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閱讀

首    頁

法師開示

法師介紹

人間百態

幸福人生

精進念佛

戒除邪YIN

最近更新

居士文章

寺廟介紹

熱點專題

消除業障

素食護生

淨空法師

佛教护持

 

 

 

 

 

 

全部資料

佛教知識

佛教問答

佛教新聞

深信因果

戒殺放生

海濤法師

熱門文章

佛教故事

佛教儀軌

佛教活動

積德改命

學佛感應

聖嚴法師

   首頁居士文章

 

馮學成居士:《趙州禅師語錄》壁觀卷上(101-120)

 (點擊下載DOC格式閱讀)

 

  (101)

  問:“不隨諸有時如何?”師雲:“合與麼。”學雲:“莫便是學人本分事?”師雲:“墮也,墮也。”

  不隨諸有即不墮諸趣,乃學佛修行者之正行。“合與麼”—正該如此。那僧不知見好就收,乃頭上安頭,更申一問——耳食之知,安知實處。故趙州喝雲:“墮也,墮也。”

  (102)

  問:“古人三十年,一張弓,兩下箭,只射得半個聖人。今日請師全射。”師便起去。

  三平初參石鞏,石鞏常張弓架箭接機。石鞏雲:“看箭!”三平乃撥開胸雲:“此是殺人箭,活人箭又作麼生?”石鞏乃彈弓弦三下,三平禮拜。石鞏雲:“三十年張弓架箭,只箭得半個聖人。”

  千七百則公案中,此公案極險,不知難倒多少參禅者。須知此公案中,石鞏是許三平,不許三平?是半許,是半不許?這僧以此公案參趙州,“請師全射”者,欲驗趙州眼目也。趙州“便起去”,是答他,不答他?是全射,是未射?皆是參禅者的好話頭。汾陽善昭禅師曾有頌雲:

  張弓架箭喚君回,
  不省宗師特意來。
  個個盡隨迷醉走,
  句中認影影難開。
  三木猶未全提得,
  霹雳雷聲遍九垓。
  佛慧法泉禅師亦有頌雲:
  張弓架箭豈徒然,
  中的雖多命不全。
  半聖投機無別意,
  功高何必畫凌煙。

  (103)

  師示眾雲:“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才有言語,是揀擇。老僧卻不在明白裡,是你,還護惜也無?”問:“和尚既不在明白裡,又護惜個什麼?”師雲:“我亦不知。”學雲:“和尚既不知,為什麼道不在明白裡?”師雲:“問事即得,禮拜了退。”

  禅宗為頓悟法門,頓則無次第,無因果,要見便見;若有次第、因果,即非頓悟。至道者,唯頓乃能見。次第之見,有淺有深,有前有後,皆落二邊,故不得見於至道。唯頓能見全體,以其非次第行也。三祖《信心銘》雲:“至道無難”,頓則無難也。“唯嫌揀擇”,揀擇則有取捨,有次第,非頓也,欲見道難矣,故為道所嫌。

  人之所貴者,明白於心也。明白者,於事於物,因揀擇取捨而得其知之謂也。故明白者,大道之支離也。言語者,言語道,心行處之流淌也,即所知之表達也。大道無知,不可說。取捨於物則有知,故可說。達於此,則知不可說為體為本,可知為用為末。“老僧不在明白裡”,踞其本,體於道而示於人也。趙州如此道出,不知其然者難免起疑。故其雲:“是你,還護惜也無?”人無不惜其所知,若欲棄其知,誰不護惜?

  那僧甚是機靈,欲在趙州語中尋出縫隙,且拶了進來:“和尚既不在明白裡,又護惜什麼?”趙州固持其本,故雲:“我亦不知”。那僧人仍在外邊尋釁,雲:“和尚既不知,為什麼道不在明白裡?”若以言語道之邏輯、因明而言,那僧是理直氣壯,趙州似無路可逃。然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之“頓”,豈是言語道、心行處可知。故趙州無須再與他周旋,一言了斷:“問事即得,禮拜了退。”

  趙州精習於《信心銘》,其語錄中,明示《信心銘》者有十九處之多,透出《信心銘》精神者更不計其數,於此,參究趙州錄或《信心銘》者當留意。

  圓悟禅師在《碧巖錄》中對這則公案有極佳的提持和評唱,如其在“垂示”中雲:“乾坤窄,日月星辰一時黑。直饒棒如雨點,喝似雷奔,也未當得向上宗乘事。設使三世諸佛,只可自知;歷代祖師,全提不起;一大藏教,诠注不及;明眼衲僧,自救不了。到這裡,作麼生請益?道個佛字,拖泥帶水;道個禅字,滿面慚惶。久參上士,不待言之。後學初機,直須究取。”

  於此則公案中,雪窦重顯和圓悟克勤二師皆有極佳的偈頌,先看雪窦頌:

  至道無難,言端語端。
  一有多種,二無兩端。
  天際日上月下,
  檻前山深水寒。
  骷髅識盡喜何立,
  枯木龍吟銷未乾。
  難,難!
  揀擇明白君自看。
  再看圓悟之頌:
  至簡至易,同天同地。
  揀擇明白,何雲護惜?
  口似椎,眼如眉。
  涉語默,蚿憐夔。
  堪笑卞和三獻玉,
  縱榮刖卻一雙足。

  雪窦圓悟二師之頌,又藏若干公案典故於其中,耐人玩味。有興致者可對照《碧巖錄》參。南宋月堂行昌禅師之頌亦佳,一並錄出:

  至道無難,萬水千山。
  唯嫌揀擇,鹄黑烏白。
  才有是非還護惜,
  不會不知全得力。
  明白裡頭若放行,
  腰金猶頌青青麥。

  (104)

  師示眾雲:“法本不生,今則不滅。更不要道,才語是生,不語是滅。諸人,且作麼生是不生不滅的道理?”問:“早是不生不滅麼?”師雲:“這漢只認得個死語。”

  在第一則“平常心是道”裡,已談及這個不生不滅,這裡再進幾語。大我為道,小我為心,道心不二。大道非常,非非常,無古今,無生滅,如是而已。生滅如波,不生不滅如海。念頭生滅如波,真如心不生不滅如海。此皆老生常談也。趙州這裡,要人莫認“死語”,活語又安在哉?

  (105)

  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才有言語,是揀擇,和尚如何示人?”師雲:“何不盡引此語?”學雲:“某甲只道得這裡。”師雲:“只這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此為趙州語錄中第三次出現之“至道無難”,這僧在體用之外兩頭為難,故向趙州參請。須知至道無難,欲識道體,唯嫌揀擇。但道體之後,揀擇亦是道用。體用不二,乃宗師之日用拄杖。

  趙州雲:“何不盡引古人語?”此乃趙州示人處,故見道之人,於此有何難哉。那僧乖覺,於此已有入處,故雲:“某甲只道得這裡。”若再引出《信心銘》之語,趙州之棒,恐已落在頭上。“只道得這裡”算是站穩了腳根。故趙州贊雲:“只這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於此,白雲守端禅師有頌雲:

  驅山塞海也尋常,
  所至文明始是王。
  但見皇風成一片,
  不知何處有封疆。
  無庵法全禅師亦有頌雲:
  日暖風和莺啭新,
  柳垂新線系東君。
  東君不惜無私力,
  一點花紅一點春。

  (106)

  上堂,示眾雲:“看經也在生死裡,不看經也在生死裡。諸人,且作麼生出得去?”僧便問:“只如俱不留時如何?”師雲:“實即得,若不實,爭能出得生死!”

  學修佛法,信解行證實為一體之四維,若支裂為互不相干之異途,則無佛法也。古德雲,修須真修,悟須實悟,皆是在此四維上全體而行。否則,就真的如趙州所說:“看經也在生死裡,不看經也在生死裡。”獅子搏象全其力,搏兔亦全其力,禅宗之要,亦是全其力。趙州問:“且作麼生出得去?”僧問:“只如俱不留時如何?”。“俱不留”,非全其力焉可致之。那僧尚有“如何”之疑,故趙州雲:“實即得,若不實,爭能出得生死!”這一“實”字,個人可自看。

  有佚名之古德,於此頌得甚奇:
  看經也在生死裡,
  飯羅裡坐無吃的。
  不看經也在生死裡,
  錦衣堆裡無著的。
  忽然烏鵲叫一聲,
  反身踴躍渾家喜。
  休擬議,
  如今拋向眾人前,
  千手大悲提不起。

  (107)

  問:“利劍鋒頭,快時如何?”師雲:“老僧是利劍,快在什麼處?”

  有善知識雲:“頓悟之門,須上根利器,且有英雄氣者方能入”。趙州這裡,雖百歲之老人,亦英雄之豪氣不減。頓,疾如電光石火,若涉擬議,早是鹞子過遼東,無影無蹤了也。那僧之問,亦是具眼,利劍鋒頭非鈍器,起手之間早一刀兩斷,快捷無比。趙州雲:“老僧是利劍,快在什麼處?”剎那之際,吞吐乾坤於人不知不覺之間,孰能當之?

  (108)

  問:“大難到來,如何回避?”師雲:“恰好。”

  僧問洞山:“寒暑到來,如何回避?”洞山雲:“何不向無寒暑處回避?”僧雲:“如何是無寒暑處?”洞山雲:“寒時寒殺闍梨,熱時熱殺闍梨。”洞山此語出,旋即傳遍天下。趙州面對此問,自無步洞山後塵之理,一句“恰好”,即包裹天地,包裹古今,令人無所逃遁,也無須逃遁,端的是“恰好”!

  (109)

  上堂,良久雲:“大眾總來也未?”對雲:“總來也。”師雲:“更待一人來,即說話。”僧雲:“候無人來,即說似和尚。”師雲:“大難得人。”

  百丈清規有制,叢林立法堂,行祖道,住持定時上堂,以接四方參學。祖道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心印,不立文字,超然象外。雖唐、五代禅道鼎盛之時,能從容優游於其道者亦鮮矣,趙州其為能者乎!

  大眾雲集,住持上堂,其時應通個消息。好個趙州,法外施出格外手段,應對之間,不見有一法示人,卻一味聲東擊西,指桑罵槐。“更待一人來,即說話(法)”,欲賴乎?其僧早知消息,故雲:“候無人來,即說似和尚。”趙州雲:“大難得人”。彼此心心相應,無話可說,無法可授而了此公案。

  再如百丈上堂,大眾立定。百丈以拄杖一時趰散,復招大眾。眾回首,百丈雲:“是什麼?”

  再如藥山上堂,雲:“我有一句子,未曾說向人。”又,大眾禮參,不點燈。藥山垂語雲:“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兒,即向你道。”有僧雲:“特牛生兒,也只是和尚不道。”藥山雲:“侍者點燈來!”其僧抽身入眾。

  明此公案,即知趙州用處。知趙州用處,亦知百丈、藥山二祖之用處。

  (110)

  師示眾雲:“心生即種種法生,心滅即種種法滅。你諸人作麼生?”僧乃問:“只如不生不滅時如何?”師雲:“我許你這一問。”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心生即種種法生,心滅即種種法滅。故知法之生滅,系於心之生滅。然心之滅生,非心有生滅也,乃心之動靜之相也。心動念起,心生法生也;心靜念伏,心滅法滅也。心者,能生能滅也,亦能不生能不滅也。其中賓主當自省之,若於名相中觀其生滅,何啻千裡。那僧靈利,“只如不生不滅時如何?”直搗龍庭,故趙州許之。

  (111)

  師因參次,雲:“明又未明,道昏欲曉,你在阿哪頭?”僧雲:“不在兩頭。”師雲:“與麼即在中間也。”雲:“若在中間,即在兩頭。”師雲:“這僧多少時在老僧這裡,作麼語話,不得出三句裡。直饒出得,也在三句裡。你作麼生?”僧雲:“某甲使得三句。”師雲:“何不早與麼道。”

  “明又未明,道昏欲曉”,人皆有如此之體驗。如晨起之時,覺心方醒而未明,似有知,似無知。學人若能於此參上一參,當別有風光,但趙州所言卻不在此。趙州何指何謂也?即明白與不在明白裡之間也,即知與不知之間也。

  從趙州語錄看,趙州道場育人不少,惜大多未留姓名。如此僧居趙州多年,又得入處,方能與趙州周旋。

  “你在阿哪頭?”凡有落處,皆非菩提。那僧久居會下,自知途徑,故雲:“不在兩頭。”趙州再以探竿影草試之:“與麼即在中間也。”那僧腳跟已穩,自然不會上當,雲:“若在中間,即在兩頭。”道不屬知,不屬不知,其“中間”為何物?若在其中自挖巢穴,活埋了也。

  趙州尚不許他,再緊拶之。那僧卻有出頭處,雲:“某甲使得三句”。“三句”者,《經剛經》中之“佛說波羅蜜,即非波羅蜜,是名波羅蜜”之三句,亦須作主才行。那僧如此雲,已知作主,不再作奴。“何不早與麼道。”釣大魚者須長線,趙州真趙州也。

  (112)

  問:“如何是通方?”師雲:“離卻金剛禅。”

  金剛禅者,金剛三昧也,能一切無礙,通達一切法之三昧也。《涅槃經》雲:“菩薩摩诃薩修大涅槃,得金剛三昧。安住此中,悉能破散一切諸法。”《信心銘》雲:“二由一有,一亦莫守”,禅宗之要,在莫執莫著,“離卻金剛禅”,方名金剛禅也。

  (113)

  師示眾雲:“衲僧家,直須坐斷報、化佛頭始得。”問:“坐斷報化佛頭是什麼人?”師雲:“非你境界。”

  趙州老漢,能“把一枝草作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作一枝草用”,自是坐斷報、化佛頭。古德雲:踏毗盧頂上行。若無如此之心行,學佛被佛縛,學法被法縛,那來自由分?故石頭雲:“寧可永世受沉淪,不向諸佛求解脫”,同安雲:“丈夫自有沖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趙州亦雲:“無佛處不得留,有佛處急走過。”是金屑雖貴,入眼成翳,學佛者於此當自具手眼,方真學佛也。

  那僧不知深淺,居然問是“什麼人?”趙州於他亦何須解說,只雲:“非你境界”,將一切掃盡,讓那僧自省去。

  (114)

  師示眾雲:“大道只在目前,要且難睹。”僧乃問:“目前有何形段令學人睹?”師雲:“任你江南江北。”學雲:“和尚豈無方便為人?”師雲:“適來問什麼?”

  夾山示眾時常雲:“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僧問馬祖:“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馬祖雲:“即今是什麼意?”

  目前、即今、當下,俱為祖師為學者所開啟的無門之門。“大道只在目前”——當下一念蓋天蓋地,涵蓋古今,萬法全從此流出,亦在此寂滅。明於此,則可歸家穩坐。“要且難睹”——世人只認光影門頭,不知反觀自照,如那僧所問:“目前有何形段令學人睹?”就把這萬法之源,當作一段可睹可聞可觸之物事。

  但萬法何曾離心,心之活潑處,唯有“現在”,離開這“現在”、“目前”,心即死物也,念即死念也。此活潑當下之心念,放之四海,四海物事無不明明歷歷。故趙州雲:“任你江南江北”——何時何處離得了這個“目前”?這已是進一步點明風光。那僧心仍鬧在,全然不知反觀,反責趙州“無方便”。但趙州早已將此“形段”托出,以酬那僧之問。自己不見,奈何?

  石霜參道吾,問:“如何是觸目菩提?”道吾喚沙彌,沙彌應諾。道吾雲:“添淨瓶水著。”良久問石霜:“適來問什麼?”石霜擬舉,道吾便起去。石霜於此有省。若如石霜這般快捷,又何須趙州這般言語。

  (115)

  問:“入法界來,還知有也無?”師雲:“誰入法界?”學雲:“與麼則入法界不知去也。”師雲:“不是寒灰死木,花錦成現百種有。”學雲:“莫是入法界處用也無?”師雲:“有什麼交涉!”

  法界即法性,亦名實相,總言之,總該萬有為一法界;別言之,萬法各有自性而分界不同,亦名法界。《華嚴經》有“入法界品”,謂諸法本真之理,諸佛所證之境,證入法界之理,為入法界,即入實相。以禅宗言,即明心見性之謂也。有即三界六趣。

  這僧之問,亦如“大解脫人,還落因果無?”趙州抓住話頭,以“誰入因果”提持之。學道者對於道,常有“百不思,百不想”之誤解,以為既入涅槃,萬法皆空,能所雙泯,“與麼則入法界不知去也。”祖師深憫眾生之癡愚,常以格外提持以破之。故趙州這裡亦開示雲:“不是寒灰死木,花錦成現百種有。”道非空,非有,非亦有亦空,非非有非空。中觀家尚知“離四句,絕百非”,何況禅者!

  那僧不執於此,便執於彼,故又雲:“莫是入法界處用也無?”趙州雲:“有什麼交涉!”真入法界者,道是道非,說有說無莫不中的,而未入者論之,則全成畫餅,因其與己全無交涉,與道亦全無交涉。

  (116)

  問:“若是實際理地,什麼處得來?”師雲:“更請阇梨宣一遍。”

  實際理地,則入法界了也。以禅宗言,則實悟實證也。沩山雲:“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此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捨一法。若也單刀直入,則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

  那僧問實際理地從什麼處得來,若從理說,未免使他枷上套鎖。好個趙州,既不說玄,也不論道,“更請阇梨宣一遍”,在語言出入,念頭閃動之際,能悟入“實際理地”嗎?

  當年唐肅宗召忠國師問法,宦者魚朝恩致禮。肅宗雲:“魚朝恩亦知佛法。”魚朝恩問國師:“何謂無明,無明從何而起?”國師歎雲:“衰相現前,奴才也解問佛法!”朝恩大怒。國師雲:“此即無明,無明即從此起。”朝恩有省,禮拜。此謂真善說法者。

  (117)

  問:“萬境俱起,還有惑不得者也無?”師雲:“有。”學雲:“如何是惑不得者?”師雲:“你還信有佛法否?”學雲:“信有佛法,古人道了。如何是惑不得者?”師雲:“為什麼不問老僧?”學雲:“問了也。”師雲:“惑也。”

  萬境俱起,參落顧伫,非智眼開者,焉能不惑。然心境相對,有惑者,有不惑者。趙州答有,則不應有疑,不應有惑。那僧當下蹉過,不在心地本分上去體驗,反離本分再申一問。趙州雲:“你還信佛法否?”若真信,則於此信上已得不惑,惜那僧仍不知反省,雖雲:“信有佛法”,卻又一退千裡,且畫蛇添足:“古人道了也”——取之比量,人雲亦雲耳,非現量之正信,故再有“如何是惑不得”之問。趙州亦無可奈何,只得搖頭,雲:“惑也!”

  (118)

  問:“未審古人與今人,還相近也無?”師雲:“相近即近,不同一體。”學雲:“為什麼不同?”師雲:“法身不說法。”學雲:“法身不說法,和尚為人也無?”師雲:“我向惠裡答話。”學雲:“爭道法身不說法。”師雲:“我向惠裡救你阿爺,他終不出頭。”

  趙州總有精采示人,把義理高遠之處,化為學者之平常受用。古人今人,過去現在真是若即若離,似近似遠,全在當人一念中轉動。趙州雲:“相近即近”,即為此也。“不同一體”,同中有異也。趙州以“法身不說法”,答“為什麼不同”之問,法身無舌,何來說法之理。但此與“無情說法”又是同是別?那僧乖覺,反拶趙州:“法身不說法,和尚為人也無?”人亦具三身,且三身渾然一體。老和尚何得割裂。好趙州,自有轉身處:“我向惠(慧)裡答話。”知一體即慧。那僧以為趙州已是敗阙,故雲:“爭道法身不說法!”老和尚莫前言不答後語。趙州再不客氣,雲:“我向惠(慧)裡救你阿爺,他終不出頭。”

  雲門問曹山:“密密處為什麼不知有?”曹山雲:“只為密密,所以不知有。”雲門雲:“此人作麼生親近?”曹山雲:“不向密密處。”雲門雲:“不向密密處,還得親近也無?”曹山雲:“始得親近。”雲門雲:“諾諾。”此二尊宿之對答,可盡趙州之意。此“密密處”與法身是同是別?何以“不向密密處”“始得親近”?明於此,即知“阿爺”為何“終不出頭”。亦知法身雖不說法,趙州為人之處亦顯。

  (119)

  問:“學人道不相見時,還回互也無?”師雲:“測得回互。”學雲:“測他不得,回互個什麼?”師雲:“不與麼是你自己。”學雲:“和尚還受測也無?”師雲:“人即轉近,道即轉遠也。”學雲:“和尚為什麼自隱去?”師雲:“我今現共你話語。”學雲:“爭道不轉?”師雲:“合與麼著。”

  與大善知識共語,細論受用之境界,乃萬劫難逢之因緣也。趙州語錄中多有如此之消息流出,開人眼目,澤人心意,學者惠莫大焉。

  回互乃曹洞綱宗之本,源出石頭《參同契》,亦是六祖三十六對通達圓融之用也。回互即知二而不二,不二而知二。有無,生死,凡聖,一切一切,俱能回而互之,圓轉於無窮,圓融於無礙。

  個體之緣遇,為相見。入法界得實相,總萬別為一為不相見,亦為無處不見。當年洞山辭雲巖,雲巖雲:“自此一別,難得相見。”洞山雲:“難得不相見。”法身一體,未嘗分離,故“難得不相見。”報身各殊,天涯一方,故“難得相見”。回互者,於此二而不二,不二而二也。

  那僧問:“不相見時,還回互也無?”趙州高處著眼,提持雲:“測得回互。”誰在回互?回互乃用,用則得有主人。那僧雲:“測他不得,回互個什麼?”但此“主人”甚是難見,“見見之時,見非是見”,曹洞宗有雲:“莫道不相識,從來不見人。”又雲此為“密密處”,故“測他不得”。既“測他不得”,其作用又何以得顯?又“回互個什麼”?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趙州答話,亦直指“這個”——“不與麼是你自己”——與麼仍是你自己。

  那僧欲反客為主,反將趙州一軍,雲:“和尚還受測也無?”——是自測,或他測?趙州雲:“人即轉近,道即轉遠也。”——以人相看,則越看越近;以道相看,則越看越遠。人者,音容相貌俱在;道者,恍兮忽兮難測。趙州這裡,萬莫直讀,反讀更佳——此亦回互。

  那僧只見到“轉遠”,故雲:“和尚為什麼自隱去?”趙州又直示“轉近”,雲:“我今現共你語話。”那僧於此終有省處,雲:“爭道不轉?”趙州肯之,雲:“合與麼著。”

  古人於本分上說話,皆實語,非戲語,更無野狐精怪之語,今學者當留意於此。

  (120)

  師示眾雲:“教化得的人是今生事,教化不得的人是第三生冤。若不教化,恐墮卻一切眾生。教化亦是冤,是你還教化也無?”僧雲:“教化。”師雲:“一切眾生還見你也無?”學雲:“不見。”師雲:“為什麼不見?”學雲:“無相。”師雲:“即今還見老僧否?”學雲:“和尚不是眾生。”師雲:“自知罪過即得。”

  教化得的人是今生善因緣所致,教化不得的人是三世冤業作祟。作為善知識,自不願見眾生墮落。但眾生實難教化,教化亦是“冤業”所系——不得已而為之,其中麻煩多多。荷擔如來家業的人,面對眾生,是教化,還是不教化?那僧坦然雲:“教化”。趙州問:“一切眾生還見你(教化)也無?”那僧雲:“不見”。趙州又問:“為什麼不見?”那僧知大化無跡,故雲:“無相”。趙州奪虛就實,雲:“即今還見老僧(教化)否?”那僧雲:“和尚不是眾生”(趙州知大化無跡,而眾生不知)。趙州雲:“自知罪過即得”。那僧眼正腳正,趙州亦奈不何他——雖是大化無跡,亦應知其中的“罪過”。

 

上一篇:明奘法師:佛教現代化與化現代的意義與戰略
下一篇:明奘法師:我想辦一所佛教大學


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台灣學佛網 (2004-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