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性自度
惟因
禅師六祖惠能大師提倡學佛人“各須自性自度”,度自性眾生、他說:“邪來正度,迷來悟度,愚來智度,惡來善度,如是度是者,名為真度。”邪正迷悟,愚智惡善,怎樣來衡量判斷呢?佛教認為:貪、瞋、癡三毒為邪,戒、定、慧三無漏學者為正;迷心迷色,悟無所得;愚人自縛,智者解脫,惡事害人害己,善事自利利他。
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眾生與諸佛,本來平等,不假造作,本無所度。所謂度者,就是要明白心性動態,處理好身與心、心與境的關系,達到恢復自己本有覺性的目的。談到明白心性這個問題,確實不易,心猿意馬,不易調伏。《金剛經》一開始,須菩提便問佛陀:“雲何降伏其心?” 《楞嚴經》說,狂心若歇即是菩提,“制心一處,無事不辦”。
古德把調心喻如牧牛。牛在未穿鼻之前,亂碰亂撞,為害莊稼;穿鼻以後,聽牧童牽引,去東則東,去西則西,由不習慣到習慣。經過長期訓練,終於馴伏。離了身上繩索,也不亂動。牛喻妄心,牧童也是妄心,為了約束妄心,以妄除妄,若執著牧童為真心便錯了。真不立,妄本空,有心做到無心處,無心還隔一重山。牽鼻這繩,法則也,想在軌道上行走,無法便無准則,有出軌遇險之虞。牛是很有力量的,不會使用它,為害不少,破壞力強;會使用它,利益同樣大。心性亦爾。損益由人運用,轉識成智,換名不換體。佛陀是降心的成功者、過來人、到彼岸的哲學家,所以稱贊佛陀為調御丈夫。
想消滅妄心是不成的。只有轉變它,轉識成智,轉惡為善,把毒草變成肥料,即將有害的,變成有益的。
初用心人,念起即覺,覺之即無,能降的心,所降的妄,二俱遠離,人法雙忘,其心應無所住。
防心如防川,缺堤便成災害。當善念與惡念爭斗時,看哪一方勝利,如果善念斗贏,即做善事為善人;惡念斗贏,便做惡事為惡人了。要好好掌握自己命運。會做人,可以做出很多有益於人類的事;不會做人,成了社會渣滓,甚至液化為罪人,可不懼哉!
各人自心有個“韋馱菩薩”,何以見之?當思想在善惡岐路口,將要越軌的時候,趕快提起正念,護持正法,不使惡事行逞,即此一念,便是“護法韋馱”之功。經常提撕,受用無盡。“護法”有所謂外護、內護之別。有人指點我迷津,使我迷途知返,成就我道業,幫助我物資者,是為外護也;自己內心不被惡念邪見迷惑,降伏妄想,堅持正道,此心中護法、是為內護也。
身與心,是互相影響的。試看,身有病,則心生煩惱。反之,若內心不正,出了錯主意,就會使身做惡事,口出惡言。由此可知,處理好身與心的關系,有著何等重要!學佛者都知道,人身是地水火風(四大)、色受想行識(五蘊)的幻合,無有實體。四大調和則身體健康,不調就會生病。而病從口入,往往是吃錯東西,冷熱不調,或有其它原因而致病。想卻病延年,必須講求衛生,善於調節起居飲食,而且要多勞動,使血脈流通,安排好作息時間,做到有勞有逸。有人說,身體是個臭皮囊,幻質匪堅,諸行無常,終歸老死,不要當作寶貝。當然,應當看得破,放得下。但另一方面,又要提得起。發菩提心,借此色身,來修六度萬行,莊嚴國土,利樂有情,對人類多作貢獻,這是相輔相承的哲理。
因怕老病死苦而來學佛法的人,以為佛法可以為他除苦。誰知佛法教人自性自度,各除各的苦。學了佛法多少,方才明白,自己不度自己,誰也沒辦法。因為佛陀無法與人,無法向人說,教人自性自度,度一切苦厄,這就是無法中的法。
書至此,有同參見文稿大笑曰:“禅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這許多羅嗦。”我說:“《宗鏡錄》雲:‘修習空花萬行,安坐水月道場,降伏鏡裡魔軍,大作夢中佛事。’”然則我所談的,不過是“空中鳥跡”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