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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群法師:修學佛法的正常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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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學佛法的正常途徑

福建閩南佛學院講師 濟群法師
 
經常有信徒或佛教愛好者向我提出這樣的問題:怎麼樣學佛,怎麼樣修行。對一個初接觸佛法的人來講,要選擇怎麼學佛,怎麼修行,的確是一件困難的事。一個剛剛接觸佛教的人,面對眾多的典籍,表現出來的往往是無所適從。而這些典籍裡面又有真實和方便,我們知道佛陀的說法有實說和權說,就是有真實說、有方便說。佛法在流傳的過程中,根據不同的文化背景,又有許多方便和適應。佛法在中國流傳了幾千年,到了近代又出現了許多誤區,給我們初步學習佛法的人造成了很大困難。有的人學習佛法幾年、十幾年、幾十年,往往在修學上不得要領,所以我要講的題目就是修學佛法的正常途徑。這個題目我主要想從兩個方面來說,一個是當前佛教存在的誤區現象,第二個是修學佛法的正常途徑。

一、 當前佛教存在的誤區現象

當前佛教存在的誤區現象,在這裡我主要從四個方面來說明。

一、鬼神化

我們知道佛法是人本的,是為人服務的,但是佛法在流傳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變成為鬼神服務了。佛法不同於西方的基督教,也不同於中國傳統的民間宗教。

西方基督教是神本的宗教 ,就是以神為本,他們認為宇宙間有一個主宰的神,創造了世界。讀過《聖經》的人都知道,上帝用七天的時間創造了世界,神決定了人世間的禍福,人的命運由神決定。神是主人,而人永遠是奴僕,基督教徒在禱告時就會說“我得主啊”,一般自稱“您的奴僕”。相比之下,佛教顯然就不一樣了,我們稱佛陀為本師,稱佛陀為老師,自稱為弟子、學生,這種師生關系是平等的,所以佛教裡講佛和眾生是平等的,在佛性上是平等的;

佛是已經成佛的眾生,而眾生是未成佛的佛,未來總歸是要成佛的。基督教又以天堂作為人生的歸宿,人最理想的選擇就是將來能夠升到天堂,回到神的身邊,一切的信仰都是圍繞著神展開的,所以基督教是一種神本的宗教。

在中國古代傳統文化中,在民間宗教中,有一種鬼本的傾向,人死為鬼,這一點也是佛教和傳統宗教不同的地方。我們知道佛教講六道和五道,就是在流轉和生死當中,生命的趨向基本上有六種:天道、人道、阿修羅道、地獄道、惡鬼道、畜生道。而在中國傳統的民間信仰中,有情的生命趨向只有人道和鬼道,人死之後就成為鬼,所以“鬼者歸也”,鬼有“歸”的意思,鬼道是我們人的歸宿,人在世間的幾十年是暫時的,而成為鬼是永遠的,人做鬼的時間是長的,做人的時間是短暫的。還有一個神的概念:鬼和神是同一個類型,神是有地位的鬼,德行比較好的人死了之後就成為神,德行比較差的和一般的人死了之後就成為鬼。所以中國古代文化裡那些忠良之士,如岳飛、文天祥、關公等,死了之後統統成為神:神就是福報比較好的、德性比較高的鬼。這種鬼本文化與孝道結合起來,導致中國古代非常重視“慎終追遠”。比如人死之後要殉葬,人在塵世間需要吃、需要穿、需要住,成為鬼之後去了另一個世界還需要吃、需要穿、需要住,所以我們的祖先就會把死者生前用過的東西燒掉,表示在陰間他們可以繼續使用。後來發現這種做法太浪費,就改燒紙錢,現在還有燒紙的電視機、飛機、汽車、高樓大廈,用的東西應有盡有。這種文化重視鬼,認為鬼是我們生命的另外一種歸宿。

佛教是人本的,但是佛陀出示以一切眾生為度化對象,不僅僅是為人說法,同時也要度化一切眾生。比如佛教許多經典記載,佛陀有時候也會到天上去說法,有時候也去龍宮去給龍王說法,佛教裡有一本《佛說海龍王經》,就是給龍王說的。佛教把生命的形式、生命的趨向分為六種,就是六道一切眾生自然都是佛陀慈悲度化的對象。但是佛出世是以人出現的,所以佛教基本上屬於人本的宗教。佛教在弘揚的過程中,因為受到鬼本思想的影響,結果就導致了“經忏”現象的盛行,使人們對佛教產生了誤解,以為佛教就是為鬼神服務的,一旦與佛教發生關系,家裡一定有死人,如果家裡不死人,要和佛教發生關系就很難想象。在香港、廣州等地,一些信佛的人看到出家人就很歡喜,那些不信佛的人看到出家人就會覺得今天一天都會倒霉。有些人不喜歡出家人,如果今天要去賭錢,看到出家人就認為今天准會輸,因為和尚頭光光,就意味著輸得光光。“經忏”活動的盛行給社會上造成了這樣的誤解,所以大家也有必要對“經忏”做一了解。

“經”就是指的大乘經典,“忏”指得是忏悔法門,“經忏”的思想來源於大乘經綸,當然在小乘經論裡面也講忏悔,也講誦讀經典,但因為我們中國流行的是大乘佛教,特別重視讀誦大乘經典。大乘經典中有“十法行”,其中非常提倡讀誦,我們現在早晚功課都是讀誦大乘經典。另外一種修行方法就是忏悔,像普賢十大願王,其中第五願就是忏悔業障。讀誦大乘經典和忏悔是修行大乘佛法的重要內容。在中國,隋唐之前的佛教大師們創立了很多宗派,如天台宗、三論宗、華嚴宗、淨土宗等,每一個宗派都有自己的修行法門,不像現在“天下和尚一本經”。諸位到這裡來參加夏令營念的早晚功課,只要把他學會了,到了哪一個寺廟都是一樣的,雖然有南腔北調的不同,但大體都可以濫竽充數。所以你只要學會一本經,就是兩堂功課學會了,到任何一個寺廟都不必擔心不會念。以前出家人講,你把兩堂功課學會了,到寺廟就有飯吃了,不然你去掛單,兩堂功課不會人家不給飯吃,所以兩堂功課也是飯碗。但我們現在的兩堂功課是宋元之後到明朝才普及的,很多內容是將宋朝一些高僧大德和文人撰寫的一些忏悔文編在一起而成,而在隋唐之際每個宗派都有自己的修行。現在日本佛教還保持著這樣的傳統,我去日本時,參訪了很多寺廟,法相宗的道場就有法相宗自己的功課,天台宗的道場就有天台宗自己的功課,三論宗的道場就有三論宗自己的功課,隋唐各宗派自己的功課中,忏悔就是一個重要部分。

在修行佛法時,往往不修行時萬事大吉,一修行反而魔障特別多。這有兩種情況:有一種人越修家庭事業越順利;另一種人不修行還沒什麼事,一修行煩惱、障礙都來了,生病,事業不順利,對佛法修學不深得人可能產生退心。其實這是很正常的,就是一種業障的顯現。所以修行任何一種法門之前,我們都要忏悔業障,因為我們眾生無始以來造了很多罪業,《地藏經》裡就說我們閻浮提的眾生,起心動念無非是罪、無非是業。一個人說我做好人就行,也沒有干什麼壞事,應該沒有造下什麼罪業,其實不然,我們在有意無意間造了很多罪業,《普賢菩薩行願品》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驚人的數字,說我們無始以來所造的罪業如果有形象,那麼盡虛空不能容納,我們的罪業整個宇宙都容納不了。所以我們在修行之前首先要忏除我們的罪業,因而忏悔法門的修行是佛法中最基本的修行。當時隋唐的大德們為了適應修行的需要編寫了許多忏法,如金光明忏、大明忏等,所有的忏法都是以一種特定的儀式為忏悔服務的。當時的忏悔主要是為自己忏悔,為自己的修行忏悔。不幸的是,到了元朝之後,佛教的這些忏悔法門漸漸轉變成為別人忏悔,轉為一種經忏佛事、超度鬼魂,成為一種賺錢的手段。才導致世人認為佛教的存在是為鬼神服務的,其實這是一種流弊。佛教屬於人本的宗教,佛陀出現於世間主要是為人解除煩惱,使人能夠改掉不善的行為; 佛陀本身也是以人的形式出現,又是由人而修行成佛的。太虛大師對佛陀這一點曾有一個很著名的偈子:“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所以佛法在六道裡面重視人的地位,而其他宗教認為天堂是最好的。佛法對此怎麼看呢? 佛法認為天上不及人間,當然這也要看從哪個角度來說,如果一個人要享受快樂,那當然是天上好了!

其他宗教講天上都很籠統,有一個天堂,有一個上帝。佛法說不對。佛法講,我們這個娑婆世界是一個三千大千世界,它由無數小世界構成,一個小世界就相當於一個太陽系,由一千個小世界構成一個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構成一個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構成一個大千世界,世界是由小千、中千、大千三個世界組成, 所以叫三千大千世界。一個小世界裡包含著三界和六道的眾生:三界是欲界、色界、無色界,欲界裡包含著六道的眾生,其中有天道。欲界的天有六重,就是說在欲界裡上帝就有六個,而且六重天的上帝級別也不一樣。欲界天的最大特點就是享受欲樂,各種享樂的東西應有盡有,比我們的五星級賓館還要好,在物質條件上沒有任何缺陷,而且在世界毀滅之前也不會有災難。不像我們這裡天冷、天熱,需要什麼空調、風扇,在欲界天裡永遠都是最舒適的溫度,感覺最舒服,可能是有一個大空調給調節好了。

色界天享受的是禅定的快樂,它又有十七重天,每一重天也有上帝,這樣又有十七個上帝。一個小世界裡面就有這麼多的上帝,在眾多的世界裡邊上帝就更多了。就像我們地球有很多的皇帝、國王、總統,宇宙裡面也有很多上帝。上帝既然這麼多,為什麼每個上帝總是稱自已是唯一的主宰?因為帝王都有一種我慢,就像我們地球上的帝王稱自己是“寡人”—我是唯一的。

欲界天享受欲樂,色界天享受禅定的快樂。欲樂屬於物質上的享受,而禅定屬於精神上的享受,相比而言應該是精神上的快樂更高級一點。如果人只重視物質快樂,那和動物就沒有什麼差別。佛法之所以覺得人身可貴,就是因為人有精神上的快樂,而精神上的快樂與物質上的快樂有本質上的不同。物質的快樂是動蕩的,往往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因為人的欲望本身就是一種動蕩的東西;而精神的快樂是平穩的,一個人的修靜功夫很高之後,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能保持一種平衡,得到一種寧靜、安祥的快樂。物質的快樂隨環境轉變而轉變:一個人吃得好的時候就快樂,吃不好的時候就痛苦,吃得好如果繼續不停地吃,他又覺得痛苦了。所以欲望會產生厭倦,是不可靠的。享受欲望能給你暫時的快樂,但緊接著痛苦就來了。一種欲望滿足後,另外一種欲望又產生了,又是痛苦的。我們學習佛法,是追求精神上的快樂。所以大家要過日子,還是天上好,除了佛教,所有的宗教都是以天堂做為歸宿,認為天上比人間好,只有佛法認為人間比天上好,這是從修行的角度來說的。

在六道裡,天上只有快樂,而地獄裡只有痛苦,畜生道又愚癡。我們知道修學佛法、成佛是智慧的成就,所以要以意識、思維為前提。如果認識能力太遲鈍,成佛就可能很困難,比如畜生就不能成佛,地獄裡的眾生太苦不能成佛,天上的眾生太快樂也不肯修行,不能成佛。就像我們人世間有這樣一句話:“富貴修行難”,富貴的人叫他修行,他會說:我已經這麼好了,還修什麼行啊? 所以不肯修行。而人道有苦有樂,人在六道裡邊比起其他眾生有幾點優越的地方:第一點是環境勝,環境優越,有苦有樂。因為有苦有樂,所以人類生存就要逃避痛苦、追求快樂。人類整個的文化、文明就是要達到這樣的目的:追求快樂、解脫痛苦。因此人類會對世界、對人生不斷地進行探索:在這個探索過程中就有能力發現真理,有能力發現改善人類和世界的方法。所以在中西方哲學史上出現了許多聖哲,最傑出的當然是我們釋迦牟尼佛,他真正發現了人類解脫痛苦之道。第二點是抽象思維勝,人有較強的抽象思維能力。第三點是人的忍耐力強。我們的“娑婆世界”稱為堪忍的世界,就是說我們的世界是“五濁惡世”,有很多很多的災難和障礙,而且世界給我們造成的痛苦又很多。那怎麼才能生活得好呢?就要忍耐。人要成就一番事業,只能極度地忍耐。忍耐也是學佛修行的重要條件。

因為人有了這三個特點,所以佛法認為“人身難得”,人道是我們修學佛法的一種最佳形式。我們得到人身就應該珍惜它。

二、來世化

一般人都以為佛法是追求來世、向往他方極樂世界的。這樣一種觀念與我們所接觸的經典當然也有關系,尤其是淨土法門的盛行,很容易給人們造成這樣一種印象:學佛就是為了來世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所以把生命的重點和生存的目標放在來世,結果不重視現世人生的改善,忽略了現世。這種觀念是片面的。我們知道佛教大乘經典裡講到“十方世界”,就是除了“娑婆世界”之外,上、下、東、南、西、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到處都有佛的世界。我們現代科學也在探討,宇宙中除了我們地球有人、有生命之外,其他世界到底有沒有生命? 佛陀早在2500多年以前就告訴我們,在十方世界中都有不同層次的生命,還有很多佛的國土,就像《彌陀經》講的“六方佛”說的是東方、西方等各有哪些佛國。佛陀也經常在大乘經典裡邊贊歎這些佛國的莊嚴殊勝。當然釋迦牟尼佛向我們推薦最多的一個是西方極樂世界,是阿彌陀佛的世界,還有一個是東方藥師琉璃光如來的東方淨土。

宇宙中有十方世界,時間上又有過去,現在、未來,就形成了“十方三世”。佛陀雖然向我們推薦他方世界、他方淨土的殊勝,但佛經裡還有許多經典告訴我們,要重視現世人生、現實人世間的改善,現世修行、現世解脫,“阿含”經典尤其重視現實人生的改善。我們現在提倡的“人間佛教”以及“生活禅”,我覺得與佛教經典裡的對現實人生的改善是一致的。我這幾年講過兩部經典,一部叫做《佛說善生經》,還有一部叫做《十善業道經》。《十善業道經》告訴我們現世人生的幸福、現世人類社會的安定是怎樣建立起來的,應該如何去建立;《善生經)就告訴我們應該怎樣處理好人際關系,怎樣選擇朋友以及怎樣對待財富等等。所以我們現實生活中的一切內容,如婚姻、財富、人際關系、政治等,佛教都有說明,並教導我們應當如何正當生活,這些也是佛經重點講述的內容。另外,佛法的修行除了重視末來生命的幸福之外,也非常重視現世的幸福,因為佛陀給我們眾生提供的修行所得到的快樂,基本上包含三個方面:一個是“現世樂”,一個是“來世樂”,還有一個是“涅磐的究竟快樂”。“來世樂”當然要等來生了,這輩子種善因,隨著因緣的成熟,在我們未來的生命裡得到良好的結果。“現世樂”就是現世修行、現世解脫。《阿含經》裡有一個概念,叫做“現法樂住”,就是你當下用合理的方法修行,當下就會感受到快樂、法喜,不一定要等來世,而且現世修行也能現世解脫,不像大乘經典裡講的,成佛一定要等到“三大阿僧祗劫”,給人一種非常遙遠的感覺。其實學佛、了脫生死、證得阿羅漢果,這些事情現世都是可以辦成的。《阿含經》裡說,許多佛陀的弟子去向佛陀請法,在佛陀的開示之下,當下就證得法眼淨,當下就解脫。這種現象在中國的禅宗裡也體現得非常充分。根據《指月錄》、《禅燈錄》的記載,有很多學人去問祖師,向祖師請教佛法,往往在祖師三言兩語的開示之下,“言下頓悟本心”,當下悟到自己的本來面目,當下就開悟了。所以我們在學習佛法時,要認識到佛法不僅僅是為了來生,更主要是為了現世的改善。前一陣我去了台灣,發現台灣基本上提倡的是“人間佛教”。我記得聖嚴法師說過這樣的話,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我們沒有往生佛國之前,首先要建設我們現有的世界,改善我們現有的世界,這就是“人間佛教”。我們在現實的修行中,如果人格能夠得到改善,現實的世界能夠得到改善,那麼將來自然就有資格去往生佛國淨土了。

三、宗教儀式化

在我們學佛修行中總有許多儀式,如念佛、拜佛、誦經等。誦經本身又有很多儀式,尤其是密宗有很多儀軌。當然這些儀式就修行而言是一個重要的部分,不是說儀式的存在是不對的,然而這些儀式主要是為了輔助我們的修行,是修行的一個方面,不是修行的全部。但是在一般學佛人的觀念裡往往會形成這樣一種印象:修行就是念佛、拜佛、坐禅、上殿,好像除了念佛、拜佛、坐禅、上殿,就沒有其他的修行內容了。這種現象會造成什麼樣的弊端呢? 有很多人因為只知道儀式上的修行,結果反倒忽略了生活中的修行,所以有的人雖然修行很努力,一天會念上幾萬聲佛號,一天可以讀上不少經典,但是他的習氣、煩惱、做人,一點都得不到改善,在生活中的習慣、觀念還是依然故我。有人說,我學佛這麼長時間,怎麼煩惱還這麼重? 有的人學佛很長時問,可人們對他的印象卻不好,因為這個人雖然學佛,但做人做得並不好,其原因就是他把修行局限在儀式上。我想修行可以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狹義上的修行,還有一種是廣義上的修行。狹義上的修行不妨就定義為形式上的修行,廣義上的修行可以理解為生活上的修行。狹義上的修行就是通過一定的儀軌,在特定的形式下修行:我現在在念佛,我現在在拜佛。廣義上的修行則表現在整個生活中,就是我們的行、住、坐、臥,吃、喝、拉、撒,這一切的一切都包含著修行。

說到修行,“修行”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呢?修行其實就是修正行為。一個人的行為在佛教看來包含三個方面:就是思想的行為、語言的行為和身體的行為。思想的行為包括你的起心動念,每一個念頭中都包含著修行和不修行。當一個念頭起來之後,如果與貪、瞋、癡相應,就屬於不修行的表現;如果念頭起來與無貪、無瞋、無癡、慈悲、善法相應,那就是修行。所謂修行就是把我們原來習慣性的念頭修改過來、轉變過來,這種念頭是隨時隨地的,所以禅宗的修行非常重視心念上的修行。有人說禅宗不重視戒律,但禅宗非常重視自己的心念,禅者的修行要在心念上做到綿綿密密的,要時時保持著正念和智慧的光照,時時能看著自己的心,時時能知道我在干什麼、說什麼,現在在動什麼念頭,每一個念頭自己都能清清明明的。語言上的修行,就是你說了什麼話,是妄語、是兩舌語,還是真實語、利他語,這屬於語言上的修行。還有身體行為上的修行,你一天所做的事情是殺、盜、YIN、妄還是與人為善,是損人利己還是損己利他,這裡邊就包含著修行。所以學佛修行,就是對自我生命的改造,這不僅僅是指現代物理學、生物學上那種身體上的改造,佛法更重視精神上的、內在的改造。因此廣義上的修行包括整個生活中的修行。

我們現在知道了修行有形式上的修行和生活中的修行,二者是相輔相成的。有人說我只要生活中的修行,不要形式上的修行,那是不行的。有人說我只要形式上的修行,不要生活中的修行,也同樣不行。偏向任何一邊,都會影響到修行的效果。假如只注重形式上的修行,不重視生活中的修行,那麼我們一天可能會接觸很多不應該接觸的環境。你不遵守戒律,唱歌、跳舞、過夜生活,一天到晚很放縱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你晚上要修行的時候心能靜得下來嗎? 很多人說我打坐的時候妄想怎麼那麼多,“樹欲靜而風不止”,為什麼會這祥呢? 因為人的心具一貫性,像流水一樣,不是像電的開關一樣關了就可以了。如果白天沒有合理、健康的生活,晚上打坐絕對是坐不好的。所以說“由戒生定”,因為只有戒律才能保護我們的心態,不讓我們接觸不應該接觸的環境,同時也不讓那些我們不應該接觸的境界來沖擊我們的心態,從而在生活中保持一種良好的心境—無住的心、安詳的心、寧靜的心。假如白天就能保有這樣的心態,晚上打坐的時候自然很容易靜下來,覺得沒有什麼妄想好打的。假如白天很執著,晚上打坐時候自然妄想就很多。有一個例子可以證明,就是我們在打坐的時候,最強的念頭來自哪裡? 往往就是你白天最在意的一件事情。這每個人都有體會,比如你白天丟了一千或一萬塊錢,晚上打坐的時候就老會考慮到這個間題;如果你做的股票一下子暴跌,你就別想打坐了。所以我認為修行人最好不要去搞股票等不太平穩的職業,因為像股票這種東西有很大的投機成份,另外它的市場又很不穩定,總是七上八下的,一天到晚你的心也就跟著七上八下,打坐的效果會很差的。反過來說,形式上的修行也有助於我們白天的生活。我們每天都要抽出一定的時間打坐,因為一個不打坐的人,生活在環境這樣復雜的社會中,心很亂、很野,一天到晚妄想紛飛。當然不學佛、不修禅的人是感覺不出來的,而學佛修禅的人就會意識到。所以一個人感覺到自己有妄想,這是一種修行的表現,不修行的人則感覺不出來。我們打坐就是要把心收回來。當我們面對著“六塵”的環境時,我們的“根”和“塵”就粘到一起去了,我們的思維就和“六塵”的思維粘到一起去了,使得我們的心失去獨立性。我們總在思考一些東西,總是在執著一些東西,而我們自己是誰呀?這樣的問題卻搞不清楚。我們打坐修行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們的心同塵勞妄想、同“六塵”的境界分開,讓它能夠獨立。而一般人的心是不能獨立的,我們要依賴外在的環境才能生存,其表現形式是:我們總要做一些事情才覺得心安,才覺得平衡,或者是找人聊天,或者是看電視,或者是搓麻將,總要有一件事情在干著,如果沒有事干就難受了。所以為什麼關在監獄裡的人那麼難受呢? 因為沒有什麼合適的事情讓他干,他的心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寄托,內心就不能夠平衡。為什麼退休的人那麼難受呢? 就是因為他的心不能夠獨立。我們一般人都很在乎經濟上的獨立,走上社會之後就要求經濟獨立,但很少有人注意精神上的獨立,其實精神獨立遠遠要比經濟獨立重要。經濟獨立對大多數人來說不會有問題,但是這個世界上精神獨立的人就很少很少了。我們學佛,修行、打坐就是要培養一種精神的獨立。你能夠在那裡坐一個鐘頭,什麼事情也不要干,這就是開始獨立。但我們在打坐的時候總是想要動,想要走一走,想要去干一件什麼事情,總是很難受,這就是不獨立的表現,從不獨立到獨立就有這樣一個過程。我們每天打坐就是要把我們的心收回來,通過打坐把心慢慢地靜下來,然後再把這種清靜的心帶到生活中去,從而在生活中有一種寧靜的心態,所以形式上的修行又是為生活上的修行服務的,而生活上的修行又是為我們形式上的修行服務的,兩者相輔相成,不可忽略的,如果只重視形式上的修行就屬於一種誤區現象。

四、學術化

在社會上,搞佛教的、學佛的、信佛的,乃至從事佛教工作的,基本上可以分為兩個類型:一種是從信仰入手,學佛、修行;還有一種是把佛教當學術來研究,當作一門學問,與哲學、文學、科學一樣,我所說的這種學術化,就屬於把佛教當作學問研究這一類型。

把佛法當作學問去研究與人們對佛教的定位有關系。佛教是什麼?關於佛教的定義,概念很多。民國年間,一些學者對佛教有不同定位,有人認為佛教是哲學,有人認為佛教是科學;“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對佛教的定位是封建迷信;前幾年中國佛教協會趙樸初老先生提出來,佛教是文化;近年還有一個講淨土宗的大法師也對佛教有一個定位,認為佛教是教育。關於佛教的各種定位與社會背景也有關系。說佛教是哲學、科學,是因為民國年間西方哲學、科學的引進,使人們重視哲學、重視科學。有一些佛教的大德們、學者們為了引起人們對佛教的重視,就提出佛教是哲學、科學; 說佛教是迷信,這與當時的極左思潮有關系。淨土法門把佛教定位為教育當然有一定道理:我們稱佛陀為老師,自稱為弟子,三藏十二部典籍就是教材,說起來蠻像教育的。佛教是文化的定位,主要是趙樸初老居士針對當時迷信的錯誤觀念提出來的。當然佛教肯定是文化,是世界文化,更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雖然它是外來文化,但與中國文化已經水乳交融。但是否說佛教是文化就足以定義佛教呢?我覺得也是不行的,因為文化的概念太泛。文化多得很,什麼廁所文化、飲食文化,都是文化,佛教也是文化,那佛教文化與飲食文化、廁所文化有什麼區別? 顯不出佛教的特色,所以這種定位是有對治性的,不確切。但佛教是文化的提法也有它重要的意義,一方面針對迷信的說法,另外一方面它也引起了許多學者的重視。過去有些學者,如高校、社科院的,基本上不太研究佛教,如果研究的話,那就是罵,從頭罵到尾,基本上想都不用想就能寫出一本書來,就有這樣的本事。近幾年以來,很多高校那些過去罵人的學者,也逐漸以一種客觀的態度來研究佛教,因為社會上已經普遍認同佛教是一種文化,所以很多大學裡開設了佛教這樣的專業,北大還成立了宗教系,甚至還有佛教方面的研究生。所以佛教是文化的提法使得許多學者開始重視佛教,具有非常積極的意義。但是也導致人們在研究佛教的過程中,只是把佛教當成一種學術去研究。當然,把佛教當學術研究也不僅限於中國的學者,目前的佛教學術研究方法最早起源於歐美,盛行於日本。最近幾年台灣很多法師、學者、居士去日本留學,大陸也有一些法師、學者去本留學,他們吸收了日本的研究方法,自稱用一種科學的、客觀的手段來研究佛教,認為在佛學研究中不應該有信仰的成份,也就是把信仰與佛教的研究分開,純粹對佛教的現有文獻做客觀的研究。那麼我們人的知識、經驗究竟可不可能對佛學做客觀的研究呢? 真正的佛法是“唯證乃知”,如果我們沒有這種“證資”,僅僅是在文字上下功夫,而文字本身又是“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的”,在文字間做這種考證,結果往往是剩下一大堆“我見”,而不是佛法。還有一些人在追求這種學術的過程中,因為偏向於學術的研究,最後只要學位、不要果位。所以經過幾年的留學生涯,碩士、博士搞到了,佛教的信仰也淡化了。這種脫離信仰的學術研究,作為一個學佛的人來說是不可取的。當然學術的研究對於佛法的弘揚也有積極意義,尤其在文獻的整理上,因為佛教的文獻非常豐富,而且有各種語言。近代的歐美、日本學者把不同語言的經論匯集在一起,做一些文字上的校正工作,對佛教的弘揚以及人們對義理的了解提供了許多准確的資料,所以在這一點上來說我們也不應一概否定。
另外還有人把佛法作為哲學來研究。的確,在世界任何一種宗教中,佛教的哲理是最豐富的。我們看印度人那些經論,以及各個支派,像唯識、中觀,中國的天台、華嚴、三論,每一個宗派都有非常圓滿的理論體系、哲學體系。西方哲學所關心的這些問題,如認識論、本體論、現象論乃至心理學、倫理學,在佛教裡都有非常深刻、圓滿的解釋,所以有人把佛法作為一種哲學去研究。我們知道哲學是哲學家玄想的產物,是推理的產物,而佛法是智慧親證的結果,佛陀所說的法是把自己證到的、見到的說出來,而哲學家只是靠他的意識推理。在這一點上佛法與哲學是不一樣的。當然不是說哲學上的推理都沒有道理,有些哲學家智慧很高,他也能意識到現象背後有一個本體,也能意識到宇宙人生的一些普遍規律,多多少少在認識、推理上感覺到一些,但畢竟跟佛法那種證了之後說出來的性質截然不同。此外,哲學和佛法還有不同點,就是佛法所說的每一種真理都可以通過實在的途徑證到,比如佛法講的真如、講的般若智慧,都有具體的途徑讓你證到這樣的結果,是有方法的。而哲學裡面講的本體、存在等許多東西是不可以證得的,你只能把它作為一種知識,這也是佛法與哲學不同的地方。

佛法所說的真理意義在哪裡? 有一點大家要知道,它不是為了滿足我們對世界的好奇心。什麼叫佛法?我覺得南傳佛教尊者們開示的定義說得最痛快,也最確切:佛法就是解決人生痛苦煩惱的方法。它不是什麼文化、教育、哲學、科學,越搞越復雜,本來不定位還很好懂,一定位就難懂了。佛法就是解決人生痛苦煩惱的方法,那麼我們就知道了為什麼要學習佛法: 因為我們的人生有煩惱,有痛苦。有人說,有煩惱、有痛苦也不一定要學習佛法,可以學別的東西,賺錢、當官、或者信仰其他宗教。但關鍵是解決問題究不究竟,世上的財富對你現前某一種痛苦可能起到解決的作用,但是同時可能給你帶來更多的痛苦。當你追求財富的時候,財富的欲望得到了滿足,但會把心搞亂,心理健康被破壞,也可能把身體搞壞,也可能因為財富破壞了人際關系,也可能在迫求財富的過程中樹立了很多冤家對頭。所以佛法稱我們這個世間是“有漏”的世間。什麼叫“有漏”呢? 房子有漏洞,杯子如果缺了口或下面有窟窿,水就會流下來,就是“有漏”。“有漏”就是有缺陷,有缺陷就是不圓滿的。所以佛經告訴我們:一切有為法,世間上一切法都是“有漏”的,都是有煩惱的,都是有缺陷的。還有一般的宗教信仰、邪教的信仰,給你教氣功,也能給你治好病,也可能讓你的心態在某種狀態下達到一種暫時的平衡,也能起到一種鎮定的作用,就像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吃兩片安眠藥就睡著了。可今晚睡著之後明天還是睡不著覺,而且安眠藥吃慣之後不吃還麻煩,以後永遠要吃。所以馬克思講宗教是精神鴉片也有一定的道理,鴉片就是一種鎮定劑,能對人的心靈產生一種鎮定作用,但它不能徹底解決人生的煩惱。世間上的這些文化、物質環境都不能真正解決人生的煩惱。

剛才講到,人世間的一切文明都是為了解決痛苦、得到幸福,但是因為采取的方法不一樣,所以達到的效果往往也不一樣。像世間的學術、文化,所采取的方法就是改善外界的生存環境:從原始人的刀耕火種到今天的高科技時代,人類所做的事情主要就是改善生存環境。如果說物質的生活、舒適的環境能夠使人活得沒有煩惱、沒有痛苦的話,那今天的人就不應該有煩惱、不應該有痛苦了。而我想事實上現代人心理上的煩惱要比古人多,因為古代的人生活在一個相對簡單的環境之下,他們的思想比較單純,思想上引起的煩惱自然比較少。而今天的人生活在一種復雜的環境中,思想復雜,由思想引起的煩惱自然要多。所以人類對物質世界的改善並不足以真正解決人的煩惱,通過改善物質環境來得到人生的幸福、解脫人生的痛苦是一種不究竟的做法。其他宗教主要是尋求一種外在力量的拯救,像基督教、伊斯蘭教,企求神、上帝幫助找們解決痛苦,幫助我們上升到他的天堂去,遠離人世間的痛苦。這個在佛教看來也是不究竟的。佛教認為人痛苦的根源在哪裡?人快樂的根源在哪裡?不是在物質的世界,而是在人的心。我們一般人認為活得痛苦,是因為環境對我不公,條件太差,所以我們總是想辦法去改善環境,責備環境,不懂得反求諸己,不懂得去改善我們的心態。佛法認為我們要想解決痛苦就要尋找痛苦的根源,首先要面對現實,不要逃避現實。一般人認為學佛的人是逃避現實,我覺得不學佛的人才是逃避現實。現實是什麼呀?一方面就是面對生命的自我,我們有幾個人有過面對生命自我的經歷?我們有幾個人知道自己的念頭、心念?“我思故我在”,我們有幾個人回光反照,觀照自己的念頭,意識到自己想些什麼?我們只知道我想什麼、我要什麼、我喜歡什麼、我討厭什麼,但是我們很少去觀照自己的心態,我們甚至不敢面對自己,面對的一套都是虛假的東西,什麼信用卡、身份證,什麼房子、地位、衣服、人際關系,由眾多的條件構成了生命的自我。其實我們沒有自己,這些東西都是假的,我們把我們的幸福建立在這些虛幻的假象上,隨著環境的變化我們隨時都在產生痛苦。而只有學佛的人才懂得怎樣面對自我,怎樣活在當下。我們這次來這裡參加生活禅夏令營,外邊有許多小牌子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用心地去看,上面寫的一些文字就是禅的修行,告訴我們怎麼樣舉足、下足,怎麼樣活在當下。

另外就是面對現實,一個是面對自我,一個是面對客觀的世界。客觀的世界是什麼?沒有學佛的人一般是不知道的。我們一般人都是生活在自己的情緒裡邊,所以佛經裡講我們眾生看到的世界是顛倒的世界,不是真正的世界。每一個人都活在自我中,這個自我就是由自己的妄想構成的、由自己的意境構成的,所以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我們大家不要以為我們生活在一起,其實每個人都生活在自我的世界中,所以對現實並不能夠正確認識。佛法告訴我們,你要解脫痛苦首先要認識痛苦的根原,然後能夠正確地認識自我、認識宇宙人生的真實,通過一種正當的途徑才能解脫煩惱,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所以佛法是一種解脫人生痛苦的方法,佛法的一些哲學都是幫助我們認識自己,不是滿足我們對世界的一種好奇。佛經裡邊有一個很典型的比喻,一個人被毒箭射中,醫生先去考察箭是哪個人射的,是男的還是女的,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箭是用竹子做的還是用木頭做的,毒藥由哪幾種藥物合成的,又是誰塗上去的……,考察完再去治病。結果等考察完你早就嗚呼哀哉了。佛法是解脫人生痛苦的方法,而且是最究竟、最徹底的方法,所以佛法是人生的究竟皈依處。我每次聽到《三寶歌》就很感動,感覺很深,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二、修學佛法的正常途徑

認真學佛的人都會關心這個問題,學習佛法應該怎麼修、怎麼學?佛教的法門非常多,有的人修禅,有的人念佛,但是念佛要念好不容易,修禅要修好也不容易。那怎麼辦呢?其實佛法的修學法門雖然很多,但還是有它一貫的、核心的、正常的方式,一切修學法門都不能離開的一條根本大道。如果離開這條根本大道,不管你是念佛還是參禅都是不相應的。這條根本大道是什麼呢?就是“八正道”。

佛陀在《阿含經》裡說,他在修行過程中一直在探求尋找,終於發現了一條普遍的、過去諸佛成佛時都走過的道路。釋迦牟尼成佛也是沿著這條路走,未來所有的眾生如果想修行成佛也要沿著這樣一條道路走,所以叫“八正道”。“正道”是相對邪道來說的,是正確的道路。“八正道”在佛教裡邊又被稱為“究竟解脫的不二中道”,就是說我們修行要達到解脫的目標,唯一的只有這一條路線。八萬四千法門可以有很多。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都不能離開這條道路,所以它又叫“中道”。

什麼叫“中道”呢?我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理解:一個方面是不偏向某一邊,比如在生活上不偏向某一邊。在佛陀時代,印度的宗教非常盛行,各種宗教師都有他們的修行方法,這些方法大體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偏向於苦行,還有一種偏向於放縱自己的欲望。佛陀指出了“中道”,說在修行上自己去制造無謂的痛苦是錯誤的,放縱欲望去追求欲樂同樣也是錯誤的。“中道”的修行要避免制造無謂的痛苦,也要避免放縱欲望尋求快樂。佛教不是很提倡苦行,但是苦行也有它一定的意義,當然這種苦一定要有意義,不是那種自討苦吃。比如盤腿很長時間覺得很麻,有時要做適當的堅持,這也屬於一種苦行;上殿2、3個鐘頭覺得很難受,這時要忍耐,這些都屬於是有意義的苦行。而不像印度的外道,有的泡在水裡,有的像向日葵一樣單腳獨立跟著太陽轉。他們認為人類的痛苦來源於人類的欲望,要消除欲望就得通過苦行,所以就自討苦吃。在生活上要有一種合理的生活方式,就像我昨天講的,健康的生活方式是塑造健全的人格的重要因素,沒有健康的生活方式往往會把人變得怪怪的。

另一個方面就是在認識上要遠離二邊之見。在唯識中觀裡邊都講得非常地徹底,二邊之見包含有見、無見,或者常見、斷見。認為一切都是永恆的,屬於常見;認為人死如燈滅,屬於斷見。學佛修行在認識上首先要遠離二邊之見。中道的意義就是要不偏向某一邊,生滅、有無、斷常,不要住在某一邊上。當我們看到事物生的時候,以為有一個實實在在的東西生出來,就是有見。其實生是一種條件的組合,離開條件茶杯是什麼?並沒有一個孤立的茶杯生出來,茶杯如果打破了不是說什麼都沒有了,只是一種緣聚緣散。所以佛教的核心是緣起法,用緣聚緣散來解釋生滅有無,緣聚而生、緣散而滅,所以生滅的當下就是不生不滅,有無的當下就是不有不無。我們看到的常、斷,其實是不常、不斷。所以中道又代表著真實之道,代表著諸法的實相,我們認識中道就是認識諸法實相,用現代話來說就是認識真理。而真理又有相對真理和絕對真理,從中道的意義上來說一般指的就是絕對真理,佛教裡叫“不二法門”。

八正道在認識上來說就是真實之道,在修行上來說就是一條真確的、普遍的、真實的、完整的修行道路。大家要記住,一切修行都不能離開“八正道”,不管你是念佛也好,參禅也好,如果離開“八正道”的修行,修行就會不相應,就絕對修不好。下面對“八正道”的內容做一介紹。

(一)正見

見,是認識,正見就是正確的認識。正見是相對無明而言。佛法看我們的生死狀態,認為我們生活在一種無明的狀態。明,就是光明,在佛教裡邊代表著智慧,因為有智慧,生命的前途才是光明的,假如我們沒有智慧,生命的前景將是黯淡一片。所以不是人天長夜漆黑一片,而是我們有情在生死中非常地迷茫。我們不知道生從何來死向何去,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生存的意義、價值,以及未來生命的去向,一切的一切我們都搞不清楚。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的生存基本上是隨大流,人家賺錢我也賺錢,人家結婚生孩子我也結婚生孩子,到時候人家死了我也死了,搞不清楚來這個世界到底是干什麼的,這就是無明的表現。而無明在我們有情流轉生死的12個環節中處於第一個環節,所以無明又是生死的根源。無明這個概念的提出還有針對性,是針對外道、其它宗教所說的。世界是由上帝創造的,上帝決定了人世間的禍福,上帝決定了我們的存在。在哲學上講第一因,其實宗教上講的上帝就相當於哲學上的第一因,哲學上的第一因可能是唯物的,也可能是唯心的。而佛法既不承認上帝這樣的第一因,同時也否定這種物質第一因、精神第一因,因為佛法認為世界上的各種現象都是眾緣合和,沒有第一因。比如有一個固定不變的精神作為最早的存在,然後產生世界萬事萬物,或者有一個最初的物質元素存在,然後產生物質現象和精神世界。佛教不這樣認為。佛教認為是緣起,為什麼會產生這個緣起的世界呢?就是因為無明,沒有智慧,我們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沒有智慧,是由妄想、煩惱所構成的。而生命現象的延續屬於一種無始的存在,所以佛教講無明是無始的,十二因緣不是直線式的,而是螺旋式的,就像這個茶杯蓋,哪個地方是開頭,哪個地方是結尾呢?沒有開頭、沒有結尾。但我們考察生命現象時總喜歡用一種直線式的方法去探討,比如雞生蛋、蛋生雞,搞到後來搞不清楚了;人是從猿猴來的,猿猴又是從什麼來的,一代一代推上去,還是不清楚。為什麼?就是因為我們對生命的理解總是在一個有限的認識上,用一種直線的方式去考察生命現象,所以永遠得不到准確答案。有限不能夠了解無限,原因是我們的妄識。我們認識世界所采用的工具是我們的意識,而意識是一種經驗的積累,經驗即使再多永遠都是有限的,由有限的經驗構建起來的有限認識永遠都沒有辦法認識無限的生命、無限的宇宙。所以人類以一種意識的狀態去認識宇宙,永遠都沒有答案,這些都是和無明有關系的。佛法以緣起來解釋世界,不認為有第一因,而是有緣起的,緣起的第一個環節就是無明,無明也不是一個開始,是無始的,所以叫“無始無明”。只要我們生命處在無明的狀態,我們的生死將是沒完沒了。那麼怎麼樣才能打破無明呢?就是要掌握正見,以正見打破無明。所以在十二因緣裡邊無明是生死根本,而在修行解脫的八正道中以正見為首,只有通過正見才能打破無明。

有人說學習佛法,不要學習經教,不要懂得那麼多道理,只要念一句“阿彌陀佛”就可以了。事實上你如果不學習經教,認識上、思想境界上不能夠提高,你是不可能念好這句“阿彌陀佛”的,因為要念好“阿彌陀佛”必須要有“萬緣幻象”的前提,你如果能“萬緣幻象”了,那真是一句“阿彌陀佛”就夠;如果不能,念著念著,時間一長就對自己沒有信心了,到底有沒有這麼回事呀,就懷疑起來。所以樹立正見就是通過文字經教,首先通過對佛學知識的學習。這裡涉及到一個知識的問題,世界上的知識很多,除了佛法以外有哲學知識、科學知識、文學知識,今天的世界是知識爆炸的時代,知識多得不得了,很多知識正是我們產生煩惱的增上緣,知識越多煩惱越多。包括我們學習佛法,佛法的知識也有很多,但有一些是健康的知識,有一些是不健康的知識,所以人類對知識的看法往往也不一樣。像儒家道家對知識的態度就不一樣。孔老夫子提倡“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可見他對知識的重視。《莊子》裡邊就有很多故事講述了知識對人的迫害。那就說,我們要樹立正見首先要有正確的知識,才能樹立正確的認識。怎麼樣吸收正確的知識呢?就是要通過學習佛法,當然有些哲學也能給我們提供接近於真理的知識,但是比起佛法來說是不究竟的。佛法非常浩瀚,怎樣學習?佛法告訴我們要親近善知識,聽聞正法,找一個好的老師,才能傳授正確的知識,如果親近一個不三不四的老師,就可能把你帶入深淵你還不知道。所以親近善知識,聽聞佛法是學佛的開始。我們知道在世界上千許多事情都要拜老師,要找好的者師,學佛也是一樣的。作為我們在家弟子學佛固然要恭敬三寶,一切出家的師父都要恭敬,但佛教也提倡親近善知識,不一定要跟所有的出家人學習,可以選擇自己認為是有德行的、認識正確的師父作為老師。只有通過親近善知識才能樹立正見。

佛法的正見很多,有幾種基本的是我們必須具有的。

首先是因果的正見,相信因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當然佛教的因果與哲學、儒家的因果不一樣,佛教講的是緣起因果,整個佛法的修行都是建立在因果上,主要在“四谛”法門上來體現。“四谛”法門是佛法的大綱,它本身包括兩重因果,就是世間的因果和出世間的因果、雜染的因果和清淨的因果。我們現有的生命狀態基本上屬於世間的因果,我們產生煩惱,我們造業,導致我們人生的痛苦、煩惱,這就屬於世間的因果。還有一種出世間的因果,通過學佛修行解脫煩惱、成就智慧、證得涅槃,這是出世間的因果。所以因果是佛法的核心,不相信因果,就是不相信佛法。

第二種就是無常的正見也很重要。對於無常,世間的哲學、科學也提到,我們一般人也能觀察得到,比如生老病死、生住異滅。雲卷雲舒、花開花落,多多少少我們都能感受得到,所以無常也不是佛法特有的理論。無常的知識我們雖然有,但無常的觀念一般人並不深刻,真正在我們的觀念裡邊起作用的是永恆。所以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希望財富永恆、地位永恆、家庭永恆、人際關系永恆,總之一切一切我們都希望永恆。所以也就不能接受這種無常的事實。當家裡有人死了就會痛苦,生意破產了就會痛苦,這個人你對他好、他卻變心了你會痛苦。永恆的觀念使我們產生一種貪著,對一切家庭、名利、財富,人際關系等都會產生貪著。我要告訴大家,貪著是生死的根源,是煩惱的根本,人世間的痛苦、煩惱都是和這個貪著有關系的。所以佛法裡邊講無常,因為永恆的觀念使我們不能認識宇宙人生的真相,所以我們見不到真理。佛陀告訴我們要觀無常,觀無常就可以對治永恆的觀念,佛陀在《阿含經》裡就講:觀無常足以得道。經中也有很多例子,有很多阿羅漢、佛陀弟子,他們就是觀無常得道的,通過無常證得宇宙人生的真理。

第三佛法裡空的觀念也很重要。對空我們一般也不能正確認識,認為空就是什麼都沒有。其實空就是事物的真相。佛法用緣起的觀點觀察事物,一切都是條件的組合,一切都沒有實在的、固定的、不變的、獨立的存在,我們所認為固定的、不變的、獨立的存在在佛教認為就是空的。所以佛教要講的空,不是指這個茶杯沒有,而是認為固定的、不變的、獨立的茶杯沒有,此外客觀上這種緣起的現象的茶杯其實還是有的,但這種有和我們所說的有又不太一樣,屬於一種假有。所以佛法說的空主要還是破除我們的執著——我執和法執。這就進入了佛法的關鍵。眾生生死流轉的根本因素就是我執和法執,人世間的一切煩惱產生的根源就是我執和法執,佛法八萬四千法門所要破除的核心也正是我執和法執。大家看所有禅宗祖師的機鋒對答關鍵就是考察你到底執著了沒有。唯識宗講唯識是為了破除我們的我執和法執,中觀講空也是要把我們的我執和法執空掉,因為只有把我執和法執空掉之後,我們無限的智慧才能開發出來,這樣我們才有可能斷煩惱,證菩提、證涅槃。所以空在學佛中的認識也是非常重要的。關於講空,般若經典講得最透徹,這個內容我們自己可以去深入學習。

(二)正思維

正思維在佛經裡邊還有另外一種解釋,就是正志。正見是一種正確的認識,正志就是一種正確的志向。一個人在世界上總要立志的,儒家也講“志當從高遠”,同樣學佛我們也要建立學佛的目標。學佛到底為了什麼,這裡邊就有正確和錯誤的問題。比如有的人只是為了保平安,只是為了事業的順利,這從佛法看來層次就比較低,不屬於正志的范疇。正志要建立在正見的基礎上,只有有了正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才可能建立正確的人生志向。正思維,就是正確的分別,所以學習佛法不是不分別的。有的人受到禅宗的某些影響,禅宗祖師有時教你不分別,但這只是某一種特定的狀態之下,其實學習佛法還是要以分別善惡為前提,不是不分別,佛法非常強調分別,但這種分別是正分別,也就是正思維,如理作意、如理思維。一個人把佛法的知識變成自己的觀念、自己的認識,要通過思維的渠道,如果不通過思維,佛法永遠是佛法,永遠只能作為一種知識,不能變成我們自己的觀念。只有通過對佛法不停的思維,用佛法去觀察世間,用世間驗證佛法,通過這樣的反復思維過程,才會把佛法變成自己的觀念,所以正思維在學佛中非常重要。

(三)正語(四)正業(五)正命

這三種屬於戒律的范疇。正語是正確的語言,主要是要離開妄語、兩舌、绮語、惡口等這些語言。因為佛法不僅僅是觀念,同時也是生活的,修行也不僅僅是觀念上的改變,同時也是生活的。那這種生活上的修行如何來貫穿呢?就是要通過持戒,持戒在正語主要包括三個方面:正語、真實語和利他語;就是要說正確的語言,離開邪語;說真實的語言;說有利別人的話。

正業就是正三業,包括我們的起心動念、身體的行為、語言的行為。在佛教的戒律裡邊,像聲聞戒、五戒、比丘戒,基本上都是從身、口、意來規范我們,而菩薩戒規定一個人起心動念也會犯戒的。

正命。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需要一個正當的職業,有一種謀生的技能和手段,因為它直接影響到你的生存,沒有謀生的手段,生存就會非常地困難。作為一個學佛的人應采取什麼樣的謀生手段呢?佛陀告訴我們要正命。如何來區別正命與邪命呢?如果從世間的角度來說就是看看符合不符合法律,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就是正命,在法律不允許的范圍之內就是邪命。你去販賣軍火、毒品,就是邪命。作為一個佛弟子來說,正命又有更高一層的要求,就是要根據五戒來衡量,符合五戒的就是正命,不符合五戒的就是邪命。比如有的人開酒樓,從國家的法律來說是允許的,從佛教的戒律來說就是不可以的。正命一方面關系到我們未來生命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另外一個方面它也直接關系到我們的修行,因為正當的生活可以使我們有良好的心態,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修行。

(六)正精進

持戒需要正精進,修禅定也需要正精進,精進在學佛中是非常重要的,用現代話說就是努力。世界上的人要成功都需要努力,何況成佛是最大的事業,如果一個人學佛不努力的話。恐怕也很難學好的。所以要把學佛作為生命的重要部分,甚至作為生命的目標,而不應該作為一種點綴,豐富一下業余生活。這樣隨便學,當然就沒有結果。正精進要遠離兩種狀態,一種是著相,精進不要太著相,還有就是不要操之過急。當年佛陀弟子中有一個比丘,剛出家就想一下子成就阿羅漢果,很精進地修行,結果修得一點名堂也沒有,生起了退轉之心,就向佛陀報告,我還是回去算了,修行太苦,反正我家裡很有錢,做居士也一樣的。佛陀就問他:你在家從事什麼職業?他說我在家是彈琴的。佛陀問他:如果琴弦拉得太緊會怎麼樣?他說會斷掉。那放得太松怎麼樣?就彈不出聲音來。那麼學佛修行也是一樣,不可以太急,也不可以太緩,精進要在一種不住相、不執著的情況下。有的人會問:學佛修行不也是執著?可能剛剛開始時也要帶有一定的執著的心態,但是修行的整個過程就是要擺脫執著的過程,如果你帶著執著的心態去修行也遠遠不相應的,所以《金剛經》裡告訴我們:法尚應捨,何況非法!

(七)正念(八)正定

正念就是要有正確的念頭。正確的念頭,主要還是建立在正見的基礎上。學佛中念頭非常重要的,因為成佛與眾生就在一念之間。像《六祖壇經》裡所說的:前念迷即是眾生,後念悟就是佛。所以念頭的迷與悟、正與邪,直接就關系到你是眾生還是佛的問題,因此學習佛法就是要樹立正念。比如念無常、念空,“四念住”: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都是一些重要的念頭。由正念才能產生正定,然後由定成就智慧,斷煩惱、成就解脫。這種正念、正定的修行也是一種非常普遍的修行,作為一個真正的學佛修行人來說,我們一天到晚都要保有一種正念的現照,時時都能夠清清明明地活在當下,這就是一種禅者的正定修行,是非常重要的。

八正道是修學佛法的根本之道,修學佛法的正常途徑主要就是八正道。我今天只是做一些簡單地介紹,希望大家在今後學習佛法的過程中,時時能夠與八正道相對照,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學好佛法。

課堂提問

問,當境界現前時,怎樣才能把心靜下來?

答:我們要培養一種智慧觀照的習慣,覺照的習慣。當境界現前時我們肯定要出現相應的念頭、幻想,這個時候我們馬上要智慧地觀照,覺照馬上要提起來。對一個初步學佛的人來說,這種觀照的力量可能非常薄弱,對付不了情緒,但是久而久之這種智慧現照力會越來越強,妄想會像煙影一樣自然消失。就是隨著你的智慧力越來越強,妄想就越來越容易熄滅,最後就能時時保持這種智慧的覺照;

問:怎樣去除貪心和瞋恨心?

答:佛教關於貪心、瞋恨心都有對治的方法,最根本的方法就是要破除我執。為什麼要貪呢?因為有我執,我貪、我喜歡。為什麼要起瞋恨心呢?因為我不喜歡,我討厭,你傷害到我的利益。一個無我的人,他自然不會起貪心,也不會起瞋恨心。這是根本的對治方法。還有具體的針對性的對治方法,就是多貪眾生不淨觀,修不淨觀。比如女孩子喜歡男孩於,他的影像總是揮之不去,怎麼辦呢?修不淨現,觀想這個人死了之後腐爛,九孔常流不淨,想一想就不見得可愛了,所以你愛上誰就觀誰。瞋恨心就要修慈悲觀,要多有一些慈悲心,包容心,瞋恨心自然就少了。為什麼會有瞋恨心?因為沒有慈悲心,心胸狹窄。學佛的人如果能夠在無我的前提下產生慈悲心,或者觀想一切眾生無始以來跟我有父母關系、眷屬關系,你的瞋恨心慢慢就會淡的。這個要靠觀想,要靠智慧來捶高自己的思想境界和認識。

問:改變自己的心態,還要不要去改變周圍外在的客觀環境呢?是不是要讓自己的心態去適應變化的客觀環境?答:其實當我們改變我們的心態的時候,我們也在改變客觀環境。就像一個人對其他人用一種瞋恨的心態,對方與我們關系可能如隔千裡,當我們轉變心態,用一種慈悲心與人家接觸,對方肯定會對我們很友好的,甚至親密無間。所以改變心態不是被動的,心態本身也在改變環境,而不是被動地適應環境。

問:在當前市場經濟的影響下,敬佛、禮佛的功利主義非常盛行,法師有何看法?如何引導?

答:因為社會就是一個功利的社會,所以很多人自然很容易跟菩薩做生意,擺上幾個水果,提出一大堆條件,求菩薩保佑,搞得菩薩也好為難。所以菩薩也不好當啊!這從人的常行來說是非常正常的,從學佛的角度來說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所以對於這種現象,做為一個真正學佛的入來說我們還是要保持一種慈悲心、憐憫心和包容心,去引導他們,“先以欲勾牽,後令人佛智”,慢慢地再提高他們。如何引導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問;一般學佛者烴書存放在哪裡最合適、量恭敬?

答:就是放在你覺得最恭敬的地方。一方面你要有恭敬心,另外一方面要根據你家裡的條件,不可能叫你去專門蓋一棟房子來放。在書房裡、客廳裡找一個清淨的地方,搞得整齊一點。恭敬心的產生對自己的修行會有非常好的效果。

問:請問六道輪回的主體是什麼?

答:佛教不講靈魂、不講神我,所以在輪回問題的解決上,對一般學佛人來說會產生許多困惑。佛法認為生命體的延續不是永恆的,而是像流水一樣,相似相續、不常不斷,前面的水不是後面的水,後面的水不是前面的水,前面的水和後面的水又有一貫性。生命的流轉也是這樣,不常不斷。唯識宗裡邊對此有一個更明確的說明,提出了阿賴耶識為生命延續的一貫性的東西。那阿賴耶識同靈魂有什麼區別?其實還是不一樣的。靈魂是永恆的東西,而阿賴耶識是念念生滅、相似相續,就是做為生命主體的存在它的內容會不斷地改變,而靈魂的內容是不會改變的。從唯識宗的角度看,輪回的主體基本上是阿賴耶識。當然說它是主體也不是很合適,勉強地套一套。

問:請您談談對淨空法師和他弘揚的(無量壽經》的基本看法。

答:淨空法師對淨土法門的推廣貢獻卓著,能夠從事一種宗派的弘揚並做出這麼大的貢獻,對我們這些年輕的法師來說,自然是仰之彌高。但是傳統的宗派佛教在弘揚的過程中,比如淨空法師弘揚掙土,還有一些法師、居士弘揚唯識,或者弘揚其他宗派,往往有個弊病就是只見宗派不見佛法,弘揚淨土宗時就把淨土宗推到極端,弘揚唯識宗時就把唯識宗推到極端。我覺得這種做法不是很可取,因為它不利於整個佛教的弘揚。尤其是淨空法師,他把淨土法門不斷地折價出售。

問,談談您走上正道的因緣。

答:我學佛的因緣其實很簡單,因為我出生在一個佛化的家庭,從小受到家庭的影響,接觸了很多出家人,經常到寺廟裡去,所以最初做出出家的選擇是在一種非常感性的情況之下,當時也就十七、八歲,說實在的對佛法沒有什麼認識。出家之後讀佛學院時也比較蒙昧,反正覺得出家了就應該好好學習,一天到晚對佛學院的課程——唯識、中觀,各個宗派的經論如饑似渴地學習。但是隨著我對佛法認識的探入,尤其走上弘法的道路之後,對許多問題思考得越來越多,就知道我選擇走上這條路是投有錯的,對這個事業越來越有信心,而且覺得應該讓更多的人走上這條路。

問:基督教上帝的“三位一體”跟佛“三身”有聯系嗎?

答:“三位一體”大概是聖父、聖子、聖靈吧,佛教講的“三身”是法身、報身、應身,應該說是不太一樣的。佛教講個人成佛都具備“三身”,不是三種東西,是佛陀的不同的顯現。法身是以法界為身,代表著宇宙人生的真相;報身、應身是佛陀為不同的眾生所示現的不同的身相,報身是為地上的眾生(即菩薩)示現的,應身是為二乘人示現的。‘三身”是一個人在修學佛法中到成佛所展現出來的不同的方面,而基督教所說的聖父,聖子、聖靈指的是把三個東西合在一起,佛教講的“三身”是一個生命在修證過程中表現出來的三種不同的形式,是不一樣的。如果講“三位一體”,佛教講“三身”一體更合適。西方文化是二元的,主體和客體無法統一,而中國的文化是一元的,講究天人合一,主、客體統一,能所雙亡,是名副其實的“三位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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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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