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境善惡一念間
——當我們挨罵、挨批評的時候,那是你因為有了功德才會有這種因緣;你沒有這種功德,不會找到這個因緣。
◎妙祥法師 講述
時間:二〇〇四年五月十三
地點:遼寧省海城大悲寺
聽眾:大悲寺全體僧眾
今天晚上沒准備要講什麼。(放掌)本來結夏安居,咱們這個打七已經完事了。打七的總結也就告一段落。因為結夏安居,咱們提前的這個准備雖然不是特別充足。咱們為什麼沒有准備得特別充足呢?因為咱心裡多少有點數,平時修行抓得緊,時間基本上都夠用。
本來想這一段時間呢,就是這麼樣安排。正常的功課咱們還去堅持,不能松散。因為就像暖法,暖法就像燒爐子一樣,這個爐子火不能撤,你必須得長期地熏習。你就是學了多少年我們也得往下走,這樣的話你才能產生點定力,產生點效果。盡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就不好使了。我們的功課並不是說結夏安居前我們就做,結夏安居以後我們就不做了,所以我們結夏安居這個期間應該更好地完成。
現在咱們時間抓得比較松一點,因為讓大家多少有一點緩解,但只是這幾天的事情,以後還要把時間抓緊。一個是完成學戒,每天下午的學戒還得堅持,學戒一定要堅持。不管問題討論的怎樣,哪怕討論半個問題,咱也得堅持學戒。戒律對我們來講太重要了,因為我們所知道的東西太少。
就我來講,現在就是看到哪塊,就是看到沙彌戒我都覺得很慚愧,而且不明白,雖然文字能看懂,實際真正的心能不能做到位?有很多東西都沒做到位。我們的心並不是和戒律合在一塊的,並不是說我們不能做,而是完全能做到的。但是呢,我們還有放逸的地方,還有很多在文字相上不能理解的地方。特別是這個比丘戒啊,還有菩薩戒,還有比丘尼戒這就更多了。所以說,我們需要的東西特別多,就整個結夏安居這個期間全部研究戒律,我們也只能說研究一點點,只能研究一點點,我們差得太遠太遠了。何況我們還有其它的功課,比如說禅定你不能丟,那是原則,絕對不能丟。你沒有禅定力就沒有智慧的,禅定力是生起智慧的。所以我們要全面地抓,兩個都要抓好,所以我們就要求自己要多努力。這是一個方面。
另外呢,今天早晨我跟大家講,我們的威儀要抓一下,特別是我們的威儀方面有時候這個毛病得講一下。我們有很多的地方太放松了,而且這個放松並不是這一段時間的放松,頭一段時間已經放松了。雖然表面上我們的威儀還說得過去,沒有大的過失,但是細節上我們差得很遠。特別是有時候看到大戒師,我們沙彌恭敬心不到位。有時候說話都是大聲大氣,甚至嬉笑。對一個沙彌來講,每個大戒師都是你的師長,我們必須恭敬到位。因為你不是在人上恭敬,而是在法上恭敬。只有恭敬大戒師,你將來才會有受具足戒的機會,受比丘戒的機會,你才能入到比丘位。你沒有那個恭敬心,因果是不成熟的。
在這個問題上我強調兩點,這個比丘具有兩種:你稀裡糊塗也可以掛個比丘名;如果你認真地想得比丘位,那就特別難,這非常難的。不是受戒以後難,受戒前就非常難,所以你必須得全力以赴地去爭取。你要想混那是很容易混的,掛上個名就可以,是不是?師父給寫個號條就去受戒,那受戒了你就叫比丘了?那空有其名。你什麼都做不到,你既不發那個比丘心,又做不到比丘行,所以你掛個虛名,將來的果報也不會太好。(編者注:號條,沙彌必須經剃度師允許,才能去戒場求受比丘戒,“號條”即剃度師給戒場寫的一個證明,請得戒和尚對前去受戒的沙彌慈悲攝受。)
我們今生學佛就特別難,機會也很難得。我們想入比丘位,那我們作為沙彌來講就得嚴格地要求自己,比一般人要付出多得多。多到什麼程度呢?就是我們的整個心全部投入進去。比如說我們早晨一敲板,那個板是常住,那代表命令,你不能再有半點散慢,聽到板聲馬上就得起來,就像部隊的號令一樣,那馬上就得起來。你說:“我睡不醒,沒聽到。”這可以。如果你要是心裡聽到了,你在那故意躺一會,那就有罪過了。多躺一分鐘有一分鐘罪過,多躺兩分鐘有兩分鐘罪過。不是我給你結罪,也不是哪個比丘給你結罪,是你自己心裡在結罪。誰給你結罪?是你自己的心結罪,那就影響你將來受比丘戒的這個因緣。
因為你要受比丘戒,不是從表面上去得到戒體就完事。而且要得比丘戒的戒體,你得多少,能不能成就,全在你平時的因果之中。所以我們在這塊就要特別小心,因為你做沙彌來講必須付出很大的辛苦。不能看比丘,已經受了比丘戒的人,他們有他們的作為和修行的方式。沙彌必須要比別人起得早,睡得晚,而且恭敬心要到位。就哪怕一個最不起眼的,有很多毛病的,甚至或者是有很多缺陷的這樣的比丘,你必須得真心地恭敬,就像見到自己的老師、父母一樣,那麼樣的恭敬。不允許有半點瞧不起的意思,你有半點瞧不起,將來都是有因果的。特別是常住的命令更是應該遵守。所以這兩點對我們沙彌來講就特別的重要。
所以就是說恭敬上、威儀上一定要注重。你比如說對面來了大戒師,一定要側身,合掌,不能仰頭,頭稍垂,但不能過低,稍垂就可以了,這個很重要的。因為我在五台山的時候走到台懷鎮,有時候就碰到對面來的沙彌尼,還是比丘尼就不太清楚了,看到這個大僧以後,她不管你是沙彌是誰,她都要站下合掌,低頭,垂頭。當時那就生起一種特別的感動,對五台山有一種特殊的印象。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她代表了五台山的形象,所以說對五台山就特別尊重,感覺到文殊菩薩在這個地方教化確實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我們也是這樣,如果我們每個沙彌見到大戒師都能那樣做的話,人家並不會說你這個沙彌如何如何,而是說你整個的僧團,也會說你的師父教化有方。否則的話,人家會笑話。所以說,我們不管多大年齡,見到比丘一定要合掌恭敬。有時我們在認不出來他是沙彌的時候,我們也同樣去合掌。因為我們自己知道,我們本身就是沙彌。我們沙彌應該這樣低下來去做去,這樣將來我們才能在比丘戒上獲得真實。
否則的話我們就眼前的這個恭敬心都不到位,你想獲得無相的法寶,不可能。那個無價之寶不是那麼容易獲得的。所以從恭敬心,威儀上首先就得注意。所以說你想獲得這些就得拼命,沒有別的招(注:方言,辦法的意思),就得豁出自己,少睡、少吃,甚至挨餓。有時候為了去服侍大戒師,我們可能時間緊張,吃飯就來不及了,我們可以少吃,沒有怨言;而且我們服侍大戒師,可能少睡覺,我們也得認可;甚至少喝水;甚至挨說、挨批評,這都得認可。
這點我們作為沙彌來講都得特別地注意。為什麼要注意這些微小的事情,實際上它並不微小。就是說如果你注意它了,可以調整我們的心態,馬上就不一樣,你的正念馬上就回來。有時候正念並不是說我再另外找個正念,就是從每一件小事去找,這個很重要的。這是一個問題。
在吃飯的問題上,基本上大家看到了,都挺注意威儀,而且呢,貪吃的現象幾乎是沒有的。特別是沙彌這塊,吃東西都特別地注意,我看挺好。而且有時候甚至吃不好,雖然吃得時間稍長,有的可能是身體原因吃得慢,有病或是干嘛,有時吃得差一些,但是都能夠控制自己。在這方面我感覺挺滿意的,這方面確實不錯。大戒師更是這樣,有的牙不好,吃不好,但是從來沒有怨言。也沒說:“等等我,時間不夠啊!”都是盡量爭取,爭取到哪就算到哪。而且有時候很多的水果應該吃掉的時候,因為菜不爛,他們就不吃了,或是胃腸不好也就不吃了。雖然是不能吃,但從來沒說為吃水果的問題去產生怨言,從沒有,都挺好。就是說這方面,在飲食方面我們基本上還挺好。
但是呢,我們思想上還要有一個准備,什麼准備?准備挨餓。我們在有飲食的情況下,能基本上滿足我們需要的時候,我們能保持心態的平衡。但是呢,你記住什麼事情都是無常的,無常它是一個規律。你不要以為“常”,無常是很快的,時時都要想到無常。你等到有一天我們正在吃飯的時候,可能有飯,或沒飯,或是少了,或硬了,有時候甚至聽錯了,種種的原因都會造成你吃不上飯,或少吃飯。
為什麼我要把這個提前講一下?因為我們必須提高警惕,你要不提高警惕,將來有一天你就會在這上跌個大跟頭,起個大煩惱。特別是行堂的,有時候行堂的換了,到你那地方,你還沒等表示呢,他可能就過去了。到我那地方,我可能沒表示,意思不要了,但可能使勁給我。可能把我肚子脹得很大,而你那面可能就會很餓了。這個不平衡的狀態隨時都要發生的,我們必須要隨時做好准備。
那五觀裡不也講了“計功多少,量彼來處”,是不是?“忖己德行,全缺應供”,是不是?它有這個,我們平時就得常常地思惟這事。今天吃飯時我一看,人家送上來,而且那麼樣地供養。實際上這時你必須提高警惕,和平時期要想到戰爭,我們這個時候也應該做好這個准備,心裡只有這樣你才能控制煩惱。有時候我們很多的煩惱是因為我們心裡沒有准備造成的。這是我講到飲食的問題,順便說一下。
講到這個問題,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就是修禅定的時候,你同樣心裡要有准備。因為我們都是共修,它不像個別的單獨修行,這個容易控制。共修呢,它既有大環境的好處,同樣它也有一些需要忍受的地方。比如說我們正打坐的時候,坐得正好,可能巡香的給我們一香板,這個很正常。或是有人扒拉我們一下,你覺得坐得很好,頭稍稍低一點,你認為你正在入一種境界裡,這很有可能。但是呢,有人就可能扒拉你一下,就破壞了你這種境界。或者有的人正打坐入定呢,覺得很清淨的時候,突然門“咣當”一響,這會造成你嚇一大跳,馬上心就亂了。
這個問題怎麼處理?第一個,就是說我們應該知道萬法歸一的道理。佛講了:你不知你真心外洎於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是汝之真心,妙心。就是說一切的外境都是我們真心裡的變化,沒離開真心。這是我們的原則,你不能離開這原則。當我們打坐的時候,要發生問題的時候,都是你自己的變化,與誰也沒有關系。因為《金剛經》講的: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和誰都沒關,那我們眼前這些人是哪來的呢?那我們周圍環境呢?那只不過是你業力的表現,受這個果報而已。實際上都是你自己的真心中所顯現出來的一種業力,一種幻境。
所以說,打坐的時候你必須要把心態調好,知道是一場幻境的時候,就是誰打你都得心甘情願地來承受。比如有人打你的時候,你馬上就說:“哎呀,這是幫我開悟。”你只要是用這一句話,馬上就是雲開霧散,一片烏雲馬上就散開了,心裡就不會受傷。如果你要是那麼想:“哎,你看看,這個人盡找我別扭,這一香板打的,我坐得正好呢。”你這種心態馬上就結了一個疙瘩,這個疙瘩結了以後,在你心理的影響下,胸、肺等生理都要受到影響的,甚至影響到腎髒、腦袋,最後叫你躺下,爬不起來。這個很厲害,你就暗生氣都不行。
所以你必須及時地把它散開,馬上把它散開。你不管它什麼原因,必須馬上這麼處理:“這是幫我開悟,這是幫助我,太好了。”馬上用歡喜來把這個問題解釋了,千萬不要在那生悶氣:“哎呀,這是果報。”在那塊果報、果報的,因為啥呢?你沒有歡喜領受的同時,光說果報,這會是果報,一會就不是果報了。“果報,果報你就這麼打呀?果報你不會慢點?”最後果報他也不想了,就生悶氣。一生悶氣,回來你的腰和你的頭部、胸部全部作病。
因為我有這個體會,所以我跟大家講。原先在蓋縣茅蓬住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出家呢。突然就進入一種狀態,因為每天我經行,經行用功的時間比較多,走路進入一種禅定功夫,就踩到了牛屎。別人說:“你踩到牛屎了。”我把那個鞋拿起來一看——黃土,就是黃土,怎麼看也是黃土。等到回來再踩的時候,別人說時我再看,還是黃土。
頭一回是沒拿起來看,只瞅著看,看不清楚,好像是牛屎。等回來時候再拿起來一看,因為又踩上牛屎了,自己拿起鞋一看,還是黃土。就是說什麼呢?這個心用功夫用到一定程度了,分別能力就差了。
雖然如此,那時候回來正趕上吃飯呢,吃飯的時候,腦袋那種狀態就是特別想打坐,就不想動彈,飯也不想吃了,最後去坐著去了。這時候有個人就說了:“你看人家剛吃飯他就要打坐。”你說這句話能傷到你什麼?當時,心裡剛開始沒有什麼:“可不是咋地,剛吃飯咱就去打坐,影響人家過齋,人家心情不高興。”
思惟思惟心裡就有不平了:“別影響別人。咱還是算了吧,別坐了,還是吃飯去吧。”就下座了。下座就吃飯去了,吃飯這火也不下去。後來想:“得了,吃完飯還打坐吧。”還是那種狀態,非要打坐不可。人家一看你這種狀態都躲了,人家躲得遠遠的。就有一個沒躲,他為什麼沒躲呢?他來幫助我、護持我,怕別人打擾。他覺得:“我在這看著他。”他覺得看著我,回頭看著沒啥事怎麼辦?拿笤帚掃地吧。他在那掃院子,拿著大笤帚,左一笤帚,右一笤帚掃院子。你在那邊打坐,他在那邊“嘩嘩嘩”的,這個心裡又不平了。
雖然就這麼兩個微小的動作,最後導致什麼結果呢?可能有半年左右,將近一年到半年的時間,整個身體就是坐不下蹲不下,坐那必須得靠牆,就蹲下必須躺著,最後都形成粘連了,重到那麼個程度。最後怎麼好的呢?上五台山受戒以後,背著包行腳,這才打開這個胸、肺這塊整個的粘連,最後都打開了。
我講這個例子,就是讓大家提高警惕,千萬不要自己傷自己。遇到問題的時候,有人打你香板的時候,或是有人關門突然響的時候,你馬上把它散開,作一種意念——這是在幫你。除非你有定力,不在乎,那可以。這樣的話會避免一種傷害。為什麼把這種經驗講給大家,因為有很多打坐的居士啊,或有的僧人來問過我這件事情,而且他們都是在這問題上過不了關。特別是在家居士,因為他的修行地點不像咱們這,有時候有個禅堂,又關門哪,都把你封得很好,掛個牌沒人過去。居士那不是,你這面剛打坐,那面“咣”一腳就進來人了。所以這個很重要。
另外有了這種方法,將來你們閉關也會用得到的。閉關的時候,我們有時候就在收攝六根的同時,它要產生幻境。有時候你在那走道,因為你走路摩擦或是各種動靜產生的時候,有時候就會聽到外面有人說話,或者是敲門,或等等的動靜,它都會有的。這時候因為你在收回六根的同時,在修行的時候,它這裡面有很多的習性要往外拔,那個嗔恨心就起來了。並不是修行帶來的嗔恨心,是你原先心裡已經有嗔恨心了。要拔出這個種子的時候,你要處理不好,又造下一個業;你要處理好了,會順利地過關。就是外面有動靜,不管你是幻覺也好,或者不是幻覺也好,用一個很好的念頭把它轉開。
如果你能證到無相,馬上有定力,知道它是騙局那就更好了;做不到呢,像我剛才講的那種辦法就可以,這個提醒大家注意。所以說,我們知道這個,可以解決很多的問題。比如有人說你或罵你,它都是一場幻境,並不真實,它只是幫助你的一個因緣,這個也是很重要的。有時候當別人說你的時候,你一定要生起歡喜心。因為啥?歡喜心,它不是說誰說你都能生起歡喜心,除非菩薩有那種心態。
我們創造條件生歡喜,硬生歡喜!當別人罵我們的時候作好想:“好!這肯定是在幫助我”。第一個我要肯定一下,肯定在幫助我,他在給我講什麼法。我應該把它作為最珍貴的東西,慢慢地要把它吃掉。還要給自己一種想法:“不要快吃,慢慢吃,它肯定是無價之寶。吃快了品不出味了,一定要嚼出滋味來,細嚼慢咽。”這個時候還要產生一種貪心:“最好多罵兩句。”你真正把你的心態整個調整過來。調整過來以後,這個時候你去接受的話,就有了智慧,你會觀察他說的很多的問題。
我以前給大家講過一個例子,有的沒聽到,我順便說一下,重復一下。就是閉關前,閉關前去南芬區,因為我答應一個人,要去見一個人。那是順口說的,但說了就得算數,是不是?我尋思出關以後去,那三年以後萬一這人死了怎麼辦,是不是就見不著了?所以我還提前去吧,先把這個賬了了。就去了,走去的。當我回來的時候,走到是橋頭鎮,這時候有個騎摩托車的人站那塊就招呼,說:“那個出家人你過來,那和尚你過來。”他口氣很硬,因為我在道那頭,就不理他,因為我已經止語。他招呼我,我也不能過去。(編者注:南芬區為遼寧省本溪市轄區,師一九九六——一九九九年閉關所在的思山嶺鄉甬子峪村即屬南芬區。)
我就往前走,也不回頭。他招呼我兩三遍一看我不回頭,他就不招呼了,就喊:“你是不是騙子,啊?你這個出家人是騙子吧?”他使勁喊。那道上那麼多人啊,也不算太多,但是肯定有別人能聽到。當聽著說我騙子的時候,我馬上就生起歡喜心。我說:“他在罵我。”罵我怎麼辦?我不應該走了。他招呼我沒過去,他罵我,我得坐下聽。我正好走到橋頭鎮那塊,我就坐下聽。生起這種歡喜心來聽,就是心裡猜:“他肯定有什麼要幫助我的。”當我坐下的時候,他一看我突然坐下不走了,他不罵了。雖然我那個心態也處在既有歡喜聽的時候,也有不想聽他罵的時候,它倆也都互相爭奪。但是呢,我還是控制自己,讓它歡喜聽。他既然不罵了,那我就得走。我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專門找挨罵的,世間有那句話:這人就是找挨罵的,可能我這種心態就是這種專門找挨罵的。
但是呢,不是找挨罵完了就完事了。走的時候我就思惟:“他肯定有道理。”究竟道理在哪不知道。怎麼想這幾天每天的行為——就是推斷哪,今天都干什麼事情了,有沒有騙人家?或是說話撒謊了?因為我正完成一件不妄語的事情。答應別人去看他,說看別人那馬上就去了。而且整個過程思惟一下,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記憶的過失。後來就往前推,已經走了很遠,一個小時了,走到一個沙灘那,坐那還想那個事。那時候這腦子已經把所有的思惟淡漠了,而且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還有什麼需要想的。心裡很平靜,覺得很清淨,很平靜,沒有啥可想的,沒有啥可回憶的事。就在這時候是個關鍵,我沒有放松,既然想不出來,我說肯定還有問題,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所以我還得想。
在想不起來的時候,我就硬想一下。突然的,這時候發生了變化,想起來臨走的時候,我跟性空說的話。他說:“師父,你下山什麼時間回來?”我說三天,比劃一下三天。因為止語啊,我就比劃:“三天以後。”今天正好是第三天的下午,不到傍晚吧,三點多鐘。因為離那還有挺遠、挺遠的路程,要想走回去,天黑前肯定連村子裡都到不了,別說上山,離山裡,離村子還有八裡路。我准備在外面找個草垛,睡一宿,享受享受大自然的美,享受一下。原先做那個打算,突然想起這個事情,我如果今天晚上不回去,那就犯了個妄語。答應的事情做不到犯妄語。我們知道,你要趕不回去,做不到,你怎麼忏悔也不如不犯,是不是?
當時就生起了一種感謝人家的心:“哎呀,你看看,確實得感謝人家在幫助我。”實際上心裡也知道,這無非是自己的善功德、善因緣起作用。這兩個方面都思惟,一切外相都是自己內心的表現,是一種善因緣的表現,也就是平時注重因果不妄語,你才有今天這個“有人罵你”。你尋思,罵你也是不容易的,你請人罵人家也不罵你,你得平時做好事才能叫人罵你幾句。所以說,那天連續走到晚上,九點多鐘也不十點多鐘才到了村子裡,可能是十點多鐘到的村子裡。村子的人非要留著住,連哭帶跪的,那也不行。後來就是連夜上山,到山上估計就得——沒有表,也就十二點左右,也就算作是沒有妄語。等進了屋的時候,我們的房間都是——性空在大房間,我在小閉關房。那門也不關,誰進都行,隨便進。進屋靠在床上的時候,這時候感覺到心裡特別坦然,那時候挺坦然。
就是說通過我說給大家這個經驗,目的就是讓大家知道:當我們挨罵、挨批評的時候,那是你因為有了功德才會有這種因緣;你沒有這種功德,不會找到這個因緣。所以我們遇到這個的時候要生起歡喜心,要細心地去品嘗和領受。而且把它全部拿過來,不要拿過來一半,你整個都拿過來。而且就硬往下去咽,去思惟,最後達到了開發你智慧的結果,這個非常好。
我們修行中應該注意,在禅定中的這個問題。這是通過吃飯想到禅定的問題,通過這個禅定問題想到忍辱的問題。所以說,把這些說出來,因為我們在修行中,這都是非常容易遇到的問題。你要是沒有這個心理准備,你就吃一虧上一當。所以說,今天給大家講,講的目的並不是我有這種經驗來教育你們,是你們自己有這個福德因緣把這個東西都拿過去,而作為你們修行的保證。這是這個問題。
另外呢,就是我們在忏悔上還要多下功夫,有很多的沙彌啊,這個忏悔文寫得很好,每天都要寫忏悔。而我們大戒師寫得就比較少了。忏悔,每一天都要忏悔。忏悔是最容易消除罪業的。而且我們每天肯定要做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和修行有違背的事情,別看我們在這裡雖然條件很好,但我們的思惟,我們的舉止肯定有不如法的地方。你就大膽地給自己下結論:“我肯定有不足的地方,我一定要忏悔。我一個眼神,一個腳步,說話的口氣都應該忏悔的。吃飯每個動作都應該忏悔。”只有你不斷地忏悔,實際上你才能得到清淨。而且不讓你所做的這些過失深入你的種子識裡。
佛戒律要半月半月地誦戒,就無非是把我們所犯的過失不讓它深入種子識裡,要拔出去。要超過半個月,那這個種子就要深入了,那時候拔就非常困難。那我們要是每天都忏悔呢,那就更好拔了。另外我們要及時發現問題,雖然我跟大家講了多少次,大家也做到一些,但是我們還得努力。忏悔得有時候甚至在修道上都會失去信心:“哎呀,我這怎麼能修呢?你看我一天犯這麼多的過失,我這不完了嗎?”還不能作這個想。
雖然我真心忏悔,但對修道心反而更堅定:我今天能忏悔,那是我的福報因緣;之所以今天能忏悔,說明我能再前進。我要不知道忏悔就太可怕了,我今天能知道忏悔,那說明我有修行的條件。什麼是修行的條件和保證?就是我能忏悔,我能發現問題。你發現問題就是智慧,就是定力,就是善根。所以說,我們對忏悔應該生起歡喜,但是更應該有慚有愧,兩方面要組合好來做這個忏悔。
當你真心地忏悔,我們就會見光見華,就會消除你的業障,非常殊勝的。而且你這個業障要不忏悔,將來馬上就影響你的修行,你要忏悔了,這個修行很順利就過了這一關。為什麼我們要強調忏悔?因為我們想成佛,想成佛你就得忏悔。因為普賢王菩薩曾經講過:“眾生未盡,我的忏悔未盡。眾生無有窮盡,我的忏悔無有窮盡。”所以我們要有一個永遠忏悔的這種心,只要有一個眾生我們就忏悔。
什麼是眾生?那貪、嗔、癡就是眾生。你有貪、嗔、癡的想法,只要起心動念你就得忏悔。所以說,你就永遠忏悔。我們要有這種遠大的理想和這種堅韌不拔的毅力,時時忏悔。忏悔久了,我們心裡一旦寬闊了,你獲得忏悔的那種清淨以後,你就自在了,心裡就寬闊了。雖然這些辦法好像是挺笨,實際上是很真實的,很實際的,而且應該努力去做。所以修行不是抓不著,摸不到的。關鍵是我們不正確思惟,如果這些方法我們都去做了,那修行你自然就抓住它了,這很好。
快到九點了,那今天咱就講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