跡聖谛無間等者,無有是處。
 
譬如比丘!若有人言:以四階道升於殿堂,要由初階,然後次登第二、第三、第四階,得升殿堂。斯有是處。如是比丘!若於苦聖谛無間等已,然後次第於苦集聖谛、苦滅聖谛、苦滅道跡聖谛無間等者,有是處故。」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48 ~ p.149
 
這經乃論四聖谛,是頓?還是漸?就這部經而言,乃很明確地認定它是漸。但我的看法,卻不如此。因為頓漸,其實還可再細分為「理悟與事修」:
 
如《楞嚴經》謂「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悟,沒有慢慢悟的;若悟,即是在一剎那間,就完全明白也。至於事修,則是漸。這種情況就像前所說的大醫王,他雖能在診病時,就把病因診出來;但要治病呢?你就得有耐性,慢慢來啰!今天吃藥好一點,明天吃藥再好一點。而不是診出病因,當下即能好也。也不是一吃藥,就能痊愈的。這是講:理是頓悟,事則漸修。
 
其次,就個人的根器而言,亦有不同:像經典所譬喻如殿堂的四個階梯,若是飛毛腿的話,一跳就是四階,那得像老弱婦孺,必一階一階慢慢爬呢?我們下面舉些飛毛腿的例子:
 
首先以釋迦牟尼佛為例,佛本是外道門徒,然在菩提樹下,即頓悟而成佛也。故頓悟後,也不用再事修,即證得阿羅漢果。所以對佛陀而言,既理是頓悟,也修是頓修,當下就成就了。這在歷史上,唯有祂辦到了。
 
其次,我們再看佛陀的大弟子─智慧第一的捨利弗。捨利弗本也是外道,有一天於路上見到馬勝比丘,因馬勝比丘威儀相好,就跟他問法。於是馬勝比丘為說「緣起偈」,故他當下就證得初果。所以就悟而言,捨利弗是頓悟的。於是他就發心隨佛出家,過幾個月後,便證得阿羅漢果。因為還經過一段時間,所以也算是漸。可是這種速度,對我們來講還是太快了;所以稱之為頓,也無不可。
 
如後之學人,從聞思修而戒定慧,乃漸悟慚修。
 
至於像我們這些後學者,從學佛受三皈依,而開始經聽聞法。慢慢聽、慢慢懂,總算對佛法有個大體的了解。故就算悟,也都是漸悟而不是頓悟。至於修的話,就一步一腳印,慢慢來啰!所以就末法時代的眾生來說,能漸悟漸修就算不錯了。至於外道凡夫,則不悟亦不修也。但是外道,也非定性;或許那天因緣變了,也開始學佛。
 
這也就說四聖谛或禅法,是頓?是漸?其實不是法本身有頓?有漸?而是眾生的根器有頓?有漸?法無差別,但根器有差別也!
 
見法為人定說者,如手中樹葉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摩竭國人間游行。王捨城、波羅利弗,是中間竹林聚落,大王於中作福德捨。爾時世尊與諸大眾,於中止宿。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當行,共至申恕林。」爾時世尊與諸大眾,到申恕林,坐樹下。爾時世尊手把樹葉,告諸比丘:「此手中葉為多耶?大林樹葉為多?」比丘白佛:「世尊手中樹葉甚少,彼大林中樹葉,無量百千億萬倍,乃至算數譬類不可為比。」「如是諸比丘!我成等正覺,自所見法,為人定說者,如手中樹葉。所以者何?彼法義饒益,法饒益,梵行饒益,明慧正覺,向於涅槃。如大林樹葉,如我成等正覺,自知正法,所不說者,亦復如是。所以者何?彼法非義饒益,非法饒益,非梵行饒益,明慧正覺,正向涅槃故。是故諸比丘!於四聖谛未無間等者,當勤方便,起增上欲,學無間等。」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27
 
「自所見法,為人定說者,如手中樹葉;以彼法義饒益,向於涅槃故。」真修道人,其實只要掌握「正知見」即可;而不必廣學多聞,本末不分。
 
這部經是釋迦牟尼佛自稱:祂所知道的法,其實非常多;但曾為眾生開示解說的,卻很有限。為什麼有限呢?有用的才說,無用的不說。有用!有什麼用呢?能夠成就解脫道的,才稱為有用。
 
因此對一個真修道人,其實只要掌握解脫的心法,去用功便夠了;而不需要廣學多聞。因為廣學多聞,雖對有智慧者來說,可以本末兼得。但對善根不足者來說,卻容易歧路亡羊、本末不分。
 
所以如能從掌握正知見後,再行有余力而深入經藏,而深入不同的宗派,則還無可厚非。不然就會像莊子所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逐無涯,殆矣!」即如《證道歌》也說「入海算沙徒自困,卻被如來苦诃責。」廣學多聞,非唯無助於解脫,有時候還會增長慢心哩!
 
非義論說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時有眾多比丘,集於食堂,作如是論:或論王事.賊事.斗戰事.錢財事.衣被事.飲食事.男女事.世間言語事.事業事,說諸海中事。
 
爾時世尊於禅定中,以天耳聞諸比丘論說之聲,即從座起,往詣食堂,敷坐具,於眾前坐。告諸比丘:「汝等比丘眾多聚集,為何所說?」諸比丘白佛言:「世尊!我等於此聚集,或論說王事,如上廣說。」
 
佛告比丘:「汝等莫作是論!論說王事,乃至不向涅槃。若論說者,應當論說:此苦聖谛,苦集聖谛,苦滅聖谛,苦滅道跡聖谛。所以者何?此四聖谛,以義饒益,法饒益,梵行饒益,正智、正覺,正向涅槃。」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33
 
這部經是說:在這號稱為「資訊時代」的狂流中,我們不只聽得多,也講得多,但常淪為「非義論說」而不自覺!
 
如我們在外面用餐,現代的餐廳裡,乃都有電視。各位可觀察看看,是否一般人在用餐時,都選擇面對電視的方向。於是一邊吃、一邊看、一邊聽,忙得不可開交。似乎唯恐漏看了什麼?漏聽了什麼?
 
如果是我,一定選擇背對電視機的方向,既不看,也不聽。為什麼?也不過是「非義論說」而已!因為聽多了、看多了,你就能變聰明嗎?就能變得有智慧嗎?未必!很多時候只是「忙著被洗腦」,或「忙著裝垃圾」而已!
 
所以在古代,孔子即感歎曰「小子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慧,難矣哉!」在這個資訊泛濫的時代,其實泛來濫去,也多是「非義論說」而已!因為不只真對我們修身養性有益者缺缺,也對我們知識技術增長者有限。很多資訊,還是有心者所捏造的謠言。
 
就資訊而言,不只流通速度非常快,而且還真假難辨。至於知識,則好一些。我們從小學到現在的知識,還多少可用;雖有些也被推翻了,有些已被提升了,但比率上還不多。甚至智慧,則從古到今,從不會變動。而現代人既無心去深入智慧,也不肯於知識中多下功夫;卻只在「非義論說」的資訊裡,因迷失方向而狂亂不已,豈非太不值得了嗎?
 
盲龜浮木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猕猴池側重閣講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譬如大地,悉成大海。有一盲龜,壽無量劫,百年一出其頭。海中有浮木,止有一孔,漂流海浪,隨風東西。盲龜百年一出其頭,當得遇此孔不?」阿難白佛:「不能,世尊!所以者何?此盲龜若至海東,浮木隨風或至海西,南、北、四維,團繞亦爾,不必相得。」佛告阿難:「盲龜浮木,雖復差違,或復相得;愚癡凡夫漂流五趣,暫復人身,甚難於彼。所以者何?彼諸眾生不行其義,不行法,不行善,不行真實,展轉殺害,強者陵弱,造無量惡故。是故比丘!於四聖谛未無間等者,當勤方便,起增上欲,學無間等」。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30
 
「愚癡凡夫漂流五趣,暫復人身,甚難於彼。」這是就「不信因果,不願修行」的人而說的。
 
這是一個比喻:像在大海中有一根木頭,且木頭上還有一個洞。有一只烏龜,不只年老,而且眼睛都瞎了。它偶爾將頭一抬,剛好碰到浮木那個洞的機會有多少呢?當然是少之又少。而要於眾生界中,得到人身的機會,其實比盲龜恰遇浮木的機率還小。
 
如從數量來論,確實是蠻小的。我們不知道天道有多少眾生?不知道鬼道有多少眾生?但至少就眼睛所能看得到的畜生道,就比人多得太多了。比如說昆蟲好了,昆蟲有的今年生,明年就死了;有的朝生而暮死。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所以人跟它們相比真是微不足道。
 
但這種講法,其實是有問題的。因為我們今天之所以得到人身,不是因概率,不是因抽簽;抽到人簽,就變成人,抽到鬼簽,就變成鬼。而是因為造了人的業,所以成為人。眾生會往生天道,會往生人道,會墮落三惡道,都是因為業也。而業既是自己造的,所以當生何道?其實是在自己的掌控中,而不在概率或運氣。
 
所以經文上明說「彼諸眾生不行其義,不行法,不行善。」若這樣,要得人身也就難了。故「愚癡凡夫漂流五趣,暫復人身,甚難於彼。」乃是對不信因果、不願修行的人而說的,他們有時候也發善心,作一點善事;然而另些時候惡心乍起,又作壞事去了。既善的也做,惡的也做,故到時候要淪落那邊,誰也不知道!
 
若就學佛修行者而言,卻沒有那麼難!受三皈.守五戒,即不失人身也。
 
如就學佛修行而言,其實沒有那麼困難!因受三皈,就可以不落惡道。當然所謂受三皈依,不只是儀式而已,而且要進一步去聞法修行。既聞法修行,又守五戒,即能不失人身也。
 
有人說:五戒要守得清淨,也不簡單哩!當然在業苦相連的眾生界中,要求一切盡善盡美,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得做到:功多於過,或功能抵過。小瑕有損,大節無虧,庶幾能不失人身也。
 
余不盡者,如彼士夫發、毛、指端所渧之水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譬如湖池,深廣五十由旬,其水盈滿,若有士夫以發、以毛、或以指端,渧彼湖水,乃至再三,雲何比丘!如彼士夫所渧水多,湖池水多?」比丘白佛:「如彼士夫毛、發、指端再三渧水,甚少少耳;彼湖大水,其量無數,乃至算數譬類不可為比。」佛告比丘:「如大湖水甚多無量,如是多聞聖弟子,具足見谛得聖道果,斷諸苦本,如截多羅樹頭,於未來世成不生法。余不盡者,如彼士夫發、毛、指端所渧之水。是故比丘!於四聖谛未無間等者,當勤方便,起增上欲,學無間等。」佛說是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51
 
剛才說到:依佛法的修行而言,要得人身事實上,並沒有那麼困難。但就原始佛教而言,更切要的是:要從得人身中,進修解脫道;而不是希望下輩子,能再得人身或生天爾。如能從四聖谛、八正道去修行,就能證得解脫道。而所謂解脫者,乃能不受後有也。
 
雲何能不受後有呢?從具足正見,而能證初果。且證初果後,就像多羅樹頭,既已被截斷了,便遲早會枯萎的。這也就說眾生之所以輪回六道,乃為根本我見爾。故如從緣起、無常、苦、空去體會,眾生其實是無我的。於是我見既斷,剩下貪瞋慢疑等業習,就會像枝葉一般慢慢枯萎了。最後,就能「既斬草復除根,任春風吹也不生」了。
 
轉*輪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波羅奈鹿野苑中仙人住處。爾時世尊告五比丘:「此苦聖谛,本所未曾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此苦集,此苦滅,此苦滅道跡聖谛,本所未曾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
 
復次苦聖谛,知當復知,本所未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苦集聖谛,已知當斷,本所未曾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復次此苦滅聖谛,已知當作證,本所未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復次此苦滅道跡聖谛,已知當修,本所未曾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
 
復次比丘!此苦聖谛,已知己知出,所未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復次此苦集聖谛,已知已斷出,所未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復次苦滅聖谛,已知已作證出,所未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復次苦滅道跡聖谛,已知已修出,所未曾聞法,當正思惟時,生眼、智、明、覺。
 
諸比丘!我於此四聖谛,三轉、十二行,不生眼、智、明、覺者,我終不得於諸天、魔、梵、沙門、婆羅門,聞法眾中,為解脫、為出、為離,亦不自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我已於四聖谛三轉、十二行,生眼、智、明、覺故,於諸天、魔、梵、沙門、婆羅門,聞法眾中,得出、得脫,自證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爾時世尊說是法時,尊者憍陳如及八萬諸天,遠塵、離垢,得法眼淨。爾時世尊告尊者憍陳如:「知法未?」憍陳如白佛:「已知,世尊!」復告尊者憍陳如:「知法未?」拘鄰白佛:「已知,善逝!」尊者拘鄰已知法故,是故名阿若拘鄰。
 
尊者阿若拘鄰知法已,地神舉聲唱言:「諸仁者!世尊於波羅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三轉、十二行*輪,諸沙門、婆羅門、諸天、魔、梵所未曾轉;多所饒益,多所安樂,哀愍世間,以義饒益,利安天人,增益諸天眾,減損阿修羅眾。」
 
地神唱已,聞虛空神天,四天王天,三十三天,炎魔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展轉傳唱,須臾之間,聞於梵身天。梵天乘聲唱言:「諸仁者!世尊於波羅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三轉、十二行*輪,諸沙門、婆羅門,諸天、魔、梵,及世間聞法未所曾轉;多所饒益,多所安樂,以義饒益諸天世人,增益諸天眾,減損阿修羅眾。」
 
世尊於波羅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轉*輪,是故此經名轉*輪經。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06 ~ p.108
 
世尊在菩提樹下頓悟成佛後,想應說法度眾生,於是回想:那些眾生跟祂較有緣呢?乃五比丘跟祂較有緣。於是祂以天眼一看,五比丘現在鹿野苑也。所以祂就現身於鹿野苑,而為他們說法。故這《轉*輪經》即是描述世尊最初為五比丘說法的情節。
 
我們看第四段「諸比丘!我於此四聖谛,三轉、十二行。」似這般講完之後,「尊者憍陳如及八萬諸天,遠塵、離垢,得法眼淨。」憍陳如得道之後,地神即唱言:「諸仁者!世尊於波羅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三轉、十二行*輪。」地神唱已,虛空神天、四天王天、三十三天、炎魔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展轉傳唱;須臾之間,聞於梵身天。
 
我前已說過:〈五陰誦〉,才是世尊最初成道說法的主題。爾後,四聖谛.八正道.十二因緣.三十七道品等,都是隨後再敷衍架構的。
 
然我前已再三說到:我認為世尊最初說法的重點,應在〈五陰誦〉裡。因眾生之所以輪回六道,乃為執五陰為我。故能悟五陰無我,就能具足正見,就能證得解脫。目前雖無法確認,那部才是世尊在鹿野苑最初說的,但從義理來論,其必在〈五陰誦〉裡。故這部經,雖自命名為《轉*輪經》:說是世尊於鹿野苑最初講的經典。但從經文內容來看,乃無可信受。為什麼呢?
 
第一、所謂「三轉、十二行」,其實仔細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如苦集滅道,已是事後再鋪演架構的,則「三轉、十二行」更屬於畫蛇添足而已。所以這不可能是世尊最初的說法。如世尊最初說法,真如此說,那根本不會有人聽懂的,更何況能得法眼淨。
 
第二、說是法時,有八萬諸天同時得道。似乎天人還比較容易得道哩!其實,在原始佛教裡,世尊說法的對象主要還是人,而非天也。
 
地神唱已,聞虛空神天。四天王天、三十三天、炎魔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展轉傳唱;須臾之間,聞於梵身天。乃把印度教所信的諸天,全收納於佛教的系統裡,且要他們為佛法背書、站台。
 
最後,世尊說法「增益諸天眾,減損阿修羅眾」世尊說法,主要是為眾生能了生死,而不是為讓眾生生天爾。如照這句話來看,佛教乃變成人天乘,而非解脫道也。尤其,最後這句話「是故此經名轉*輪經」乃更證明它非佛原說的也。
 
為了吸收當時印度教的門徒來信佛教,就把印度教的思想,夾雜在佛法裡,且稱它是轉*輪經。於是愈轉,就愈偏邪了。所以這部經,實在也夠混的,不只混在佛經中,且還被當作佛最初說法的經典來推崇。尤其這些後代子孫,魚目混珠、泾渭不分、不也是太混了嗎?
 
界相應
 
眾生心界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眾生常與界俱,與界和合。雲何與界俱?謂眾生不善心時與不善界俱,善心時與善界俱;鄙心時與鄙界俱,勝心時與勝界俱。
 
時尊者憍陳如,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上座多聞大德,出家已久,具修梵行。復有尊者大迦葉,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少欲知足,頭陀苦行,不畜遺余。尊者捨利弗,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大智辯才。時尊者大目揵連,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神通大力。時阿那律陀,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天眼明徹。時尊者二十億耳,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勇猛精進,專勤修行者。時尊者陀骠,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能為大眾修供具者。時尊者優波離,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通達律行。時尊者富樓那,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皆是辯才善說法者。時尊者迦旃延,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能分別諸經,善說法相。時尊者阿難,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多聞總持。時尊者羅侯羅,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善持律行。時提婆達多,與眾多比丘,於近處經行,一切皆是習眾惡行。是名比丘常與界俱,與界和合。是故諸比丘!當善分別種種諸界。」佛說是經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61 ~ p.162
 
這部經是說:當時的修行者,有的是跟目犍連在一起,有的是跟阿那律在一起,有的是跟迦葉在一起,乃各成為不同的界。
 
界從何來:既緣起如梵網,雲何有界?
 
關於界從何來?我曾作比較深刻的思惟,因為在緣起觀裡,諸法是應沒有界限的。比如眾生是由色、受、想、行、識,五種緣共聚而成。而色者,又從四大的緣共聚而成。同理,受、想、行、識者,也各有其緣。於是緣的緣,一直開展出去,乃無邊界也。比如我常用朋友作例,我有十個朋友,而這十個朋友的朋友,便更多了。於朋友的朋友,不斷地連結出去,理論上可將全世間的人都網羅進去。所以緣起的網,是沒有界限的;從關系的連結不斷,是很容易了解的。
 
但眼見現世中,無不成界?有情界與無情界。
 
如固體者界最分明,液體其次;至於氣體則殆不成界。
 
故能量愈低者,界愈分明;故能量愈高者,界愈含糊。
 
有情眾生中,我執愈堅固者,界愈分明。我執愈淡薄者,界愈含糊。
 
但是我們眼所見到的世間,乃都是有界限的。不只人跟人之間有界限,花草樹木之間有界限,連天上地下也都有界限。為何從緣起之理去思惟,應是無界限的;但現實間,總看到界限呢?
 
這問題我想了又想,最後才得到一種啟示:像世間的物體,有所謂三相─固體、液體、氣體。固體的界限,乃最明顯,如桌、椅等,便界限分明。其次,液體的界限,便比較沒有那麼明顯。比如水,若倒入圓的杯子裡,就變成圓的形狀;倒進方的杯子裡,就變成方的形狀。又如水乳,且容易交融哩!最後氣體,乃將近無界限也。
 
如就物理學來講,固體的能量最低,所以它的界限也最明顯。液體的能量較高一點,所以界限越模糊。至於氣體的能量則最高,故將近無界限也。所以界從何來?從能量的高低而來!以上乃就物相而言。
 
至於就人而言,那也很清楚。如果一個人我執越重,他跟別人的界限也一定越分明:這是我的,你不要碰!碰了,你就倒楣。這是我家,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所以我執越重者,必界限越清楚。貪瞋越重者,也界限愈分明,不只斤斤計較,且兩兩都得計較。
 
故固體、液體、氣體,是以能量的高低,而成界否?而眾生,也是以我執的輕重,而成界否?我執愈輕者,如聖賢之人,即將近沒有界限也。因此從去除我執,去除貪瞋慢疑,才能全無界限也。
 
故界從何來?從心而來!而心者,乃執著也。
 
從執著而造業,因業成串習;從串習而成界也。
 
不同的業感,則現成不同的界矣!
 
所以界,就有情眾生而言,主要是從心來也。至於心,再講清楚一點,就是業習也。過去生生世世所造的業,形成今天的習氣。所以喜歡聽音樂的,就結成愛樂社。喜歡爬山的,結成登山社。同理喜歡修行的,乃結成蓮社。所以登山跟不登山者,就有界了;修行和不修行者,也有界也。
 
以不同的業,就形成不同的界。所以能往生天道者,乃為他們修的是天道的業。成為人道者,乃因他們造的是人道的業。至於人間,若分得更細,乃三百六十行,各有所造的業。於是既每一行業,各有其界,所以便「隔行如隔山」也。
 
因此,在經文中也謂:喜歡苦行,就跟迦葉尊者在一起,而形成一個小團體。喜歡神通的,就跟目犍連在一起,而形成另個小團體。喜歡智慧的,喜歡多聞的,乃都形成不同的族群也。
 
因此,在中國雖說「與萬化合一」。外道修行,能修到與萬化合一的境界嗎?不可能。因為既我執不破,業習未消,怎可能與萬化合一呢?若是聖人,才可能與萬化合一。故阿羅漢,應與萬化合一了;但事實上,真證得阿羅漢果,反不覺得曾跟什麼合一。因為有我,才有合不合?如果無我,那再去分別「合一、不合一」呢?
 
界從業來爾!因此如我們在人間,常覺得到處有罣礙,則當好自反省:是什麼觀念和業習,而讓我到處有罣礙呢?如能從反省中,去檢點並消除界限之所在,便能無所而不自在也。
 
雲何為種種界?謂眼界、色界、眼識界,耳界、聲界、耳識界,鼻界、香界、鼻識界,舌界、味界、舌識界,身界、觸界、身識界,意界、法界、意識界,是名種種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64
 
有光界,淨界,無量空入處界,無量識入處界,無所有入處界,非想非非想入處界,有滅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69
 
有三界,雲何三?謂欲界,色界,無色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80
 
有三界:色界,無色界,滅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80
 
雲何為種種界?有眼界、色界、眼識界…等,而成為十八界。這十八界似就現象而作區分。至於光界、淨界、無量空入處界…等,乃以不同的業,而區隔成不同的界也。欲界有欲界的業,色界有色界的業,無色界有無色界的業,因為造不同的業,所以區隔成不同的界也。
 
有三種出界,雲何三?謂從欲界出至色界,色界出至無色界,一切諸行、一切思想滅界,是名三出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81
 
雲何得出?唯從不執著而放下爾!
 
最後,雲何出得了界呢?除業,即能出界。故除得欲望,能出欲界。若將身體的執著放下,能出色界也。
 
在宗教界常碰到有些人因過去的業,所以較容易被陰魔、非人等干擾。於是有人乃建議:以持咒對抗它,或以誦經、念佛回向給它們。其實,依我的看法,重點都不在這些。乃因為你們有共業,所以它才能糾纏你。所以不要以為,你是冤枉的;事實上,你也在纏它。因為既有共業,便難免糾纏不清。
 
因此,重點不在於如何趕它走?而在於如何改變自己爾,從聞法修行中,去改變自己的業。於是當業改變後,即使你請它來,它也不會來了。
 
又如有人問我:「我們夫妻,八字相克,所以這輩子沒解了!」我說:「不是八字相克,而是業習相克!」因為若是八字相克,則既被生下就不可能重排八字,所以當就無解。但如只是業習相克,則調整彼此的業習,就能解也。
 
若比丘於所有地界,若過去、若未來、若現在,若內、若外,若粗、若細,若好、若丑,若遠、若近,彼一切非我,不異我,不相在如實知。
 
水界,火界,風界,空界,識界,亦復如是。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84
 
雲何不執著?不執為「我與我所」。
 
所以不管是纏繞不休,或沖突矛盾;唯從不執著而放下,才能出界也。無心即無業,無業才無界。而無界者,才能出界也。
 
受相應
 
對十二因緣的從「六入.觸」到「受」,我乃說過:雖有六入,卻不一定有觸。因若在修定時,六根是內攝的,既眼不對色塵,也耳不對聲塵;故雖有六根,但可以不觸外塵也。
 
然修定對很多人來講,要在特殊的環境裡,才有辦法修定。於是退而求其次,乃求在生活中,可以「觸而不受」。至於雲何才能觸而不受?便是這「受相應」的主題。
 
所謂不受?乃非不知道,而是不愛取也。因此,雲何在六根對六塵當下,能夠不愛取,便是我們日常生活中,對境修行的課題。
 
我一直覺得:在佛教目前所教授的修行法門,有很大的偏差。因只認定念佛是修行,認定禅坐是修行;可是這些修行法門,未必能回歸到現實生活上。於是有時發心去修行,然大部分時間仍在世俗中應酬。過一段時間後,又覺得自己太墮落,於是又忙著回去修行。似這樣來來去去,能有何長進呢?
 
故如何將講堂所聽到的觀念,及禅堂所學到的方法,應用在實際生活中,這對現代人來講,才是更切要的修行課題。而不是老期盼:沉迷在禅堂中,過著非想非非想的生活。因此雲何對境修行?其實才是更切要的修行課題。這「受相應」對我們,便有很大的啟示。
 
觀於樂受而作苦想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尊者羅侯羅往詣佛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雲何知、雲何見,我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得無有我、我所見,我慢、系著、使?」佛告羅侯羅:「有三受: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若彼比丘觀於樂受而作苦想,觀於苦受作劍刺想,觀不苦不樂受作無常滅想者,是名正見。」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觀樂作苦想,苦受同劍刺,於不苦不樂,修無常滅想。
 
是則為比丘,正見成就者,寂滅安樂道,住於最後邊,
 
永離諸煩惱,摧伏眾魔軍。」
 
佛說此經已,尊者羅侯羅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90 ~ p.191
 
「有三受: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若彼比丘觀於樂受而作苦想,觀於苦受作劍刺想,觀不苦不樂受作無常滅想者,是名正見。」這是說受有三受─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在三受中,如何鑒別、修觀,便是對境修行的主題。
 
雲何「觀於樂受,而作苦想」?因樂從何來?從苦來爾─因苦消而覺得樂,故雖樂而不離苦也。
 
世間常曰「快樂」,然何以謂為快樂呢?有人乃解釋曰─因樂,來得快,也去得快,所以稱之為快樂也。
 
然就算明了「樂,乃來得快,也去得快。」且還未參透樂的本質。事實上,樂從那裡來呢?樂乃從苦而來。比如我們肚子很餓,然後找到一館子,大吃一頓,故覺得很快樂。如果你從來不餓,看你吃了還會快樂嗎?故因為餓苦在前,現在苦暫時消了,故覺得樂也。
 
又如俗諺所說:他鄉遇故知,是人生一大樂事。然其必在所見生疏,既寂寞又無助時,才會覺得特別高興。反之,如正與紅粉知己呢喃細語時,卻他鄉遇故知了。你想,他還樂不樂呢?
 
所以「樂從苦而有」,這是一般人所無法察覺的。記得以前有一個人,為了表示他有修行,於是就跟大家說「我今天很快樂!」於是我就抓他小辮子說:「那表示,你以前都不快樂吧?正因你以前的不快樂,才能凸顯出今天特別快樂。所以你到底是跟我們炫耀你很快樂,還是暗示著你很不快樂呢?」
 
這也就說:一般眾生雖執著去追求快樂,但很少能參透樂從那裡來?樂乃從痛苦的消失而來。比如說現在大家禅坐,已腿痛得要死。於是讓你起來走走,你一定覺得很快樂。但如叫你繼續走一小時、兩小時而不得休息,你又開始叫苦了。
 
所以追求快樂,其實是得不償失。因為既花的時間長,付的代價高,而滿足的時間又很短。所以為了求樂而受的苦,其實比樂多太多了。而樂消失後,又忙著追求另一種樂,也忙著受更多的苦。既為苦消而覺得樂,所以在樂的當下,其實不離苦的本質。於是從這觀點再回頭檢點,看人生還有什麼樂事呢?能夠不苦,就不錯了。
 
雲何「觀於苦受,作劍刺想」?求出離也。苦從何來?從求不得而來。若無求,即無苦也!
 
「觀於苦受,作劍刺想」作被劍所刺的觀想,重點不在於想有多痛,而在於快想辦法將劍拔出,而求出離也。一般人在苦的當下,很容易產生怨天尤人之心;而很少進一步去探究:苦從那裡來?從求不得而來也。
 
如常謂的生老病死苦,其實生老病死也未必苦哩!因為如能一切無所求的話,則病就讓它病,死也讓它死;則既病不苦,也死不苦哩!故乃為病了,而希望它不病,但它還是病,這才會因求不得而苦。同理,雖不想死,還是不得不死,才苦哩!
 
於是乎,苦雲何出離呢?就是要去省思自己有什麼執著,有什麼求不得,才讓我受苦。一般而言,世間人在樂的當下,要起道心乃比較不易;而在苦的當下,反容易起道心也。故道心,乃從苦而求出離。至於如何出離呢?不外乎苦集滅道所說,當從苦果而去追究原因,且原因要向內找,而非外尋。待確認原因後,才能對治而消除苦也。
 
至於「觀不苦不樂受,作無常滅想」乃為一般人,對於「不苦不樂受」多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受。於是乎,就容易苟且偷安、得過且過,而忘失道心。故當以「無常滅想」而作警惕,而再提起道心也。
 
樂受,貪使之所使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尊者羅侯羅往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雲何知、雲何見,我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得無有我、我所見,我慢、系著、使?」佛告羅侯羅:「有三受: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觀於樂受,為斷樂受、貪使故,於我所修梵行;為斷苦受、瞋恚使故,於我所修梵行;為斷不苦不樂受、癡使故,於我所修梵行。羅侯羅!若比丘樂受、貪使,已斷、已知;苦受、恚使,已斷、已知;不苦不樂受、癡使,已斷、已知者,是名比丘斷除愛欲,縛去諸結,慢無間等,究竟苦邊。」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樂受所受時,則不知樂受,貪使之所使,不見出要道。
 
苦受所受時,則不知苦受,瞋恚使所使,不見出要道。
 
不苦不樂受,正覺之所說,不善觀察者,終不度彼岸。
 
比丘勤精進,正知不動轉,如此一切受,慧者能覺知。
 
覺知諸受者,現法盡諸漏,明智者命終,不墮於眾數,
 
眾數既已斷,永處般涅槃。」
 
佛說此經已,尊者羅侯羅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92
 
這部經也是一樣。一般人在樂受當下,很容易起貪心。貪者,乃希望這樂受能繼續留存,甚至能伸張擴大,這即成貪也。瞋者,在苦受當下,很容易就怨天尤人。至於不苦不樂受,何以成癡?不知道諸法緣起如幻,就是癡。故於三受間,能不起貪瞋癡,才與道相應也。
 
以一切行無常故,說諸受悉苦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時有異比丘,獨一靜處禅思,念言:世尊說三受──樂受、苦受、不苦不樂受;又說諸所有受悉皆是苦,此有何義?是比丘作是念已,從禅起,往詣佛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我於靜處禅思念言:世尊說三受──樂受、苦受、不苦不樂受;又說諸所有受悉皆是苦,此有何義?」
 
佛告比丘:「我以一切行無常故,一切諸行變易法故,說諸所有受悉皆是苦。」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知諸行無常,皆是變易法,故說受悉苦,正覺之所知。
 
比丘勤方便,正智不傾動,於諸一切受,黠慧能了知。
 
悉知諸受已,現法盡諸漏,身死不墮數,永處般涅槃。」
 
佛說是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98
 
在佛經上既說「諸受皆苦」,又說有三受─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這是否矛盾呢?
 
照這部經的解釋,所謂「諸受皆苦」,乃是依無常的法印而說的。既諸行無常,故即使現在能覺得快樂,可是這種快樂能維持多久,我們完全沒把握。以完全沒把握,故當下就會有另一種不安定的苦,會有另一種因迷惑、畏懼而產生的苦。
 
其次,如前所說「樂從苦來」,故在樂受當下,其實還不離苦的本質。故樂受,只是較膚淺而短暫的表相,而苦谛才是更深刻而常存的本質,故兩者不會互相矛盾也。
 
身受,心不受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愚癡無聞凡夫,生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多聞聖弟子,亦生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諸比丘!凡夫與聖人,有何差別?」諸比丘白佛;「世尊是法根,法眼,法依,善哉世尊!唯願廣說,諸比丘聞已,當受奉行。」佛告諸比丘:「谛聽,善思,當為汝說。諸比丘!愚癡無聞凡夫,身觸生諸受,增諸苦痛,乃至奪命,愁憂稱怨,啼哭號呼,心生狂亂。當於爾時,增長二受:若身受,若心受。譬如士夫身被雙毒箭,極生苦痛。所以者何?以彼愚癡無聞凡夫不了知故,於諸五欲生樂受觸,受五欲樂;受五欲樂故,為貪使所使。苦受觸故,則生瞋恚;生瞋恚故,為恚使所使。於此二受,若集、若滅、若味、若患、若離不如實知,不如實知故,生不苦不樂受,為癡使所使。為樂受所系終不離,苦受所系終不離,不苦不樂受所系終不離。雲何系?謂為貪、恚、癡所系,為生老病死、憂悲惱苦所系。
 
多聞聖弟子,身觸生苦受,大苦逼迫,乃至奪命,不起憂悲稱怨,啼哭號呼,心亂發狂。當於爾時,唯生一受,所謂身受,不生心受。譬如士夫被一毒箭,不被第二毒箭。為樂受觸,不染欲樂;不染欲樂故,於彼樂受、貪使不使。於苦觸受,不生瞋恚;不生瞋恚故,恚使不使。於彼二使,集、滅、味、患、離如實知,如實知故,不苦不樂受、癡使不使。於彼樂受解脫不系,苦受、不苦不樂受解脫不系。於何不系?謂貪、恚、癡不系,生老病死、憂悲惱苦不系。」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多聞於苦樂,非不受覺知,彼於凡夫人,其實大有間。
 
樂受不放逸,苦觸不增憂,苦樂二俱捨,不順亦不違。
 
比丘勤方便,正智不傾動,於此一切受,黠慧能了知。
 
了知諸受故,現法盡諸漏,身死不墮數,永處般涅槃。」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93 ~ p.195
 
一切諸受,非我.非我所。以不取不捨故,說「不生心受」。
 
所謂「痛苦」,痛是身痛,苦是心苦;身痛未必心苦也。
 
這部經的重點乃在於「只有身受,而不生心受。」至於如何能不生心受呢?即常說的「心不隨境轉」爾!心如何能不隨境轉呢?乃在諸受中,不執著其為「我與我所」。比如一個人在禅坐時,覺得很痛,不管是腳痛,還是腰痛。若能不把腰、腿當作我,即能心不受也。
 
而一般人於腿痛時,就認定我痛;於腰酸時,就認定我酸。於是既腿繼續痛,腰繼續酸,心也為之苦切不已。反之如腿痛,只把它當作「那只腿」在痛,而非我在痛。因此,痛就任它痛,而不會希望它趕快不痛。
 
以如希望它趕快不痛,而事實上又不如此;則我們便既身痛,也心苦。反之,痛就任它痛;則只有身痛,而無心若也。同理,身病了,也是那個人生病,而非我病也,便心裡不會有什麼苦惱。而不是趕快念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以求的愈多,乃愈苦爾!
 
所以不把它當作我,就能心不受了。否則如大乘佛法所說「真心遍法界」,既遍法界,怎能不受呢?所以「不受」,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起情緒也。如不把它當作我,便能不起情緒了。乃一切無所求,不取捨,任它來,隨它去,這便是「身受而心不受」的主旨大意。
 
譬如客捨,種種人住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迦蘭陀竹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譬如客捨,種種人住:若剎利.婆羅門.長者.居士;野人.獵師;持戒.犯戒;在家.出家,悉於中住。此身亦復如是種種受生: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樂身受.苦身受.不苦不樂身受;樂心受.苦心受.不苦不樂心受;樂食受.苦食受.不苦不樂食受;樂無食受.苦無食受.不苦不樂無食受;樂貪著受.苦貪著受.不苦不樂貪著受;樂出要受.苦出要受.不苦不樂出要受。」
 
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譬如客捨中,種種人住止:剎利、婆羅門,長者、居士等,
 
旃陀羅、野人,持戒、犯戒者,在家、出家人,如是等種種。
 
此身亦如是,種種諸受生:若樂、若苦受,及不苦不樂;
 
有食與無食;貪著不貪著。比丘勤方便,正智不傾動,
 
於此一切受,黠慧能了知。了知諸受故,現法盡諸漏,
 
身死不墮數,永處般涅槃。」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96 ~ p.197
 
「譬如客捨,種種人住」各位不要看到客捨,便以為是旅館或飯店之類,其實不是。因旅社雖有很多人住,有很多人進出,但還是有人在經營管理的。而這裡所謂的客捨,是指無人管理的房捨。
 
故客捨,就像爬百岳時,山上都有避難小屋。避難小屋,僅是一棟房子,根本沒有人管理。今天去了有床鋪,就進去窩幾天,也沒有人管。所以你住三天可以,住五天也可以。住完收拾干淨再走,這是你修的福德。反之,弄得狼藉不堪再走,也沒人管你。
 
心念的起伏,有人管嗎?一般人都認為:有我在管。其實,於緣起法中,我本不可得也。故心如客捨,隨緣而動心起念,隨緣而有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也。
 
客捨,如用《楞嚴經》的講法,會更清楚。於《楞嚴經》雲:「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食宿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故不管是旅社或山上的避難小屋,既屬於客,則不管住個三天、五天,終究還得離開。同理,心上的種種覺受,不管是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也都是無常幻化的,故皆是客。
 
如再進一步申論:雲何為「客」?有來有去者,為客。雲何為「主」?不動無為者,則主也。以一切「相」,皆是隨因緣而來,隨因緣而變,故皆屬於客。「若實主人,自無攸往」其實這麼講,還不夠清楚。因住者雖無去來,但可能一天到晚在那裡忙碌不堪哩!這忙碌不堪者,且還不是真正的主人。
 
若真是主人,則不只不來不去,甚至乃不動不搖也。故相是客,而性才是主。以性才能不變、不動,寂靜無為。雖一切相在性中變來變去,但性本身卻是不動無為的。如花開花謝,這是相的變化。但無常性,卻始終不移也。同理,苦性、無我性、空性、佛性,也都是不動無為、始終不移也。
 
主者不動無為,而靜觀客人的進進出出;此即是「默照禅」也。
 
因此從性是不動無為的見地,而觀照相的進出變化,這就是「默照禅」也。默者,不動無為、不取不捨。照者,觀照事相的變化。性不會干涉相,才稱為默也。
 
於是不管相如何變化,心都是不動無為的,這才能在樂受中不起貪欲,在苦受中不起瞋念,在不苦不樂受中不起癡迷。因此有什麼受?並不重要。能一切不受,才至關緊要。
 
有二受:欲受、離欲受
 
佛告優陀夷:「我有時說一受,或時說二受,或說三、四、五、六、十八、三十六,乃至百八受,或時說無量受。雲何我說一受?如說所有受皆悉是苦。雲何說二受?謂身受,心受。雲何三受?樂受,苦受,不苦不樂受。雲何四受?謂欲界系受,色界系受,無色界系受,及不系受。雲何五受?謂樂根,喜根,苦根,憂根,捨根。雲何六受?謂眼觸生受,耳、鼻、舌、身、意觸生受。雲何說十八受?謂隨六喜行,隨六憂行,隨六捨行受。雲何三十六受?依六貪著喜,依六離貪著喜,依六貪著憂,依六離貪著憂,依六貪著捨,依六離貪著捨,是名三十六受。雲何百八受?謂三十六受,過去三十六,未來三十六,現在三十六,是名百八受。雲何說無量受?如說此受、彼受等比,如是無量名說,是名無量受。
 
優陀夷!我如是種種說受如實義,世間不解故而共诤論,共相違反,終竟不得我法律中真實之義,以自止息。優陀夷!若於我此所說種種受義如實解知者,不起诤論,共相違反,起未起诤,能以法律止令休息。
 
然優陀夷!有二受:欲受,離欲受。雲何欲受?五欲功德因緣生受,是名欲受。雲何離欲受?謂比丘離欲、惡不善法,有覺、有觀,離生喜、樂,初禅具足住,是名離欲受。若有說言:眾生依此初禅,唯是為樂非余者,此則不然。所以者何?更有勝樂過於此故。何者是?謂比丘離有覺、有觀,內淨,定生喜、樂,第二禅具足住,是名勝樂。如是乃至非想非非想入處,轉轉勝說,若有說言唯有此處,乃至非想非非想極樂非余,亦復不然。所以者何?更有勝樂過於此故。何者是?謂比丘度一切非想非非想入處,想受滅身作證具足住,是名勝樂過於彼者。
 
若有異學出家,作是說言:沙門釋種子,唯說想受滅名為至樂,此所不應。所以者何?世尊說受樂數者,有四種樂。何等為四?謂離欲樂,遠離樂,寂滅樂,菩提樂。」佛說此經已,尊者優陀夷及瓶沙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213
 
「欲受」,隨受而起貪瞋者,都稱為欲受。故欲者,不只是貪欲,也包括瞋怨、慢疑等。亦可泛指於欲界中的一切覺受。
 
至於「離欲受」,乃有兩個層次:第一是指如禅坐調心,能達初禅以上的受,都稱為離欲受。因初禅就已離開欲界,而到色界了。至於二禅、三禅、四禅等亦然。在初禅以上,心即使還會動,但已消盡較粗重的貪瞋煩惱,故稱為離欲受。
 
第二、更究竟的離欲受,不只是四禅八定。因為所謂欲,乃有粗細。故初禅以上雖沒有粗重的貪,但還有細膩的貪。貪什麼?貪禅定之樂。二禅、三禅等亦然。至於四禅以上,雖能捨念清淨;但也是伏而未斷爾。故皆非究竟的離欲受。
 
因此究竟的離欲受,唯指能出三界的滅盡定,或稱為滅受想定。而既入滅盡定,乃不起我跟我所。於是既不起我跟我所,則能用什麼去受呢?所以雖名為離欲受,其實是不受也。
 
以上所說「受相應」,其實是我們日常修行中,一個很重要的課題。能在對境當下,作到心不受,這當是最高明的。其次,如在樂受時,起了貪心;在苦受時,起了瞋心。則要進一步去追究原因,並予以對治消除,才能漸趨近於不受也。
 
總之「不受」,不是我不知道,不是我沒有感覺,而是為我見、我所、無明、業障都已消除了,才能真正不受也。
 
相信大家對佛法的知見,多少是有的。但因對境練習的功夫不夠,所以貪瞋慢疑,還常常現行。所以不只當精進於禅坐念佛的修定法門,也當勤勉於觸境無心的內觀功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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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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