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明不明白,真心都在那裡
初則無來處,終亦去無影。
雖現輪涅相,真體未搖動。
本元心是不變的真心,這個“不變”,並不是你或是某個神佛對它下達的某個指令,從而使它達到一種恆常的狀態,它的恆常,是本來如此的。
它像是一輪明月,當你低頭走著夜路,時而思量過去,時而盤算未來,你覺不出明月的存在,尤其在你走進樹林時,你覺得自己被無窮無盡的黑暗籠罩了,四處是搖曳而詭秘的影子,你的心裡充滿了孤獨、蒼涼與恐慌。可是,一旦你突然止息了無窮無盡的念頭,抬起頭,望向深邃的夜空,你就會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夜幕中,竟然還有一輪皎潔的明月在陪伴著你。它寧靜無語,卻又仿佛在靜中透出溫柔的笑來,這抹笑滲入你的心中,蕩起一波溫水似的情緒,你怪怪地覺出了天籁之美妙。夜幕裡跋涉著的你,從此不再孤獨了,明月的笑充盈了你的心靈,使這路途也變得格外地具有詩意。
為了消解一些人對我的“神化”,我曾寫過一首打油詩:“雪漠是個驢,低頭走夜路。偶爾抬起頭,看到天邊月。求慧也無慧,求智也無智。只是心有光,從此不戚戚。”是的,明白的我,只是那頭心中有光的驢子。
其實,無論你抬不抬頭,能不能看見,明月始終高掛在天幕之上,這個本元心“初則無來處,終亦去無影”,它既沒有來的痕跡,也沒有離開的痕跡。雖然在其他星體或雲翳的遮擋之下,它時圓時缺、時隱時現,甚至在白晝的時候,你即便抬頭也看不見它的存在,但是它並沒有消失。
本元心與明月不同的地方在於,它並非“有為法”(即多種因素結合的產物),不會如夢幻泡影般消逝。它的無所從來、亦無所去,它的不增不減、不生不滅,都是毫無先決條件的。也就是說,它不具物質形態也無須依托於意識而存在,它不是某種僅僅在一個相對時間內不變的東西,因此它是恆常的。雖然眾生相反反復復,發生著千奇百怪的轉變,但本元心卻湛然空寂,並無動搖。在六道中,我們忽而成天人,忽而是阿修羅,忽而在人道,忽而又變畜生,忽而還成惡鬼,忽而墮入地獄,但本元心從未變化過。它像明明朗朗的鏡子一樣,不加判斷、不加評論地如實映照出我們生生世世的百態,又從不留下一絲半點的痕跡。
再舉個小小的例子,天空中有時狂風大作,有時烏雲密布,有時電閃雷鳴,有時風雨交加,但天空本體卻沒有動搖。變化的是天空中間的風、雲、雷、電,一些短暫存在的現象,天空仍然是那片天空。這個天空也就類似於我們的本元心。所以說,“雖現輪涅相,真體未搖動。”本元心是不會動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