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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無量壽經》一卷(或雲《阿彌陀經》)……天竺沙門鸠摩羅什以偽秦姚興弘始三年至長安,於大寺及逍遙園譯出。”《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藏》第55冊,第11頁上。又見《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藏》第55冊,第14頁上。
[2]“《無量壽經》 (鸠摩羅什、求那跋陀),右一經,二人異出。”(《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藏》第55冊,第15頁上。)又,隋法經《眾經目錄》記載:“《無量壽佛經》一卷(一名《阿彌陀經》)(後秦弘始年羅什譯) ;《無量壽經》一卷(宋元嘉年求那跋陀羅譯)。右二經同本異譯。”([隋]法經:《眾經目錄》卷一,《大正藏》第55冊,第117頁下。)
[3]“新《無量壽經》二卷,(永初二年於道場出)……晉安帝時。天竺禅師 佛馱跋陀。至江東及宋。初於廬山及京都譯出。”《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藏》第55冊,第11頁下。
[4]《眾經目錄》卷一,《大正藏》第55冊,第117頁下。
[5] 關於這兩種譯本是否為支婁迦谶和康僧铠所譯,本章第一節曾作過論述,可參考。
[6]《佛說無量壽經》卷下,《大正藏》第12冊,第273頁中。
[7]《阿彌陀鼓音聲王陀羅尼經》,《大正藏》第12冊,第353頁上。
[8]《佛說大阿彌陀經》卷下,《大正藏》第12冊,第336頁上。
[9]《佛說大阿彌陀經》卷下,《大正藏》第12冊,第336頁中。
[10] 本經之梵本現已不存,西藏本亦無,而漢譯本亦僅存僵良耶捨譯本。然在新疆曾發現維吾爾文譯本之殘卷。日本學者高楠順次郎應英國牛津大學馬克士·穆勒之請,據現行本譯成英文,與《無量壽經》、《阿彌陀經》同收在《東方聖書》第四十九冊。
[11]《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大正藏》第12冊,第342頁下。
[12]《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大正藏》第12冊,第344頁下。
[13]《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大正藏》第12冊,第343頁下。
[14]《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大正藏》第12冊,第344頁上。
[15]《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大正藏》第12冊,第343頁下—344頁上。
[16]《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大正藏》第12冊,第344頁上。
[17] 《佛說觀無量壽佛經》,《大正藏》第12冊,第344頁下—346頁上。
[18] 《佛說佛名經》卷九,《大正藏》第14冊,第163頁上。
[19] [後秦]慧觀:《法華經要序》,《出三藏記集》卷八,《大正藏》第55冊,第57頁中。
[20] [後秦]僧睿:《法華經後序》,《出三藏記集》卷八,《大正藏》第55冊,第57頁下。
[21]“《觀世音經》一卷,出《新法華》。”見[梁]僧佑:《出三藏記集》卷四,《大正藏》第55冊,第22頁中;“《提婆達多品經》一卷、《觀世音經》一卷,右二經出《妙法蓮花經》。”見[隋]法經:《眾經目錄》卷二,《大正藏》第55冊,第124頁上。
[22]《妙法蓮華經》卷七《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大正藏》第9冊,第57頁上。
[23] [印度]世親著、[魏]勒那摩提、僧朗譯:《妙法連華經優婆提捨》,《大正藏》第26冊,第19頁中—下。
[24] [印度]世親著、[魏]勒那摩提、僧朗譯:《妙法連華經優婆提捨》,《大正藏》第26冊,第19頁下。
[25]《思益天王所問經》卷三,《大正藏》第15冊,第48頁中-下。
[26] [後秦]僧肇集:《注維摩诘經》卷一,《大正藏》第38冊, 第331頁上。
[27]《佛說法集經》卷六,《大正藏》第17冊,第650頁上。
[28]《佛說法集經》卷六,《大正藏》第17冊,第643頁下-644頁上。
3、華嚴系統觀音信仰的最早傳入
華嚴系統的觀音信仰是表現於《華嚴經》中《入法界品》的觀音信仰,與淨土系觀音信仰和密教系觀音信仰截然不同,與受記類經典也有很大區別,同時也不像般若類觀音信仰那麼直指觀音的般若法門。單純從觀音信仰的角度來看,《華嚴經•入法界品》中有關觀音“大悲行門”的說明,是以觀音救難信仰為基礎的一種觀音濟世信仰,盡管包含著般若思想的某些因素,但主要還是對《法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的擴展。
據說《華嚴經》原本凡十萬偈。東晉時期,今新疆和田一帶流傳著一種三萬六千偈的梵文《華嚴經》本。江南慧遠的弟子支法領從那裡得到這個梵本,並於晉義熙十四年(418)三月十日在揚州(今南京)道場寺請天竺三藏佛馱跋陀羅譯出。據該經後記記載:“佛度跋陀羅手執梵文,譯胡為晉。沙門釋法業親從筆受。時,吳郡內史孟顗、右衛將軍褚叔度為檀越。至元熙二年六月十日出訖,凡再挍胡本,至大宋永初二年辛丑之歲十二月二十八日挍畢。”[1]元熙二年為公元420,永初二年為公元421年。可見《華嚴經》的譯出歷時三年整才得以完成。初譯出時該經分五十卷,後改為六十卷,後世亦稱為“六十華嚴”或“晉譯華嚴”。該經內分三十四品,總由七處、八會的說法而成[2]。
講述觀音大悲行門的《入法界品》在西秦時(385-431)由聖堅譯單獨譯出流通,名叫《羅摩伽經》。該經(品)也是《華嚴經》中最重要的部分[3],主要內容是講述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尋訪善知識參學佛法的經過。據經文說,善財童子是印度覺城的年輕佛教徒。由於前生善因的果報,而在其初住母胎之時,家裡便出現七大寶藏。出生之時,又有五百寶器出現,因此他父母替他取名為“善財”。據《華嚴經》的說法,他於過去世曾在諸佛處廣修供養,深種善根而常樂清淨,並且喜歡親近善知識,修習菩薩行。當善財長大之後的某一年,文殊菩薩正在覺城弘法。善財與五百童子來到文殊說法處,請教如何修學菩薩道。後受文殊菩薩的教導與啟發,南下參學,先至可樂國參訪功德雲比丘,受念佛三昧門。隨後繼續遍游南方諸國,歷訪各處的善知識,先後參訪過菩薩、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童子、童女、夜天、天女、婆羅門、長者、醫師、船師、國王、仙人、佛母、王妃、地神、樹神等等,共計有五十五位善知識。如果扣除其中重復的文殊菩薩,及同在一處的德生童子與有德童女,則為五十三處,因此,我國都稱之為“五十三參”。其中第二十七參的對象為觀音菩薩。善財通過歷訪參學,得以聽受種種法門,終至普賢菩薩道場,證入最高的無生法界。
《入法界品》的主角是善財,但靈魂卻是大乘菩薩解脫法門,所以背後的主角是大乘菩薩,尤其是以“大智”著稱的文殊和以“大行”著稱的普賢兩大菩薩。因為善財所參訪的各位善知識,皆具文殊智慧大海所生的攝化之德,總為文殊之位,屬般若門。善財最後參訪的普賢菩薩則屬法界門。沒有般若則不能入法界,沒有法界則不能顯般若,故善財初見文殊,終歸普賢。佛教界將入法界品中文殊和普賢的關系還解釋為:文殊為能信之心,普賢為所依之法界;文殊為能起之解,普賢為所起之萬行;文殊為能證之大智,普賢為所證之法界,二菩薩二而不二,共顯三聖圓融之微妙境界。所以,在《入法界品》中,觀音本來並不是主要弘揚的對象。但在中國,人們對觀音的信仰遠遠超過樂文殊和普賢,所以,該品中所講述的善財“五十三參”中的第二十七參,即善財拜見觀音、觀音為其講解其所證之“大悲行解脫法門”的內容,就成為中國觀音信仰非常重要的信仰源泉。後世中國佛教界將《入法界品》中的這部分經文單列出來,稱之為“觀自在菩薩圓通章”[4]。
《入法界品》中所傳遞的有關觀音信仰的主要信息有以下幾點:首先是觀音的道場信仰。經文說:“於此南方有山,名曰光明。彼有菩薩,名觀世音。”[5]這是關於觀音道場的位置,即在南方。山名則叫光明山。西秦聖堅的譯本則說:“於此南方有孤絕山,名金剛輪莊嚴高顯,彼有菩薩名觀世音,住其山頂。”[6]在唐譯《華嚴經》中,對觀音道場的位置介紹就更清楚了,那裡山名則用音譯,稱為布旦落迦山。關於該山的景色以及觀音居住此山的景象,經文說:“見觀世音菩薩住山西阿,處處皆有流泉浴池,林木郁茂,地草柔軟,結跏趺坐金剛寶座,無量菩薩恭敬圍繞,而為演說大慈悲經,普攝眾生。”[7]關於善財朝山,聖堅譯本描述道:“正念菩薩諸憶念力,承佛威神佛本願力,以三昧正受於念念中,間無空缺。常念栴檀寶塔,無量諸佛,悲泣雨淚,尋路而行。次第分別一切諸佛及諸佛法,於一心中,莊嚴諸佛神通念定慧力,為欲長養菩提善根,思惟正念一切諸佛不思議業,漸漸游行,到彼孤山。步步登陟,念觀世音,正念不捨。”[8]經文接著還介紹善財望見觀音之後心中的贊歎,“如是贊歎善知識已,漸漸親近。”[9]善財的這種朝拜做法成為後世中國朝山進香者必修的宗教心理體驗。觀音道場信仰對後世中國觀音信仰中的普陀朝山以及觀音畫等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第二,善財童子拜觀音信仰。這種在中國流傳極廣的觀音信仰形式即出自《入法界品》善財對觀音的參拜。經文說:“爾時,善財詣觀世音,頭面禮足,繞無數匝,恭敬合掌,於一面住。”[10] 第三,觀音救世方便信仰。即觀音救度眾生的各種靈活機動的方法。《普門品》中提出觀音能顯化各種不同身相。這裡則繼續保持這一特點,強調觀音可以“隨所應化,普現其前”,“顯變化身,現同類身”,“顯現妙身不思議色攝取眾生”,同時又提出“惠施”(布施)、“同事”(在一起共事)、“出微妙音”、“威儀說法”、“同止”(一起居住)等“種種方便”,總之是“隨其所應”,可謂“神力自在”[11]。在西秦聖堅的譯本中,更完整地提出“六度”、“六和敬”、“四攝”等方便法門:“或以布施攝諸悭貪,或以持戒攝諸毀禁,或以忍辱攝諸恚惱,或以精進攝諸懈怠,或以禅定攝諸亂心,或以智慧攝諸愚癡。以六和敬善順眾生,以四攝法攝取眾生。”[12]“六和敬”即:一、身和同住(身體的和平共處);二、口和無诤(言語的不起爭論);三、意和同悅(心意的共同欣悅);四、戒和同修(戒律的共同遵守);五、見和同解(見解的完全一致);六、利和同均(利益的一體均沾)。“四攝”則是布施攝、愛語攝、利行攝、同事攝。其中布施攝是對於錢財心重的人,用財施,對於求知心重的人,用法施,使雙方情誼逐漸深厚,而達到度化對方的目的;愛語攝是隨著眾生的根性,以溫和慈愛的言語相對,令他生歡喜心,以達到度化對方的目的;利行攝是以身口意諸行皆有利於人,以損己利人的行為感化眾生,以達到度人的目的;同事攝是指深入社會各階層中,與各行各業的人相接近,做其朋友,與其同事,從而隨機度化。總之,在《華嚴經》裡,觀音救世的方便法門已經得到進一步的擴展和完善。第四,觀音救難信仰,這與《普門品》是一致的,經文列舉了觀音可以救眾生脫離很多恐怖:“善男子,我行大悲法門光明行時,發弘誓願,名曰攝取一切眾生,欲令一切離險道恐怖,熱惱恐怖,愚癡恐怖,系縛恐怖,殺害恐怖,貧窮恐怖,不活恐怖,诤訟恐怖,大眾恐怖,死恐怖,惡道恐怖,諸趣恐怖,不同意恐怖,愛不愛恐怖,一切惡恐怖,逼迫身恐怖,逼迫心恐怖,愁憂恐怖。”[13]西秦聖堅譯本中還有“懈怠恐怖,邪婬貪色恐怖,生、老、病、死憂悲苦惱,所求不得,愛別離苦,怨憎會苦”[14]這比《普門品》所講的救難項目擴展了許多,增加了貧窮、诤訟、惡道、不愛、不同意、逼迫心、憂愁、懈怠、邪YIN以及佛教常說的八苦中的七苦,其中有許多並非危急性的苦難。第五,引導眾生最終解脫信仰。《普門品》只在弘揚觀音解救眾生的現世苦難,般若類觀音信仰的經典只在開演觀音的般若智慧,僅僅關注最終最高的解脫,而在這裡卻把二者結合起來,即先解救眾生的苦難,再為其說法,誘導其發心修學無上智慧,證悟實相境界,從而擺脫輪回,永斷苦難,實現最終的解脫。如經文說:“除滅恐怖,而為說法,令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得不退轉。未曾失時。……斷一切眾生不善根流,出生一切眾生諸善根流,除滅一切諸生死流。”[15]盡管《晉譯華嚴》和《羅摩伽經》中已有豐富的觀音信仰內涵,但由於東晉南北朝時代華嚴學還很不發達,人們對觀音最感興趣的還是《普門品》中集中渲染的救難信仰。華嚴系觀音信仰的興盛是中唐以後才開始的。
4、般若類觀音經典的傳入
般若智慧型觀音信仰的經典依據可以劃分為四大類:一是講述觀音信仰並包含般若義理的各類非般若類經典,如上面我們談論過的《觀世音授記經》、《悲華經》、《華嚴經》以及在隋以後翻譯出來的《首楞嚴經》等;二是一些述及般若學說的密教觀音經典;三是不以觀音為主角的般若經典,在這類經典裡,觀音僅僅是參與聽法或對答的一員;四是專門闡述觀音般若法門的經典,最著名的就是《心經》。這裡我們只對東晉南北朝時期專弘觀音般若法門以及體現觀音般若智慧的般若類經典進行考察。
體現觀音般若智慧的般若類經典在東晉南北朝時期有很多譯介到了中國。鸠摩羅什所譯《摩诃般若波羅蜜經》中,觀音是參與釋迦牟尼般若法席的大菩薩之一,被認為是“得陀羅尼及諸三昧行,空、無相、無作,已得等忍,得無閡陀羅尼,悉是五通,言必信受,無復懈怠,已捨利養名聞,說法無所悕望,度深法忍,得無畏力,過諸魔事,一切業障悉得解脫,巧說因緣法,從阿僧只劫以來發大誓願,顏色和悅,常先問訊,所語不麤。於大眾中而無所畏,無數億劫,說法巧出,解了諸法如幻、如焰、如水中月、如虛空、如響、如揵闼婆城、如夢、如影、如鏡中像、如化,得無閡、無所畏,悉知眾生心行所趣,以微妙慧面度脫之。意無罣閡,大忍成就,如實巧度,願受無量諸佛國土,念無量國土諸佛三昧常現在前,能請無量諸佛,能斷種種見纏及諸煩惱,游戲出生百千三昧”[16]。這些評價首先是以高超微妙的般若智慧為基礎的,其次才是度眾的方便和神通。在南朝陳代印度入華居士月婆首那譯的《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中,觀音也是深具般若妙智的般若法會的參加者,同其他大菩薩一起,被認為是“已通達甚深法性,調順易化,善行平等,一切眾生真善知識。得無礙陀羅尼,能轉不退*輪已,曾供養無量諸佛。從他佛土為法來集,一生補處,護持法藏,不斷三寶種,法王真子,紹佛轉*輪,通達如來甚深境界,雖現世間,世法不染”[17]。這裡更以般若為唯一標准進行評判。同觀音救難類經典強調觀音的救難神力不同,這些經典在傳遞著這樣一個信念,即觀音是具有般若智慧的大菩薩。
解釋《大品般若經》的《大智度論》為古代印度龍樹的著作,原論很長,後秦時代鸠摩羅什在長安縮譯成百卷。該論立足於“諸法實相”的立場,論述《般若經》性空無住的理論,闡釋大乘佛教的菩薩思想及六波羅蜜等宗教實踐,是一部非常重要的大乘般若學著作。論中說:“佛有二種道,一者福德道,有人聞佛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智、十八不共法等,生恭敬信樂心;二者智慧道,有人聞說諸法因緣和合生,故無有自性,便捨離諸法,於空中心不。如月能潤物,日能熟物,二事因緣,故萬物成就。福德道、智慧道亦如是。福德道能生諸功德;智慧道能於福德道中離諸邪見著,以是故佛雖說諸法畢竟空,亦說三世通達無礙而無咎。”[18]這裡對般若學中的智慧與福德的相互關系及其在修行實踐中的意義作了明確的說明,這成為般若思想的基本結構,也是中國觀音信仰基本理論體系得以建立的理論基礎。論中有多處直接論及觀音,成為般若系觀音信仰的重要經典依據。
如關於觀音菩薩與般若的關系,論中說:“若有菩薩具足菩薩事,所謂十地、六波羅蜜、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智、十八不共法等無量清淨佛法,為眾生故,久住生死,不取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廣度眾生。如是菩薩,諸佛贊歎。何者是如文殊師利、毗摩羅诘、觀世音、大勢至、遍吉等諸菩薩之上首,出於三界,變化無央數身,入於生死,教化眾生故。如是希有事,皆從甚深般若波羅蜜生。以是故說,欲得諸佛稱歎其名,當學般若波羅蜜。”[19]就是說,觀音與文殊菩薩作為所有菩薩的上首,他們所具足的智慧和度生的誓願與方便,甚至包括顯化各種不同身相的神通之力,都是因為般若的緣故。沒有般若之法,就沒有這一切。反過來說,他們以神通方便之力所進行的度化眾生的事業,也就是覺悟眾生的法布施。如論中所言:“遍吉菩薩、觀世音、得大勢、文殊師利、彌勒菩薩等,以二種神通力,果報神通、修得神通住是中,以福德方便力、光明神足等種種因緣,開度眾生,亦名法施。”[20] 觀音等大菩薩以般若智慧為修行度世之指導,於是,雖起萬行而無有執著,身業清淨無染,故得莊嚴乃至光明遠照。如論中所言:“如遍吉菩薩、觀世音、得大勢、明網無量光菩薩等,能有是力,身出無量光明,能照十方如恆河沙等世界。又如阿彌陀佛世界中諸菩薩,身出常光照十萬由旬。問曰:‘菩薩身光如是,本以何業因緣得?’答曰:‘身業清淨,故身得莊嚴。’”[21] 觀音等大菩薩有如是智慧福德,已經與佛無異。論曰:“如遍吉菩薩、觀世音菩薩、文殊師利菩薩等,見是菩薩如諸佛相,知當成佛。”[22] 不過,觀音雖具佛的智慧福德,但為了救度眾生,還是留在世間。這種說教成為觀音信仰的中的一個基本信念。如論中說:“復次有人謂,十住菩薩與佛無有差別,如遍吉、文殊師利、觀世音等,具足佛十力功德等,而不作佛,為廣度眾生故。”[23]總之,“遍吉、觀世音菩薩等,功德極大,人皆知。”[24]在北涼譯出的《大方廣十輪經》中,則已呈現出後世中國最受崇拜的五大菩薩的雛形。經中說,地藏菩薩無比殊勝,而觀音與彌勒、文殊和普賢菩薩一道,為其他菩薩之上首[25]。而且,若人要修習般若,也當恭敬觀音等具有般若妙智的大菩薩。如羅什譯《思維要略法》中所說:“惟一大乘,無二無三,一切諸法,一相一門,所謂無生無滅,畢竟空相,唯有此大乘,無有二也。……又當入是甚深微妙一相一門清淨之法,當恭敬普賢、藥王、大樂說、觀世音、得大勢、文殊、彌勒等大菩薩眾,是名一心精進,如說修行。”[26]一切佛法終歸一相一門,而此一相一門的深入,卻有賴於觀音等大菩薩的引導。
無論是在前面所述的般若“經”中,還是在《大智度論》等般若“論”中,觀音雖然已經顯現為般若的代表和深入般若的階梯,但這都不過是釋迦牟尼闡釋般若的陪襯,還沒有屬於觀音自己的般若法門。這種情況到了《心經》譯出以後便發生了根本的改變,因為在這部有名的般若經典之中,觀音開始對自己獨有的般若智慧進行展示,而這種般若智慧正是對全部大乘佛教般若學說的高度總結。該經在中國曾經多次翻譯,現存還有7個譯本,其中唐代玄奘的譯本最為流行,名叫《摩诃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最早的一個譯本取名為《摩诃般若波羅蜜大明咒經》[27],現在署名的譯者是鸠摩羅什,但學術界有很多人持懷疑態度,原因是梁代的《出三藏記集》卷四及隋代的《法經錄》卷四中,該經都被列入失譯錄,但到了唐代智升撰《開元錄》時,它才開始被歸於羅什的譯籍之內,從此相沿不改。但不管怎麼說,此經至遲是在南朝梁代以前就已經譯出。該經專弘觀音的般若法門,對觀音在般若觀悟方面的成就給予了極高的評價。經名中的“心”(梵hrdaya)指心髒,意指“精要”、“心髓”。本經將內容龐大的般若經濃縮成二百多字的極為簡潔精悍的作品,以意趣高度凝結的字句表現“般若”觀悟與“性空假有”的般若法門,被認為得全部般若之心要,故名為《心經》。經文全文如下:
觀世音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時,照見五陰空,度一切苦厄。捨利弗,色空,故無惱壞相;受空,故無受相;想空,故無知相;行空,故無作相;識空,故無覺相。何以故?捨利弗,非色異空,非空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如是。捨利弗,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空法,非過去,非未來,非現在。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薩依般若波羅蜜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離一切顛倒夢想苦惱,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是大明咒,無上明咒,無等等明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咒,即說咒曰:竭帝竭帝,波羅竭帝,波羅僧竭帝,菩提僧莎呵。[28]
《心經》的結構可以分為五個部分:一是標明能觀之智,即“深般若”;二是辨析所觀境,遮遣蘊、處、界“三科”,十二因緣、四谛、智、得,以此顯示諸法實相即為空相,斷去“法執”;三是顯示所得之果,即“心無罣礙”,“無有恐怖”,“離一切顛倒夢想苦惱,究竟涅槃”;四是證明般若妙智之果,闡明諸佛皆依甚深般若而得無上菩提,證成佛道;五是以神咒化的方式來贊歎般若。原來《大品般若》的《大明品》及《勸持品》,都直接以般若為明咒,並無另外的咒文,本經所出咒文,亦見於《陀羅尼集經》卷三《般若波羅蜜多大心經》段,或系後世所加,意在顯示般若妙慧有殊勝功用,能速疾成就菩提,獲得最高解脫。全經所闡“深般若波羅蜜”的終極目標顯示在經文的首句,即“度一切苦厄”,亦即其他般若經中所贊歎的,菩薩行般若波羅蜜多,誓願利益一切眾生。
不過,《心經》在東晉南北朝時代還不是很流行,雖然那個時代佛教般若學非常興盛,但觀音並不是作為般若智慧的代表,而是以現世救難的慈悲菩薩的形象深入民眾心靈。般若系觀音信仰的興盛出現在初唐以後。
5、受記類觀音經典的傳出
淨土系觀音經典的重點在於傳揚觀音在西方極樂世界的景象以及眾生在來世蒙觀音接引而往生西方世界的信仰,救難型觀音經典則重點在於弘揚觀音在這個世界慈悲救難的信仰,與淨土觀音信仰的來世他土解脫相比,救難信仰體現出時間的當下性和空間的此地性。般若系觀音經典則既不提倡來世往生他土,也不渲染現實苦難的解救,而在努力傳遞一種精神解脫的思想,並認為這種通過般若智慧的修行而達到的精神境界是最終極的解脫。上述經典都在傳遞觀音如何解救眾生,對於觀音的來歷、身世以及未來的前途命運等均未涉及。東晉南北朝時期,另有一類觀音信仰的經典從印度輸入中國,其重點就在於說明觀音過去的身世和未來的成道,這一類經典可稱為觀音受記經典,其中最主要是《觀世音受記經》、《悲華經》、《大乘悲分陀利經》以及其他一些經典中的個別章節。這類經典不但介紹了觀音的來龍去脈,而且也把淨土觀音、救難觀音和般若觀音等不同體系的觀音信仰融合了起來。
來自中印度的的昙無谶大約在北涼玄始十年(421)時,應河西王沮渠蒙遜之請,抵達姑臧[29]。在此譯出《悲華經》十卷。本經現有二種譯本,除本經外,另有《大乘悲分陀利經》八卷,秦代所出,但譯者失佚。據《出三藏記集》卷二所載,有人認為本經為東晉道龔和上所譯[30];又據《開元釋教錄》記載,本經共有四譯,除了現存的兩個譯本外,還有西晉竺法護所譯的《閒居經》和北涼道龔譯的《悲華經》十卷[31]。另據《歷代三寶紀》卷六法護譯經條載,《閒居經》有十卷本和一卷本二部,一卷本系由《生經》(亦法護譯)所別出,十卷本則為《悲華經》之異譯[32]。但該經已佚,是否法護曾翻此經,難知其詳。而道龔所譯的《悲華經》可能為現存八卷本的《大乘悲分陀利經》。此經較昙無谶譯本更簡潔、且接近原貌。與藏譯本、梵本亦較一致。公元1898年,印度佛教學者達斯(Das, Bahu Sarat Chandra)刊行本經之梵本,分為轉*輪、陀羅尼、棄施、菩薩授記、布施等五品。本經西藏譯本系九世紀頃,由印度之勝友(梵Jinamitra)、天主覺(梵Surendra-bodhi)、智慧铠(梵Prajna-varman)及西藏翻譯官智慧軍(藏Ye-ses-sde)等共同譯成,凡十五卷。此二本之記述均與本經雷同。
漢譯《悲華經》共有六品,其中第三品和第四品與觀音身世和未來直接相關。第三《大施品》記述遙遠的過去世時一個名叫“刪提岚”國無诤念王的情況,而在那個時代裡,觀音身為無诤念國王的長子,名叫不旬。經文說:“往昔過恆河沙等阿僧只劫,此佛世界名刪提岚,是時大劫名曰善持。於彼劫中,有轉輪聖王名無诤念,主四天下。有一大臣名曰寶海,是梵志種,善知占相,時生一子,有三十二相,璎珞其身,八十種好,次第莊嚴,以百福德成就一相,常光一尋,其身圓足如尼拘盧樹,谛觀一相無有厭足。當其生時,有百千諸天來共供養,因為作字號曰寶藏。其後長大,剃除需發,法服出家,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還號寶藏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33]於是,三個主角出現了,一個是國王無诤念,一個是大臣寶海,一個由大臣寶海的兒子身份修成的寶藏如來。無诤念國王前往禮拜寶藏如來,並大肆供養,還號召百官臣民都恭敬於佛:“時轉輪王告諸小王、大臣、人民及其眷屬,作如是言:‘汝等知不?我今已請寶藏如來及其大眾,終竟三月奉諸所安,自我所用愛重之物,諸供養具,僮使僕從,我今悉捨以奉施佛及諸聖眾,汝等今者,亦當如是捨所重物,諸供養具,僮使僕從,以奉施佛及諸聖眾。’諸人聞已,即便受教,歡喜奉行。”[34]各位王子也都效法父王,尤其是長子不眴:“彼王諸子在佛前坐,一一王子復各請佛及比丘僧,終竟三月,奉諸所安,唯願許可。爾時,如來默然許之。時,轉輪王已知如來受諸子請,頭面禮佛及比丘僧,右繞三匝,歡喜而去。善男子,時,王千子第一太子名曰不眴,終竟三月供養如來及比丘僧,奉諸所安,一如聖王。”[35]其他王子也效仿長子的做法,盡心供養寶藏如來。可是,國王和王子們供佛只是出於為自己積福,以求來世的善報:“如是等聖王千子,各各三月,供養如來及比丘僧,一切所須衣服飲食臥具醫藥,亦復皆如第一太子所奉,哒嚫種種之物,亦復各各八萬四千。因其所施,各各發心,或願忉利天王,或求梵王,或求魔王,或求轉輪聖王,或願大富,或求聲聞。是諸王子,其中乃至尚無一人求於緣覺,況求大乘?時,轉輪王因布施故,而復還求轉輪王位。”[36]大臣寶海不同於國王和王子們的做法,他巡游全國各地,勸民眾發無上菩提之心。而他也在神通之中看見國王及王子們因為私心與執住所導致的來世悲慘命運,隨勸王及王子發菩提心,求無上智慧,排除心中的執住,以獲最高的解脫。國王如教而行,開始改變過去的心行。寶海又去勸化太子不旬:“時,寶海梵志。次白太子不眴:‘善男子,汝今亦當發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如汝所行三福處者,所謂布施、調伏、善攝身口及馀所行清淨善業,盡應和合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爾時,太子作如是言:‘我今先應還至宮殿,在一屏處端坐思惟。若我必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我當還來至於佛所,當於佛前畢定發心,願取種種淨妙佛土。”[37]
後來,國王終於發菩提心,並誓願往生勝妙國土。寶藏如來觀其因緣成熟,便授其成佛之記,稱其將於未來在西方極樂世界成佛,號無量壽,即阿彌陀佛。太子不旬也發下這樣的誓願:“‘我今觀於地獄眾生多諸苦惱,人天之中或有垢心,以垢心故數數墮於三惡道中。’復作是念:‘是諸眾生以坐親近惡知識故,退失正法,墮大暗處,盡諸善根攝取種種諸邪見等,以覆其心行於邪道。世尊,今我以大音聲告諸眾生,我之所有一切善根盡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願我行菩薩道時,若有眾生受諸苦惱恐怖等事,退失正法,墮大暗處,憂愁孤窮,無有救護,無依無捨,若能念我,稱我名字,若其為我天耳所聞,天眼所見,是眾生等若不得免斯苦惱者,我終不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復白佛言:‘世尊,我今復當為眾生故,發上勝願。世尊,我今若能逮得己利者,願令轉輪聖王過第一恆沙等阿僧只劫已,始入第二恆沙等阿僧只劫。是時,世界名曰安樂,大王成佛號無量壽,世界莊嚴,眾生清淨,作正法王。是佛世尊於無量劫作佛事已,所作已辦,入無馀涅槃,乃至正法住時,我於其中修菩薩道,即於是時,能作佛事,是佛正法於初夜滅,即其後夜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復白佛言:‘惟願世尊為我授記,今我一心請於十方如恆河沙等現在諸佛,惟願各各為我授記。’善男子,爾時,寶藏佛尋為授記:‘善男子,汝觀天人及三惡道一切眾生,生大悲心,欲斷眾生諸苦惱故,欲斷眾生諸煩惱故,欲令眾生住安樂故,善男子,今當字汝為觀世音。善男子,汝行菩薩道時,已有百千無量億那由他眾生得離苦惱,汝為菩薩時已能大作佛事。善男子,無量壽佛般涅槃已,第二恆河沙等阿僧只劫後分初夜分中,正法滅盡,夜後分中,彼土轉名一切珍寶所成就世界,所有種種莊嚴無量無邊,安樂世界所不及也。善男子,汝於後夜種種莊嚴,在菩提樹下,坐金剛座,於一念中間,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號遍出一切光明功德山王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其佛壽命九十六億那由他百千劫,般涅槃已,正法住世六十三億劫。’”[38]國王的其他兒子也依次被寶藏如來授記成得大勢、文殊師利、普賢等等。大臣寶海及其八十個兒子及三億弟子亦發無上菩提心,誓願穢土成佛。寶藏如來授記寶海將於娑婆世界成佛,號釋迦如來。
《悲華經》第三、四品對觀音往昔身世和未來在西方成佛的說明,經過昙無谶在北方的傳譯而正式輸入中國,其中關於觀音受記的部分後來從本經中抽出單獨流通,名叫《觀世音菩薩求十方佛各為授記經》,一卷[39]。與此同時,又一部介紹觀音身世和未來成佛的經典在南方由昙無竭翻譯出來,此即《觀世音授記經》。該經在西晉時期即由竺法護譯出,名《光世音大勢至受決經》一卷。西晉聶道真也曾譯過,名《觀世音受記經》一卷。此二種譯本後來均阙佚。若這一記載屬實[40],則昙無竭於劉宋元嘉三年(426)譯出的《觀世音菩薩得大勢菩薩受記經》一卷應為第三譯。此後,宋施護於太平興國五年(980)再次翻譯此經,名《佛說如幻三摩地無量印法門經》二卷。
該經主要內容是講述觀音如何得到成佛之記,涉及觀音過去的修行以及未來的國土與佛號。經文說:“乃往過去廣遠無量不可思議阿僧只劫,我於爾時為百千王。時初大王劫欲盡時,有世界名無量德聚安樂示現,其國有佛,號金光師子游戲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爾時,金光師子游戲如來法中有王,名曰威德王,千世界正法治化,號為法王。其威德王多諸子息,具二十八大人之相。是諸王子皆悉住於無上之道。王有七萬六千園觀,其王諸子游戲其中。”[41]“彼威德王於其園觀入於三昧。其王左右有二蓮花從地踴出,雜色莊嚴,其香芬馥如天栴檀。有二童子化生其中,加趺而坐。一名寶意,二名寶上。時威德王從禅定起,見二童子坐蓮華藏,以偈問曰:‘汝為天龍王,夜叉鸠盤荼,為人為非人,願說其名號。’時,王右面童子以偈答曰:‘一切諸法空,雲何問名號。過去法已滅,當來法未生,現在法不住,仁者問誰名?空法亦非人,非龍非羅剎,人與非人等,一切不可得。’左面童子而說偈言:‘名名者悉空,名名不可得。 一切法無名,而欲問名字。欲求真實名,未曾所見聞。夫生法即滅,雲何而問名。說名字語言,皆是假施設,我名為寶意,彼名為寶上。’”[42] 經文所記兩位童子的偈答體現出性空無住這種般若智慧的思想。兩位童子說完偈語之後,與威德王一起來到金光師子佛的地方問佛如何是最上的供養。佛答以發菩提心,廣濟眾生。於是,二童子便發下了“修行菩提道”、“答悲度眾生”的誓願。“佛告華德藏:‘於汝意雲何?爾時威德王者,豈異人乎?我身是也。時二童子,今觀世音及得大勢菩薩摩诃薩是也。’”[43]這是不同於《悲華經》所記的又一種觀音來歷。在這部經中,觀音的未來同《悲華經》所記基本相同:“阿彌陀佛正法滅後,過中夜分,明相出時,觀世音菩薩於七寶菩提樹下,結加趺坐,成等正覺,號普光功德山王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其佛國土,自然七寶,眾妙合成莊嚴之事,諸佛世尊於恆沙劫說不能盡。……其佛國土號曰眾寶普集莊嚴。善男子,普光功德山王如來隨其壽命,得大勢菩薩親觐供養,至於涅槃。般涅槃後,奉持正法,乃至滅盡。法滅盡已,即於其國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號曰善住功德寶王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44]
觀音受記信仰在東晉南北朝時期的其他一些佛教譯籍中也可看出。如後秦時期涼州沙門竺佛念譯的《中陰經》中說:“爾時,大勢至、觀世音菩薩承佛威神音響教化,即以神口而說頌曰:‘生老病死本,諸如來塵垢,要入中拔濟,何處不往反。我師無量壽,永劫不滅盡。本我所誓願,何為地獄人,不似妙覺尊,在中陰教化,於妙妙中最,下劣所不及,願我後成佛,如妙覺無異。’爾時,觀世音說此頌時,三億眾生發無上正真道意。”[45]“我師無量壽”顯示了觀音與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的關系;“願我後成佛”則反映了觀音未來成佛的信仰。觀音未來成佛信仰在元魏菩提流支譯的《佛說佛名經》中也有體現:“南無栴檀窟世界寶形如來,彼如來授名觀世音菩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46]這或許就是羅什所譯《佛說華手經》中的說法:“從金剛住剎至此中間,有世界名栴檀窟,是中有佛號曰寶像,今現在為觀世音菩薩摩诃薩授無上道記。”[47]《佛說佛名經》中還說觀音已經成佛:“南無未來普賢佛,南無彌勒佛,南無觀世音自在佛,南無得大勢至佛,南無虛空藏佛,南無無垢稱佛……”[48]又說:“從離憂剎至此中間,有世界名諸功德處,是中有佛號觀世音,今現在為普守菩薩摩诃薩授無上道記。”[49] 又說:“南無見愛世界觀世音王如來國土,降伏魔菩薩、山王菩薩以為上首,及無量無邊菩薩眾。”[50]這些都是關於觀音未來成佛或者已經成佛的思想,與受記類經典義趣相當。
東晉南北朝時期輸入中國的觀音受記類經典是介於般若智慧信仰、西方淨土信仰以及現世救難信仰之間並將三者聯系起來的經典。後世佛教界就有把受記經列入淨土信仰的說法,但淨土信仰應該以淨土為核心,而受記經卻把注意力放在觀音的前世修行特別是般若智慧類修行及其所達到的程度。所以,此類經典在宗教信仰方面的意義首先在於對觀音本身的說明,這是觀音信仰結構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其次則在於調和觀音信仰個分支系統之間的矛盾,並在此基礎上建立一個結構嚴謹而和諧的觀音信仰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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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華嚴經記》,《出三藏記集》卷九,《大正藏》第55冊,第61頁上。
[2] 唐永隆元年(680)三月,天竺三藏地婆诃羅和法藏校勘此經,見所譯《入法界品》內有缺文,於是根據梵本譯出從摩耶夫人到彌勒菩薩文一段補入(見[唐]法藏:《華嚴經探玄記》卷一,《大正藏》第35冊,第122頁下)。
[3] 該經梵文本已發現,日本學者鈴木大拙、泉芳璟校刊出版(京都,1934~1936)。
[4] 後世所流行的《華嚴經》是唐代實叉難陀的八十卷譯本,其中《入法界品》中的觀音譯作“觀自在”,故抽出的有關善財參拜觀音菩薩的經文稱作“觀自在菩薩章”。
[5]《華嚴經》卷五十,《大正藏》第9冊,第717頁下。
[6]《佛說羅摩伽經》卷上,《大正藏》第10冊,第859頁下。
[7]《華嚴經》卷五十一,《大正藏》第9冊,第718頁上。
[8]《佛說羅摩伽經》卷上,《大正藏》第10冊,第859頁下。
[9]《佛說羅摩伽經》卷上,《大正藏》第10冊,第860頁上。
[10]《華嚴經》卷五十一,《大正藏》第9冊,第718頁中。
[11] 上述詞語均引自佛陀跋陀羅譯《華嚴經》卷五十一,《大正藏》第9冊,第718頁中。
[12]《佛說羅摩伽經》卷上,《大正藏》第10冊,第860頁中。
[13]《華嚴經》卷五十一,《大正藏》第9冊,第718頁中。
[14]《佛說羅摩伽經》卷上,《大正藏》第10冊,第860頁下。
[15]《華嚴經》卷五十一,《大正藏》第9冊,第718頁中—下。
[16]《摩诃般若波羅蜜經》卷一,《大正藏》第8冊,第217頁上。
[17]《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卷一,《大正藏》第8冊,第687頁上。
[18]《大智度論》卷二十六,《大正藏》第25冊,第255頁中。
[19]《大智度論》卷三十,《大正藏》第25冊,第283頁下。
[20]《大智度論》卷三十三,《大正藏》第25冊,第305頁下。
[21]《大智度論》卷五十一,《大正藏》第25冊,第309頁上。
[22]《大智度論》卷四十,《大正藏》第25冊,第350頁上。
[23]《大智度論》卷四十,《大正藏》第25冊,第350頁下。
[24]《大智度論》卷七十五,《大正藏》第25冊,第615頁上。
[25] 經雲:“彌勒、文殊、觀世音、普賢等而為上首,如是等恆河沙諸大菩薩,若人於百劫中,禮敬供養,欲求所願,不如於一食頃禮,拜供養地藏菩薩。”見:北涼失譯《大方廣十輪經》卷一,《大正藏》第13冊,第685頁上。
[26]《思維略要法》,《大正藏》第15冊,第300頁下。
[27] 現存此經的梵本,有在尼泊爾發現的大本和日本保存的各種傳寫模刻的小本兩類。1864年,比爾始據本經奘譯本譯成英文。1884年,馬克斯·穆勒同日本學者南條文雄校訂本經大小兩類梵本,1894年,穆勒重將本經譯成英文並編入其著名的《東方聖書》之中。
[28]《摩诃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大正藏》第8冊,第847頁下。
[29] 關於昙無谶來姑臧時間,史料記載不一。此說根據協助昙無谶譯經的道朗所記。見:[北涼]道朗《涅槃經序》,《大正藏》第55冊,第59頁下。
[30] [梁]僧佑:《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藏》第55冊,第11頁中。
[31] [唐]智升:《開元釋教錄》卷四,《大正藏》第55冊,第519頁中。
[32] [隋]費長房]:《歷代三寶紀》卷六,大正藏》第49冊,第62頁上、64頁中。
[33]《悲華經》卷二,《大正藏》第3冊,第174頁下。
[34]《悲華經》卷二,《大正藏》第3冊,第175頁上。
[35]《悲華經》卷二,《大正藏》第3冊,第175頁下—176頁上。
[36]《悲華經》卷二,《大正藏》第3冊,第176頁中—下。
[37]《悲華經》卷二,《大正藏》第3冊,第179頁中。
[38]《悲華經》卷三,《大正藏》第3冊,第185頁下—186頁上。
[39] 根據唐代靜泰的《眾經目錄》卷三,《大正藏》第55冊,第197頁中—下。
[40] 隋代法經記載:“《光世音大勢至受決經》一卷(晉世竺法護譯)、《觀世音菩薩受記經》一卷(宋世沙門昙無竭於揚州譯),右二經同本異譯。”見《眾經目錄》卷一,《大正藏》第55冊,第117頁下。唐代智升記載昙無竭譯此經時說:“《觀世音菩薩受記經》一卷(一名《觀世音受決經》,第三出,與西晉法護、道真出者同本。見王宗僧李廓《法上》等錄及《高僧傳》) ”見《開元釋教錄》卷五,《大正藏》第55冊,第530頁中。
[41]《觀世音授記經》,《大正藏》第12冊,第355頁下。
[42]《觀世音授記經》,《大正藏》第12冊,第356頁上。
[43]《觀世音授記經》,《大正藏》第12冊,第356頁下。
[44]《觀世音授記經》,《大正藏》第12冊,第357頁上—中。
[45]《中陰經》卷下,《大正藏》第12冊,第1070頁上。
[46]《佛說佛名經》卷二,《大正藏》第14冊,第124頁中。
[47]《佛說華手經》卷三,《大正藏》第16冊,第146頁下。
[48]《佛說佛名經》,《大正藏》第14冊,第185頁下。
[49]《佛說華手經》卷三,《大正藏》第16冊,第147頁下。
[50]《佛說佛名經》卷九,《大正藏》第14冊,第163頁上。
6、體現觀音與菩薩行關系之經典的輸入
東晉南北朝時期從印度輸入中國的許多佛教經典中都把觀音作為佛陀說法的一位重要輔助者。佛教把佛經中列座於佛陀說法會上的聽法大眾分為四類:(一)發起眾,指能鑒知時機,發起集會,熟知眾生之疑而代替眾生與佛問答,以安排佛陀說法者。(二)當機眾,指宿緣純熟,適聞正教,而於會座上得度者。即聽聞經法而立即得到證悟之益者。(三)影響眾,指從他方佛土來輔助佛陀教化的古往諸佛菩薩,他們隱其圓滿之果而示現當機眾之形相,以匡輔佛陀教化,莊嚴法座。(四)結緣眾,指福薄而根機下劣者,雖未獲立即證悟之益,然以見佛聞法之故,已結下將來得度之因緣。觀音在許多佛經中都充當了“影響眾”的角色,而在部分佛經中更直接以發起眾和當機眾的角色,發眾生之疑,對佛陀之問,啟大眾之智。如在梁代曼陀羅仙所譯的《寶雲經》中,觀音即是以影響眾的身份參加細說菩薩所具德行的法會[1]。在東晉佛陀跋陀羅譯的《大方等如來藏經》中,觀音也是以“影響眾”的角色匡輔佛陀演說關於如來藏自性清淨的法門[2]。在唐代印度僧人地婆诃羅翻譯的《佛說造塔功德經》中,觀音與佛陀相互問答,從而演出關於造塔功德的說教[3]。不過,在東晉南北朝時期傳入中國的古代印度佛教經典中,觀音的這種角色最為突出的是在弘揚菩薩十地和菩薩行的經典中。
菩薩的“十地”和“六度”,即修行進程中的十個位階和六種度脫苦難獲得最終解脫的途徑,是對大乘佛教全部修道體系的高度總括,在大乘佛教理論和實踐體系中占又非常重要的地位,這種思想在“深密解脫法會”中得到詳細的闡發,由該法會所集成的經典在南北朝時期最早輸入中國。首先是在南朝宋元嘉年間(424~453),來自中印度的求那跋陀羅在潤州江寧縣東安寺譯出《相續解脫經》[4]一卷。該經以觀音與佛陀對話的方式,宣講大乘菩薩法門,集中闡述菩薩的十地和六度等最核心的菩薩行理論。該經的全本在元魏延昌三年(514)由來自北印度的菩提流支在洛陽少林寺譯出,名《深密解脫經》,共五卷,開為十一品,其中第十品為《聖者觀世自在菩薩問品》,與求那跋陀羅譯的《相續解脫經》基本相同,專門講述菩薩的十地和六度。南朝陳天嘉二年(561),來自西印度的真谛在建造寺重譯該經的前兩品,名《解節經》,一卷四品。即使在真谛所譯的這兩品中,觀音依然是深密解脫法會的上首菩薩。如經中雲:“是賢劫中諸菩薩眾,或住此土,或他方來,一生補處彌勒菩薩、文殊師利菩薩、觀世音菩薩等而為上首,皆悉通達大深法性,調順易化,善行平等,修菩薩道,一切眾生真善知識,得無礙陀羅尼,轉不退*輪,已曾供養無量諸佛。”[5]而法會結束時的總結與推行也是由觀音來承擔的:“爾時,觀世音菩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世尊,我今從佛聞得如是解節深法,得未曾有,頂戴奉持。世尊,當何名此經?雲何受持?’佛告觀世音菩薩:‘此經名為了義正說,亦名真實境智正說,亦名十地波羅蜜依止正說,汝等應當如是受持。’”[6]可見,觀音是整個深密解脫法會中與佛陀相互配合、共宣教法的“發起眾”、“當機眾”和“影響眾”,集三眾於一身,成為大乘佛教菩薩行教法的重要體現者。
我們以《相續解脫經》為例來看觀音菩薩十地和六度教法宣演中的作用。經文以開始,就是觀音對菩薩十地的闡述:“觀世音菩薩白佛言:‘世尊,菩薩有十地,所謂歡喜地、離垢地、明地、焰地、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佛地第十一。”[7]接著,佛借助觀音之問,講述統攝十地的“四種清淨”和“十一種分”。然後,觀音請佛分別解釋十地。佛則一一說明:“初地名歡喜地,離一切細微犯戒故;第二地名離垢地,彼三昧聞持依無量智光明故;第三地名明地,以智火焰燒諸煩惱,修習菩提分法故;第四地名焰地,彼方便修習諸菩提分法,艱難勤苦而得自在故;第五地名難勝地,現前觀察諸行生及多相思惟故;第六地名現前地,不斷無間無相思惟,遠入近清淨地故;第七地名遠行地,無相無開發相煩惱,不行不動故;第八地名不動地,一切種說法自在,得無過廣大智故;第九地名善慧地,如虛空等過惡,以如大雲法身周遍覆故,第十地名法雲地,細微煩惱爾焰障斷,得無礙無障爾焰一切種覺故。”[8]然後,佛應觀音之問,再說菩薩十地和佛地之中的“二十二愚”、“十一種所治過”(菩提流支譯本作“十一種障”)、十地中所建立的“八種殊勝”以及菩薩慈悲救一切眾生等四種“最勝”和菩薩發三願的四個原因。所有這一切煩瑣的名相都在從不同方面闡釋大乘的菩薩之道。而在接下來的經文中,通過觀音和佛陀對答的方式,詳細闡述菩薩的“六度”法門,所謂“六度”即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般若等六種度到解脫之彼岸的途徑,涉及六度之名義,分類,相互關系,特征、功德以及如何奉行和容易產生的違背、可以獲得的果報。如關於修行六度容易產生的六種違背和六種果報,經雲:“觀世音白佛言:‘世尊,何等為違波羅蜜事?’佛告觀世音:‘當知有六事:一者欲樂錢財,自在增上主,自見安樂功德福利;二者隨其所欲,縱身口意;三者於他輕慢心不堪忍;四者於諸善法不勤方便;五者習近世間雜亂眾事見聞覺識;六者世間戲論作福利見。’觀世音白佛言:‘世尊,此諸波羅蜜有何果報?’佛告觀世音:‘彼亦有六種:一者大財;二者善趣;三者無怨;四者不壞;五者多喜樂眾生增上主;六者不害自身有大堪能。’”[9]這是根據六度各自的特征,分別予以防范,並通過對修行六度所產生善報的分別闡述,誘導人們修行。
7、雜密系統觀音經典的傳入
根據黃心川先生的研究,印度密教向中國的傳播歷史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個時期:雜密經咒傳播時期;純密或有組織的經典傳播時期;坦多羅密教或晚期密教輸入時期。其中雜密經典向中國的傳播從公元2世紀上葉開始至公元8世紀中葉,最早傳入中國的密咒經典是東漢失譯的《佛說安宅神咒經》,其間印度和中亞來華僧人中熟悉雜密教法的約39人[10]。東晉南北朝時期已有相當多的雜密觀音經典傳入中國,除了象《請觀世音經》等個別經典之外,這類經典大部分在當時並沒有引起中國人的興趣,從而也沒有產生太大的反響,對觀音信仰在當時的表現形態和發展走向並未產生重要的影響。但是,這些經典的輸入卻為隋以後中國密教觀音信仰的流行奠定了一定的思想與實踐的基礎。
根據現有資料,東晉時期外國居士竺難提譯的《請觀世音菩薩消伏毒害陀羅尼咒經》應該是從印度輸入中國最早的一部雜密系統的觀音經典[11]。南朝齊武皇帝時,從於阗獲得《觀世音忏悔咒》胡本,後於齊武帝永明八年(490)十二月十五日在京都請瓦官禅房由三藏法師法意譯出,名《觀世音忏悔除罪咒經》一卷[12]。根據費長房的記載,此經又名《觀世音所說行法經》[13]。後周時期,優婆國三藏法師耶捨崛多(稱藏)同闍那崛多合為宇文護譯《十一面觀世音經》一卷[14]。在中國最早譯出的一部陀羅尼抄集經《七佛八菩薩所說大陀羅尼神咒經》卷一中,收錄有觀音的咒語,經文中稱為《大悲觀世音菩薩摩诃薩說大陀羅尼神咒》[15]。上述四種雜咒系觀音經典中《觀世音忏悔除罪咒經》已佚,其他尚存。其中在東晉南北朝時代最流行的是《請觀世音消除毒害陀羅尼咒經》。
東晉南北朝時期譯出的雜咒類觀音經典大部分保存在《陀羅尼雜集》之中。這部雜集抄集了東晉南北朝時期的各類陀羅尼密典。本集最早見於隋代費長房的《歷代三寶紀》,稱其為失譯之作,即不明作者[16]。唐代智升的《開元釋教錄》則認為是梁代的作品[17]。呂建福先生認為,這部雜集在北魏孝文帝時(516—528)形成於北方[18]。該集所收觀音類咒經有:卷五所收有《觀世音菩薩說消除熱病諸邪不忤陀羅尼》、《觀世音菩薩心陀羅尼句》、《請觀世音菩薩陀羅尼句》、《觀世音菩薩行道求願陀羅尼句》、《觀世音說求願陀羅尼》、《觀世音說治五舌塞喉陀羅尼》、《觀世音菩薩所說諸根具足陀羅尼》。卷六所收有《觀世音說燒花應現得願陀羅尼》、《觀世音說散花供養應沒陀羅尼》、《觀世音說滅罪得願陀羅尼》、《觀世音說能令諸根不俱足者俱足陀羅尼》、《觀世音說除一切眼痛陀羅尼》、《觀世音說治熱病陀羅尼》、《觀世音說除一切顛狂魍魉鬼神陀羅尼》、《觀世音說除種種怖畏陀羅尼》、《觀世音說除一切腫陀羅尼》、《觀世音說除身體諸痛陀羅尼》、《觀世音說除卒腹痛陀羅尼》、《觀世音說除中毒乃至已死陀羅尼》、《觀世音說除卒病悶絕不自覺者陀羅尼》、《觀世音說除五舌若喉塞若喉縮陀羅尼》、《觀世音說除種種癞病乃至傷破咒土陀羅尼》、《觀世音說咒澗底土吹之令毒氣不行陀羅尼》、《觀世音說咒藥服得一聞持陀羅尼》、《觀世音說咒五種色昌蒲服得聞持不忘陀羅尼》、、《觀世音說除病肌生陀羅尼》、《觀世音說咒土治赤白下痢陀羅尼》、《觀世音說咒草拭一切痛處即除愈陀羅尼》、《觀世音說隨心所願陀羅尼》。卷七所收只有一條即《觀世音說滅一切罪得一切所願陀羅尼》。卷八也只有一條,即《觀世音菩薩說陀羅尼咒》。卷九亦收一條《觀世音說隨願陀羅尼》。卷十六條,即《觀世音說應現與願陀羅尼》、《觀世音現身施種種願除一切病陀羅尼》、《散花觀世音足下陀羅尼》、《念觀世音求願陀羅尼》、《觀世音除業障陀羅尼》、《觀世音陀羅尼》、《忏悔擲花陀羅尼》。
以上這些雜咒系統的觀音經典均屬於觀音救難信仰中一種特殊的表現形態,其主要的特征有以下幾點:一、以咒語為主體,宣揚咒語具有神秘的力量,並認為這個咒語出自觀音。二、經文短小,大部分在幾百個漢字之內。三、沒有理論的闡釋,沒有煩瑣的哲學體系,只要求你如何去作,不要求你如何思辯。四、修持方法簡單,人人可為,沒有復雜的、漫長的、嚴格的修行要求,既不同於一般顯教修道體系的嚴格艱難,也不同於後期純密系統復雜煩瑣的修法要求。五、結構簡單,一般的包括三部分,即首先是咒語,其次是如何受持這個咒法,最後是解決何種問題,沒有過多的闡釋與分析,也沒有其他類型的經文中經常出現的功德較量。以《觀世音說滅罪得願陀羅尼》為例,其全文為:“‘南無勒囊利蛇蛇,南無阿利蛇,婆路吉坻,捨伏羅蛇,菩提薩埵蛇,摩诃薩埵蛇,多擲哆,兜流,兜流,阿思,摩思,摩利尼,氐波摩利尼豆豆脾,那慕那慕,莎呵。’行此陀羅尼法,於觀世音菩薩像前,燒沈水香,至心忏悔,誦此陀羅尼三遍。能滅無始以來一切罪業,獲大功德,欲求願,如願必得。”[19]六、一般還伴有其他外在手段,如按摩和某種外物的使用等。如《觀世音說除一切眼痛陀羅尼》中說:“誦此陀羅尼咒一百八遍,自手用摩眼,能除眼根一切病痛。”[20]《觀世音說除卒腹痛陀羅尼》提出“此陀羅尼,若人卒得腹痛病,咒鹽水三遍,令腹痛者飲之,腹痛即差。”再如《觀世音說咒澗底土吹之令毒氣不行陀羅尼》中說:“此陀羅尼咒以澗底土,以藥摩羅時,合塗其上吹之,隨其音聲所徹處,毒氣不行。”[21]《觀世音說咒藥服得一聞持陀羅尼》則說:“此陀羅尼於七日中,服婆藍彌毗那耆藥半兩,經七日此藥置乳中,後復服此藥,當大下服訖,欲食食合乳飯,誦此咒二十一遍,以咒藥後服,能得一聞持,日誦千偈。”[22]在《觀世音說咒五種色昌蒲服得聞持不忘陀羅尼》中,更以五個不同的咒配以五種顏色的昌蒲,其中第一個咒配的是白色昌蒲,具體做法是:“此咒於觀世音像前,燒沈水香,咒白昌蒲根百八遍,服之得聞持不忘。”第二個咒配的是黑色昌蒲:“此咒於觀世音像前,燒沈水香,咒黑昌蒲根百八遍,服之得聞持不忘。”第三、四、五咒則也像這樣,分別配之以赤昌蒲根、青昌蒲根和黃昌蒲根。解決的問題一樣,都是提高記憶能力[23]。除了上述土、鹽水、藥材之外,其他常見的配合使用物還有水、油、草、花、乳、芥子等等,顯示出佛教觀音信仰與密咒、原始巫術相結合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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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寶雲經》卷一,《大正藏》第16冊,第209頁上;《大乘寶雲經》卷一,《大正藏》第16冊,第241頁中。
[2]《大方等如來藏經》,《大正藏》第16冊,第457頁上。
[3]《佛說造塔功德經》,《大正藏》第16冊,第801頁上-中。
[4] 全稱《相續解脫地波羅蜜了義經》,收於《大正藏》第16冊,第714頁下-718頁上。
[5]《佛說解節經》,《大正藏》第16冊,第711頁下。
[6]《佛說解節經》,《大正藏》第16冊,第714頁下。
[7]《相續解脫地波羅蜜了義經》,《大正藏》第16冊,第714頁下。
[8]《相續解脫地波羅蜜了義經》,《大正藏》第16冊,第715頁上—中。
[9]《相續解脫地波羅蜜了義經》,《大正藏》第16冊,第716頁中—下
[10] 黃心川:《中國密教的印度淵源》,《東方佛教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12月,第41—42頁。
[11] 梁僧祐的《出三藏記集》卷四將此經列入失譯錄之中,但到了隋代的費長房根據《法上錄》認為其為東晉竺難提所譯。分別見:[梁]僧祐:《出三藏記集》卷四,《大正藏》第55冊,第22頁中;[隋]費長房:《歷代三寶紀》卷七,《大正藏》第49冊,第72頁上。此後各經錄沿襲費長房的說法,如[唐]智升:《開元釋教錄》卷三、卷十二,《大正藏》第55冊,第509頁上、第601頁上。
[12] 根據梁僧佑《出三藏記集》卷二,《大正藏》第55冊,第13頁中。
[13] [隋]費長房:《歷代三寶記》卷十一,《大正藏》第49冊,第95頁下。
[14] [隋]費長房:《歷代三寶記》卷十一,《大正藏》第49冊,第100頁下;[隋]翻經沙門及學士等合撰:《眾經目錄》卷一,《大正藏》第55冊,第152頁中
[15] 《七佛八菩薩所說大陀羅尼神咒經》卷一,《大正藏》第21冊,第542頁上。
[16] [隋]費長房:《歷代三寶記》卷十一,《大正藏》第49冊,第112頁中。
[17] [唐]智升:《開元釋教錄》卷十三,《大正藏》第55冊,第624頁中。
[18] 呂建福:《中國密教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5年8月,第140—141頁。
[19]《觀世音說滅罪得願陀羅尼》,《陀羅尼雜集》卷六,《大正藏》第21冊,第612頁下。
[20]《觀世音說除一切眼痛陀羅尼》,《陀羅尼雜集》卷六,《大正藏》第21冊,第613頁上。
[21]《觀世音說咒澗底土吹之令毒氣不行陀羅尼》,《陀羅尼雜集》卷六,《大正藏》第21冊,第614頁中。
[22]《觀世音說咒藥服得一聞持陀羅尼》,《陀羅尼雜集》卷六,《大正藏》第21冊,第614頁下。
[23]《觀世音說咒五種色昌蒲服得聞持不忘陀羅尼》,《陀羅尼雜集》卷六,《大正藏》第21冊,第614頁下—615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