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閱讀

首    頁

法師開示

法師介紹

人間百態

幸福人生

精進念佛

戒除邪YIN

最近更新

居士文章

寺廟介紹

熱點專題

消除業障

素食護生

淨空法師

佛教护持

 

 

 

 

 

 

全部資料

佛教知識

佛教問答

佛教新聞

深信因果

戒殺放生

海濤法師

熱門文章

佛教故事

佛教儀軌

佛教活動

積德改命

學佛感應

聖嚴法師

   首頁居士文章

 

水野弘元:從部派佛教到大乘佛教

 (點擊下載DOC格式閱讀)

 

從部派佛教到大乘佛教

水野弘元 著

香光書鄉編譯組 譯

阿毗達磨的研究過程中,信仰實踐沒落而成為“學問佛教”,

為回歸佛教本來的立場,於是倡導大乘佛教,

其目標是以信仰實踐為中心的真實佛法,根本在菩薩思想。

初期大乘的雛型—原始大乘

部派佛教之所以稱為“小乘”,可說主要在於部派時代產生並發展出阿毗達磨論藏。當然並非無其他因素,如阿含經的屬性變成為部派式的、層次較低的,規范僧伽的律藏也變得形式化等,而最能表現部派佛教特征的當屬阿毗達磨論書。

在阿毗達磨的研究中,所謂十八部或二十部的部派都非常清楚地表明各自的立場,其中,也有以該部之教理特征為部派的名稱。例如“說一切有部”主張“三世實有、法體恆有”,也就是一切法皆貫通三世而恆常實在;“經量部”主張應該以佛所說的阿含經為量(標准),反對“有部”認為究極真理在阿毗達磨的看法;“說假部”主張世間並不存在實體與實法,而認為所謂存在的都只是暫時施設的假法;“一說部”主張所有存在都只是言說的假名而無實體;“說出世部”認為世間的存在都只不過是假法,唯有出世間的存在,也就是超越世間的覺悟才是真實的。

部派佛教的教理就是如此繁瑣而哲學化,而且出家“專業化”,對民眾的信仰實踐有害無益,於是興起欲破除這些弊端、回歸佛教根本宗教立場的運動,那就是大乘佛教。而初期大乘與部派佛教特征上的差異,大約如前章所介紹的六項(見本刊第 70 期,頁 131)。

然而,依據近代的研究顯示,在具有明確大乘特征的所謂初期大乘經典,如《般若》、《法華》、《華嚴》、《無量壽》等經出現以前,就已經存有大乘特征雛型的經典存在,有些學者稱之為“原始大乘經典”,漢譯經典中就殘存若干此類經典。

“原始大乘”的說法

靜谷正雄教授最先使用“原始大乘”一詞,表示初期大乘以前未成熟的階段,他在昭和四十九年(1974)發表《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初期大●●教?成立過程》)時,就以此詞具體論述此階段。至今東西方學術界尚未研究這項新論點,但一般認為從歷史角度來看,是妥當的。

這些經典主要包含在中國後漢、三國時代(相當於西元二至三世紀)所譯出的經典,其中並未出現初期大乘經中常見的大乘用語,未強調“般若波羅蜜”與“不可得空”,也未提到發菩提心這種菩薩特質與修行階位的思想,並且未宣說書寫、受持、讀、誦、解說經典等功德。只是粗略地談到佛捨利的供養、他方世界的阿彌陀佛及阿●佛的存在、成佛的理想、六波羅蜜的修行等。這些都一一顯示出,尚未建立所謂“大乘”新思想明確概念的初期大乘階段。

屬於“原始大乘”階段的經典包括《大無量壽經》等經典的原型—宣揚西方阿彌陀佛的《大阿彌陀經》(全名為《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宣揚東方阿●佛的《阿●佛國經》,以及宣說在佛前“忏悔”惡業、“隨喜”善業、“勸請”佛說法等三大弘願的《三品經》與《捨利弗悔過經》等,還有宣說在佛塔與佛前作禮忏、齋戒、布薩等儀式的經典。

總之,從原始大乘至初期大乘時代,產生新的大乘佛教運動,至於這是從出家的部派佛教中產生,或是由與部派無關的在家佛教運動中所帶動,便不得而知了。但因為各部派文獻中皆未談及有關大乘之情事,因此似乎可以說,大乘並非從部派中所產生,而即使大乘運動是引發自部派,那麼,在傳統部派的文獻中應該不會留下記載,因為被刪省是理所當然的吧!

漢譯《增一阿含經》出現大乘說

一般認為阿含經是部派文獻,但漢譯《增一阿含經》卻出現大乘的語詞與學說,可說是其中唯一的例外。該經自古以來相傳是隸屬大眾部,但與現今為人所知的大眾部論說,乃至其他任何部派的主張卻都不一致。該經有許多本生與因緣譬喻故事,在一般阿含經中並未記載,它又收錄大量類似巴利阿含經注釋書階段的新興經典,這些故事內容有不少出現在其他部派阿含以後的文獻中,也有許多在他處未見而為該經所獨有。

該經中有不少與大乘有關的辭匯與思想,例如大乘、小乘、三乘、法身、他土他方佛、三耶三佛、如來(音譯怛薩阿竭)、六度無極 [1](六波羅蜜)、“空”思想、大慈大悲、無上正真道、佛像、造像功德、造寺之福、經典書寫功德、女人成佛等,這些都是大乘佛教之後才宣說的內容。從這些點看來,《增一阿含經》是各部阿含中最晚成立的,或許它並不屬於特定的部派,而說不定是大乘行者為了教化民眾所編輯而成。

在各大乘經典中,有不少名相、章句與教理學說,是源自阿含經與部派的教說,因此,這些大乘經典的作者必然通曉阿含經與部派的教理學說,相對地,缺乏阿含經與部派佛教知識的在家信眾,絕對無法撰寫出這些內容。或許是部派中,深谙部派佛教的缺點,又有能力的宗教師(法師)脫離部派,而倡導他們理想中的佛教吧!至於這些大乘行者來自何處、何種部派,就完全無法得知了。然而,同屬初期大乘的諸多主張中,也有種種差別,有的宣說供養佛塔、諸佛遍滿十方世界,有的宣講般若波羅蜜“空”的理論等,因此它們產生的地區與部派應該也不相同。

初期大乘經典兩大系統—信仰與理論

初期大乘經典可分為以信仰為中心的“念佛”,與重視理論的“般若”、“空”思想等兩大類。前者宣揚的是念佛思想,內容包括佛的本願、念佛、供養佛塔、造塔、轉女成男、十善業、八齋戒、忏悔、隨喜、勸請等。後者則以般若經中的理論為核心,內容有“空”思想、僧那僧涅 [2](被铠)、般若波羅蜜、薩婆若 [3](一切知)、修道階位、無生法忍、一生補處,以及經典的書寫、受持、讀誦、解說等。兩者共通之處有十方佛、授記思想、六波羅蜜、正定聚、不退轉、回向思想等。又,初期大乘經典中也有將上述兩種思想並用、折衷的。

大乘與部派的關系

明治時代以來的日本佛教學者,主張大乘佛教是從大眾部發展而來,而非源自上座部,這可能因為他們是就佛教理論開展的面向來探討的關系。最初玄奘大師的高徒—倡導法相宗的慈恩大師窺基(632-682),將大、小乘一切佛教總分為八宗;另外華嚴宗的賢首大師法藏(643-712),在這八宗之外再加二宗而成十宗,兩者都是將佛教的教說由淺到深排列。茲將十宗略釋如下:

一、我法俱有宗(主張“我”、“法”皆為實有):“犢子部”主張有“我”,認為“我”與“法”(五蘊、十二處、十八界等)都是實有的,因而被其他部派抨擊為附佛外道。

二、法有我無宗(主張“法”為實有,而“我”非實有):否定“我”的存在,但主張“法”(一切法分為五位七十五法)遍三世而實有,是“一切有部”的主張。

三、法無去來宗(主張“法”只存於現在,過去與未來的“法”並非實有):對於“法”的存在與否,主張現在有體、過未無體(只有現在“法”有實體,過去、未來“法”無實體),是“大眾部”其中一派的主張。

四、現通假實宗(主張現在“法”有假法,也有實法):不僅過去、未來的“法”非實有,現在諸法也不全是實法,其中還有假法,這是“經量部”與“說假部”的主張。

五、俗妄真實宗(主張世俗谛是虛妄法,唯有真谛才是實法):認為前者所說的實法中,凡夫的世俗法仍是虛妄,唯有聖者的真谛(第一義谛)之“法”才真實,此為大眾部中“說出世部”的主張。

六、諸法但名宗(主張所有的存在都是假法,只是名字而已):凡聖一切法皆非實有,只是言說的名句而已,這屬大眾部中“一說部”的主張。

七、一切皆空宗:此屬大乘中觀派(三論宗)的主張,該宗以般若經為旨趣,認為五蘊等一切法皆空無自性。

八、真德不空宗:認為妙有的真實之德並非空無,這是“法相宗”(《唯識論》、《攝大乘論》等)與“法性宗”(《大乘起信論》等)的主張。特別是宣說具備常、樂、我、淨真實之德的佛性與如來藏思想的“真如緣起說”,即屬於此宗。

九、相想俱絕宗(以相、想皆泯為理想的主張):超越客觀的認識對象(相)與主觀的思惟概念(想),也就是以體驗超越言亡慮絕(不可言說,也不可思議)的絕對境界為主的禅宗立場。

十、圓明俱德宗(以具備完全圓融無礙之德為宗旨):通達重重無盡的緣起,成就事事無礙、自由自在、交融互映的境地,是屬於華嚴宗的立場。

十宗說

以上十宗說是華嚴宗所主張的,法相宗的八宗說則相當於十宗說的前八宗,但窺基在《法華玄贊》所提出的法相八宗說的七、八兩者,與前述華嚴十宗的第七、第八有些出入。《法華玄贊》的第七是勝義皆空宗,推崇般若諸經與龍樹的《中論》、《百論》等。第八為應理圓實宗,側重《法華經》與無著等人所說的中道教法。尤其在第八宗方面,更凸顯出華嚴宗與法相宗兩者說法的差異。

這十宗的判教,顯示佛教教義由低而高的漸次進展。其中上座部層次最低的是犢子部與說一切有部等的教法,而教法層次最高的則是批判說一切有部的經量部,進而是大眾部各派。由逐漸趨近初期大乘“一切皆空”的論說來看,若說大乘佛教是從大眾部發展而來,相當合理。那麼,明治與大正時代研究大乘思想發展的學者們,主張大乘由大眾部展開,應是基於這點吧!但正如後文所說,這類見解的結論,只是由哲學理論的角度來考察佛教而得,雖具有部分真實性,但缺乏具體資料作為佐證,也未將宗教中信仰實踐該有的態度納入考量,因此可說是紙上談兵罷了!

大眾部之於大乘說

主張大乘佛教是由大眾部開展出來的近代學者方面,如前田慧雲(1857-1930)《大乘佛教思想論》(《大●●教思想論》,頁 309)、木村泰賢(1881-1930)《大乘佛教思想論》(《大●●教思想論》,頁 53 [4])、望月信亨(1869-1948)《淨土教起源及其開展》(《淨土教?起原及●達》,頁 17 [5])、宇井伯壽(1882-1963)《印度哲學史》(《印度哲●史》,頁 161)等,他們提出的理由大抵如下:在八宗說與十宗說的前六宗皆屬小乘部派的思想,其中大眾部說又比上座部說更接近大乘,且向來被認為是大眾部所屬的漢譯《增一阿含經》與其注釋書《分別功德論》中,出現許多大乘思想。

其他如大眾部倡導他方、他土的佛陀說,也就是除了我們所處的娑婆世界外,十方世界他方國土同時也有佛陀示現,采用此說才有大乘佛教的阿彌陀、阿●佛等他方佛的說法。而且一般認為般若思想出現在大眾部十分興盛的南印度(安得拉邦),早期的般若經便是使用此地俗語書寫。這種種現象,呈顯大眾部與初期大乘的密切關系。

對此,近代的佛教學者,從各部派的經、律藏所描述的事實,與部派間的種種異說、游學印度的三藏法師在印度旅行的記述,和印度各地所發現與佛教有關的碑文,以及考古學資料等方面,進行實證研究,認為大乘佛教未必與大眾部有密切的關系,倒是與上座部系有很深的淵源。

例如大乘的興起與佛塔崇拜有關,而最重視佛塔的部派是上座部中的法藏部,又般若經、《華嚴經》中包含法藏部的阿含經與律藏的許多學說,而且傳說法藏部除了經、律、論三藏之外還傳有菩薩藏。由此可知,初期大乘或至少原始大乘應該與法藏部有相當的關系才是。

法藏部、佛塔信仰與大乘佛教

平川彰(1915-)教授主張的論點是:大乘佛教是由守護信奉佛塔的在家信徒所組成的菩薩教團發展而來。在宮本正尊(1893-1983)所編《大乘佛教成立史的研究》(《大●●教?成立史的研究》,頁 447 以下)與平川彰《初期大乘佛教之研究》(《初期大●●教?研究》)等著作中,對此說法有詳細的論述。後書中頁 677 作出:“在部派佛教中,︹上座部系的︺法藏部可說最接近大乘”的結論,然而頁 778 中卻認為:“大乘佛教與佛塔信仰關系密切,但是很難認為它就是由部派佛教發展而來”,這樣的論點已獲得學界的認可。

承繼此種說法,並加入考古學資料而予以論述的是靜谷正雄的《初期大乘佛教之成立過程》一書(頁 25),其中記載著:“從佛塔教團的本來性格發展出在家屬性、信仰上的性格,可說與初期大乘佛教關系最為密切。”

附帶一提,隸屬部派佛教中保守上座部的法藏部,其傳承的聖典中,含攝著與大乘有關的菩薩藏。又,在法藏部的學說中,也有與般若經、《華嚴經》等初期大乘經典一致或類似的主張,如關於十二分教與十二頭陀的說法。而且,初期大乘經將色界天分為二十一天或二十二天,此類說法也未見於法藏部以外的部派。一般部派是將色界分為十八天,即初禅至第四禅天各為三天,共十二天,另加上第四禅的五淨居天與無想天等六種天,合為十八天。然而,在法藏部與《般若》、《華嚴》諸經中以初禅至第四禅天,各為四天共十六天,加上五淨居天共為二十一天,再加無想天則為二十二天。

此外,各部派的律藏中,唯有法藏部《四分律》的戒條中,包含了二十六條有關佛塔與佛像的規定,而這些規定也未見於其他部派的律藏中。凡此種種,都顯示出法藏部與佛塔崇拜的初期大乘有很深的關系吧!

但這不過是其中一例而已,到目前為止,由於資料缺乏,無法進行周密的研究。因此,大乘與部派的關系,尚未進入具體論述的階段,且此時也無必要。總之,應可認為大乘運動是印度各地的部派,為匡正部派佛教的弊害與缺點,而直接、間接地發起的吧!還有不能忽略的是,在各部派的阿含經中,也蘊育著大乘思想與信仰的芽苗!

阿含經與大乘的關系

前章(見本刊第 70 期,頁114-135)已揭橥阿含經中多處貫通大乘而屬於高層次的教說,然而自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也發展出通俗的業報說和與之相關的本生故事、菩薩思想,而這些教說與大乘佛教有很深的關系,應該詳加探究。

如前所述,原始佛教是從高層次立場宣說觀念性的教理學說,而到部派佛教則演變為陳述通俗、具體性的事實,如依因果業報而說三界輪回思想,與依胎生學而說十二緣起等。其實,以具體的事實來述說因果業報的新興經典在部派以前就已出現,如以釋尊前生為主的菩薩故事,或佛弟子們的前生故事等皆是。

一般將這些前生故事稱為“譬喻”(avadAna),也可名為“英雄故事”,此即善因善果的因果業報故事,是說明現今偉大的人物不只是憑借當世努力就能作育而成,乃由於過去世種種善業的果報而成就。通常將佛弟子們的前生故事稱為“譬喻”,而特別將釋尊的前生故事稱為“本生”(jAtaka),所謂“本生”意為“菩薩 [6] 的譬喻”。

本生故事的萌芽可見於阿含經與律藏之中,而後有多達五百則以上的故事所編成的“五百本生”,於是產生所謂“本生經”的文學形式。另在巴利《小部》中也有《譬喻經》(日譯《南傳》冊 26-27;《漢譯南傳》冊29-30),以韻文形式敘述將近六百則佛弟子前生的故事。

本生故事的經典

巴利《小部?本生經》五百四十七則故事,詳細收錄於《南傳大藏經》共十二冊的經書中(日譯《南傳》冊 28-39;《漢譯南傳》冊 31-42),又《小部?所行藏經》(日譯《南傳》冊 41;《漢譯南傳》冊 44)也有以韻文形式敘述的三十四則本生故事。漢譯佛典中的本生故事,雖不像巴利藏那樣多,但在《生經》[7] 與《六度集經》中仍有數十則故事,而在《雜寶藏經》中也有譬喻與本生故事。

梵文方面,則有後世集成三十四則故事的《本生鬘論》(JAtakamAla)。早在西元前二至一世紀前後,就有相當多的本生故事雕刻於巴呼特(Bharhut)與桑奇(Sanchi)等地的佛捨利塔周圍的石欄楯上,可知本生故事自古以來就極為有名。

以佛弟子等的前生與訓誡故事為題材的譬喻經典,除了巴利本的《譬喻經》之外,漢譯與梵文典籍中也有種種的譬喻經,且似乎一直到後世都還持續地編纂著。本生與譬喻的故事,有些是佛教特有的,有些則是佛教以前就流傳於印度的史話、寓言、童話、民間故事等,也有部分與印度教或耆那教共通。當中也有從印度經由阿拉伯傳至歐洲而編入伊索寓言的,這或許與佛傳及菩薩傳曾流傳到基督教有關吧!

過去佛與菩薩的修行

還有,巴利《小部?佛種姓經》(日譯《南傳》冊 41;《漢譯南傳》冊 44)敘述過去二十五佛與二十八佛的事跡,同時也談及為完成佛道,身居候補佛位的菩薩,必須歷經三阿僧只百大劫或四僧只百千劫的漫長時間修學。所以,釋迦佛過去修學菩薩道時,曾親近、禮拜、受教於數百千萬的過去佛,並曾接受將來必定成佛的預言(授記)。《佛種姓經》中所述的以上種種,共同闡揚於各部派間,那些過去佛的故事也流傳於各部派間,大乘佛教並受其影響。

具體敘述因果業報說的,除了前述“本生”與“譬喻”之外,在巴利《小部》中還有《天宮事》與《餓鬼事》,此兩者均以韻文作略述。《天宮事》(日譯《南傳》冊 24;《漢譯南傳》冊 27)有八十五則故事,是述說前世累積布施、持戒等善業的人,今世會出生於天界,享受種種福德。反之,《餓鬼事》(日譯《南傳》冊 25;《漢譯南傳》冊 28)的五十余則餓鬼故事,則描述前世不斷造作悭貪等惡業,今世才會投胎於餓鬼界,遭受因饑渴而引生的種種苦惱。據說神通第一的目犍連,以神通力游歷上自天界下至地獄、餓鬼等世界,因而述說善惡趣有情眾生的各種相狀。

然而,有關釋尊教說的“法”,稱為“九分教”與“十二分教”,也就是有九種或十二種的教說。其中有些項目關系到因果業報或與大乘佛教有關,前述“本生”與“譬喻”就包含在“十二分教”中,又“十二分教”中的“授記”與“方廣”也與大乘有關連。雖然“授記”(又稱受記、記別)本來並無一定的含義,但後世因取從佛處得到將來必定成佛的預言之意,所以便視其與菩薩修行有關。“方廣”正是“大乘”之意,原來巴利語稱之為“毗佛略”,並無“大乘”之意,但該語後來轉化為“方等”或“方廣”之意,後世因而視其為“大乘”的同義語了。

大乘的同義詞—“授記”與“方廣”

授記(vyAkaraNa)原來是“記說”之意,指佛陀因弟子們的請法,而給予詳細的解說。因為該語多運用於佛陀敘述弟子們死後的命運,後來集為“記別”或“授記”,因而演變為佛對弟子們未來成佛的預言,而大乘佛教也采用了“授記”一詞(授予記別或接受記別)。

其次,“方廣”在巴利語稱為“毗佛略”(vedalla),兩者的意思、內容並不相同。“毗佛略”的原意是對教理等反覆進行問答,意味著問答內容逐漸深化,是問答體的經典。《中部》傳承了大小毗佛略經,其他部派則稱它為“方廣”(vaipulya),而轉變為“廣說甚深法義的經典”之意。在大乘佛教中,“方廣”為“大乘”之意,也稱為“方等”(vaitulya)。從詞態變化上來看,可能是vedalla 轉化為 vetulla (即 vaitulya 方等),再轉化為 vepulla (即 vaipulta 方廣)的吧!

換言之,釋尊說法的“十二分教”中,涵蓋了與大乘有關的本生、授記、方廣等項目,這些項目早在部派以前的原始佛教就已萌芽,且各部派承傳本生故事與授記說等與菩薩相關的經典,大乘說很有可能即因此而展開。

正如大乘佛教又稱為“菩薩乘”,大乘成立與發展的最大要素是菩薩思想。一般認為與菩薩修行有關的“波羅蜜”與“授記說”等,由於各部派皆有傳承,所以並無必要追究大乘菩薩思想是由哪個特定部派開始倡導。總之,大乘佛教運動在西元前後興起後,便如燎原之火,擴及印度各地。

而且,即使同屬大乘經典,如《般若經》、《華嚴經》、《法華經》、《無量壽經》等,也都各有其獨特的教理學說,因此可推想這些經典是由不同地區、立場的人士所編纂,並各自歷經漫長的歷史演變而成立的。因此,同屬最早期的大乘經典,在般若諸經中,《小品般若》與《大品般若》是同系統,而《金剛般若》就多少與此兩者有些不同。雖然三部經在思想方面幾乎相同,但其中的用詞卻不相同,如前兩者經常出現“五蘊皆空”、“一切皆空”的“空”字,《金剛經》卻完全不用。

般若經典的成立

現存的般若諸經中成立最早的是小品系的《八千頌般若》(同本異譯有《道行般若經》、《大明度經》、《小品般若經》等),其中《道行般若經》已在二世紀後葉譯成漢文。其次古老的是大品系的《二萬五千頌般若》(相當於《放光般若經》、《光贊經》、《大品般若經》),其中《放光般若》在三世紀末漢譯出來。而《金剛般若經》也成立得很早,與《小品般若經》、《大品般若經》同時於五世紀初由鸠摩羅什漢譯完成。大乘初期以闡發般若思想為主,以上三種經均屬此時期的經典,關於《金剛經》與另兩部經典成立的先後,學界雖有異說,但一般認為《大品般若》、《小品般若》成立最早,其中又以《小品》為先,繼之為《大品》。

《大品》、《小品》與《金剛經》的形式有所不同。傳說前兩部經是佛在靈鹫山的開示,而《金剛經》則宣說於只園精捨。另外,前兩部經常見“空”字,《金剛經》則完全無“空”字,而多用“無”、“非”等字。至於比較《大品》與《小品》,《大品》中頻頻出現“空”字,較早的《小品》中,“空”字的用法則尚未十分固定。由這點看來,或許完全無“空”字的《金剛經》最為古老也說不定,但因為《金剛經》在形式上相當完備,所以一般認為其較晚成立,也有可能是與前兩部經分屬不同地區與系統吧!

同樣地,《無量壽經》的立場與般若經、《華嚴經》有相當大的差異,《法華經》也不像般若經、《華嚴經》那般運用很多專門的學術用語,而是以任何人都容易理解、通俗淺近的表達方式來宣說教法。此外,同樣是《華嚴經》,其中也包含一些成立的時代、場所、學說都不同的經典,雖然這不是現在要探究的問題,然而不可否認地,中期大乘諸經典也有種種不同的學說與主張,且其成立的地區與系統更是加倍復雜。一般認為這是由於印度不像中國將大、小乘的漢譯佛典整理、匯集成《大藏經》,而是完全未整體性地匯整大乘經典以編輯成書之故。

其他大乘經典的特色

《無量壽經》宣說依念佛往生淨土,憑借阿彌陀佛願力的加持,而達到正定聚的聖位。與理論相較起來,此經更重視信仰實踐。

《華嚴經》的內容以菩薩的修行為中心,宣說菩薩的悟境,而菩薩超越二乘與凡夫,其意境極高,所以是一部解析種種專門性理論與學說,又包含種種修學法門,且內容繁復的經典。其中主要的章節有以理論解說菩薩十地階位的《華嚴經?十地品》(別譯本為《十地經》),也有具體敘述善財童子求道故事的《華嚴經?入法界品》。或許這兩品小經最初成立的地點不同,如《十地經》可能成立於西北印度,而〈入法界品〉則以南印度為中心。

其次,《法華經》綜合大乘各種的說法,經中避免使用專門性語詞,而代之以平易的日常用語,甚至大量運用因緣、譬喻等故事,因而深富趣味。該經試圖融合統一原始佛教以來的佛法,成為所謂“一乘 [8] 教”的純粹踐行佛教,因此包含佛教的實踐修道,是既通俗又圓融的教法。從客觀上來看,該經自許“諸大乘經之王”應該是當之無愧吧!

大乘佛教的特色

如本書(編按:《佛教的真髓》)不斷提及的,釋尊的佛教是為圓滿人格的廣義“人間學”,也就是不僅要成就個人,更以社會全體邁向理想國土為目的的教法。因此,他宣講佛教的信仰與實踐,經常以社會人生“如何存在”、“應如何存在”為課題。

可是從原始佛教演變到部派佛教,在阿毗達磨的研究過程中,信仰實踐的層面沒落而成為“學問佛教”,因此失去宗教性,為回歸佛教本來的立場,於是倡導大乘佛教。如此,大乘佛教的目標可說是以信仰實踐為中心的真實佛法,其根本在於菩薩思想,這點從上節說明“大乘”又稱“菩薩乘”中可以看出。

因為菩薩是補位佛陀的修行者,迥異於聲聞與緣覺的悟境,而要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上正等正覺),以成佛為目的。要成就菩薩,必須發起無上菩提心,累世修學六波羅蜜等。

本生故事具體敘述菩薩的修行,在部派佛教中也已有種種與菩薩相關的論述,大乘承襲這些論點,又開展出菩薩思想。

又,部派時代大眾部中,有一派主張“多佛思想”(意即十方世界中,有很多佛國土且同時有許多佛出世),大乘佛教受此影響,也宣說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東方歡喜世界的阿●佛等他方國土諸佛。另外,還產生與他方佛有關,專念“阿彌陀佛”等的念佛思想。

念佛思想與原始佛教中在家信仰的“六念說”有關,“六念”是指念佛、念法、念僧、念施、念戒、念天,前三者是表示對佛、法、僧三寶的歸依,後三者是藉布施與持戒的善行,願求來世生天。

“六念”是希求出生天界,屬於輪回、有漏善福的在家信仰,而大乘的念佛則是發願脫離輪回,希求往生無漏淨土,兩者間有所差異。亦即六念是祈求世俗福報,大乘念佛則以正覺的境界為理想。

其次,關於菩薩思想,部派佛教中所說的菩薩性格尚未確定,而初期大乘的菩薩,則與念佛往生的情形相同,確定是達到覺悟境界的人。例如《華嚴經》述及“初發心時便成正覺”(菩薩在初發菩提心的當下,就已得自覺的覺悟),可知菩薩從初發心的起點開始,就已經立於自覺的覺悟境界了。如此即是指大乘佛教的菩薩並非凡夫菩薩,而是在初發心的同時,便是聖位菩薩了。

而且菩薩的修行稱為“波羅蜜”,所謂“波羅蜜”是究竟、圓滿的意思,所以“般若波羅蜜”是指最高、最徹底覺悟的智慧,與凡夫有漏的智慧不同,漢譯通常將“波羅蜜”譯為“到彼岸”(到達覺悟的彼岸),意指脫離凡夫的此岸,到達覺悟的彼岸。因此,與前說“波羅蜜”為最高、最徹底的覺悟意思相符。此外,布施波羅蜜與持戒波羅蜜也意味著究竟圓滿的無漏布施與持戒,並非原始佛教“六念”中所說有漏凡夫的布施與持戒。

如此說來,在大乘佛教中,菩薩從初發菩提心邁向波羅蜜修行的出發點開始,便立於自覺的覺悟境界,這與部派佛教的阿毗達磨中,以世俗凡夫的立場為主來論究,有著天壤之別。這是將部派佛教視為小乘(劣乘),而菩薩乘為大乘(勝乘)的理由。

如前所述,釋尊在理論方面宣說四谛與緣起的道理,讓眾生遠塵離垢,證法眼淨;在信仰方面依“四不壞淨”,使眾生歸依佛、法、僧三寶,並奉持殊勝的戒法,而確立其對三寶的正信與對戒法的堅定,藉著這兩個面向將所有人引導至覺悟的境地。同樣地,大乘佛教不論是理論層面上,依諸法實相的般若波羅蜜,或信仰層面的念佛思想上,兩者都在菩薩修道之初發菩提心時,就以覺悟的境界為終極目標,這就是初期大乘佛教的特色。

【譯注】

[1]“六度無極”即六波羅蜜。“波羅蜜”舊譯作“度”,因菩薩六度的行法無窮無極,故又稱“度無極”。

[2]“僧那”舊譯為弘誓、大誓,“僧涅”譯為自誓,俱指菩薩的四弘誓。另據《玄應音義》記載,“僧那僧涅”應為“摩诃僧那僧涅陀”,舊譯“摩诃”為大;“僧那”為铠,乃比喻四弘誓之語;“僧涅”為著或莊嚴。故“僧那僧涅”為“著大铠”之義,即《大品經》中所謂“大誓莊嚴”。

[3]“薩婆若”指如實證得一切智慧的覺者,是佛的別稱,與“一切智人”、“一切智藏”同義。

[4] 演培法師譯,《大乘佛教思想論》(台北市:天華,1991),頁 42。

[5] 釋印海譯,《淨土教起源及其開展》(美國加州:法印寺,1994),頁 20。

[6] 從歷史上看,“菩薩”這名稱最先是釋迦牟尼佛在成道前所專用的稱呼,也是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時代,早期佛弟子對釋迦牟尼佛的稱呼。過去世的釋尊、佛的前生也稱“菩薩”,此處即是此意。

[7]《生經》是漢譯經典十二部經中,屬本生經者,其他尚有《六度集經》、《雜寶藏經》、《譬喻經》、《賢愚經》、《撰集百緣經》、《菩薩本行經》、《菩薩本緣經》、《菩薩本生鬘論》等。

[8]“一乘”系與“三乘”相對的教法,“一乘教”是令一切眾生悉成佛果的教法。《法華經》的“一乘”說,主張“一乘真實、三乘方便”。“三乘”教法謂眾生在修習佛法時,有聲聞、緣覺、菩薩等三種差別,而“一乘”教法則主張小乘的聲聞、緣覺教法最終將與菩薩乘的行者相同,都將成佛。因為聲聞乘與緣覺乘的教法只是一種權巧方便,並非佛陀的本懷,而以成佛為最終歸趣的“一乘”教法,才是佛陀弘法的真正意趣所在。

編者按:本文為水野弘元著《佛教的真髓》一書之第十一章,文中明體字為其發表於《大*輪》雜志之原文,仿宋體字為結集成書後的補述內容。本書中譯本將由香光書鄉出版社出版。

 

上一篇:水野弘元:從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
下一篇:仁煥法師:家庭是造化善根福德的基地


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台灣學佛網 (2004-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