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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定法師:漫說《雜阿含》(卷四十三)~F 1169經:本經名曰“琴經”,主要以琴為喻,從而說明諸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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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9經:本經名曰“琴經”,主要以琴為喻,從而說明諸行無常。

  自古以來中國文人們,大抵都要在四件東西上下些功夫,所謂“琴棋書畫”四種。古時的文人們若是對這四方面不是很內行(起碼精通其中的一至二種),或許在文人圈裡就會抬不起頭來,弄得很沒面子。當然,既然戴上了“文人”這頂帽子,字寫得肯定不會很難看,否則恐怕連“秀才”的資格都不達標。這裡的“琴”,雖然泛指樂器,但還是以古琴為主,大約古琴是文人們的專利,據說古琴在孔子時代就很盛行,而孔子本人也是操琴高手,史書中記載他無論在杏壇講學,還是受困於陳蔡,操琴之聲不絕於耳。不僅如此,孔子還是音樂鑒賞方面的大家,《論語·述而》上說“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專注於古樂,在樂曲聲中陶醉,這豈是當代人所能達到的忘我境界?

  我本人對音樂並不外行,但是對於樂器和樂譜,那是十足的門外漢。電視連續劇《大明王朝·1566》是一部很不錯的歷史劇,雖然海瑞的形象不盡如人意,但是對其中的《廣陵散》還是印象深刻。身為“竹林七賢”之二的阮籍和嵇康都是古琴高手,尤以嵇康善拔《廣陵散》,其臨刑前從容不迫,索琴彈奏此曲後並慨然長歎:“《廣陵散》於今絕矣!”所謂時勢造英雄,在司馬家族統治的西晉時期,文人們幾乎都過著如履薄冰的日子,一些放浪形骸的,其下場都不怎麼樂觀。在這種歷史背景下,文人們怎麼辦呢?大略是彈琴、弈棋、喝酒乃至煙柳處瞎折騰。像上面所說的阮籍,“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王勃·《滕王閣序》)。好端端的一個人有馬不騎,偏要跟著馬兒屁股後面跑個不停,這種怪異的行為,在如今看來,恐怕可以毫不猶豫地劃到“精神病”的行列。我想,大凡文人們多少都有點脾氣,比如阮籍雖脾氣大,但晚年改得不錯(“口不臧否人物”),但是嵇康始終都是壞脾氣,結果命喪司馬氏之手。魯迅先生對他們倆不同的命運進行評價時,將他們歸結為吃藥和吃酒的不同結果,所謂吃藥大抵可以成仙,而靠吃酒,是斷斷成不了仙的。吃藥便是倒漿糊,吃酒便是太較真,所以阮籍保住了首級,嵇康交出了腦袋(參見李國文《阮籍與嵇康》)。但二者都有個共同的特征,那便是善於操琴。然而,終其天年者由於善於打太極,故而琴聲過於暧昧,聽眾們直打哈欠;而嵇康過於較真,容易引起心髒病復發,所以聞者稀落,然十分提神。結論是:嵇康以《廣陵散》而一舉留芳,成就了千古絕唱。

  前面談到《大明王朝·1566》,其中有一個浙江杭州的絲綢商人,名叫沈一石。這個人喜歡耍個小才情,做人上倒也小心翼翼。但是盡管如此,最後還是落的個葬身火海的下場。沈一石躍身火海前,曾經在火光中彈奏《廣陵散》,使我深感意外。一個商人(而非文人),竟能彈奏如此高雅古絕的古琴曲,又如何不意外呢?沈一石為何有此悲劇命運?還是緣於當權者從中看出了門道:過份搜刮脂膏可能會激起民變,然對商人們巧取豪奪,則無絲毫大礙與風險。後來清朝人也從明朝那裡取到了真經,不但掠奪商人,最後連當官的也不能幸免了,這便是十分有趣的現象,名叫“抄家”。抄家不僅能抄出銀子美女,還能給自己多少抄出點“實惠”,難怪皇帝大臣們一聽說哪個倒楣官要被抄家,便都異常興奮,並千方百計制造新的抄家點,繼而樂此不疲,直至國家徹底散伙兒,樹倒猴狲散,一起歸於滅亡。故沈一石悲情地唱道:“侯非侯,王非王,千乘萬騎歸邙山;我之後,誰復傷,一曲《廣陵散》,再奏待芸娘。”

  談了這麼多,似乎距離本文所要談論的話題遠了。在本經中有位國王對高雅的琴聲可以說也達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過去世時,有王聞未曾有好彈琴聲,極生愛樂,耽湎染著”,看來也是音樂鑒賞方面的大內高手。有一天這位國王無意中聽到了優美的琴聲,沉醉於琴聲中久久不能自拔。待琴聲去後,國王問大臣:“此何等聲?甚可愛樂!”大臣禀告說這是琴聲啊。國王聽後說“取彼聲來”。大臣聞後便立馬跑到琴聲起處,取來古琴,並置於國王案前。國王一看挺不開心:“我不用琴,取其先聞可愛樂聲來。”意思是在責怪大臣:你給我取把琴來干嘛,我要的是琴聲,又不是琴!這下把大臣們搞慒了:這琴聲不就是從這琴中發出的嗎?只要琴聲不要琴體,這讓他上哪找去?大臣不得已只好辯解道:“如此之琴,有眾多種具,謂有柄、有槽、有麗、有弦、有皮,巧方便人彈之,得眾具因緣乃成音聲,非不得眾具而有音聲。前所聞聲,久已過去,轉亦盡滅,不可持來。”

  看了這則小寓言,可能很多人會發笑:世間怎麼會有這等愚蠢的國王呢?其實無論是大臣還是國王,他們一問一答,實際上就是兩個哲學命題:大臣所探討的是事物相互依存的因果關系(或者根據與條件關系),即琴聲自琴體而發,故琴體為因,琴聲為果;琴體依琴聲而得以展示,故琴聲為目的。同時大臣也談到了聲音我剎那生滅的問題,即“前所聞聲,久已過去”,說明無論是聲音還是任何事物,都不會永駐於人間,都是時刻不停地處在成住壞空之中,所以無論是物質世界還是精神世界,時刻都是運動的,而不是靜止的,即事物的發展觀。國王的話對不對?當然也是對的,因為人們欣賞的是美妙的琴聲,至於琴本身質地如何,我們沒有必要去過分在意。倘若不能發出優美的琴聲,質地做工再好再細致的琴身也是白搭。更進一步說,世間最最優美的琴聲在給人以精神愉悅之時,同樣也會產生相當大的副作用,即“我”對於音樂的貪著,從而強化了“我”的主觀意識,並進一步發展成“我所”。故國王面對眼前做工精致的古琴說道:“咄!何用此虛偽物為?世間琴者都是虛偽物,而令世人耽湎染著;汝今持去,片片析破,棄於十方。”從經中我們可以看出,佛陀對寓言中國王的話表示認可:“若色、受、想、思、欲,知此諸法無常、有為、心因緣生,而便說言:是我我所,彼於異時,一切悉無。”

  最後以蘇子瞻的《琴詩》作結本文(本人觀點是,此首詩貌似詭辯,然亦是事物產生與消亡之因緣條件的哲學命題):

  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

  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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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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