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密大圓滿無上秘密圖座心要傳承記
吳立民
佛法圓滿具足,法爾如是。如如真如,真如如如,故二學園宗旨為圓融不诤。圓融者,圓融大小乘、圓融顯密教,圓融世出世法也。不诤者,不诤於世說、不诤於它教,不诤於異學也。所以者何?圓融不诤,自然傳承,法爾流通也;是以聖園掌法顧淨緣大師之密法,亦即加圓融不诤之密法也。所謂圓融不诤之密,即圓融雜密、唐密、東密、台密、藏密而自證之密,不诤於派系等級名相不了義也。史說唐密失傳,緣師則曰:“其在漢族地區,並未失傳,不過傳承淹沒,與顯教合流,密法不彰耳。如《禅門日誦》,密咒比比皆是;《瑜珈施食》,寺廟處處應赴院,即是明證。”為印證得法,方使取信,緣師乃去東瀛,於東密醍醐流三寶法院傳授大阿阇黎大僧正亮禅傳法灌頂,受有全部傳法印信,並參學台密,深得奧妙。蓋東台日密,以為“修密教者,修天道也”。緣師則曰:“修密教者,修人道也。”緣師於藏密,乃蓮花生大士法中,真承蓮祖人形杵灌頂,亦即甚深淨境心印傳承也,並結緣參修藏密各派大德,如白普仁尊者、諾那、貢嘎呼圖克圖等。會通大圓滿、大手印、大威德、大圓勝慧諸法真谛而以俗事行之,不言密而自密也。蓋緣於儒僧師傅梅根、於道僧師洛一子,由學儒而學道,由學道而學佛,由自證而深入密,於法無不圓融,於密亦無不圓融。故其掌法偈曰:“不立一法,不破一法,有法皆立,無法不破。”聖園佛法,重在願,無我為人,弘法利生,律築道基,禅為法本,相顯唯識,性證般若,教徒華嚴,信歸淨土,行在三密,宗不思議;聖園建制,四眾和合,出家常住,在家護法,世出世法,各行其道。東序教授,西序羯磨,顯為方丈,密為掌法。一般學人為學眾,其受戒者為戒眾,其受菩薩戒發願而行願者為行願眾;其受在昧耶戒傳法而得法者為法眾。學眾修三無漏學,戒眾持戒以學六波羅蜜,行願眾安行在般若而行願,法眾修法,法住法位,如法自在。在生活中了生死,了生死在生活中;做人而行人道,修人道以做人,如是而體現人間佛教也。
余親炙緣師多年,隨所侍而無所不學,蓋根本智無所得而後得智無盡得也。緣師因日寇侵華為大局,愛國護法,從未正式開壇傳法。直至一九四四年農歷甲申年,東安淪陷,師所主持之耀禅書院與興隆寺,同遭魔難。為轉世運而修法,因開法運而傳密。遂於七日來復中,大死大活三次,現極仇怒尊以降魔,吽聲不絕於耳,大地為之震動,轉大金剛輪以雨寶,白光遍滿虛空,華天為之遮覆。余為親證受法弟子,故於唐、東、台藏諸密,亦靡不修學。六大無礙,即身成佛,當相即道,即事而真,密在汝邊,即生成就。蓋無密不顯,無顯不密,直心是道場,真語即真言也。故圓融之密,無所不包,無所不在,無不圓滿。密於生活,生活於密,人間自有傳授,法爾亦自流通也。
藏密同唐密同時傳來中國,源於印度後期大乘佛教之密乘,即金剛乘。唐密分傳日本,一為弘法大師所傳之東密,一為傳教大師所傳之台密,其於中國淹而不明。藏密僅傳於康藏地區,雖有一千二百多年歷史,其在漢話地區,歷你均限於宮庭,民間禁止流傳,故漢族地區不甚了了,等似隔絕。直至清末民初,漢藏文化,始得交流。西藏喇嘛白尊者、多傑格西來北京弘法開其端,其時在北平且有西陲文化院之成立。此後康藏各派大喇嘛,亦源源而來內地傳法,如傳紅教即寧瑪巴者,有諾那呼圖克圖,傳白教即迦舉巴者,有貢嘎呼圖克圖,傳花教即薩迦巴者,有根桑呼圖克圖,傳黃教即格魯巴者,有班禅大師、東本格西、可旺堪布、章嘉呼圖克圖。漢僧相率留學西藏者乃僧大勇隨多傑入藏為其始,其後各地僧俗隨之人藏學法者,風起雲湧,一時頗為興盛。內地如太虛辦有漢藏理學院等,培育藏學藏密人才。其回內地傳法者,如蜀僧能海、超一等,譯經則有法尊、滿空、居士張心若等;歐美學者入藏探奇者,亦絡繹於道。彼等學法後,翻譯經典不少,如美國伊文慈溫博士譯大手印瑜珈法要及六種成就法,頗為信達。一般歐美學者,常有以密法與印度瑜珈學術相混研究,幾已成為一種新興之術,漸距佛法而獨立一系矣。而人體科學之研究,至今更有新興發展。
密法雖然能獲神通,但終非究竟解脫之道,故佛法持般若根本,不依神通法術。緣師早已斷論:“科學愈發達,佛法愈昌明。”數百年來,科學之發展,證明斯理矣。方今中西文化交流,正值質變高潮,余則謂:“東西文化接軌在人體科學,而人體科學之突破,將在密法中藏密,一旦突破而接軌,將是真正新的科學技術革命,亦將為人類真正的文化革命”。蓋人類利用自己智能推動科學進步,創造無數人間勝景與奇跡,揭露無數自然奧秘與神秘。科學認識之前沿,宏觀大至一百九十億光年遙遠之天體,可以登月,可以仿生;微觀小至基本粒子誇克乃至更深物質結構層次。同時,技術創造了一個已經滲入社會生活一切領域之寵大人工世界,可人類對自身之了解和研究,仍極膚淺。人類自我淨化之莊嚴世界,遠未建成。密在汝邊,而不自知,密在汝身,自不得知,可勝歎哉!
因漢藏文化溝通,佛教學術交流,藏密教相事相,亦即源源公眾,傳播於歐美者更甚。近七八十年來,大概而言,紅教以大圓滿、喜金剛為傳法之重心;白教以大手印、六成就法、亥母修法為傳法之重心;花教以大圓勝慧、蓮師十六成就法為傳法之重心;黃教以大威德、時輪金剛、中觀正見與止觀修法為傳法之重心;然藏密弘傳於漢族地區,其影響最大者,近代當推紅教諾那大師與白教貢嘎大師。三、四十年代,兩在師先後曾在許多大中城市弘教傳法,後諾師入川返康,乃托貢師到漢地代表弘法。雖然諾師為紅教十代,乃紅教亦白教,貢師為白教四十代,乃白教兼紅教。然諾貢二師,交誼深厚,於是貢師再度東來。據說諾師在內地弘法傳有灌頂弟子四萬余人,貢師東來,幾乎盡攝弟子。其中不少高級知識分子,如梁漱溟、蔡無忌夫婦、林文诤夫婦、黃念祖、黃輝邦、王沂暖、羅庸、方於等,致使漢族地區了解藏密,漢族人士得法受益。其弟子陳健民、吳潤江、根造、密顯等先後在海外弘揚;台、港、東南亞及歐美均有信徒學者,使國際以了解藏密。
諾那、貢嘎之傳人和學人散在國內海外各地者雖為不少,然目前了解紅、白兩教派,從學諾、貢兩大法門者,內地可能只有鄧老矣。鄧老者,鄧述祜大夫也。為諾那活佛三傳法王弟子。諾那法子,四王一汪,四王即王鐵公、王理成、王聖光、王新基,一汪即女弟子汪師伯也(名不詳)。其中王新基,即鄧老嫡傳之師,得法王位者。據鄧老告之:“西康稱諾那為大頭活佛。涅槃是活佛自定期。火化之後事,都是湖北韓大載辦理。韓老將諾那佛骨灰從西康帶回內地建塔,即廬山塔(已毀於文革時期現已修復)。心髒化為藍寶石,上有倒正兩吽字,留在漢口正信會(即居士林),建大像藏於內。此像由德國塑師所造,文革時期由省佛協職業僧毀。”
余於一九八八年二月在北京拜識袁老,又於同年十月在青島拜識鄧老。余會兩老,一見如故,交談至契,甚為相得。二老皆知曉緣師。(袁老得知於梁漱溟、梁老得知於因是子蔣維喬,蔣老晚年在滬從緣師學密法。鄧老得知於其叔祖鄧振矶老居士依其先師王新基上師)。知余為緣師瀉瓶弟子,倍加厚愛。使余深感:“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上師難求今已求”。悉地現前,何幸如之。返長沙後,先後接鄧老兩函,第一函雲:“若此時再不提諾那祖師,日後則大難矣。因此我提出‘擺脫宗教,走向科學’之口號。”並囑勉雲:“希望您常有信來,心心相印,共求進步。人海茫茫,難得知己,但願顧老先生暗中加持我們吉祥,能成所願,不負前人”。教誨殷切,至為感激。信後附錄鄧老一九八八年由青島返沙市感事詩雲:
祖師神權勢已定,風雲際會古今同。
狂言尚喜能驚座,妙喻深知可啟蒙。
人佛有情共一體,樂明無念現雙融。
金剛薩埵真如義,盡在日常生活中。
鄧老與余結緣於青島,而青島影響軒適為緣師講學之地。師嘗自謂其身如影,其音如響,取《淨名經》“如影如響”名義,遂名其軒為影響軒。著有《影響軒叢話》。鄧老第二封函雲:“為了怕諾那大法失傳,只有交與科學界上策。因此我才將《圖座》法本寄與袁老,袁老招來美籍華人謝滿根,萬裡來歸,念其可憐,亦給與法本一冊,以便在海外為諾那寺留一種子,接待未來之有緣者。這個本子亦當為您寄上一份。”鄧老於法本上注明:“所謂絕密法本,即諾那呼圖克圖逞列匠蹉大師口授部大圓滿無上秘密《圖座》心要,祖祖相傳,初不立文字,月藏勇(即鄧述祜大師)恐其失傳,作偈寓訣,留待有緣”。鄧師手示告余:“《圖座》之文,是我在師父臨終時,我作偈語的(一九七一年),諾那佛的絕密心髓,是我聞如是,如是我聞,貨真價實的”。
密教尊重傳承,藏密尤貴傳承,以有法脈根源也。藏密寧瑪巴之傳承分總、別二種。總傳承有三:即佛意念傳承(心印傳承)、持明顯示傳承(表示傳承)、補特伽羅口耳傳承(口授傳承);別傳承有三:即遠傳承(經典傳承)、近傳承(埋葬傳承)、甚深淨境傳承。此外,又有受命者授記傳承,有緣者埋葬傳承,發願者付印傳承。若紅白二教之相傳,如諾貢二師之互補,則又是密乘之轉教付財之傳承耳。
大圓滿乃寧瑪九乘中最高無上法門,大圓滿即指眾生身中現前離垢之“空明覺了”。空明覺了中本來具足生死涅槃一切法,故名“圓滿”。了知此空明覺了,即解脫生死之最上方便,再無別法能超空明覺了,因此名大。所以眾生身中原始本有之清淨心性即為大圓滿。大圓滿又分三部:即心部、隴部、教授部。心部偏重於深“空”,教授部偏重於廣“明”,隴部則空明持平。三部修法又各不同,心部以任何外境皆為自心,自心現為自然智,離自然智更無它法,故直觀心性本空。隴部說一切法均不離法性普賢隴,破斥離法性隴更有它法。此部最重視光明,與新譯密法之五次第相似。但五次第是中五風之作用,現起幻身空色影像,再用“整持”和“隨滅”方便令入光明,故為有功用道。而隴部則由安住於永離所緣甚深無功用中,用深明雙運智修成虹身之金剛身,故為甚深方便。教授部以永離捨雙運二智,將生死涅槃一切法均匯歸入離空執之法性中,所以不分別生死涅槃,以“明了性”現證“法性境”而成就自證金剛鎖身。此法門專注要點,又最重超越境界,與新譯密法之六加行類同。然六加行乃將五種風縛於中脈,由此現起空色境界,是漸次進修有功用之大樂道;而此法門則是斷絕一切思慮,自然現證諸法實性,故與六加行不同。又此道修智身虹身與隴部亦不相同,因其非先化粗分三業為微細淨身,而由究竟“盡法性光明”將粗細三業完全銷化於身智中。
大圓滿之體相用,即體性本淨,自性任運,大悲周遍。說無始真理本來不生之空為“體性本淨”,此名“了空無別”。具有功力能現起淨不淨境為“大悲周遍”,此名“現空無別”。若將現前明空無取之無垢自心“了”性,不加拘束(不執著)任其散緩,無論起任何分別境相,均不去辨別好惡破立,真修“了空”,即是大圓滿心要。以上就教相而言,總歸為“大圓滿見”。若就事相而言,則大圓滿本身不存在獨特功法,各種功法最後都通向大圓滿。但是在最後階段有口授部(俗稱口訣)。梵語稱口訣為陀羅尼,意為總持法門。大陀羅尼即大總持法門,乃總口訣。諾那派對大圓滿事相有總口訣,即祖祖相傳之大陀羅尼,名曰《“吽”字無上秘密大圓滿心要》,有功法,亦有次第與口訣。鄧老已總結成文。故余按鄧師《圖座》手示並法本,奉誦再三,歡喜無量,法樂充滿。蓋余既承緣師東密傳授印信,又得鄧師藏密祖傳口訣,傳法之任倍重,利生之願益堅,行願之境更高,敢不精進擔當乎?此亦大圓滿之圓融密,圓融之密大圓滿也。
接法本之次日,聖園在家上首,傅梅根長者之玄孫告余,其十一月十二日遍行“彼見余盤坐入定,忽聞余體內‘吽’的一聲。彼驚喜曰:‘吳伯!您得道了’,余未語,起而徑圍牆走雲,穿牆而過,出入無礙。隨後余將右手中食兩指指點牆上,身體平臥空中,後轉成倒立狀,落地後,余欣喜曰:‘我得道了!我得道了!’此時彼見余頭頂上有一道琉璃光環,面色紅潤,向眾說法。彼見地上有一本書,書為彼舅公(即顧淨緣師)所寫。且見一小兒在書本上畫,彼走進拾起書,遂寤。”瑜伽現前,感應明顯,甚感緣師加持慈威,鄧師傳本之恩德。憶及緣師岳麓山五輪塔及諾祖廬山捨利塔,均未修復,出世法不淨,世法何能清淨,死者未安,生者又何以安?正躊躇中,適逢傅梅老之孫婿劉光環將軍由台返鄉探親掃墓,余陪同祭掃寧鄉傅梅老之墓及岳麓山緣師之五輪塔。掃塔之前三晚,傅梅老玄孫又得遍行:“五輪塔在修葺中,工繁役重,彼往返搬運原塔遺石等物,忽見遺石堆中有一匾,取出觀之,正面書‘長久久遠’,背面書‘已利利己’。彼叔父見而讀之:‘長久久遠,已利利己’遂醒”。同時,余妻顧新月(即緣師之女)亦得遍行:“伊見傅梅老玄孫挖地,地現五圓圈,每圈上顯兩手,右手均於胸前仰掌,左手則依次於胸前豎指以示一、二、三、四、五。後天空出現群星,有五大星,光亮透明,中間一大星亦顯兩手,右手仰掌,左手握拳雲”又“伊見亡女菊生持一對金色叫雞而來,大呼‘好事成雙’”。凡此遍行相通,一時感就集中,如影如響,誠不可思議矣。欣慰奮發之余,夜不成寐,遂步鄧老原韻和奉一詩雲:
指指點明假中空,心心相印契參同。
天地造端於男女,乾坤後繼乃屯蒙。
陽秘陰平色心一,脈通音吽物我融。
願證蓮福圓滿果,生死了在生活中。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農歷
戊辰十月十三日信如草記
草記至深夜二時許,始入睡,余自得遍行:“長江大河,橫隔兩岸;月明星稀,清風徐來。諾那夫婦在彼岸遠眺,極目山水。余仗劍至此,岸邊欲渡,為一大漢攔阻,只聽諾祖夫人大呼:“殺了他!殺了他!”余突大力騰空,挾此大漢躍至彼岸,只聽諾祖大叫:“過來了!過來了!”抵岸後,諾祖夫婦曰:“考中了!考中了!殺之則輪回,劫波不了;渡之則慈悲,不了而了!”欣喜而寤。空明覺了,不覺東方既白。唯恐忘卻,急起而再記之。頂禮龍天,回向法界,感歸清淨,皆大歡喜。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家歷戊辰十月十四日信如續記
鄧老及其弟子朗一多傑見此《傳承記》,認為《圖座》寫了最佳序言,欲刊出公眾,以廣流傳。余無意序,只是神來興起,直抒胸臆,不假修飾,率爾成文,亦不自知如何寫出。今谛審之,將《傳承記》與《圖座》合印成冊,不曰珠聯璧合,天衣無縫,亦可謂梯環同圓,優化組合,此正體現余與鄧老大圓滿之因緣也。藏密法要,不外身密修金剛身(文殊身),口密誦“吽”字音(蓮花語),意密觀圓滿見(真實意)。諸凡天身、龍身、鬼身、神身、禽身、獸身、一切人佛有情之身,皆法界體性普賢等流之金剛身。諸凡天籁地籁、人籁物籁、地聲水聲、火聲風聲、梵音潮音、樂音噪音,皆圓成實性,眾生共同之“吽”字音。諸凡夫見、二乘見、外道見、唯識見、中觀見、皆真如本性方便具足之圓滿見。業流百川,終歸性海。曰波曰濤、曰浪曰潮,緣異體同,皆一水也。是余不序《圖座》而為《圖座》序,亦正鄧老加被,使余轉教付財耳。是為甚深淨境傳承耶?抑為法爾流通耳?雞生蛋耶?蛋生雞耶?其何以圓融之诤而大圓滿之?請下轉語。末後一句,鄧老大叫:“且吃咱三十棒。”余示圓相,鄧老印可。相識只在一笑中。故再賦一首,奉詠鄧老,以志緣起:
體性本淨無生空,自性任運有異同。
大悲周遍依他起,空明覺了緣自蒙。
氣通脈通光一化,智身虹身體雙融。
圓滿圖座傳心要,於無聲處聽音吽。
一九八九年四月八日農歷己已年三月
信如三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