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在623經(世間經)中,再次重申了持住於四念處的極端重要性。在這部小經中,佛陀作了一個形象的譬喻:
“若世間美色,世間美色者,能令多人集聚觀看者不?”
“若世間美色,世間美色者,又能種種歌舞伎樂,復極令多眾聚集看不?”
對於佛陀提出的這個問題,大眾自然是不約而同地回答了“如是,世尊”。這是一種日常性的慣性思惟,比如說,“世間普通男女都具有七情六欲”,這是一個常識性的知識,是世間通理。反過來說,如果世間男女完全沒有了各色情欲,那麼他們就不再“普通”,而且甚至不再“世間”,因為他們已失去了世間男女的“共性”。與此理同,“若世間美色,世間美色者,能令眾人集聚觀看者不”,且能作“種種歌舞伎樂”也是一樣,面對著世間絕色的美女,能夠視而不見的男人,畢竟是極少數。對於這樣的美色,大家駐足觀看一飽眼福自然是平常中事,沒有人認為這樣有什麼不正常。
世間對比丘們的回答未置可否,而是轉換了一個角度,繼續問道:
“若有世間美,世間美色者,在於一處,作種種歌舞伎樂戲笑,復有大眾雲集一處。若有士夫不愚不癡,樂樂背苦,貪生畏死,有人語言:士夫!汝當持滿油缽,於世間美色者所及大眾中過,使一能殺人者,拔刀隨汝,若失一滴油者,辄當斬汝命。雲何,比丘!彼持油缽士夫能不念油缽,不念殺人者,觀彼伎女及大眾不?”
世間美色固然可以大飽眼福,甚至可以管一兩頓飯,所謂“秀色可餐”大約即是此意。然而,相對於自己的性命,是哪個要緊呢?對於這個問題,我想只要是“不愚不癡”者,均會回答是“性命要緊”。佛陀所作的這個譬喻,時常被講經法師們引用並加以發揮。一邊是世間絕色的且能歌善舞的美女,一邊是用雙手捧著滿滿的一缽油,小心翼翼地在美女旁邊緩步地走著。在這時,這位捧油者完全有機會去扭頭觀看美色,可以欣賞一下歡呼沸騰的人群。然而他卻沒有半點心思去念想身旁的熱鬧景象,因為他身後站著一個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漢,而且厲聲喝道:“若失一滴油者,辄當斬汝命。”在此時此境之下,誰又糊塗到連自己性命都不要的地步呢?因此比丘們回答道:
“不也,世尊!所以者何?世尊!彼士夫自見其後有拔刀者,常作是念:我若落油一滴,彼拔刀者當截我頭。唯一其心,系念油缽,於世間美色及大眾中徐步而過,不敢顧眄。”
比丘們的回答無疑是正確的,因為那位持油缽者,為了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必須要時時刻刻將心思放在油缽之上,生怕滴灑了一丁點油,也就是“唯一其心,系念油缽”。
作為修行者的比丘,應當時刻心系於什麼呢?這也是佛陀宣講本經的要點所在。還是回到本卷的中心內容,即比丘要時刻系念於“四念處”。對此,佛陀說道:“如是,比丘!若有沙門、婆羅門正身自重,一其心念,不顧聲色,善攝一切心法,住身念處者,則是我弟子,隨我教者。”時時刻刻持守於四念處中,做到“一其心念,不顧聲色”,這個需要真功夫,不是花拳繡腿所能做到的。對於持守“四念處”,就與那位持油缽者相同,如果我們稍顧於聲色,就會有性命之虞,因為在我們的身後,如影隨形般地跟隨著一位手持利刃的殺人劊子手,他好似時刻在警告我們:“若失一滴油者,辄當斷汝命”、“若失四念處者,亦辄當斷汝命”!因此,我們要“專心正念,護持油缽”,要做到守護自己性命一般,護持四念處,做到“當一其心,專精護持”。(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