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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光法師:達摩大師血脈論通解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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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摩大師血脈論通解(4)

釋照光法師

乙三細辨如何得見真心分四:丙一問答色身無常何故不見真心;丙二以夢作喻而答;丙三直示真妄不二之義;丙四引佛言而證所答;

丙一問答色身無常何故不見真心

心在哪兒啊?心就在我們現前的色身之中,也可以說真心無處不在,但就方便而言可說心在身中,這即是真如自性不離現前幻化身之意趣。如《永嘉玄覺禅師證道歌》裡說:“幻化空身即法身,無明實性即佛性。”法身不離我們現前的幻化之身,離這個幻化之身不可得見法身真心。

【問曰:既若施為運動,一切時中,皆是本心,色身無常之時,雲何不見本心?】

此段是就達摩大師在前文中說【從無始曠大劫以來,乃至施為運動,一切時中一切處所,皆是汝本心,皆是汝本佛。】而提的疑問。

其意為:既然你說“施為運動,一切時中,皆是本心。”那麼既然如此,當這個色身無常的時候為什麼不見本心呢?色身滅的時候,本心跑到哪兒了?為什麼不見呢?

【答曰:本心常現前,汝自不見!】

達摩大師聞問者之言,即回答道:“本心常現,汝自不見。”

這既是說:“其實你所具足的本心時時常現前,是你自己迷執塵境,認物為己而不見本心。”

此中之【常】即是不間斷、恆常之義。意即:本來真是心永恆不滅的,真心妙用時時刻刻都在根門中顯現,不離見聞覺知即是真心自性,在五根中之見聞等性即是真心妙用。此根中之明覺自性從來都未有間斷過,雖然明覺未有間斷,但觀之則無一法可得,非任何相,故是明而空寂的。

【現前】是指真心所起之作用,時時都在我們的覺照之中。如真心在眼根現前時即能呈現一切色相,在耳根現前時即能覺諸聲塵,其諸根亦復如是。

真心妙用雖然無有間斷的在我們根門中顯現,但是我等凡夫卻視而不見,時時刻刻面對它的時候而迷惑。也就說每時每刻都在見,每時每刻都不認識,當面錯過。愚僧曾寫的歌詞中說:“雖然遍處顯現,我卻無緣一睹它的風采。”本心遍一切時,一切處地顯現,我們念念間以妄心去尋覓,因此背覺合塵不能得悟。。什麼叫背覺合塵?念念間以妄心攀緣外境,而忘失自心。

凡夫念念間以妄心而攀緣外境,不能得見真心。那如何得見呢?《楞嚴經》講得很明白:“狂心頓歇,歇即菩提。”六祖慧能大師是這樣講的:“妄心盡處是真如。”將我們攀緣妄塵之心統統忘卻的當下,靈明妙用自然得見,自然得悟,所以說本心常現。蓮花生大師的伏藏法裡面這樣講:“明覺從未間斷,你卻不認識它。”明和覺從未間斷,你如何說不認識它呢?如何說不能得悟呢?它本來時時刻刻圓圓滿滿的顯現,可是我們由妄心分別、妄心取捨的緣故,令自心不能得見。永嘉禅師說:“不離當處常湛然。”即是不離我們當下靈明之心,不離眼耳鼻舌時時所現的妙用。那我們為什麼不見?“覓則知君不可見”以尋覓的心、妄心、分別心來揣度,所以不能得見。凡夫不能得見本性就是以妄想去相應真心,而妄心是顛倒分別的,真心是不顛倒的,二者不相應。所以如何得見真心啊!如經典中所說:“虛空性故,常無動故,如來藏中無起滅故。”如果以分別心,或者以可得之心來尋覓真心,則了不可得。真心如虛空一樣無有實體可得,但妙用常現,靈明不滅。所以在如來藏中無起無滅,這就是真心的現象。法燈禅師這樣講過:“今古應無墜,分明在目前。”這個真心過去現在未來沒有變化,其實這已經告訴我們能變化的是妄心,身體當中不變化的心就是真心自性。

在《楞嚴經》裡波斯匿王與釋迦牟尼佛的一段對話就講述這個道理。《楞嚴經》雲:“波斯匿王起立白佛:我昔未承諸佛誨敕,見迦旃延毗羅胝子,鹹言此身死後斷滅名為涅槃。我雖值佛今猶狐疑,雲何發揮證知此心不生滅地?今此大眾諸有漏者鹹皆願聞。”波斯匿王聽迦旃延等外道說人死之後是斷滅的,心中有所疑惑,在聽聞佛陀為阿難尊者開示不生滅之大定後,心中有疑惑,故問佛是否真有不生滅之真心。“佛告大王汝身現存,今復問汝,汝此肉身為同金剛常住不朽,為復變壞?”佛陀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波斯匿王“你的肉身是常住不壞的,還是變壞的?”王答:“世尊我今此身終從變滅。”我這個色身最終是要毀滅的。佛言:“大王汝未曾滅雲何知滅?”佛就問他,你這個身體還沒有滅,你是怎麼知道它要滅呢?王答:“世尊我此無常變壞之身,雖未曾滅我觀現前,念念遷謝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漸漸銷殒,殒亡不息,決知此身當從滅盡。”我這個身體雖然現在還沒有滅掉,但是我仔細觀察這個身體,它是剎那剎那生滅的,新陳代謝從來沒有停過,就如同火最後變成灰一樣,是不停的生滅變化而導致的,因此我知道這個身體最終是要毀滅的。佛言:“如是。大王,汝今生齡已從衰老,顏貌何如童子之時?”佛聽聞後就說:“大王你說的是對的。那麼請問你現在已經衰老的這個身體和孩童之時的容貌比起來有什麼差別?”王答:“世尊我昔孩孺膚腠潤澤,年至長成血氣充滿,而今頹齡迫於衰耄,形色枯悴精神昏昧,發白面皺逮將不久,如何見比充盛之時。”意思是說:“世尊啊!我在孩童時期,那時皮膚細膩光滑,非常潤澤,長大後氣血充盈,而現在到了年老的期間,身體各方面已經衰老了,頭發白了,皮膚也皺了,看看將不久於人世了,如何能和孩童之時相比呢!”佛言:“大王汝之形容應不頓朽。”意思是:“大王你的身體各方面之衰老不是一下子就變成這樣子吧?”王言:“世尊變化密移我誠不覺,寒暑遷流漸至於此。何以故?我年二十雖號年少,顏貌已老初十年時,三十之年又衰二十,於今六十又過於二,觀五十時宛然強壯。世尊我見密移雖此殂落,其間流易且限十年。若復令我微細思惟,其變寧唯一紀二紀實為年變。豈唯年變亦兼月化,何直月化兼又日遷。沉思谛觀剎那剎那,念念之間不得停住,故知我身終從變滅。”此中之意:“世尊,身體的變化衰老,我真的沒有很明顯的感覺,是由於日月寒暑遷流而漸漸趨向衰老的。為什麼這樣說呢?例如:二十歲時雖然稱之為年少,但實際上已經比十歲時衰老了。三十歲的時候稱之為壯年,但又老於二十歲了,更何況我現在已經六十二歲了。反觀五十歲時,比起現在來也強壯許多。世尊,因此我見身體之變化是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趨向衰老了。起初觀察身體之變化,好像是十年一變,但再進一步觀察則又感覺是三兩年乃至一年都有變化,可最終仔細觀察才知道變化不僅是在年月日中,而是在時時刻刻中都在衰老,都在生滅變化。由如是觀察,所以我才知道這個身體最終是要毀滅的。”佛言:“大王汝見變化遷改不停,悟知汝滅。亦於滅時,知汝身中有不滅耶?”其意為:“大王,你由觀察身體剎那變化,而悟知身體最終會毀滅。那麼你知不知道此剎那變化且最終壞滅的身體之中,還有不生滅之性。”波斯匿王合掌白佛:“我實不知。”王答:我真的不知道啊。佛言:“我今示汝不生滅性。大王汝年幾時見恆河水?”意為:既然大王不知自己身中有不生滅性,那麼我現在就為你開示。但請大王先告訴我,您幾歲的時候見過恆河呢?王言:“我生三歲慈母攜我,谒耆婆天經過此流,爾時即知是恆河水。”國王回答:我三歲的時候,母親帶著我去拜耆婆天還願,曾經過此河,因此才知道那就是恆河。佛言:“大王如汝所說,二十之時衰於十歲,乃至六十日月歲時念念遷變,則汝三歲見此河時,至年十三其水雲何?”意為:如大王您前面所說,人之衰老是剎那剎那生滅漸至,二十歲時必定衰老於十歲時,乃至現今六十有二,都是由剎那變化而至。人衰老必定如是。那麼請問您三歲時能見河水之見,到十三歲時有無變化?王言:“如三歲時宛然無異,乃至於今年六十二亦無有異。”國王回答道:三歲時能見河之見和十三歲之見無有差別,乃至於到現在六十二歲時也沒有變化。佛言:“汝今自傷發白面皺,其面必定皺於童年,則汝今時觀此恆河,與昔童時觀河之見有童耄不?”意為:大王您現在因為衰老而感傷,你的臉也必定彼孩童之時皺了許多,客觀的事實上是有年輕和衰老的差別的。但你現在能見恆河之見和三歲時見恆河之見,有沒有年輕和衰老的差別?王言:“不也世尊。”王答:這個能見恆河之見並沒有年輕和衰老的差別,因為從小至今就沒有變化過。佛言:“大王汝面雖皺,而此見精性未曾皺,皺者為變不皺非變,變者受滅彼不變者元無生滅,雲何於中受汝生死?而猶引彼末伽梨等,都言此身死後全滅?”意為:大王您的身體以及皮膚雖然有盛衰等差別,但您身根中所具之見性之作用從來未有變化衰老過,而能衰老者是為變化遷流所致,無有衰老變化者無有遷流變化,那麼變者必然是生滅相,不變者必然不會生滅。身體有年少衰老等差別,那麼身體必然會毀滅,而在此生滅身中所具之無變壞的見聞等根性如何得滅?而此不生滅性湛然常住不變,哪有真實的生死?此性人人本具,各個皆有,為何還要引外道之見所死後斷滅?“王聞是言信知身後捨生趣生。與諸大眾踴躍歡喜得未曾有。”國王聞佛如是之開示教誨,心中豁然開朗,悟知色身滅後,非是斷滅還有後有,與在會大眾法喜充滿。

《楞嚴經》的這段中所講之‘見’是指有情眾生根門中之根性,即是能起見聞覺知的覺照作用。關於這一點,我在講《楞嚴經講義》時曾經也給大家講過,物質的東西是沒有見聞覺知作用的,物質五根是見聞覺知等根性所依之處,但並非是物質五根具足覺照的作用。因此五根中之靈性是以物質現起作用,但並不隨物質五根生滅,此見聞覺之性體就是不滅的佛性。之所以稱之為根性,是因為它是依五根而能覺照一切事物之靈性,五根若離開這靈性,則必不能有種種作用。如:在眼起作用是即能見一切色相,在耳則能聞,在鼻能嗅香,在舌知味,在身覺觸,在意知法,在足奔行運走,在手攜萬物。所以現前這個能在物質根身中起種種作用的,就是我們的覺性。而此性從本以來本自具足,本來清淨無染,但因為眾生在見聞覺知之時,起妄識而生能所二取的分別,認為有個我,這個見聞覺知的是我,或者說這個身體是我,於無我當中起我想,而生顛倒分別,由此而造種種業,如此方使得輪回現起。所謂的輪回即是生和滅,能和所的執取。所以有情眾生迷失在生滅幻相中,妄執生滅幻相為實有,故由諸幻相而束縛,因此於虛妄生死中而不得自在。世間凡夫認為此物質生滅之身是自我,故認為人死如燈滅,他們並不知曉在物質五根中還有不生滅的靈性。其實關於這一點並不是很難理解,只要我們自己仔細觀察就很容易參悟到的。一切變化的事物都是生滅的,不變化的就不會生滅,而在我等有情眾生的生命體中,只有這個靈明的自性是不變的,因此其必然不是生滅的。一旦眾生能證悟此性,不再隨一切幻相起諸倒執,則必然能不隨諸法而造生死之事,如此即為超脫生死,而入不生不滅的涅槃境界。

以上是就《楞嚴經》之觀點闡述眾生本具不生滅之佛性,但若依現代之相對論的觀點來說,也很容易了知眾生所具之不生滅的佛性。

且依相對對法之觀點而作闡述:眾所周知世間一切事物現象都是生滅的,但任何事物相都有其所依之體。有形之萬象所依之體即是宇宙無盡之空,故一切有是依於空的,一切生滅是依於不生滅而現起的。現象界的事物是生滅法,但一切生滅法必然有其所依之不生滅性。這是相對之概念,有相對於空,而生滅相對於不生滅,有形事物也必然是依無形而起作用;一切有相的事物是生滅的,而空之本性是不生滅的,有形事物會滅,那麼無形無相無有變化的空性也必然不會是生滅的。所以一切生滅法之自性必然是不生滅的,無論是有情事物還是無情事物都沒有超出這個范疇。眾生身中所具之靈明根性,乃是宇宙空性本體不二之妙用,故此自性是不生滅的,如經雲:“虛空性故,常不動故,如來藏中無起滅故。”

色相諸法依於空方能現起,而一切色相等有形事物只有依於無形之空性妙用才能起種種運動施為,因此無形無相的心性是物質的本體,所以物質色身才隨其指揮產生各種運動施為。而我等有情的這個色身中不生滅的自性本體,時時刻刻在我們六根門起種種妙用,因此我們將它稱之為根性。如果我們能在覺性於五根中起妙用時不迷惑顛倒,只是自然而然的讓妙用現前,不取不捨,了了分明而住於如虛空般的清淨自性中,這當下就是諸佛如來境界。故如禅宗祖師所說:在汝六根門頭有一無為老人放光動地,宣說無為大法。故達摩祖師在此處說【本心常現前,汝自不見!】

此心常常現起諸般妙用,雖能周遍顯現一切動運施為之妙用,但卻不隨諸相而生滅。雖然常現一切妙用,但若仔細去觀察時,又無一法可得,無任何實有。所以是眾生自迷本性,非本性之過咎,為自迷而不見故。如法燈禅師雲:“今古應無墜,分明在目前。”丙一問答色身無常何故不見真心竟。

 

  丙二以夢作喻而答

【問曰:心既見在,何故不見?】

提問者聽達摩如是宣講後,就繼續問道:既然這個本心常現前,那為什麼我不見呢?

【師曰:汝曾作夢否?】

達摩大師沒有直接回答他所問的,只是問:你曾經做過夢嗎?

【答:曾作夢。】

問者答:做過夢。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作過夢,哪有沒做過夢的人呢,所以自然是作過了。

【問曰:汝作夢之時,是汝本身否。】

意為:你作夢之時,夢境中的你,是不是你自己本身所作呢?

【答:是本身。】

問者答:是我自己本身。因夢境中的自己,有可能和現實中的不一樣,但是夢境是自心所起,故夢境中的自己也必然是自己本身。

達摩大師問這個夢境到底有何寓意呢?這裡最重要的是用夢境來譬喻真心所在,雖然此處沒有直接給出答案,但實際上通過這樣的夢境譬喻,已經暗含了所有答案。祖師問:“你曾經作過夢嗎?”對方答:“作過。”達摩大師於是就問:“你作夢時是你本身嗎?”答:“是我本身。”這是在用夢境來譬喻眾生之人生及生死輪回。人在作夢時,不離自己本身而現起夢境,在夢境中經歷種種事情,現前諸多境界,但這一切所現所經歷都是不離本身而現。就自己本身而言,夢中之一切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夢中所經歷之生死痛苦也都是虛妄的。夢中之一切動運施為皆是心之作用現起的,雖然在夢中時並不知道一切皆是自心現起,但事實是不會因為不知而有所更改的。但夢中之人執著夢中之色身而不見本自真心,故在夢中不得自在,而困於生死幻相之中。這就如同現實生活中的眾生一樣,不知生滅身中不生滅之自性,認物為己,迷失真我本面,而妄執生滅幻相為實有,由妄執故而起諸束縛,被生死幻相所迷而不得出離。

此處夢之譬喻叫隱喻,以夢中之一切來譬喻現實生活。以夢中之運動施為不離醒時之本心,而譬喻凡夫雖迷本心,但一切運動施為皆還是本心所起。

此段的譬喻,也說明凡夫眾生是顛倒在無明大夢當中而不自覺。眾生在無明大夢中,從來沒有認為所見所聞皆是虛幻之假相,因此每天認為所作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所愛的人、恨的人都是真實的,所貪的對境都是真實的,由如是之謬執才造下種種的業,從而感受種種的苦報。雖然夢中一切皆是虛妄,但夢之意生身的一切運動施為皆是本身之作用力顯現的。而現實生活中的一切事物雖然都是虛假幻相,但有情眾生五根之運動施為卻是真心之妙用。物質事物乃是無情死物,而在這些死物之上體現諸般妙用的即是本心,無情死物是生滅相,但本心雖現諸般妙用卻無生滅,因本無生無相之故。

此處以夢喻人生,喻諸虛幻相不離真心而現起。丙二以夢作喻而答竟。

 

丙三直示真妄不二之義

【又問:汝言語施為運動與汝別不別?】

達摩大師聞問者答‘是本身’後,又進一步問道:既然是你的本身,那麼夢境中的施為運動與你本身是否有別呢?是二還是一呢?

此中寓意為:夢之一切虛幻造作與現實之本身並無有別。這既是所謂對法中所言之虛幻不離真實,真實方能現起虛幻。故夢中一切虛妄造作不離現實本身而有,故夢中之一切動運施為即是本身。

【答曰:不別。】

此中意為:夢中之言語施為運動與自本身是無別不二的。因為在夢境中的自己和所起的言語思維,乃至於抬手動足等施為運動,與現實本身之我完全無別。這裡說出一個很妙的意趣:夢境當中所謂的這個我,以及這個我產生的諸般作用,和現實中本身之我有沒有差別?沒有啊!夢境中的一切雖然虛幻,但夢境是依現實之本身而顯現的,所以從根本上來說是無別的。在夢境中不覺夢之本體真心,就會被夢境束縛,而生諸苦樂煩惱。在現實生活中不覺萬法實相本體,就會在現實生活中產生種種煩惱束縛,不覺悟現實生活,就會被現實之假相迷惑。但現實生活中之一切假相,以及有情眾生之運動施為等,皆是不動本心的妙用,故眾生之動運施為等皆是本心現前之大用。是眾生自迷,而非是本心不現。

這個道理不難理解。夢境中所有的事物——山川、大地等在顯現的時候,有沒有真實地產生過呢?夢境當中顯現了山河大地,但在顯現的當下沒有一個真正的山河大地產生過!再看我們現實生活當中,所有的事物在顯現的時候,是否真實存在呢?大家去觀察,絕對不是真實的有。

記得在講《般若心經》時給大家辯論過,如果一個事物的結果是生滅的話,那麼產生這個事物的‘第一因’,肯定是生滅。這裡又有個矛盾存在,第一起因如果是生滅的,那麼它就不是第一,如果一直分下去,我們就會知道:“一切事物是沒有一個真正的第一因的。”縱然經歷無量劫去分析也都無法找到第一起因,因一切事物本身就非絕對的實有,所以又如何會有真正的第一因呢?既然一切事物無有第一因,那麼在我們所見的那些事物是否是真的存在過呢?萬法根本無生,只是一個幻化,因幻化的緣故,沒有所謂的第一因,因此我們佛教是不承認有第一因的。

印度有一些外道認為,世間萬物現起的時候有第一因,我們把這種人稱作一因外道。佛教說無生,一切萬法根本沒有生的第一因,因此一切萬法從來沒有產生過,一切萬法在顯現的時候只是一個幻相,從來沒有一個實有生過。那麼夢境當中的萬事萬物顯現的時候,也是從來沒有生過,二者有等量的地方,所以可以用夢境來比量現實。如《永嘉證道歌》雲:“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

達摩大師在這個地方很巧妙地以反問的形式回答了對方所提出的“心既見在,何故不見?”的問題。夢境中所現的塵境,乃至在夢境之中的意生身所起的功用,統統不外乎是自心的顯現,而我們在現實生活當中,所起的一切施為運動,所對的一切塵境,乃至於我們現前的色身,亦統統都是我們真如自性本身的顯現。

永嘉禅師這樣講過:“幻化空身即法身。”我們現前這個色身,不離法身而顯現。若能了悟的話,不離色身當體就能親見法身。若不悟此義,則縱然尋遍三千大千世界也不能得見法身自性。正所謂:“法身常現,迷不自覺。”所以修行者當細心參究,色身五根乃是物質死物,而於此上顯現的各種見聞覺知之用到底是由何而起?若色身物質五根不具此種活用,那麼是誰在作用?《續高僧傳》菩提達摩傳中載:大成就者波羅提雲:“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提曰:今現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提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提曰:若出現時,當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即說偈曰:在胎為身,處世為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辨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遍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此中即是說明有情眾生根門之一切作用,皆是自性妙用。

這個自性本心時時在顯現作用,而我等眾生視而不見,反將此諸般妙用當做是物質五根所生,如此實是顛倒至極。實際上現前所具的見、聞、覺、知等一切作用,都不外乎是真心的妙用,所以與真心自性沒有任何差別,這個問答就是要說明這個意思。

【師曰:既若不別,即此身是汝本法身。】

既然說真正地沒有差別,那麼現前之身就是法身。因此身非實有乃是畢竟空,故是為法身。這直接告訴我們色身等法,亦是不離空性法身所顯現的。你如果明白這個道理,現前這個色身便當體空寂,你若不再黏著這個虛妄的色身,令心自然而然安住在清淨本體當中,那麼現前的這個色身以及種種運動施為即是清淨法身。祖師已經一語道破天機:“既若不別,即此身是汝本法身。”

【即此法身是汝本心,此心從無始曠大劫來,與如今不別。】

現前的一切動用施為皆是法身自性,亦即是我們的真如本心。所以達摩大師說:“即此法身是汝本心。”根身中之自心雖起諸用,但本無生滅,靈覺明然而無動,因不動無相遍一切處,故稱之為法身;能明然遍覺稱之為光明報身;能隨方現起諸相故稱之為化身;具足靈鑒妙智,故稱之為本心;此心具足無邊功德,具斷證二德、三身、四智、十力、四無畏,故稱之為佛性佛果;此心空無自相,於中一切皆不可得,故稱之為空性;雖空無自相,但明覺不斷,故稱之為覺性;雖在輪回,但無有染著,離諸生滅,從本自具,故稱之為自性;一切法皆在此心性中幻化而起,故稱之為一切種,抑或稱為如來藏;此心空諸法相,智光遍照,故稱為般若波羅蜜。

此真心本性離諸生滅,從無始劫來直至現在都未曾有生滅,故如《楞嚴經》所說是為生滅身中不生滅之自性,三世不變而一如。

【未曾有生死,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淨、不好不惡、不來不去。】

這個心是從來沒有生死的,因為它離一切生滅,非因緣法、非生滅法;不生不滅本自圓成,故無增減;其心本體空寂,空一切相,不受一切染著,故不垢不淨;此心無善惡等偏執,空諸法相,遠離能所相對,故無好惡;既然空無自相,無有變遷,故三世一如,是為不來不去。

【亦無是非,亦無男女相,亦無僧俗老少。無聖無凡,亦無佛,亦無眾生。亦無修證,亦無因果。亦無筋力,亦無相貌。】

【亦無是非】此處‘是非’乃是指本心離一切相對概念。因三界混起,同歸一心,故此本心乃是絕對之空性境界,遠離一切是非相對之戲論。如:南泉禅師雲:“道不屬知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也真達不擬之道,猶如太虛,廓然蕩豁,豈可是非?”

【亦無男女相】真心本性離一切相而無形。一切有情眾生所現種種相皆是顛倒業相,由無明而起惑業,由惑業而感諸相。由有欲望顛倒故有男女之相現起,但真心本性雖現如是男女相,而自體本來空寂無相。因真心中無諸欲念故,一切欲由迷現起,如極樂世界無欲事,故無女相。亦如夢中所現森羅諸相,但卻是唯一心之顯化,其心並不隨其所現而成諸實有。本心亦復如是,雖能現男女諸相,但並非實有男女相。

【亦無僧俗老少】不僅無男女相,亦無有老少等差別相。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同具唯一本心,是同體不二故。正所謂:“男女欲相空,老少差別無。真心本空寂,同體乃一如。”

【無聖無凡,亦無佛,亦無眾生。】此本心乃是眾生與佛同具之本性,故於此本心中無凡夫相,亦無佛相。凡聖本來空寂皆非實有,但因迷悟而起差別,故凡聖相是為虛妄,真心空寂而不落任何相。亦如經雲:“眾生者並非眾生,乃是名為眾生。”一切相本自虛幻,故真心空寂離諸相差別,無世俗名言之凡聖差別。

【亦無修證,亦無因果。】真心本自圓滿,具足一切斷證諸德,故無修證等相。正所謂:“究竟本性實相離見修。”即是此義。此本心即是無上佛果,非由修證而得,故如《大圓滿基道果發願文》雲:“不改法性本來無為法,無有重新改造修行道,不由因生究竟之果位,願能現見本來自住義。”所謂:“真心本自圓,佛果無修證。因果空非實,迷執受束縛。”

因果法是世俗名言之假立,在世俗中雖假立因果名,但並非是說因果即是實有。因果是緣起法所現之生滅規則,緣起法本身即是空寂虛幻的,如《中論》雲:“若法眾緣生,即是寂滅性。是故生生時,是二俱寂滅。”是故一切因緣法當體空寂,故依因緣建立之因果法則亦非實有。一切法皆非實有,此中亦包括善惡因果等法,說一切皆空並非是撥無因果,此二義當善取捨,如前文所述,今不贅述。

【亦無筋力,亦無相貌。】不僅因果等法於自性中本來空寂,身體相貌亦復如是。一切諸法本來空寂皆非實有,故《中論》又雲:“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無,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

【猶如虛空,取不得、捨不得,山河石壁,不能為礙;出沒往來,自在神通,透五蘊山,渡生死河,一切業拘此法身不得。】

這個現前本有的真心猶如虛空一樣,無形無相,無有邊際,從本以來即如是。

猶如虛空這只是一個比擬,因為虛空是空而頑空的,而我們現前的本心,是空而靈明的。虛空如同死屍一樣,真如覺性是靈靈活活的,能現起一切妙用。猶如虛空只不過是從空無一相來闡述的,但虛空不能完全來比擬它。蓮花生大師的伏藏法中講過這一點。這樣空寂的真如自性取不得捨不得,若說有取捨,請問取何相?有哪個相可取呢?捨什麼呢?有什麼可捨呢?成就佛果不需要有一個希求佛果位的執著,現前這個心就是圓滿的果位,因此一切造作和執著都屬多余。現前的任何妄心也好,分別心也好,統統是真心的妙用,無妄心可斷,也無實有的東西可滅,亦無有一個實有真心可得,所以無需捨,就看悟與不悟。如《永嘉大師證道歌》裡說:“捨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又說:“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只麼得。”所以若在修持本心上有一個取捨,這已經南轅北轍了。真心自性本來如是,無一相可得,你取什麼得什麼?所謂的妄念煩惱,統統不離真心,妄念本來虛妄,真心本來不動而自圓,故要捨什麼得什麼呢?真心離相無可得,妄心虛妄非實有,故無可斷滅。正所謂:“不求真,不斷妄,了知二法空無相。”即是如是意趣。所謂的妄是由不覺而起的,迷惑了以後才會有念念分別,如果不迷的時候,雖還能現起各種念之分別,不迷之時此諸覺念皆為真心妙用,非是妄心。

【出沒往來,自在神通,透五蘊山,渡生死河,一切業拘此法身不得。】

這個真如自性於一切法當中,都能自在地出沒往來,這就是神通。此處所言之‘出沒往來’是真心隱現自在之意,不受五蘊等諸法障礙,非是真心有來去差別。

【自在神通】即是神鑒通達無所障礙,能現種種不可思議之妙用。這個‘神’是指我們覺性中靈明不昧的覺的作用,此本心神鑒之用即是空性的智慧。

【透五蘊山】本心智慧能照見五蘊自性皆空,故能遠離一切苦厄,生死煩惱當下盡滅,故言【渡生死河。】

由於覺悟一切萬法自性本空當體虛妄的緣故,故能安住在空性當中,於一切萬法完完全全圓融無礙而通達。

每個眾生都擁有這樣無礙的真心自性,無礙的智慧。但就是由於我們每天在虛妄當中,執著虛妄為實有,因此產生了‘實有’的障礙。

【一切業拘此法身不得】這句話是總結前面所述,一切的業不能拘此法身。因此在這樣的法身境界當中,所謂的善惡因果,所謂的福德果報統統滅盡了,這個法身具足一切的果德。歷代祖師都講過,真如自性當中空一切法相,罪業福德以及佛菩薩的果位亦皆空寂。一切業果因緣皆是有為幻相,一切業乃因緣所起,因緣法空故罪業福德亦空。正所謂:“空性法身中罪業福德等空花。”作為佛弟子我們必須要了解這個道理,否則在修行當中,老是用一個執著之心去修持的話,終不能契入法身境界。因它本無任何可說,無任何可得,無任何可修,不僅我法空寂,就連空相亦無可得。

《永嘉大師證道歌》裡有這麼一句話:“頓覺了,如來禅,六度萬行體中圓,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若行者能於剎那間覺了自性本心,依此本心而起如幻三昧之修持,即為如來禅。當我們真正覺悟本心後,才知道此本心法身中圓具一切功德神通妙用,此法身雖遍一切法中,但不為一切法所障。我們在迷惑時,就如同睡覺時夢裡面有各種各樣的眾生,有六道的境界。但當你醒的時候,所謂的六道當下就滅盡了。一切眾生是在無明大夢中,由於自己的顛倒不見諸法實相,一念不覺而生三細,三細轉增起六粗。內生三細顛倒而外在分化三界之相,由內具六粗之故,外顯六道之相,故三界六道皆因內之顛倒惑業所現。當行者真正覺悟諸法實相而無明滅盡時,三界六道等輪回亦當下滅盡。

以此段文義而故知真如法身遍一切法處,雖遍一切法但無諸相,不被諸相所染所障。

【此心微妙難見,此心不同色心,此心是人皆欲得見。】

此真心自性微妙難見,此心不同於肉團心、分別心,此心乃是離一切言說思量分別的,故雲經:“言語道斷,心行處滅。”

此心本來每個眾生都擁有,念念都顯現。為什麼說它難見呢?因為眾生念念間向一切諸塵境界生攀緣分別之心,不會回光返照這個本有的真心,反而念念間都被分別妄心所迷。

不悟本心之人,以妄想造作而尋求此心,如此是為不了本心而錯用功,如是則縱經塵劫亦不能得成佛陀果地之修證。佛陀曾做過這樣的比喻:“猶如煮沙欲成佳馔,終不能得,縱經塵劫只名熱沙,因沙非飯本。”此中意為:如果你要做一餐好飯,必須有做飯的材料,若拿沙子放在鍋裡,不可能做出很好吃的飯菜。因為因和果不相應的緣故,沙子不是成就飯的因。同樣,我們修行人要想求不生不滅的果,也要從不生不滅的因而做起。而所謂因和果本是無二無別的,只不過是以悟為因,以圓滿為果而已,千萬不要認為成佛之因和成佛之果有實有差別。既然成佛之因是以悟本心為因,那麼我們就必須要了悟現前這個不生不滅的本心。這個本心不是色心,故不可以尋求造作執著之心而來得見,不可以求色相之心而來得見,不可以求音聲之心而來得見。此本心即是真佛,所謂真佛是離一切相的,此本心即是如來法身,古德雲:“不見一法即如來。”即是此意。因此真佛是不可以有為分別之心得見的,如《金剛經》雲:“若有人以色相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

很多的外道邪教不了如是意趣,而起諸多邪見分別诳惑眾生。如:台灣的青海無上士,教她的弟子要聽法界的聲音,為她的弟子印心後,要弟子們專注眉心,看想見之佛相。這種行為是非常荒謬的,但這個所謂的青海無上士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觀音菩薩的轉世,這種大妄語是要墮阿鼻地獄的。

真心並不是以有相可以得見的,所以說此心微妙難見。

【微】是說非以凡夫心可以測量,它空無一相。

【妙】是指雖然真心空無一相,但又時時大用現前,靈靈活活能覺照一切。

這樣微妙的真如自心非凡夫心可以測量,非凡夫心可以得見。要得見,就要放捨凡夫的顛倒分別,如是當下便能得見這個自心。

【此心不同色心】此是說明這個真心有形有相的,非是色心,不是我們的肉團心,也不是現前生滅的分別心。分別心是真心之用,由迷而起。真心是分別心之體,是本自具足的。若不悟真心,這個分別心就是輪回的根本。但若悟了真心,而不再會隨分別心迷失,令心無所住而住,那麼心當下就是真心妙用。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例如:夢境中出現了令我們生貪著的可愛對境,而自己心裡也起了各種貪著,但是當醒了以後,夢境裡面的這些境界和貪著馬上就滅去了。夢境是自心的幻化,而醒時不離自心當下就滅去了由夢所起之貪嗔等心。在夢裡時一切皆是自心的顯現,而醒來時還是自心的顯現,但所不同的是你不再會被夢中的貪嗔等心束縛了。當然也有些愚癡的人,醒來以後還回憶執著夢境裡的事情,或想再做同樣的夢。

【此心是人皆欲得見】意為:這個心是每個人都具備的,而且也是每個修行人想得見的。一切眾生都希求歡樂,但終日希求而不得,原因還是在迷處著手,不在悟處著手。迷惑顛倒不識自心,乃是眾生產生煩惱的根源,破除迷惑的唯一途徑就是得見這個真心。因為了悟真心即可以獲得真正的智慧,從而放下一切執著,而遠離一切煩惱。所以若能從悟處著手的話,則內心清淨,不離現前的境界,即可獲得自在和快樂。

【於此光明中,運手動足者,如恆河沙,及乎問著,總道不得,猶如木人相似,總是自己受用,因何不識?】

這個真心具足靈明覺照的光明,這個光明不是太陽光,不是雷電霹雳之光,它是靈明覺照一切萬法的明然智光。因它不昧一切,能覺照一切故稱之為光明。

一切眾生舉手動足施為等作用,皆是在這個光明真心之中現起的。這個能問問題的,也是真心的作用,因為肉殼物質身體,絕對沒有問的功能。物質的東西是個死的,這個真心是個活的。

【及乎問著,總道不得。】能問者是真心,而真心非言語所能描述。再者,真心是自己本具,一切施為運作無不是真心所現,即是自家事別人如何說得?更何況此心非空非色,非青黃赤白,非長非短,無形無相,故如何能以言語道得?正所謂:“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即是此意。

三世諸佛皆說此心不可說,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故世尊於靈山會上拈花印心付法與迦葉尊者,這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三世諸佛講說無量經教只是一種方便,如指月示人,雖目的在月,但當依指之方便而能示人。但指不是月,乃示月之方便。經不是真心,但能為眾生方便顯示真心。因此真正修行佛法者,不得以文字等相求見真心,只有離一切戲論言說乃能見之。

【猶如木人相似】這是譬喻色身乃是死物,如木偶之一切運動皆是靠操作之人而行,木偶本身非有如是諸用。我等有情眾生能於根門中現見聞等用,此非物質能有,而是心之妙用。所以既然色身等是死物不具施為運作之用,那麼是誰在作用?如古德雲:“木人夜半穿靴去,石女天明戴帽歸。”

【總是自己受用,因何不識?】一切施為運作皆是真心妙用,每一眾生皆能體會,因是自所本具之故。如蓮師雲:“當下自己的覺性光明朗照,即使如此,而仍無存在的主體,雖無自性而實修則真有覺受,只要能真實證悟此性,則一切都將解脫。”

如果你去問開悟的人,開悟是什麼覺受呢?他無話可說,因為說不出來,非言語可說,只能呆呆地無一話可說。說一句都是虛妄,所以總是自己受用,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個中滋味怎麼描述都不圓滿。既然這個真心在一切施為運作之中,是自己之受用,怎麼能說你不認識呢?蓮師雲:“你的當下覺性原本就是如此,它是那不造作而自明,怎麼能說你不了解心性?對此覺性本來無可修持,你怎麼能說修持沒有成就?既然你的本覺現量就是這一念,你怎麼能說你找不到自己的心?就是那個覺明本無間斷,你怎麼能說未見心之本面?心之思維者原本就是它,你怎麼能說找不到那個動念者?對它沒有任何可以作的,你怎麼能說作而無得?本來不須修整,聽之任之就可以,你怎麼能說無法進入安靜?你只要無為無作完全放下就可以,你怎麼能說對它無能為力?覺、明、空(現)三者本是無別元成,你怎麼能說修之反而無成?本覺是無有因緣自生元成,你怎麼能說不能努力精進?念頭是當下生起當下即消,你怎麼能說無法對治?當下的本性就是如此,你怎麼能說對它不能認識?”

所以欲覺悟真心本性,當從現前之一切施為動用中參悟觀察,永嘉禅師雲:“換取機關木人問,求佛施功早晚成。”色身如機關木人是死物,無施為動用之能,故若能在這個問題上參透,則必能對真心有所悟。

世間之唯物學認為人之一切施為運動皆是神經機能的作用,其實這種說法很荒謬。因神經機能只是物質有機性,但非是智慧有機性,其所具足的不過是物質本有的特性而已。只要你肯用功去參悟,就會發現神經絕對沒有這個作用,物質的東西絕對是死的。所以物質的身體只能依心的指揮,才能起各種施為造作。

關於這一點,希望各位同修必須要清楚。如果不清楚這一點,你就會把這個靈靈活活的作用,誤認為是現前的物質色身所產生的作用,那麼你就會找不到自己的真心。所以在《永嘉大師證道歌》中有這麼一句話:“誰無念,誰無生,若實無生無不生,喚取機關木人問,求佛施功早晚成。”這句話說得特別妙,大家必須仔細參悟,念起念落到底是否由物質所生,還是由現前靈明的真心所產生?到底是誰在無念,誰在無生呢?觀察我們現前能覺照的心,它無有任何一法可得,又無有任何一相,也從來沒有一個所謂的生和滅,但是又能現起一切妙用,所以即是“若實無生無不生”啊!正因為是真正的無生,才能生起一切。對於無生的理解,作為修行者務必要徹底明白,無生不是頑空死寂,無生中能自在‘生’一切。例如:宇宙萬法的本體是空性,亦是無生的自性,但是在空性中卻能自在現起一切幻有。

永嘉大師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喚取機關木人問,求佛施功早晚成。”木人是譬喻現前的這個色身,就如同木偶一樣,自己不具足各種作用,只有被人在幕後操縱,他才可以走路,抬手動足。而我們的心識猶如是操作木偶的繩線一樣,身體就只是一個死物而已。所以如果沒有內在靈明的覺性,這個色身就不能起作用了。如人死了以後,神識離開身體,那麼這個身體什麼都不能干,只是一具死屍。

是故,一切有情眾生之動用施為皆是真心妙用,如達摩大師在前段文中,以夢中的一切不離自心,而說明現實中的色身以及依身所顯現的各種作用,無一不是真心的顯現。因此作為一個修行佛法的佛弟子,應當順著這個道理去切實地觀察色身的本質,以及日常中的動用施為到底是由何而來,若能了知一切作用非色身所生,那麼這個能起一切作用的心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態?若真能如是觀察,則你必然會了解到這個能起動用施為的心,是無形無相不生不滅的自性。

我反復強調這些道理,是讓大家認識到色身就如一個木偶而已,它沒有見聞覺知的作用,能現起見聞覺知者是佛性。眾生於此作用上起了攀緣和分別,才生起了妄識,因此在見聞覺知當中而顛倒,從凡夫的見聞覺知角度來說,這個不是佛性而是妄心。但實際上妄心起於何處呢?真正了知覺性的人,就知道妄心其實也是一種覺性的妙用,由於迷才轉為虛妄。把虛妄的取捨分別統統放下的時候,還是這個見聞覺知就已經轉為了清淨妙用了,這是一個天壤之別。故經雲:“不離見聞覺知,即見聞覺知。”丙三直釋真妄不二意竟。

 

丙四引佛言而證所答分四:丁一直指眾生所迷處;丁二釋聖人不離虛幻當即真如妙用之義;丁三引教證釋心外無佛之義;丁四釋離一切相之義;

 

丁一直指眾生所迷處

【佛言:一切眾生盡是迷人,因此作業,墮生死河,欲出還沒,只為不見性。】

這一句話道明了眾生所迷之處,一切眾生盡是迷人,何為迷人呢?凡不悟真如覺性之人皆是。悟自性者即是正覺智人,如諸佛即是。故窺基大師雲:“法身本有諸佛共同,凡夫由妄覆有而不覺,煩惱纏裹得如來藏名。”

眾生為什麼會迷呢?皆因為不向自心體會,念念間對塵境生起種種的執著分別。因此作種種的業,墮於生死河中,雖然有一些眾生欲求出離,但是由於不悟自心的緣故,欲出還沒,還墮入到輪回當中。像二乘的聲聞、緣覺,雖然出離了生死輪回,但其所見為單空之滅盡空的境界,故只能終止化城。彼等小乘所悟非是究竟真心之圓滿境界,所以二乘的聲聞緣覺雖然出了生死了,卻沒有圓滿悟得真如自性,這是一個差別。

【眾生若不迷,因何問著其中事,無有一人得會者,自家運手動足,因何不識?】

意為:眾生若不迷的話,因何問脫離迷的事情呢?問求出離輪回之事,因迷而問,故證明在迷惑顛倒中。如《最上乘論》雲:“問曰:眾生與佛真體既同,何故諸佛不生不滅,受無量快樂自在無礙,我等眾生墮生死中受種種苦耶?答曰:十方諸佛悟達法性,皆自然照燎於心源,妄想不生正念不失,我所心滅故得不受生死,不生死故即畢竟寂滅,故知萬樂自歸;一切眾生迷於真性,不識心本,種種妄緣不修正念故即憎愛心起,以憎愛故則心器破漏,心器破漏故即有生死。有生死故則諸苦自現。”

世間凡夫只會執著外相,向外攀緣生分別心,故無一人能真正地得悟真心。《真心直說》雲:“真心聖凡本同,凡夫妄心認物,失自淨性為此所隔,所以真心不得現前。”

其實,了悟真心只是自家之事,容易得很。日常中之一切運手動足,無一不是真心作用,就是這個現前的平常心而已。見聞覺知抬手動足皆是覺性在作用,因何不識呢?如蓮師雲:“既然你的本覺現量就是這一念,你怎麼能說你找不到自己的心?就是那個覺明本無間斷,你怎麼能說未見心之本面?”

這個真心覺性即是我等眾生日用中之平常心,凡夫眾生時時在用而不覺。既然佛性是自己的平常心,那麼了悟這個佛性即是自家之事,故不得向外馳求,而行南轅北轍之事。如蓮花生大師以尋找自家的大象來譬喻說明這個問題,我已在前面講過這個譬喻。而禅宗的龐居士夫人龐行婆子,有一次去寺廟,趙州禅師見婆子即問:來何事?婆子道:尋牛。趙州雲:牛在家中。婆子問訊即歸。

此公案中的龐行婆子是證悟的大德居士,在漢傳佛教的佛教史中有記載她和禅師們的問答。上面的問答是在說明心本在自身不得向外馳求,因此禅師告訴她‘你的牛在你家中’。佛性即是本自真心,時時顯現,只當回光返照,即能覺此真心。

但是現在很多的同修道友聽了師父這樣講以後,或者聽了很多禅宗公案和話頭以後,只是像鹦鹉學舌一樣誇誇其談地到處給別人講。自己從來沒有向自心去體悟,從來都沒有用功參悟這個本心,因此若只是做表面功夫是毫無意義的。即使你能講說三藏十二部經典,亦不能出離輪回。如果你能將上師所講的這些法語,向自心去體會的話,就像龍女雖然沒有聽聞三藏十二部經典,但能頓悟佛道。

關於這一點我們必須要清楚,不清楚這個道理,不能稱作修行佛法,只不過是每天混日子打發時光而已。所以修行佛法是你自家之事,獲得真正快樂的根本只是不迷自心而已。因為迷就會產生種種錯誤和執著,由種種錯誤的知見攝持而現起種種錯誤的作為,遭受種種的因果業報。如果我們了悟了現前的真如自性,也就是真正現見了萬法的實相,如此你就會從萬法當中解脫出來,可以說一切因果業力對你都不會造成煩惱和痛苦。因已悟諸法實相,不再受諸法幻相所迷,故能成為一個真正自在快樂的人。

即使因往昔的業力現前要受果報時,內心也不會隨所受報而生煩惱,在內心中無有受與不受之差別,因此內心非常安樂。如:釋尊在世時受三月馬麥等報,但並無有任何煩惱生起。

每一個眾生都希求獲得無上的快樂,但獲得快樂的途徑不在物質五欲,而在覺悟自心。只有真正覺悟自心,而於萬法不迷,如是方不受萬法束縛,因此也就不會生起煩惱,無煩惱則當下即是快樂。

【故知聖人語不錯,迷人自不會曉。】

諸佛聖人所說的皆是絕對的真理,因此是不會有錯的。他們都已經了悟了宇宙實相,親自證悟了絕對真理的境界。出世間的聖人一切所說皆是由自性中流露出來的,因此是如語者、實語者、不妄語者、不異語者,但世間之凡夫不悟真理,不能體會諸佛之妙義。

本來一切佛法只為了悟自心而設立的,若能向自心參悟則必能入如來性海。佛陀講說無邊妙法,巧設種種法門,其目的是欲令眾生證悟自心,但當今卻有大多數的佛弟子不悟此義,生種種執著。於法門平等不二中生高下取捨,執著自己所修之法而謗其它宗派,從而更造謗法重罪。

諸位當知!不管修學任何法門皆當向自心體悟,不得離自心而修學佛法,因一切佛法皆是覺悟自心之法,故離自心而修佛法者是為外道。

【故知此難明,惟佛一人能會此法。】

佛法是覺悟自性之法,也是離言說思量之法,是不可思議的無為法。因此的緣故,這樣的離言說戲論的教法是凡夫難以明白的,只有佛才究竟的證悟了這個心地法門。而菩提自性本來自具,本來清淨,只當離一切言說戲論,而息滅妄想分別即能悟入。此心地者即是諸佛境界,佛境界者當離一切相執,因是不可思議境界故。不可思議者即是畢竟空,畢竟空中無世出世間法可得,故當離一切相執方乃能入。永嘉禅師雲:“不見一法即如來。”即是此義。又《金剛經》雲:“一切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因此凡欲成就佛道之行者,當遠離諸能所分別而契入佛道,若以思量分別而求佛道,則為無有是處。因佛境界非可思議,故如《文殊師利所說不可思議佛境界經》亦雲:“文殊師利菩薩言,世尊,非思量境界者是佛境界。何以故?非思量境界中無有文字,無文字故,無所辯說。無所辯說故,絕諸言論。絕諸言論者,是佛境界也。”

可惜!有情眾生皆具清淨圓滿的菩提自性,但眾生念念間不向自心體會,而是向外執求,因此雖是自己本具之真心,亦不能證得。如果從究竟義上來說,佛法非常簡單,因為它是自心之法,非是外來的,佛性即是自心,故若能下功夫去體悟,則能當生即能成就佛道。故若從自心本具來說,既然是自己本來具足,若肯放下妄執去體悟,則非常簡單,如《大圓滿基道果發願文》雲:“自心簡易難信之秘密。”凡夫眾生以造作有求之心觀待佛法,故不能得見佛法真實意趣。由於不能捨棄執取之心,因而障蔽自心不能得見。不僅如是,亦不能對即心即佛之第一義谛生堅實之信心,故此心地法門在顛倒的凡夫來說是最甚深難思的法。

其實,佛心不離凡夫性,離凡夫心外別無有佛性,故如《文殊師利所說不可思議佛境界經》雲:“佛言童子,何者是諸煩惱自性?文殊師利菩薩言:世尊。佛境界自性,即是諸煩惱自性。世尊,若佛境界自性,異諸煩惱自性者,如來則非平等正覺。以不異故,於一切法平等正覺說名如來。”是故一切眾生本具如來性德,但因執著諸相而生顛倒,故迷失本心,背覺合塵,而流轉生死不能自主。故從本來具足而言,修行佛法成就佛道非是難事,故如龐行婆子雲:“易易易,百草頭上祖師意。”但凡夫雖聞如此深法,而不能信受,由是故說,此法甚深難解,如龐居士雲:“難難難,猶如十擔油麻樹上彈。”但若反觀自心而現量了悟的話,一切修行皆在行住坐臥中,無處不是道,故靈照女雲:“也不難,也不易,饑來吃飯,困來眠。”

由於真正究竟了義的佛法是離一切言說戲論的,故若凡夫眾生不能於無作本心中體悟的話,實難證悟佛法,故此中說:“惟佛一人能會此法。”例如:釋迦牟尼佛未證道之時,在印度也有諸多外道為求解脫而行種種修行,但彼等外道不向自心修證,反而向外馳求,故雖行種種苦行之事,亦不能證悟真理,故不能獲得究竟解脫。佛陀出家後也曾經向外道學習,行六年苦行。在苦行中佛陀始終覺得,一味的苦行非是正覺之道,後來他捨棄了無益的苦行,接受牧羊女的供養,最後在菩提樹下獲得圓滿的證悟。佛陀所證悟的真理,即是覺悟自心之方法。佛陀認為一切眾生的生死輪回,皆是由迷失自心本體而起的,故惟有無誤的覺悟自心,才能從煩惱和輪回中解脫出來。而所謂的自心即是無形無相而遍一切處的宇宙萬有之本體,故只有放下一切虛妄執著才能證得。

一切六道眾生皆以自己所見而執取境界,故不能得見諸法實相。凡夫貪著五欲而不見自性,外道迷執空有而不見中道,小乘聲聞緣覺因執著涅槃而成為障礙,權教小菩薩因著空相而不能證畢竟空之境界,故十法界中唯有佛陀究竟證悟了此心地法門。

【余人、天及眾生等,盡不明了。】

上文中已說:“惟佛一人能會此法。”此處是分別表明除佛之外不悟自心的是誰。

這即是說明除佛以外十法界中之所有眾生都沒有究竟圓滿的覺悟此法,而此法即是指心地法門。

【若智慧明了此心,方名法性,亦名解脫。】

此句意為:若有人具足大智慧,能向自心觀照,從而覺悟此心性本體,則當下即證悟了究竟圓滿的心地法門,也是證得了諸法之究竟法性,因此亦獲得了究竟的解脫。

【生死不拘,一切法拘它不得,是名大自在王如來。】

證悟自心即是證悟諸法實相法性,證得實相境界即是解脫境界。而所謂的解脫,即是指不再受生死束縛,不再受煩惱困擾,於一切法自在而無有束縛。

此中【大自在王】是簡別於其他無有獲得究竟自在的人,除佛之外一切眾生皆不悟諸法如實之義,故皆不得自在。是故,究竟證悟自心的人即獲得究竟的解脫,因此不受一切法束縛,而獲得大自在之如來境界。

此之究竟自在的境界是不離凡夫之自心的,只要覺悟自心本面就能獲得,故如《直指覺性赤見自解》中雲:“ 眼前這一刻,縱有念頭生起,不執不取,心如虛空。 既然,由究竟觀之,根本無法可修,故無需修持。 既然,那兒本不散亂,你只需心不散亂地安住此境, 不修不整也不散亂,只是覺照一切, 你的覺性便本知本明,光明燦爛。 當它生起時,稱為菩提心,亦即悟性。 因無所修整,故超越一切外在知識。 因無所散亂,它是本體的光明淨性。 外境外相,既無自性,故自然解脫。 明空不二,是為法界。 一旦悟及佛性無道可及,無法可悟,不證自明, 便得如實而見金剛薩埵。”

【亦名不思議,亦名聖體,亦名長生不死,亦名大仙。】

此心性本體雖是凡夫本具,但它是離言說戲論的,故名為不思議,如《文殊師利所說佛境界不思議經》中說:“文殊師利菩薩言:世尊。佛境界者,非眼境界,非色境界,非耳境界,非聲境界,非鼻境界,非香境界,非舌境界,非味境界,非身境界,非觸境界,非意境界,非法境界。無如是等差別境界,是乃名為諸佛境界。”又雲:“佛言:童子,無為者非思量境界。文殊師利菩薩言:世尊,非思量境界者是佛境界。”

自心本性即是諸佛自性,亦是菩提涅槃之體,凡夫不覺由此而現起煩惱,諸佛正覺由此而成就菩提。古德雲:“見自心清淨者,即見如來自性。”眾生所具清淨本心,乃是無為道體,非是可思議法。一切佛皆由了悟自心而證悟諸法實相,故此心地是諸佛聖體。

本心空無自相,亘古不變,雖現起諸法,而不隨諸法生滅,故是不生不滅之涅槃。得涅槃者即是得究竟之長生不死。

【大仙】即佛之敬稱。針對行道求長生之人,故稱佛為大仙;聲聞、辟支佛、菩薩等亦稱為仙。佛為仙中之極尊,故稱大仙,或稱金仙。又凡已達到一切諸波羅蜜功德善根彼岸之人,皆稱為大仙。但此處所言之‘大仙’和外道之概念有所不同,外道概念中之仙人,只是獲得了人天福報而已,非是獲得究竟之不生不滅。所以外道概念中的大仙還是不究竟、不自在的。

了悟心地法門的修行者,即是證悟了諸佛本體不可思議之境界,獲得了究竟的涅槃,遠離了生死煩惱。

【名雖不同,體即是一。】

此本心境界有諸多名稱,如:真如、自性、本心、真心、覺性、道果、大手印、空性、般若波羅蜜、菩提心、道體、涅槃、佛性、法界淨識、一切種、如來藏等等,雖有如是諸名字差別,但其體是一不是二,惟是先前所言之靈覺心性而已。丁一直指眾生所迷處竟。

 

丁二釋聖人不離虛幻當即真如妙用之義

【聖人種種分別,皆不離自心。心量廣大,應用無窮。應眼見色,應耳聞聲,應鼻嗅香,應舌知味,乃至施為運動,皆是自心。一切時中,但有語言即是自心。】

諸佛聖人雖講說無邊妙法,法門森羅八萬四千,然一切所說皆是不離自心,故一切言說皆為證悟自心而所設施。因此文中說【聖人種種分別,皆不離自心。】即是說明一切佛法皆為明心而建立的。

又,一切賢聖修證次第果位差別等,亦是不離自心而方便安立的,並不是離自心外而別有賢聖修學次第及果位差別,如《金剛經》雲:“一切賢聖因無為法而有差別。”即是此意趣。

此本具心性無形無相,無根無垠,如虛空而遍法界一切處,無所不遍。如本論最後偈頌雲:“心心心,難可尋,即時遍法界,窄也不容針。”由於此心無處不遍,故說心量廣大。

此本心雖無形無相,但其妙用卻周遍恆沙,法界中一切法皆是此心所現,有情之一切動運施為亦皆是此心所現。故說應用無窮。

有情眾生五根作用之施為運動皆是此本心之作用,若無此心則根門中不能起見聞覺知等用,故本論中說:“應眼見色,應耳聞聲,應鼻嗅香,應舌知味,乃至施為運動,皆是自心。”

此中所言之五根作用非是物質五根之用,而是心的作用。若離此心外,則諸根門皆是物質死物,不能有如是作用。

凡夫在見聞覺知中起見聞覺知之執著,不了法相,不了自心。而諸賢聖任運自現諸般妙用,但心無所執著而不迷,故諸聖者無所見而覺諸法實相。

五根之見色、聞聲、嗅香、知味、覺觸等皆是真心妙用,迷人不知,於無相無我中執著我相而起我執,障蔽真心而墮輪回。若能在一切時中動運施為之當下明悟此心,則不離輪回即能現證涅槃境界。故如禅宗祖元禅師開悟之公案所示,《五燈會元》雲:溫州雁山能仁枯木祖元禅師,七閩林氏子。初谒雪峰預,次依佛心才,皆已機契。及依大慧於雲門庵,夜坐次,睹僧剔燈,始徹證。有偈曰:“剔起燈來是火,歷劫無明照破。歸堂撞見聖僧,幾乎當面蹉過。不蹉過是甚麼?十五年前奇特,依前祇是這個。”慧以偈贈之曰:“萬仞崖頭解放身,起來依舊卻惺惺。饑餐渴飲渾無事,那論昔人非昔人?”祖元禅師參禅參到一念不生之時,忽見僧剔燈,如此於無念時依然明覺剔燈,雖然明覺但無所動,如是則明悟此無念而明覺的心即是佛性,由此頓悟而無明盡滅,獲得了大慧普覺禅師的印證。

愚僧在前文中再三的講述過了,物質五根只是死物不具備見聞覺知的功能,所以五根中之動用施為皆是佛性在作用,關於這一點望諸位同修詳細參究。

【一切時中,但有語言,即是自心。】

有情眾生之一切時中的運動施為,凡能說出來的皆是自心作用。一切言說等等皆不離自心,故若見自性則處處皆是,即是此義。

聖人見一切法皆是佛法,凡夫見佛法亦非是佛法,是凡夫法,因顛倒不識本真之故。其實,行住坐臥但能言說者無不是自心妙用,凡夫不悟自心,迷著外境,故枉受生死輪回。如志公禅師雲:“平旦寅,狂機內有道人身,窮苦已經無量劫,不信常擎如意珍。”凡夫之日常動用施為中皆是自心妙用,但凡夫不識故雖常見而不識。

一切眾生不識自心,皆因以妄想執著心而求故,因執取而落入顛倒,不能得見真心,是故志公禅師又雲:“若捉物,入迷津,但有纖豪即是塵,不住舊時無相貌,外求知識也非真。日出卯,用處不須生善巧,縱使神光照有無,起意便遭魔事撓。若施功,終不了,日夜被他人我拗,不用安排只麼從,何曾心地生煩惱。”佛經雲:“眾生心即是佛心,佛心即是眾生心。”此乃說明不離凡夫之運動施為即是真心自性,不得離凡夫心而別覓佛心。故如《心王經》所說:“真如佛性沒在知見六識海中。”故若欲參透佛法,當於日常之行住坐臥中而起觀照,不離一切施為運作而觀照心性,如是則終能悟道。為什麼呢?因所謂之眾生心即是本心,以不覺而起眾生之顛倒,若覺則不離眾生心即是佛性。故諸有修證之人因會得佛性,而能於日常之中時時不離道心,如寶志公禅師雲:“食時辰,無明本是釋迦身,坐臥不知元是道,只麼忙忙受苦辛。”

所以若會得佛法真實意趣,則一切言說以及行住坐臥皆是行道。要知道‘但有言說即是自心’,這已經完全說明了我們日用中之施為皆是真心妙用,了知這個道理後當詳細參悟此心,若照知此心雖有諸用,但非實有是空而靈明的,如是則應隨順心之空寂而安住。所謂之‘安住’即是於無所住中相應心性而住,如是即為諸般若波羅蜜多。若有些許明悟之時,千萬不得以執取心而行造作法,不得於施為運作中起安住之計執,如《楞嚴經》雲:“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菩提清淨涅槃。”此中之‘知見立知即無明本’之義,即是指於見聞覺知中起見聞覺知之執著,即是顛倒,是無名之根本。所以若能在見聞覺知中不起見聞覺知之見,如是即是隨順自心而行無住之道。

【故雲:如來色無盡,智慧亦復然。】

這段是達摩大師引用經文的原句,所以這個‘故雲’即是故經雲之義。

此中之‘如來’乃是指本來心性。心性無形無相,但能變現一切諸相,故說如來色無盡。如者無生,來著無滅,無生無滅故無去來,是為如來之義。心性無生無滅,故亦稱為如來。由心性本無生故而無不生,故雲:“如來色無盡。”

因一切法皆是由此心性而幻化,故此心性能遍覺諸法而無誤。所以此本空之心性具足無邊智慧,能照了諸法無所不覺,故稱為一切種智;本智圓具無所不照,故為大圓鏡智;於此心性中一切法無有高下,無有增減,此平等不二即為平等性智;心性雖空,但本靈明,能隨緣覺照辨明諸法差別,故為妙觀察智;此心依於五根能遍顯妙用,能施為運作成就一切,故稱為成所作智。總而言之心性本智無所不覺,心性無邊無垠則智慧亦無窮盡。

【色無盡是自心,心識善能分別一切,乃至施為運用,皆是智慧。心無形相,智慧亦無盡。】

一切法皆是心所現,故無一法不是自心。正所謂心現萬法,而萬法皆歸一心,故虛雲老和尚雲:“山河大地是如來。”所以萬法皆是心性周遍之妙用而已,故說色無盡是自心。

本心空寂無相,但靈智恆常,於所幻化之一切相無所不覺,乃至於五根中所現見聞覺知,皆是智慧妙用,是為智慧之游舞也。

此心雖現萬法,但本體空寂。雖空無諸相,卻覺智恆常。本體空寂故非是常,為空如來藏。覺智恆明故非是斷,為不空如來藏。空明雙運中又能遍現諸法,即是大悲周遍,為空不空如來藏。

心性中雖妙用周遍,但空無自相,無自相者即不局任何一處,故無處不遍。心體周遍而心智亦是周遍無盡。

【故雲:如來色無盡,智慧亦復然。四大色身,即是煩惱色身,即有生滅。法身常住,無所住,如來法身常不變異。】

此處從‘故雲至亦復然’是總結之句。由上所說諸義,而證明心性本然不動,而心智亦無窮盡。

有情眾生之色身乃是由地水火風和合而假有,此身乃是由業所感召,一切業皆由煩惱顛倒而起,故雲即是煩惱色身。凡是依顛倒煩惱為因,而由業積聚而生之身是生滅法,故說:“即有生滅。”

法身無相是畢竟空,無相故無住,離諸生滅,故雲:“如來法身常不變異。”

凡夫眾生現前四大假合之色身,乃是業際顛倒相。凡夫之人不能於此色身中了悟不生滅之空性,故名言中說此假合之身乃是生滅法。實則,生滅法本無有生,乃幻生幻滅也。

諸位同修當知!此處安立色身之無常,和法身之常住不變,其義是欲表明二者名言中之差別,但並不是說法身乃是離色身而有的。因色空本來不二,色法虛妄無實,空本無相,二者皆無實無相,故從究竟勝義谛來說是一體不二的。但凡夫之人於空中妄起有執,故墮落生死顛倒中,因此受生死之業報身,故而在世俗名言中假合之色身是生滅法。如永嘉禅師雲:“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此即是說明色身法身不二之義。所以,此處達摩大師是從俗谛名言的角度來區別此二者是差別,作此辨別是因為凡夫迷執在緣起幻相中之故,若不以名言區別二者差別,則不能令凡夫生出離心。

所以諸位同修在聞思佛法中,當學會依二谛之義抉擇佛法,不得使二谛混淆。若不依二谛抉擇法要,則處處皆顯矛盾不通,如是必然不能通達佛法。

雖然從究竟第一義谛來說,色空本來無別,但依名言之方便還是要辯其差別。例如:陷入夢境中的人,他所經歷的一切對於醒著的人來說,一切皆是虛妄無實的。夢境中的一切山河大地、人非人等六道有情,皆是畢竟空的,亦皆是自心的幻化,故夢中諸相皆是色空不二的。但這是就醒者來說,若從夢者來說,夢中種種皆是真實的,因此他還會在夢中依此諸虛幻法生起各種執著和感受。故若醒者欲覺悟夢者,必當辨明夢者所見和行者所見之差別。世間凡夫即等於在大夢中之人,而諸佛聖者即等於已經醒來之人,以是之故,為覺悟凡夫之人還當依世俗名言而辨別色身和法身之差別。

名言中色身是假合,乃生滅之法,而法身非因緣和合,非有為法,故是常住不變的。

而這個法身雖常住而無所住,無所住才是常住,有所住就不能常住了。為什麼這樣說呢?無相、無形、無過去、現在、未來,所以沒有三心,三心不可得。在這個真如自性當中無所住,因為無形無相而遍一切處,空有皆不著,所以說‘如來法身常不變異’。如果你了知現前這個色身即是法身,同樣你也常住不變異。

以上是從世俗名言中為覺悟眾生故行取捨分別,但若依第一義谛而言,則色身無實無生,故色身之上所安立之一切皆不可得,而法身空無自相,故亦是不可得之法,二者就此而言並無差別。如聖人所現的種種妙用,也並非離開有情眾生之心而別有的,是不離當下之心性,自然而然現起恆沙妙用。只不過諸佛聖者於諸妙用現起之時,不起倒見倒執,不見一法有可得,故隨順空性而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道。’僅此而已。諸凡夫不悟此義而生顛倒,故古德雲:“聖人見色即見佛法,而凡夫見色不見佛法,為幻色所障。”

那麼如何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修持呢?當於不離見聞覺知中,而行無偏無執之道,不起分別取捨,只令不昧自心本性,行赤裸之觀照,不起任何修整造作。如是則心不取一切相,故不落在有的顛倒中,不被幻有束縛;雖不取諸相,但又妙覺恆明,故又不落於空的斷滅中,因此不落頑空,不為空所束縛;既然不落空有,又不昧諸法自性,如是即為中道正觀,亦是為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若如是正觀世出世法,令心相應道體而不謬,則自然而然出離一切諸塵境界,不被生死煩惱束縛,故名為究竟解脫。

因此一個真正的修行人,要想真正地了解佛法,乃至於獲得究竟的解脫,必須要通過參悟觀照了悟現前的這一念靈明之心,只有了悟了這個心性,才能真正通達佛陀所講的甚深法要。若不能明悟自心,則不能獲得究竟正見。所以凡能正觀了悟自心的人,必然能獲得究竟解脫,故《大乘本生心地觀經》中雲:“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者,究竟沉淪。眾生之心猶如大地,五谷五果從大地生。如是心性,生世出世善惡五趣,有學無學聲聞獨覺及於如來。以是因緣,三界惟心,心名為地。”

凡夫以及外道之所以不能究竟解脫生死,皆是因為不能覺悟自心之故。凡夫不覺自心則不免輪回之沉淪,而外道雖能獲得增上生,但還在有漏之中,故也不能解脫。三世諸佛所證悟的就是我等現前之心性,故《法華經》雲:“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所以能覺悟此心性即能解脫,但若不悟此心,則不能出離輪回之流轉。不悟自心就不能斷除顛倒業因,便會隨業感果,因此論中才抉擇凡夫身是生滅法,為欲眾生悟其虛妄而生出離。辨法身恆常非生滅法,為欲令眾生生希求而發心證悟故。

在此段的學習中,當注意真俗二谛的名言差別,但也當了知色身法身究竟不二之意趣。

覺性自明無變遷,增減一異生滅無。

時時自現無實有,輪涅本是藏光明。

這個偈頌是我和某個法師談禅論道當中寫的,意在說明覺性本來自具,而且光明遍照一切法,妙用恆常。於此當中不增不減,不一不異,不生不滅。覺性時時刻刻於六時中無礙顯現,輪回也好,涅槃也好,皆是真如自性的顯現幻化而已,究其根本並無真實可得,只是凡夫在顯現當中迷失了,諸佛在覺性顯現的當下明悟而不昧,僅此差別而起輪回涅槃。所以輪涅皆是如來藏之光明的幻化。

我們如果在日用當中,向自心去體悟、去覺了,那麼不離生活的日用施為,就能覺悟佛法。所以六祖慧能大師這樣講過:“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這是告訴我們,所謂的佛法是不離日常生活的。如果不能在日常生活當中,時時覺悟自心,縱然你躲到深山老林當中也不能證道。因為佛法是不離一切法的,《金剛經》雲:“一切法即是佛法。”佛法是揭示萬法真理的,而一切萬法也無不在表示真理的存在。又,佛法者乃是不可思議法,不可思議者乃是畢竟空之實相。一切法無實乃畢竟空,故一切法即是佛法。

佛法是覺悟自心,圓滿自心修證的法,因此佛法又稱為心地法門。一切萬法不離自心而現起,故心是萬法之現起的根源,如論雲:“三界混起,同歸一心。”因此輪回中的一切事物皆是自心的幻相,輪回和涅槃的差別亦是從心而生,但輪涅之本體是無二無別的。輪回是由於不覺自心而現起的虛妄生滅相,而涅槃則是了悟自心還歸清淨本然之相,由此而超出生死輪回。所以涅槃不生不滅的概念,亦不離眾生清淨本心,故完全圓滿覺性的修持即是證悟涅槃境界。丁二釋聖人不離虛幻當即真如妙用之義竟。

 

丁三引教證釋心外無佛之義

【故經雲:眾生應知佛性本自有之。】

此段是引證經典之語來說明一切眾生本來自具圓滿的佛性。佛性是宇宙萬法的本體,一切萬法也都擁有這個本體。凡是宇宙間的事物都具足宇宙本體之空性,此本體空性中既然能現起一切有情眾生,因此它也必然是空而靈明的。而空性中所具足的明智,即是經中所言之覺性。所以一切有情眾生的見聞覺知皆是此覺性在起作用,並不是物質身體能產生的。

中國人都知道一句‘心中有佛’的話,但是人們卻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有人認為只要自己心中承認有佛,或者認為自己信佛,就是心中有佛,其實這是完全錯誤的。心中有佛是指每一個眾生皆具足佛性,這是普遍意義上的。但若是一個修行者所講心中有佛,則是指時時照見佛性而不昧,此為心中有佛之義。

其實,心中有佛這個境界是佛弟子都應該做到的,但是大部分的佛子不能相應而做到,也就是說大部分的佛弟子不知道如何覺悟自己的佛性,因此他們雖然修行,但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佛是什麼。所以要想做到心中有佛就要覺悟自心真佛,然後念念間安住在本心之中而不昧,如是則為真實的佛弟子。

佛性本自有之,因此當向自心中觀照,觀照日常中能起行住坐臥見聞覺知的是誰,若了知是自心作用,則進一步觀察自心是實有非實有,有無生住滅處,如是觀察了知心本無生,體即畢竟空,具此覺悟後當行無修之修任運保養聖胎。所謂之自心本性非空非色,故《金剛經》雲:“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不以任何執相之心觀照自心是為正觀。禅宗有這麼一句話:“日日向東行,回頭就是西,反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所謂的日日向東行,就是指我們面對眼耳鼻舌身所起的種種妙用時,起種種的執著,攀緣塵境而生迷惑顛倒。其實我們只要在日用見聞覺知當中,不起見聞覺知想,不起執著,令心如虛空般的安住,這就可以了。

【迦葉只是悟得本性,本性即是心,心即是性,即此同諸佛心。】

迦葉當年得佛祖讓其半座,乃至於最後得佛祖傳衣缽,他到底獲得怎樣殊勝的修證呢?其實也沒有什特殊的,他只是悟得了自己的本性,因此而獲得了釋尊的賞識,將佛法脈傳給了迦葉。迦葉並不是從外在獲得證悟的,而是悟得心即是佛,一切諸佛以及有情眾生同本一心。就心性本身而言,凡夫及佛並無差別。

綜合前面諸文義而言,三世諸佛弘法布教,只為眾生明心見性而說無邊教法,故一切佛法皆為明眾生本心而設施。因此若佛弟子不明本心,則未究竟入於佛門,故明心者無論是凡夫外道皆是佛子,若不明心者即使是皈依佛門之人亦是教中外道。

【前佛後佛只傳此心,除此心外,無佛可得。】

這句話告訴我們三世諸佛所傳的惟是眾生之本心,一切佛法皆依明心而建立。除明心見性之外,諸佛無別法可說。一切眾生成就佛道,也只是成就本心的修證而已,除此心外無佛可得。

【顛倒眾生,不知自心是佛,向外馳求,終日忙忙。】

縱然三世諸佛以無量經教闡明此心,但顛倒的凡夫眾生,不向自心體悟佛法,不知自心即是佛。雖有無數人在探索宇宙人生起源之真理,但不悟自心本真,縱經無數劫探索尋覓終不能得證。

凡夫眾生不知自心本來是佛,每天向外馳求。【馳】是指我們現前的分別心不停的隨著外境變化。凡夫之人貪著五欲,終日為求得五欲而忙忙碌碌。世人認為獲得快樂的途徑就是獲得五欲的滿足,因此他們不停的貪著五欲,但世人雖如是忙忙碌碌的造作,卻始終沒有獲得過真實的快樂,不僅如是,而且還生起了無數的煩惱,也由此造下了很多的罪業,由罪業牽引而投胎到三惡道中受苦無量。

其實,一切不快樂不自在皆是來源於不悟自心的緣故,若能明悟自心則一切煩惱當下解脫,因此經雲:“解縛從心。”這即是說,解脫的快樂來自於自心,而為煩惱束縛不自在的苦也是來源於自心,此之二者,前為悟自心而快樂,後為迷自心而起妄執生諸煩惱。

所以,凡為佛弟子者皆當善於修心。如何修心呢?密宗大成就者華智仁波切這樣講過:“恆時應具有三種,身體恆時應有心,床第恆時應有身,心中恆時應放松。”因佛法是心地法門,故一切修行當以觀照自心為主,令自己的心關閉在六根之中不向外攀緣,於六根門頭去體悟自心,所以應當身體恆時應有心。為獲得究竟之證悟,斷除習氣垢障,故當恆時精進,令身不離床座而精修禅定。所謂‘修心’當行無勤之道而修之,令自心不染著一切法相,不起任何攀緣分別,任心性自然顯現,故當心中恆時應放松。若行者不會放松自心,而有所造作,如是則不能相應自心,也難以得悟自心本體。故修行只需要在無思無慮中體悟自心即可,如《楞嚴經》裡面說過:“狂心頓歇,歇即菩提。”凡夫眾生不明自心就因為時刻向外馳求,認物為己而生顛倒,若能息滅造作之心,在無作之中自心本性自然會顯露出來。

修行要做到:“眼觀形色內無有,耳聽塵勞絕是非。”或如古德雲:“雖見諸色而如盲,雖聞聲塵而如聾,雖有見聞覺知性,卻無見聞覺知人。”雖然五根對境一切法依然現起,但當不昧明然覺性,任其覺受諸法,而不起攀緣顛倒即可。能如是行,則已應《金剛經》所言之:“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念佛禮佛,佛在何處?不應作如是等見,但知自心,心外更無別佛。】

信佛之人皆念佛禮佛,但若真實觀之,請問我們所念所禮之佛是實有嗎?若是實有,則佛在何處?若佛實有則應有實有之相,請問佛之實有相是什麼樣的?凡具正信的佛子都知道,佛是無形無相的,若有一個實有的佛可念,可禮拜,則是為謗佛,如《金剛經》雲:“若有人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

所以,此段是要說明一切諸佛無不在自心中具足,不得以有為執取之心而執佛實有。念佛禮佛皆是度化眾生之方便,此等所行皆是為令眾生究竟了悟自心是佛而做的鋪設。以是之故,諸佛子不應對佛生實有執著,當於念佛禮佛之時,安住於清淨本心之中起如夢如幻之修持即可,不得起實有執著。

而念佛一般亦是指憶念諸佛之功德智慧慈悲,並不是念一個有相之佛。由此憶念而令自己的行持相應於佛的功德、智慧和慈悲,這個叫念佛。與佛陀相應才是真念佛。真正的禮拜是內心以無比的恭敬心與佛陀相應,而證悟自心本來是佛,如此則是最究竟的禮佛。

雖然不明真理相似的念佛禮佛也會有利益,但是並不是真正究竟的功德,只是世間的福德而已。法界中一切法皆非實有,這也包括佛也是非實有的,非實有不等於斷滅,所以不得以斷滅心來觀待非實有。

作為佛弟子不應該以實執之心念佛禮佛,故說【不應做如是等見】。

在我們佛教的經論中有很多地方勸眾生念佛禮佛,但各位要知道這是一種度生之方便,並不能因此就認為佛是實有的。佛陀即是宇宙萬法的本體,非局限於任何形相和方位處所的,因此佛是遍一切處的空性。

在漢地有一位法師說:“念阿彌陀佛就必須面朝西方,念藥師佛就要面朝東方。”他這樣的說法並不是究竟的,如果稱念佛菩薩的聖號就要有固定的方位,那麼若念地藏菩薩的名號是否要趴下來念呢?地藏菩薩為度眾生而入地獄,地獄在我們世界的下方。若以稱念佛名不必要非得執著一個方位或者實有,稱念佛名是清淨自心的方便,自心清淨即是現見諸佛。

因此,凡佛弟子皆當了知,除自心之外別無有佛,若在自心之外執著有佛,如是之人不能獲得佛法之真實利益,落入邪見坑中,不見諸佛。

雖然佛教當中有《萬佛名經》、《千佛名經》等,此諸經典中說十方世界有無數的佛,但這並不代表佛是實有的。一切佛皆是同一自性,乃至一切眾生亦復如是。

愚僧早就給大家講過,我們既然生存在宇宙當中,一切萬物以及各種生命,皆是依宇宙無形無相的本體而顯現的,如此則證明我們都具足這個宇宙本體。雖然眾生有無量無數,但本體卻都是同一個。若你們認為自己的本體和其他眾生不一樣,那麼請問你是不是不在宇宙當中?既然我們同在法界當中,那麼所有法界當中的眾生,不管有情還是無情所具足的本體皆是一個,不會有兩個的。就如同一棵樹上的果子,其形狀雖有很多差別,但都是同一樹體。一切眾生同一本體,那麼三世諸佛也是和我們一體的,因為佛即是宇宙本體之故。

愚僧在沒有學佛之前,認為因果報應以及佛菩薩等皆是不存在的,因此自己造惡業時,一點也不害怕。但是在學佛後了解到了,佛即是宇宙萬有之本體,而此本體亦是自己所具足的,那麼自己所做所想的諸佛菩薩都會知道,因為佛即是我們的自性本體,那麼自己的一切思想和言行,都是瞞不了自己的本性的。經雲:“法界中無邊眾生之心念,諸佛皆悉知悉見。”當我對這一點有所認識的時候,感覺有任何不好的念頭的時候,都會比較害怕。因為三世諸佛皆是自己的清淨本心,因此自己不管想什麼都會被佛知道。所以佛在自心,因果等亦在自心。

其實前面也已經講過心外無佛的道理,只要善加參悟就不難了知這個道理。達摩大師在《破相論》中說:“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性不從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時。”這句話道破了禅宗真正的修行竅訣。修行佛道的人,尋覓自心而求證悟,殊不知自心本來清淨圓滿,離生滅增減垢淨,心性長明迷人不覺,非是心性不顯,因此故說心自持。求證自心不得有任何造作,不得以造作分別心求,當行無勤無作而求之。佛性非從外來,不從心外而得,故若起造作心而尋求,則是為墮入顛倒之中,一切是非因果由此而生起,故說心生便是罪生時。也就是說修行佛法不得離心而外求,亦不得以求著之心而求證悟,當於日常施為中契證自心,以自然任運而保養道胎,正如愚僧偈頌雲:“笑空有離真俗,當下是何處覓,嬉笑中怒罵事,何處禅何處散?狂心息自性顯,赤裸裸明明然,寂如如清清然,了了然是見王。任其然無修整,寂而照是修王。不對治不破立,照而寂是行王。無執取無修證,功德空業果滅,遍處顯一如寂,萬德備是果證。”所以修行者欲成就無上菩提道者,當證悟自心。若欲知諸佛境界者,當證悟自心。欲通達一切真理,當證悟自心。如經雲:“游心法界如虛空,則知諸佛之境界。”又《華嚴經》雲:“若人與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從諸經論中皆能證明,若離自心求證佛法而成就佛道者,無有是處。《大乘起信論》亦如是說:“眾生真心與諸佛體平等無二,眾生真心即諸佛體,更無差別。”禅宗的論著之《禅宗止章》中說:“若能悟空而不墮斷見,知有而不落常見,即是無妄真心。”悟自心本空無相,心不起執著,而又明然覺照諸法,如是即為不落斷常邊見之中道正見,如是即是現量現前之真心,亦即是真佛。所以《大方廣佛華嚴經》中說:“自心念念常有佛成正覺,何以故?諸佛如來不離此心成正覺故。”十方諸佛皆是我等現前心性本具,故於此心性中念念間皆有成就正覺果位之佛。因此,三世諸佛非心外而有,《十地經》雲:“眾生身中有金剛佛性。猶如日輪體明圓滿廣大無邊,只為五陰黑雲之所覆,如瓶內燈光不能照輝。”丁三引教證釋心外無佛之意竟。

 

丁四釋離一切相之義

【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又雲:所在之處即為有佛。】

大家對這一句不會陌生,在漢地學佛的人來說,沒有讀過《金剛經》的人很少。這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是出自於《金剛經》。這是說明凡一切有為現象諸法皆是無實的假法,因無實有,本無生故,因此皆是虛妄不實的。既然一切萬法乃是非實有之幻相,必然不可能是實有或斷滅了,因既名為幻相,那麼必不再常有和斷滅的行列中。另外,從相對而言,虛幻必然是依真實而存在的,那麼萬法既然是虛幻,而它們所依的真實是什麼?萬法是相為虛幻,而其相對的必是空性,相是生滅法,則空必是不生滅法,如《楞嚴經》雲:“阿難汝觀世間,可作之法誰為不壞?然終不聞爛壞虛空。何以故?空非可作,由是始終無壞滅故。”

一切幻相空寂的當下即是圓滿之空性,而此諸法空性即是真佛,即是諸佛之法身,故雲【所在之處即為有佛。】

這個所在之處,即是指萬法以及心念現起的當下。何故如此說呢?因萬法無有生起第一因,也就說明一切萬法本身是無生的,既然是無生則又能自在的現起,因此萬法這種現的妙用是空性所生,如水中月之顯現是不離水而現起的,那麼萬法現的妙用即是空性,故諸佛聖人見色即見空,只凡夫人不見。

不僅一切幻色的當下是佛性,我等現前能分別之心念的當下也是真心本體。若修行者能對此義行微密觀照,則必能了知所謂心者亦無來、住、去,本來無生,故心之妄念亦是真心妙用,只要在念之起落中不為所迷,則當下就現見清淨本心。由此故說【所在之處即為有佛。】

真實的去觀察我們的自心,這稱之為心者,是否有來處、住處、去處?心之本體是否是生滅法?此之心體是否如外道所說一樣是斷滅?或是實有之恆常?

此心非是肉團心,乃是有情眾生之思辨的精神本體。醫學家說心是由物質所生,那麼請問此心與物質是一還是異呢?此心與物質誰先誰後呢?若物質身體與心是異不是一,那麼完全相異的事物怎麼會有能所生的關系?又怎麼能出現物質決定意識的說法?

若如外道所說此心為斷滅,那麼請問此‘畢竟斷滅’的心之前因是什麼?有沒有生起的第一因?再者,絕對斷滅的事物,又怎麼會有顯現的因呢?一切有形事物的顯現皆是依宇宙空的本體而起,那麼我等現前之心念的現起是依什麼而起?宇宙萬有乃是所現之相,而空性為宇宙本體,二者性相一如。有情眾生妄心現起之一切亦可稱為相,是前塵分別影事,而真心是體,若妄心無所依之本體,則必然不能現起,一切相所依之體必是空性,是故妄心現起的當下亦是空性本體,而真心即是空性,與宇宙大空是不二法。

另外,宇宙間之萬法既然是虛幻無有實體的,那麼這些虛幻無實的萬物之前因是什麼?它們以何為前因?若以實有為前因,則必無當前之後果,因實有不變之故,不變之法又怎麼能有變化之果呢?若說萬法是畢竟斷滅的,那麼有沒有一個畢竟斷滅為前因呢?若斷滅的法不以斷滅因為前因,那麼萬法之畢竟斷滅又從何處而來呢?再者,若萬法為畢竟斷滅之法,則亦不可能有萬法出現;若萬法皆是虛幻無實,那麼其前因亦是虛幻無實的,既然前因是虛幻無實的,那麼就不會有真實的第一因,無第一因就不會有生,無生就不會有滅,因本無生故;所以生滅之事物所依之本體必然是不生滅之空性,而生滅之妄心所依亦必然是不生滅之真心。故我等有情眾生之生滅心的當下即是不生滅之真心,一切萬法幻相顯現的當下就是如來自性。若能如是觀察心及萬法,則當下即見如來。這即是見‘諸相非相’的境界,雖見萬法自在現前,但不為幻相所迷,而徹見空性本體,雖安住空性又隨緣顯現見聞覺知之妙用,故為“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自心是佛,不應將佛禮佛。但是有佛及菩薩相貌,忽爾見前,亦切不用禮敬。】

依如上所說道理,而如理參究,必能了知自心即是真佛,如是則不應與心外見佛。佛即是自家事,何故以執著心而禮有相之佛?一切有相皆是虛妄,這也包括所謂的眾生及佛。故在修行中若忽然見到有佛菩薩的形象現前,亦不應生顛倒心而起執著,因一切皆是自心幻化故。

然有諸修行佛法者,不明如是道理,於心外執取佛菩薩等相。彼等在境界中忽有如是等相現起時,心中馬上生起能所見執,而動亂自心,如是即被幻相所迷。既然心外無佛,一切所見只不過是心之投影,故不得起執著。

也許有人聽聞如是法義,則會說:“照這樣說,我們以後不用拜佛了。”其實,如果真正能念念間與靈明自性相應,即是以最恭敬之方式禮敬了三世諸佛,若心起執著而行凡夫之禮拜,則為不見真佛。話又說回來,若真正明心之人,雖起事相之禮拜,又怎麼會生實有執著呢?若真正見性,知心外無佛,又何必執著不拜呢?執著禮拜以及不拜都是錯誤,無論事相如何顯現,但要做到心不迷,不起執著,如是才為真正了達佛法之佛子。

禅修的人要如如不動,佛菩薩的形相突然間顯現了,要做到‘佛來佛斬,魔來魔斬。’誰來了都無所謂,與我沒有關系,都是幻相而已,這樣的幻相不需要拜!心自然而然安住在清淨自性當中就可以了。這一點是很重要的。很多修行人會著魔的原因就是起顛倒執著的緣故,與虛妄相應了。要想不著魔,很簡單,於一切相皆不執著。有相無相不執著,不落有相的執著,亦不落無相的執著,也不落在無無相的執著中。讓心性自然而然地現前就可以了,若能如理如實奉行的話,肯定不會著魔。但若是執著禅修的境界,或執著形相的佛菩薩,因此看到佛菩薩顯現了,心馬上就跟著跑了,所以很容易著魔。所以切記!切記!不用禮敬是指不要生起顛倒執著心來。

禅宗祖師雲:“佛來佛斬,魔來魔斬。”就是要說明無論任何相皆是虛妄的,都是自心現起的幻相,所以真正了悟佛法的人不會有心外有佛的執著。因為自心本來是佛,何故在心之外還要生佛之執著呢?

經常見一些居士一點修行和體悟都沒有,每天說自己看到佛菩薩了,或者說看到魔了,一天到晚在這些幻相中生起執著,心不得安寧。乃至於最後真的誤入歧途而入邪道。

現在很多的學佛之人,每每在參加法會時,心中就期望佛菩薩顯靈,讓自己看到瑞相,最後以至於整個法會都是在散亂中度過。或者有人在夢境中夢到佛菩薩時,也心生執著,每天見人便說。行如是行之人實是愚癡者,非是真正明白佛法的人。

【我心空寂,本無如是相貌。若取相即是魔,盡落邪道。】

上文中達摩大師刻意強調“自心是佛,不應將佛禮佛。”這並非是無緣無故的在羅嗦什麼,而是要反復說明心外無佛,不得生起偏執來。祖師就是怕我們走偏,墮落到魔道當中去。既然了解到三世諸佛都不離我們的自心,所以只要與本來清淨的自心相應,那麼面對現起的一切假相就不管它,由它去,因為這都是自心的幻相。所以此處達摩祖師才說【我心空寂,本無如是相貌。若取相即是魔,盡落邪道。】只要著相就全部落入邪道中,這不僅是達摩大師講的,釋迦牟尼佛在很多經典裡都講過。如《金剛經》裡明確講:“若有人以相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

說到這兒,給大家講一個公案,《金剛經》裡釋尊問須菩提,可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須菩提說:“不也,世尊。何以故?若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轉輪聖王即是如來。”也就是說如果固定的三十二相,就認為就是佛陀的話,那麼轉輪聖王也有三十二相,魔也可以變三十二相,能說他們是佛嗎?如:佛陀時代神通第一的比丘尼蓮花色,當佛陀在忉利天宮為母親說法三個月後返回人間時,她想最先去迎接佛陀,但又恐其他的大比丘神通比她厲害,早她一步到達。於是她自己變化為轉輪聖王之相,在半路诳惑其他比丘。其他大比丘因為不經觀察的緣故,在這種顯現上被迷惑了。當時解空第一的須菩提尊者沒有去迎接佛陀,他仍然在山洞裡縫補衣服。雖然須菩提尊者也得知佛陀返回人間的消息,他也想去迎接佛陀,但他了知一切法畢竟空寂,是無常無我的,即使是佛也不例外,故而他依然在干自己的活。而蓮花色比丘尼因為自己變現了轉輪聖王的三十二相,把其他佛弟子都迷惑了,將他們引到了別處。當她自己見到佛以後,就很開心的說:“釋尊,我是第一個來接你的。”佛陀則對她說:“第一個來接我的不是你,是須菩提。”優填王就問佛:“須菩提明明沒有來,怎麼說他是第一個來接的您呢?”佛陀說:“如來無相,而汝等以有相來見佛,是為不見。須菩提雖然未來,但他安住自心清淨而見真佛。故他是第一個迎接到佛的。”故尊者須菩提雲:“一切法如性,無我無眾生。”又如《增一阿含經》中佛雲:“善業以先禮,最初無過者,空無解脫門,此是禮佛義。若欲禮佛者,當來及過去,當觀空無法,此名禮佛義。”又《大智度論》雲:“須菩提觀諸法空,是為見佛法身。”

所以修行佛法的人不著相,並非是一種消極而愚癡的造作,是隨順諸法實相境界,而不執著一切相。因此當知佛及眾生畢竟空不可得,故不得以相執之心見佛禮佛。故修行佛法切記不得執著任何相,若以執著心修持佛法,則為行邪道而非是佛法正道。

【若是幻從心起,即不用禮。禮者不知,知者不禮,禮被魔攝。】

行者若如上而觀察,則必能了知十法界內一切相皆是自心幻化,故聖凡等相亦復如是,既然如此則不應於境界中見佛等相而起執著,故說不用禮。何以故?佛非外來,是自心之故,即是自心則不應禮。

真正明白這個道理的修行者是不會被境界所迷的,無論境界中所現何相皆不為所動。不僅要於境界現前時能如是而行,即使是在日常中時,也應如是。面對一切日常境界,無論好壞都要相應於清淨自心而安住,不應隨境界起顛倒想。世間之冤親等眾生亦是自心的顯現,因此面對如是境相時,行者當觀照諸法實相而不起貪嗔,令自心安住於空性中自然止息諸散亂分別。若能如是深觀法性而隨順實相行安住法,則為已入心地法門。既能如是而行則心中已無凡聖分別倒想,如是則為最甚深的禮贊,這也是最圓滿的禮佛。能以清淨心觀待一切,而不起迷亂,住究竟平等觀智之中,如是之人是悟般若實相者。

為何修行者不得起佛想以及眾生想?因佛及眾生皆惟假名而無有實故,既然一切無實惟假名,則是畢竟空寂,如是畢竟空才是真正法界本體,亦是真正的如來,為諸佛之真身。而一切眾生現前本心亦是無別的安住於畢竟空之實相中,故當行者現量了悟此理之時,不得起心外有佛想,亦不得生造作禮佛之想。若還有造作禮佛之想,則已不住平等,心落入亂想中了。

【恐學人不知,故作是辨。】

達摩大師如此苦口婆心的為我等辯析真心自性,是因為此真心離思維分別,離一切相一切戲論,為不可思議之境界。因此唯恐初學之人不能了解,誤入歧途,而詳細的假言說之方便廣而說之。

雖然此真心自性離一切相,但是只要肯向自心觀照參悟,亦不難悟道。因此真心不離現前諸用之故。

【諸佛如來本性體上,都無如是相貌,切須在意。】

一切眾生本來是佛,故悟得此理,則不應將佛禮佛,再生顛倒。因諸佛如來本性皆是畢竟空之空性,畢竟空無有任何相貌可得,不僅諸佛等相貌不可得,乃至於畢竟空亦無可得,如是才是真正的畢竟空。

關於這個道理,凡是修行佛法之人皆當用心體會,亦當謹記在心。若不能如是知如是解,則極易墮落邪見邪行之中,為魔所攝,而誤入歧途。

【但有異境界,切不用采括,亦莫生怕怖,不要疑惑,我心本來清淨,何處有如許相貌?】

在修行佛法中也會必不可免的遇到一些境界,如:在禅定中能見到一切世人無法見到的事物。但切記不要生執著,也不要起造作心而行對治。因對治之心已經落入顛倒了,只需要觀自心本然而清淨安住即可,這是無勤止息一切之法。

再者,一切相皆是自心之投影,故為虛幻假相,因此不用執著,而生顛倒。

文中【異境界】即是指比較異常的境界。而【采括】即是執取、摘取、理睬、理會等相應之意。若見奇異境界不用執著,也不用理睬,因為這都是幻相而已。

前文中講到真正修行佛法之人,不僅要知道一切法畢竟空不可得,同時也要了知佛及菩薩等聖賢,亦是自心而現,故而不得以造作心而生顛倒。既然我們如是觀待諸佛菩薩,那麼也應該如是觀待一切眾生,以及所見境界,因此不管是在境界中見到魔還是其他眾生,都不應該起執著心,也不用起怖畏之顛倒。應當觀諸法清淨本體,而任運安住畢竟空中,行無勤無為之道即可。何故如此而說,如此而行呢?因一切法本來無生,無生故無實,無實則虛幻,虛幻即是不可得,即如是,何故生執著而起怖畏?又自心即是空性,此諸相等皆是在空性中現起,故一切皆是自心影像,此諸影像無實無生,何起顛倒而生怕怖?故祖師言:“亦莫生怕怖,不要疑惑,我心本來清淨,何處有如許相貌?”

例如:米拉日巴尊者,當他遇到印度五個神通很厲害的大惡鬼時,起初他現忿怒相,想要以神通力降伏他們。結果由於心起了執著,雖然用神通現起了忿怒相,但這五個大鬼根本不怕他,還照樣一步一步向他面前逼來。尊者這時很是納悶,為什麼神通不起作用呢?正當這危急時刻,米拉日巴尊者突然悟到,自己已經不與清淨自心相應了,因此他剎那間放捨一切執著,安住在清淨自性當中,觀一切虛幻無實,心中不起任何執著分別,惟獨清淨本心任運明然的現起,如是堅固佛慢生起,而這時五個大鬼卻被統統嚇跑了。

這個公案說明一個道理,當我們被幻相所迷之時,並不是幻相有多麼厲害可怕,而可怕的是自己不悟這些幻相的虛實。如:夢境中所經歷的一切,無論多麼凶險可怕,只要明白所見皆是夢境,只需相應自心安住而不隨一切相起顛倒即可。夢境中的一切皆不可怕,而最可怕的是沉浸在夢中不醒來,若是不醒來的話,縱然你在夢中有多麼厲害也不可能戰勝一切。但若從夢中醒來,則夢中再厲害的敵人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三世諸佛的教義皆是在闡明心性,一切皆是心之幻化,故當透視萬法而悟真心,如是則面對一切時皆當起觀照般若而安住空性,即能不為一切所動。

【乃至天、龍、夜叉、鬼神、帝釋、梵王等相,亦不用心生敬重,亦莫怕懼。我心本來空寂,一切相貌皆是妄相,但莫取相。】

前面是總說境界,這裡是分別詳說。

前面所說的‘異境界’中包括了所謂的天龍、夜叉、鬼神、帝釋、梵王等等這一切眾生。因此,當在境界中見到如是等相時,亦不用如凡夫似得生所謂的敬重心,而起造作之禮拜。如前所說,這一切相皆是自心幻化,虛妄無實,只需要觀清淨心,不取相就可以了。

其實修行就是這麼簡單,破魔也是這麼簡單。如果一個人自稱能降伏一切諸魔,但彼卻不悟自心,與自心不相應的話,那麼再神通厲害也都是有為功用。佛教的神通等非是世間有為功用,乃是自性本具之妙用。了知一切皆自心的顯現,於一切相不取不捨,安住在這種境界當中,這是最高級的境界,最高級的神通。正所謂:“若人悟實相,恆時而相應,魔及鬼神等,無勤而降伏。”

【若起佛見、法見,及佛菩薩等相貌,而生敬重,自墮眾生位中。】

真正體會自心的人,即使是在安住時,都沒有一個能安住的我,也沒有所安住的境界。不僅不起凡夫見,亦不起佛見,對輪回無有怖畏執著,對涅槃亦無有求取之心。所以真正悟得佛法之人,於一切法皆不執著,無論是世間法還是佛法。因一切皆畢竟空故,畢竟空是不可得,正所謂:“不可得中只麼得?”

即使是在行菩薩事業之時,亦只是相應自性而起如幻三昧,行無相利生之行。若修行者起佛以及佛法可得之想,是為大顛倒。具足如是知見者,不能入如來位,亦不在佛子之數中,乃是十足的顛倒凡夫。

【若欲直會,但莫取一切相即得,更無別語。】

如果修行者想體悟真正的佛法,當向自心參悟。而參悟自心,則必當放下一切相非相等執著分別,於無分別中體會清淨自性,除此之外別無有法,因此故祖師說:“更別無語。”亦如永嘉大師說:“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若不能行如是無取捨之道,則縱然精通一切法要,亦無有是處。

【故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何故做如是說呢?欲見諸法實相,則先當了知所謂諸法的真實狀況是什麼,若如是而觀,諸法無實無生,皆是虛妄的,故《金剛經》中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所以只有真實的了解了諸法皆是虛幻無實的,才能真正的放下一切執著分別,在執著分別放下的剎那,就能現量了悟清淨自心本性。因此不取著一切相是了悟自心的唯一方法。

其實這已經告訴我們怎麼修了,那就是離一切相。為什麼要離這一切相呢?因都無定實,幻無定相,是無常法。很多的同修不會修,不明白一切法虛幻,而是使勁觀一個法,把這個法觀得滅了、空了。這完全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我們觀修空性,乃是隨順實相而行的,不是本來不空而觀空。佛教說一切法空,是事實上就是這樣的,不是本來不空非要說空。所以佛教所提倡的修是以悟諸法實相為主的,因此佛教徒要想成就佛道,就必須要體會到一切法無有定實,從本無生。既然一切法是幻相,只需要不執著,那麼這個幻相就自然破去了。

關於這一點,上師蘭卡良波活佛這樣講過“現在漢地修禅宗的人,跟修外道差不多。”他不是在誹謗禅宗,而是針對當今那些不悟佛理盲目觀空的佛子說的。這些人不聞思佛法,也不了解一切法到底是如何的,聽到佛經中講一切皆空,然後就認為的造作一個空來觀想。乃至於很多人看到東西時,死勁反復的對自己說沒有看見,當五根對境時以造作心來滅去所謂的相,這種行為非常顛倒。這樣的修行者所修的是外道法,而不是佛之正道。佛道修空是究竟了知一切萬法本來無生,心安住在虛空般的境界當中,不取一切相,所以也不需要有可破的相。因為本來虛幻,無任何可破。所以永嘉禅師所說之“真不立,妄本空。”是真正的金剛語。

舉個例子:有一個人做了一場惡夢,在夢境中他被很多仇人追殺,當他從夢中醒來時,繼續沉浸在夢境的幻相中,而還要找人到夢裡去消滅仇人。一般正常的人不會有這種顛倒行為的,這種人只有精神病院有。同理,既然從虛幻的夢境醒來以後,就不需要再恐怖夢境中的一切。在覺醒時,一切幻相已經滅去,如果還要去對治這個虛幻的夢境,此人則與精神病人無二。

故而,作為修行人一定要了解這個道理,一切法本來無生,皆由自心現起,只是自心顯現的現分。所以這個相顯現也好,不顯現也好,與我沒有關系,只需要自心安住在如虛空般的境界就可以了。如是乃是真修佛法的人,而且修得很好!

【都無定實,幻無定相,是無常法。】

宇宙萬法皆是無實有的,任何一法皆是因緣和合之假相,非是定義的有,乃是相對和合的幻有。幻有的法即是無常的自性,故文中才如是說。

佛法講一切都是無常法,為什麼不說無生呢?如達摩大師所說,凡無常法皆是無生。如果無常法是有生的話,就不能稱為無常法。無常法就是無生法,從來沒有生起過。

【但不取相,合它聖意。故經雲:離一切相,即名諸佛。】

這一段是相應前文“若欲直會,但莫取一切相即得,更無別語。”而做的總結。

前文說“但莫取一切相即得”,而此處說“但不取相,合它聖義。”此二句互相呼應,而成就離一切相即一切法之意趣。

【合它聖意】即是指於無相中而契入實相,如此乃是如何諸佛聖人之意趣的。

若能於無相無分別中見諸法實相,則此人即入佛位,因此經中說:“離一切相,即名諸佛。”

不取相,方合聖意。與自心清淨相應了,即與三世諸佛都相應了,和三世諸佛同一鼻孔出氣了,多舒服多自在。

這裡已經把修行的關鍵之處講得再明白不過了。佛法是自心之法,成佛是自家之事。如果各位同修不在言下去體會,不向自心尋覓和求證,縱然法師或者佛講得再好,那也不能在自己身上產生受用。所以必須要向自心來體會,念念都止在心上,不要向外求。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了解諸法的實相:一切法本來空寂,一切法本是自心的現起,除自心之外無任何法可說。這是佛教真正的最根本的教義,也是貫穿始終的教義。

如果有人問佛教講什麼法?若我們回答說:“講的是出離心、菩提心、慈悲、愛心。”這回答的不算圓滿。當然若作為方便說是可以的,但是要真正究竟的說明佛教最終極的教義:即是在說明事物之實相真理,一切法畢竟不可得,是畢竟空。畢竟空即是自心本性,因此佛教就是覺悟自心之法。丁四釋離一切相之意。丙四引佛言而證所答。乙三細辯如何得見真心竟。

 

乙四滅卻幻相之執敬禮心佛分七:丙一問答不離佛菩薩之義趣;丙二釋佛心、禅等不二之義趣;丙三以夢明示不執法相義趣;丙四明聖凡自在和束縛而導眾生入佛知見;丙五以夢境堪驗成道之因相;丙六明見不見性行持之差別;丙七明不見性成道無由之義趣;

 

丙一問答不禮佛菩薩之義趣

【問曰:因何不得禮佛菩薩等。】

此處緊接上文不得將佛禮佛。達摩大師說如果我們自心是佛,何得以佛禮佛呢?於是有人就問:“因何不得禮佛菩薩等?”

【等】是指阿羅漢、緣覺、菩薩等出三界的聖人。

【答曰:天魔波旬、阿修羅示見神通,皆作得菩薩相貌,種種變化。是外道,總不是佛。佛是自心,莫錯禮拜。】

這段是關於不以造作心禮佛菩薩意趣的問答,其義是在說明什麼是真正的佛及菩薩。

天魔波旬是佛陀時代的大魔王,還有阿修羅這些鬼神道的眾生,他都能示現各種神通,變現佛菩薩的相貌。人間的一些外道獲得五通也能作如是變化。若以定義的一種形相就是佛及菩薩,而行禮拜執著,則此諸眾生皆能變化為佛菩薩的形相,那麼這些難道是佛菩薩嗎?佛菩薩是無相的自心,不得以相取著於佛,所以不要錯誤禮拜了。這些都不是真正的佛,一切相都是一個幻相,而真正的佛就是自己的自心。

愚僧所作的《嘉揚彭措偈頌集》裡,有這樣一個偈頌:“山叢樹影田稼茂,明明顯現無可見,相非是相心非心,我今登堂入祖庭,不見萬聖禮諸佛。”這個偈頌說明,一切相,不管是有情相、無情相以及六道當中任何相都無非是虛妄的。乃至我們說的佛菩薩等相貌亦是虛幻,皆是自性的顯現。那麼如何禮拜三世諸佛,只有做到‘相非是相心非心’,才是得見真佛,才是真正與三世諸佛融為一體,而為真正地禮拜諸佛。

所以要想真正禮敬諸佛,先要安立一個所禮的對象,但一切相畢竟空不可得,故於畢竟空中而不著任何相即為最甚深的禮敬。

畢竟空是空性即是自心真如本體,這才是三世諸佛之自體。一切諸佛、一切菩薩無不於自心當中現起。所以不要錯禮拜,不要著相禮拜。佛既然是自心,如何將心禮心,或者說將佛禮佛?應當‘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如是乃能遍禮一切諸佛。丙一問答不禮佛菩薩之意趣竟。

 

丙二釋佛、心、禅等不二之義趣分二:丁一明佛、心、禅即道之義趣;丁二明道離一切言說戲論之義趣;

 

丁一明佛、心、禅即道之義趣

【佛是西國語,此土雲覺性。】

佛是梵語的一種簡稱,全稱為佛陀耶,在我們中國稱為覺性。

【佛】覺悟真理者之意。亦即具足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如實知見一切法之性相,成就等正覺之大聖者。乃佛教修行之最高果位。自覺、覺他、覺行圓滿三者,凡夫無一具足,聲聞、緣覺二乘僅具自覺,菩薩具自覺、覺他,由此更顯示佛之尊貴。對佛證悟之內容,諸經論有種種說法。對佛身、佛土等,各宗派亦各有異說。但大乘則總以‘至佛果’為其終極目的。

【覺者靈覺。應機接物,揚眉瞬目,運手動足,皆是自己靈覺之性。】

【覺】是靈明的覺性,即是我等眾生本具之靈覺自心。

【佛】之一字說明了佛教的內涵,既然佛是覺或者說覺悟、覺性。那麼這個覺是什麼呢?就是我等現前之靈覺本心,此心即是現前一念靈明之心。所以下句說:“應機接物,揚眉瞬目,運手動足,皆是自己靈覺之性。”關於這點前文已經廣講故此不贅述。

【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道,道即是禅。】

覺性即是我們現前靈明之心,此心即佛!佛即是道之本體,也就是菩提道體。道即是禅!因為這個覺性不離我們現前日用,它就是現前之心。這個心圓圓滿滿,從不迷惑,從不增減,從不染著,那這就是佛!佛即是道!道即是禅,道本來不生不滅,本來明然,這就是禅的義趣。

【禅之一字,非凡聖所測。】

這是說禅不可思議,離言說,非戲論法。此處所說之【禅】非是指世間概念的禅,而是相應於禅真實意趣的空性境界。

【直見本心為禅,名之為禅。】

如何是禅?直見本心即是禅,這個本心是現前靈明之心。禅並無有實體可說,所以名之為禅。

【若不見本性,即非禅也。】

見性即為禅,只是名為禅而已,因自性亦非實有可得之法,不可得畢竟空名為自性,亦名為禅。既然如是方為禅之真意,那麼不見自性即非是真正禅之意趣。

因此修禅定的真正內涵是:見性以後,令心住於本體當中,不動不搖這就是定;於離相不可得中又明明了了是為禅之意趣。本性不出不入、不動不搖為定,智慧明明了了即為禅,如是為禅定之意趣;應無所住即為定,而生其心是禅,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即是禅定雙運之義。

如果沒有見性,所修之禅非究竟。這裡講的是大乘禅,此禅必須是見了本性的人,才能真正地修持。見性以後如何修禅呢?《永嘉證道歌》裡講得很好:“行亦禅,坐亦禅,語默動靜體安然,縱欲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閒閒。”見性以後行住坐臥無不是禅,穿衣吃飯無不是道。語默動靜體安然,離言說,離一切動靜,本體安然,自然如是。安住在這樣的境界當中,離一切怖畏。縱欲鋒刀常坦坦,縱然刀子架在脖子上,也無有, 任何怖畏、恐懼。面對毒藥拿起來喝下,也無有任何恐懼、害怕。

達摩祖師就是這樣的。據說有人害他時,明明知道是毒藥,達摩祖師也喝下了。釋迦牟尼佛以及歷代諸佛祖師都是這樣。了知真如覺性,安住在真如覺性當中,一切無所著,因此也無所怖畏,離一切怖畏。

也許有人會說看來開悟的人都是傻瓜,明知毒藥他還喝下去。其實在聖者的境界中,因不著一切,毒藥入口即為甘露。這即是境隨心轉的意趣。

《禅宗止章》裡面也講參禅貴在善巧用心。所以了悟自心是修禅之先決條件,否則就不會善巧用心。而用心則要在穿衣吃飯當中用。所謂善巧必先識得心體,識得心體以後必能隨心體之用而行禅法。如是則不會招惹種種邪相、邪境界,因此修禅法首先要悟、要覺。不覺不悟的話,禅法就無從修起。

總而言之,佛是我們現前起諸妙用之心,而此即是真心亦是禅,禅就是菩提道體。道有趣向之義,即為出離世間而趨向菩提之道,以是故為菩提道體。丁一明佛、心、禅即道之意趣竟。

丁二明道離一切言說戲論之義趣

 【假使說得千經萬論,若不見本性,只是凡夫,非是佛法。】

我們修行人也叫修道者,修什麼道呢?修菩提道。如何是修道呢?講經、說法、誦經、持咒、念佛,這些不算是真正修道。真正的修道是以見性為基礎的,其它都是修道之前的方便。

假使說得千經萬論,如果不見本性只是個凡夫,而其所說、所行的還是凡夫法,因為與凡夫的心相應,所以是凡夫法。佛法是覺悟之法,與覺悟相應才是佛法。

二祖慧可講經講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他問達摩大師能不能了脫生死,達摩大師說不能了脫。因為他講經說法亦是與凡夫心相應,非與解脫真心相應。那麼非與解脫相應就不是佛法了,縱然你能說千經萬論,若不見性,雖剎那間也沒接近過佛地。這個是蓮花生大師所講的。顯宗和密宗的祖師都這樣講,所以絕對不會錯。既然與覺悟相應即是佛法,那麼如何與覺悟相應?與自心清淨相應,就是與覺悟相應。念念間不離自心而體會諸法實相,就是真正的佛法,就是覺悟之法。

作為佛弟子必須要懂得如何真正地行持佛法,必須與自心的覺悟之體相應。否則,一切所行皆不是究竟的佛法,只是方便法而已。所以要真正與佛法相應,必須是在悟性的基礎上,若不悟性,所行的都不是佛法。

【至道幽深,不可話會,典教憑何所及。但見本性,一字不識亦得。】

【至道】即究竟至極之道,乃是絕對真理的境界。也即是究竟證悟宇宙絕對真理之道。

【幽深】即是指絕對的真理境界是難見不可思議的。

【幽】是難見之意。【深】是不可測的意思。

真正的究竟真理之道是難見不可思議的,非凡夫見可揣測的。因凡夫的思維和觀待皆是在相對中,而至極之真理境界是絕對的,所以用相對的觀念來觀待絕對之真理境界,是不可能徹悟的,只有離一切言說相執,才能入絕對的真理境界。《大乘起信論義記》卷中雲︰“離心緣者,非意言分別故,心行處滅,非思慧境。”

【不可話會】即是指一切言說造作皆不能入絕對的實相之道。因畢竟空之實相是離言說、離戲論、離對待的。

【典教憑何所及】即是指:若單一以經典教義的通達了解為究竟所證是不可以的。因為經典教義只是標指實相真理的方便,而其本身是言說分別,若單以通達經典教義為究竟,則是為顛倒。這還是落在分別和取捨上了,與道體相背,因為分別和取捨即是顛倒。如:以指指月示人,其目的是在月,而非是指。若執指為月,則必是顛倒。經典教義即是指示諸法實相的方便,而究竟實相才是經典教言所指的。所以若執著語言文字,則必然不見諸法實際,因此不得黏著文字相,當行實證之道。

【但見本性,不識一字亦得。】如果了解和體悟本性的話,縱然不識一字,亦能得道。蓮花生大師雲:“肯修證即牛郎也可悟道,雖不會講理,仍能從現量中得到肯定。如親口嘗過糖的滋味,那裡需要他人解說其中滋味。不了悟真性,即使班智達亦會生迷亂,不論他博通九乘的道理,缺乏現見而去求遙遠的傳聞,雖剎那亦未接近佛道。”

可是我們很多同修,不以體悟自心為修行,反而認為讀誦經典等方便就是究竟的修行。如果讀誦經典而不向自心去悟,不向自心去印可,那麼所讀誦經典都屬於有為的造作,都屬於世間法。因為出世間的無為法才與道體相應,與覺性相應。講說經論的目的在於開示眾生,讓眾生了悟佛性,而不是以此為道。若沒有了悟自心,縱然能講千經萬論,又有何用呢?不免生死輪回,二祖慧可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我們能向自心體會的話,縱然不認識字也可以成道,獲得究竟圓滿的證悟。如五祖大師雲:“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

誦經等事雖然能獲得福德,但若不悟自心則所集一切福德於證道而言無有是處,如五祖弘忍禅師雲:“汝等終日只求福田,不求出離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

【見性即是佛,聖體本來清淨,無有雜穢。】

見性的當下,即見得了諸佛之體。從見性開始,就已經走上成佛之道,安住當下心境,當下就是佛。這個心本來清淨,我們所具足的佛性本來清淨,就如六祖慧能大師所講:“善知識!菩提自性,本來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自性無有任何雜穢,不受一切染著。雖然被煩惱之雲所覆蔽,但本無有染著。所以這個聖體本來清淨,無有雜穢,不染一切。雖然道體被煩惱之雲覆蔽,但就像蓮花出於污泥而不染污泥。六祖又雲:“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所有言說,皆是聖人,從心起用。】

聖人講經說法,所有的言說,皆是他從自心現起的智慧妙用,是為度眾生而起方便妙用所說。經論是文字相,文字相畢竟空寂。如果執著經論,認為講經說法就是道的話,那麼任何一個講經說法的人都能得道了。講經說法並非是道,而是聖人度生之方便,亦是修行之方便。而真正的道是與覺心自性相應的,離言說、離文字相。

有一個公案是大珠慧海禅師和一個三藏法師的對話。三藏法師對禅師說:“禅家總落於空當中。”禅師回答:“法師你已經落在空中了。”法師問:“我怎麼落在空中了?”禅師答:“你是一個三藏法師,不是天天在講說經文嗎?經文是文字相,那麼文字相不空嗎?”這是禅宗的慧海禅師在開示講經之法師,真正修道者當行實修了悟自性,若處處黏著文字相,則為虛度人生。若是每天將法義掛在嘴上而不實證,則此法師已經被佛法束縛了。

諸佛聖人的言說是為覺悟眾生而設的方便,我等修行佛法之人應當順聖人之意而行持,故當行實證自性之道。

【用體本來空,名言猶不及,十二部經憑何得及。】

一切方便皆以究竟而起,故用不離體。用為方便而體為究竟,但不管是用或體,其二者本來是畢竟空的,一切名言的安立也不能盡其義。所以一切名言皆是勉強安立,更何況十二部經呢?舊譯《華嚴經》卷五雲︰“遠離取相真實觀,得自在力決定見,言語道斷行處滅。”《大智度論》卷五也說︰“言語已息,心行亦滅。”

【道本圓成,不用修證。】

道就是我們的天真佛性,而這個佛性從本以來不垢不淨,不生不滅,不增不減。所以不用修證,本來圓成,何用有一個造作的修證呢。如果我們的道體不圓滿,不可能成圓滿的佛果。正因為我們所擁有的覺性圓圓滿滿,活活脫脫,因此我們才可以由悟圓滿自性而得證佛果。如果自性是不圓滿的,修證以後才圓滿,那不修證的時候這個自性肯定退失。因此,佛不是由修而得,是本來自圓自證。

【道非聲色,微妙難見。】

道非聲非色,非一切法,非一切相,微妙難見。離一切言說,離心的觀察和分別叫‘微’。它雖離一切思維分別的境界,又時時刻刻現起一切妙用,所以叫微妙。

【微】是微細。【妙】是難思。

以凡夫種種揣度造作之心來說,這個自性太難見了,故說難見。因為凡夫之心念念落於顛倒,念念落於取捨當中。如龐居士所言:“難難難,猶如十擔油麻樹上彈。”但是,如果我們能向自心來體會它的話,則很容易見。所以如果真正地放捨凡夫的分別執取,則當下就能見自性。龐行婆子雲:“易易易,百草頭上祖師意。”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可向人說也。】

悟道的人自己知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無法向人道白。因言說總是一個比擬,但不能真正地和盤托出。因此禅宗的祖師不以言說令悟,而以方便提攜。以棒打呵罵等等來讓行者一念間向自心體悟,所以道體用言說是說不出來的。言說即是相,故不可向人說。

【唯有如來能知,余人天等類,都不覺知。】

這樣的道體唯有諸佛如來能知,其他六道的眾生都不能覺知。因諸佛如來即是道之本體故,又諸佛是無作人故。

在釋迦牟尼佛沒有出世之時,當時是沒有任何一個眾生能了知覺性。佛陀出世以後才為我們開示了離言說的覺性,所以其他道的眾生都不能了知,只有佛陀能了知。

此處還有一層深意,【如來】即指不動本心。也就是唯有覺悟不動本心才能究竟證道,若不悟本心則縱然積福修善亦只是人天福報而已。所以若只以凡夫行善積德之心,而行持佛法,則所行是世間善法非是佛法。若能在積德行善之中了悟自性,而行大乘入世之行,如此是為行大成佛道。

【凡夫智不及,所以有執相。】

凡夫的智慧不能測其深妙,凡夫由於不了解覺性的緣故,所以才會於覺性中念念生取捨心,現起一切執著,所以有執相。

凡夫智是世智辨聰。只是分別心的思維作用,所以這種智是迷失絕對真理而起的顛倒,因此凡夫之思量分別是不能悟此道體的。

【不了自心本來空寂,妄執相及一切法,即墮外道。】

一個修行者如果不了達自心本來空寂,便會在自心本來空寂當中起執著心而修法,這實際上與外道無異。所以我們一定要了解現前的自心是本來空寂的,要想成就解脫之法,必須不著一切相。大珠慧海禅師也這樣講過:“如何解脫呢?不與生死法相應。求涅槃是生死法,捨妄求真是生死法,不離對治是生死法。”所以不與自心空寂的本體相應的話,現起任何一個執著,任何一個取捨都是生死法。如何得解脫呢?本來無有纏縛何用解脫呢。我們的自心本來空寂,本來清淨,本來解脫。你只需要悟得自心,妄心自然滅去,無有滅相可得,那自然而然當下就是解脫。真心自體本來不束縛於萬法當中,不需要有個造作,不需要有個求解脫之心,因為本然如是。凡佛弟子必須要了解這個道理。到最後連成佛的概念都沒有,自心就是佛,成佛的概念亦是虛妄。

比如:釋照光就是釋照光,不需要多此一舉說我就是釋照光!我們的自心既然本來是佛,何必附加一個求、一個取,或者有一個捨!了解到自心本來空寂,自心本來圓滿,我們就不會有一個捨妄求真的執著心。

【妄執相及一切法,即墮外道。】只要與執著相應就是外道,這是佛教的不共觀點。以執著心來修法就是外道,這個觀點不僅達摩祖師這樣講,在《楞嚴經》裡釋迦牟尼佛對阿難尊者也說:“如果以攀緣心來求法,那麼佛法就成了緣起法了,佛法也成為虛妄。”所以,行持佛法之要是與真心相應,若錯誤了,佛法也非真法。

【若知諸法從心生,不應有執,執即不知。】

如果真正地了解到一切諸法皆從自心而生,那麼就不應該有執著,也沒有理由生起執著,因為一切皆是自心的幻相。若還有執著,就說明還是沒有認識諸法從心生的道理。很多佛教徒都會說一切都是幻相,都是唯心所現,唯識所變。可念念間還在顛倒,念念間還執著一切相,一切法。這說明沒有真正悟這個道理!真悟了就能看破幻相,放下一切執著。

我常聽到有人對我講:“師父!你講的這些我都知道,我都明白,我就是放不下。”或者說:“師父!看破很容易,我看破了就是放不下。”這其實說明他還是不明白諸法是從心而生的幻相,沒有真正體會這個道理。真看破了自然就能放下,如同我常常舉的這個例子,一個醉鬼喝醉酒了,把糞堆當成了席夢思床,但他酒醒以後肯定不會再把糞堆執著成席夢思床,肯定馬上就離開那個糞堆。

有的人說:“師父,我們雖然迷惑去除了,但是有習氣。”若對諸法從自心而生的定解真地生起了,那麼當面對所執著的對境,雖因習氣使然,會在第一剎那不能覺照自性,但若真體悟自心的人就會在第二剎那中覺醒,因為他必然會明白一切虛幻,於是馬上就會捨棄執著。所以真地徹底了知這個道理,很容易就把這些錯誤顛倒的執著放下。為此,必須向自心體會,光是似是而非地了解是放不下的。要想真知,念念間都要將所聞的法義,相應於自心去觀察,從自心當中體會一切法義。雖然沒有徹徹底底地大悟,但是真地在內心當中生起這樣的定解以後,你的執著很快就能減輕,很快就能放下。

【 若見本性,十二部經總是閒文字。】

見本性的人,千經萬論只是閒文字。見得本性以後,會修了,不需要別人再說了,所以真正徹底了悟本性的人可以離開善知識去修行了。但是在明心見性之前,絕對不能離開自己的善知識。為什麼說見性以後十二部經總是閒文字?下面說得很明白。

【千經萬論只是明心,言下契會,教將何用,至理絕言。】

一切經論都只為明心,如果能於言下頓然體會,契入到自心當中而悟了,那就不再需要講說明心見性的經典。因為究竟的真理是絕一切戲論言說、離一切相的,故祖師說:“至理絕言。”

很多人都知道“大道無為”這句話,既然是無為則必然絕言思的。因此言語經論只是明心的方便,一旦悟入之後,即是行自度之事了。所以經典教言對真正徹悟的人來說,只是利他的方便而已。而真正的無為法是不可思議的,如《文殊師利所說佛境界不思議經》裡面講得很清楚:“雲何是佛境界?佛境界是非思議境界。”非思議就是離言說。所以一旦開悟明心,就不需要過多地聞思了,而應該到深山老林裡去,斷絕一切緣務而禅修,去保養聖胎。但是真正徹底明心之前,還是需要來聞思佛法,讓自己體會覺性。但應特別注意,要與現前的自心相應來體會所聞的法義,才能真正了解法義的內涵。如果不與自心相應,不把所聞的法義用於觀照和體會自心,那麼聞思很難真正起到作用。因為任何一個法都在講述我們現前的真心和妙用,所以當相應觀照自心而印證佛法。

在《金剛經》裡,本師釋迦牟尼佛已經為我們講得很清楚了:“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捨,何況非法。”佛所講法就是作一個明心見性的引導,見到以後它的作用就完成了,就如同一艘船,船的作用是載人渡河,過河以後船就不需要了。那些高僧大德自己悟了以後還要講經說法,是為了幫助別人渡河,自己並不著這個文字相,因為真正地了悟了。不著一切文字相,並非是不以文字言說利益眾生,如前所說“所有言說皆是聖人從心起用”,以方便利益眾生悟得真心。明心以後念念間與自心相應而修持就可以了,經論的作用已經起到了,任務已經完成了。

作為修行者,要靠經教來了悟佛法的真實義趣,但並不是經論本身就是真實義趣,只有我們現前靈明的心才是諸佛所闡述的真實義趣。所以我們在聞思的時候,應當時刻念念間以佛陀的教法相應自心而來體會。

【教是語詞,實不是道,道本無言,言說是妄。】

教是語言文字名句,真實來說它不是道。道是你現前的自心,而這個自心無任何相,包括無文字相。所以說道本無言,一切言說皆是虛妄。

達摩大師講這句話的意圖是讓我們不要黏著文字相,道是不可思離言說的,不執著所讀的經典才是道,但並非是說不聞思佛法。我們當於離一切言說戲論當中來體會真正的道體。好多禅宗弟子錯誤地認為不需要聞思了,因為達摩祖師講了,道本無言,一切都是閒文字。其實達摩祖師是要讓我們明白縱然在聞思的時候,都不應執著它為真正的道,要把所聞思的教義相應自心而起觀照,使自己最終明心見性。禅宗說不立文字,並非主張不聞思。不聞思和不立文字是兩回事,道本無言,因此要不著文字相,不著佛陀所講的一切文字經典。也可以說是不以解教義而為證,麥彭仁波切雲:“不以教生自己所證義。”

很多人認為每天讀佛陀的經典就是修道,就是修行。這很錯誤!讀經是為了明心,明心以後保任自心這是修道。讀經雖然能獲得福德,獲得佛陀金剛語的加持,但實在來說這不是真正的道。讀經能增加福報,消滅相應的一些罪業,但是根本斷除一切罪業,成就道業的是與自心相應。漢地好多人從來不向自心觀察,只是每天讀讀經典,這還是沒有脫離世間法。我要在這裡特別強調讀經的目的是明心見性,通過佛陀的語言來了解佛陀見性的方法。

漢地有位大德說:“讀經的時候,不需要思維經文的含義。”這一說法是錯誤的,我們讀經的目的,就是了解佛陀怎樣體悟自心,並學習他體悟自心的方法。如果不了解其中的含義,即使倒背如流也無大用。經文就如同一個藥方,是為對治疾病而開的,必須把藥方付諸實行才能治好病。否則,光是每天念這個藥方而不用藥,藥方再好仍舊不能治好自己的病。

聞思修三者必須齊頭並進,聞了以後不思就無法覺起修,所謂的思是聽聞了佛陀的教義以後,了解他覺悟的過程以後,就去總結他的方法,觀照自心,從自心當中體會佛所說的道理。在自心真有所體會的時候,付諸於實行這叫修。

現在很多修禅宗的人,認為經論都是虛幻相,不需要聞思,這是錯誤的。我們要借助於文字來了解自心。舉個例子:“一個盲人走路時需要一根棍,我們叫明仗。當他走路的時候,用這根棍在前面探來探去,最後到達目的地。”這根棍只是避免撞牆的一個方便。我們修行者也一樣,經文的作用是打開自心的智光,開啟我們與實相相應的智慧,讓我們了悟成佛之道。所以【道本無言,言說是妄。】是告訴我們修行者,不要死在教相之下,而不起實修。因此當正確地聞思不著文字相,一旦覺悟自心,就要捨棄一切文字相的執著,在日用中安住道體。真正明心見性之人乃是真多聞者,故《涅槃經》雲:“知佛不說法者名具足多聞。”真正的多聞,知佛無有法可說。如阿難雖然是佛陀弟子中多聞第一,可他不是真正的多聞,他只是黏著文字相的多聞而已。因真正意義上的多聞者是徹見諸法實相者,而阿難尊者被摩登伽女迷惑時,還沒有真正悟自心。那個時候的阿難尊者只求多聞,而不務實修,所以才會有被摩登伽女迷惑。

也就是說背會三藏十二部經不是真多聞,不如一念間體會真心,那樣便能法法皆通。會背不等於通達,但若能一念間向自心去體會的話,所有教法都能通達。所以在《禅觀進策》裡面黃龍禅師說:“莫知管冊子上念言念語,討禅討道,禅道不在冊子上。縱饒念得一大藏教諸子百家,也只是閒言語,臨死之時總用不著。”所以不要只在冊子上念言語,不要一天到晚都在讀經,以至一點點修心的時間都沒有,只是念來念去,雖然來世的福德很大,但卻不能真地了脫生死。讀誦經文的過程中最重要的是體會自心,體會了以後放捨一切,去精進地禅修。如果只在嘴上用功,每天讀經也不相應自心,把背會的經文繞在口頭上,每天互相來探討佛法,這是在浪費時間,於解脫沒有裨益。因為禅道不在書本上,只在自心的任用當中。縱然能念誦三藏十二部經典,乃至外道的諸子百家,統統都能了解,也只是一個閒言語。對於修道人來說這不是道體,所以臨死的時候總是用不著。當無常鬼來勾魂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背會了三藏十二部經典而手下留情,所以道不在書本上,而在行住坐臥當中。在行住坐臥當中與自心妙用相應,這就是道!道無言說,這才是道,是無為而無不為之道。

所謂悟道,就是用佛法來覺醒自己本有的佛性。那麼在體會安住的時候,不需要用所聞的教義反復思維。既然佛說一切法皆是自心所生的,那麼我們就先來了悟這個自心,佛說自心無相,那我們自己來觀察到底這個心在何處?有沒有相?有沒有所在之處?真正體會到以後,應放捨一切觀察分別之心,放捨的當下就悟了。就如同二祖,二祖不悟之前心不安,請祖師給安心,祖師讓他把不安的心拿來,他找了半天不可得。祖師告訴他安好了,原來不可得就是心的自相,那麼就把一切造作放下,當下就悟了,悟起來就這樣簡單。

有人說:“師父,我知道自心不可得。”我問:“那麼你能不能在了知不可得的當下,把心的妄念統統放捨呢?”統統放下就能覺悟。所以道就是自心,既然如此,當向自心體會,不應當黏著文字相,不應當每天只是停留在口頭的討論上,而卻從來不向自心印持。如果不把功夫向自心上用,每天強文博記,把時間浪費在閒說當中,縱能說得千經萬論又有何意義呢!所以愚僧經常強調,大家雖然要聞思,但是每天要保證有禅修的時間,因只有體悟自心和保任自心,這才是真正的道。

還有好多同修每天泡到網上探討佛法,每天互相聊來聊去,沒有用!道是在自心,要覺悟自心來真正地成道,不是說外在有個道可成。所以愚僧強調實修,強調禅修,念念間向自心觀察,只有體會自心的真如妙用,這才是道。只有念念間在自心真如妙用當中現起這些方便,這才是道,否則在臨命終時,嘴皮上的功夫都沒有用。佛法不在嘴上而在心上。丁二明道離一切言說戲論之意趣。丙二釋佛、心、禅等不二之意趣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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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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