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單飛的笨鳥
一九九二年三月三十一日是我第一次前往非洲的日子,飛行十四個小時,抵達南非約翰內斯堡。一下飛機來接機的惠安公司駐南非辦公室琳達小姐,見到我第一句話竟然是:“我以為會來個老和尚,沒想到佛光山派了個年輕的和尚來!”我當時心裡想著︰“沒錯,真是一個老和尚,寺廟建好之後,就是個老和尚了。”現在回想起來,建廟不到數年間,我早就白發蒼蒼了。
整潔寬敞的高速公路,及兩旁大漠荒野的非洲氣息,讓我心情為之輕松不少。自認為在非洲拓荒建廟弘法一定能得心應手,沒有想象中困難。等到琳達帶我到南非政府贈送的土地上實際去觀察之後,我冒了一身冷汗,到今天我都依然印象深刻。我們站在兩條公路交叉口的高架橋上,順著琳達手指的大片草原放眼望去,“市政府贈送的那片地就在那裡!”只有方向,沒有目標,只能用張望的,還不知道正確地點在哪裡,可以說那是一個完全沒有開發的大草原。
對我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笨鳥來說,非洲建廟計劃,就在這一指當中正式展開了。在這片大草原上,我幻想著一座莊嚴肅穆的梵剎,緩緩地從地底下湧現,萬道光芒四射。然而那只是一霎時的夢想,有誰知道往後的路,卻是萬般魔考糾纏力竭。
我深深地了解在人生地不熟的南非,要籌款建廟,等於是天方夜譚,根本非易事,也唯有引進台灣信徒的投入,讓更多人來參與,才有成功的可能。
當時南非與台灣有著深厚的情誼,也歡迎台灣移民。入境南非免簽證,只要少少的移民保證金,就可以取得身份;有方便的直航班機,簡易的移民和入境通關,倒是吸引了不少台灣人入駐購買土地移民,當然他們也是因為有佛光山的建寺院計劃。
在這過程中,我飽受譏評,但我總是不以為意,認為︰“好事總多磨,希望這些蓄意的批評只是琢磨鑽石的過程。”我很清楚整個事情的布局,向來處事不願二分法,希望事情能在圓融中得到解決。就如鑽石是多面的,從哪一面看都是正面的。唯有每一面看都是正面,才能綻放光芒,成就鑽石的寶貴。但是要每一面都是正面的,並不是天生成就,而是要經過一番琢磨。就此我將建寺計劃,做為精刻鑽石的功夫,讓每一個參與的人,都能成為正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