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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與佛教的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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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與佛教的因緣  

    寫“魯迅與佛教”這樣的文章命題,在一些人看來,也許是南轅北轍,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事。魯迅不曾表明過信仰佛教,他也未曾聲稱是佛教信徒。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作為五四新文學運動以來最傑出的文學家,同時也是卓越的思想家。超過半個世紀,魯迅在一般人心目中,即為風骨凜然、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文化戰士。因此,魯迅與佛教扯不上關系。對魯迅生平事跡有深入研究的學人,在論述魯迅思想及其發展的著述中,為尊者諱,往往回避涉及魯迅與佛教的因緣,以免損及魯迅作為文化戰士、卓越思想家的崇高地位與形象;而一般對魯迅思想、生平事跡缺乏了解的人們,則無由獲得魯迅與佛教之間存在因緣關系的確實資料。

    魯迅在“上下求索”,探索各種先進思想,追求真理的過程中,曾經接觸佛教經典,並從佛理、佛學哲理中吸取營養的事實。

    以下是筆者根據一些零星資料,加以綜合歸納,分作魯迅與僧、與法、與佛的三個章節來嘗試介紹魯迅與佛教的因緣關系。

    魯迅與僧人的因緣

    魯迅是周家的長孫,極受重視,家人擔心養育不大,還未足歲,即由父親領著去拜他的第一位師父。他們前去的寺廟,是被譽為紹興八大寺觀的長慶寺,拜的師父為長慶寺的主持(當家和尚)龍祖法師。龍祖法師替魯迅取法名為“長庚”,師父贈他銀八卦一件,上刻“三寶弟子法號長庚”,魯迅還有一件百家衣,即“衲衣”,非喜慶大事不給穿上,一條稱為“牛繩”的東西,用以避邪。魯迅年幼時,遇到該寺做水陸道場,都會隨家人到該寺去看熱鬧。

    魯迅一直到他臨死的那年,即1936年4月他還寫下《我的第一位師父》的文章(收錄在《且介亭雜文末編》),追憶去世已有40年的龍祖法師;魯迅也推測龍祖法師的徒弟,也就是他的師兄弟大半做了一寺的住持,文章寫道:“我們(指與他的師兄弟)的交情依然存在,卻久已彼此不通消息。”文情並茂,真摯親切,顯示了魯迅感情豐富的一面,感人至深。

    魯迅也結識、結交不少是佛教徒的朋友,如許壽裳、許季上,日本人內山完造、日本禅學大師鈴木大拙等人。其中與魯迅交情最深的,當推許壽裳。

    魯迅與佛教經典(法)的因緣

    相對而言,魯迅與佛教經典的關系,就甚為密切,且終其一生,都與佛教經典保持善緣。

    根據魯迅日記,他從日本留學歸國,於1914年(即所謂的“民三”)在北京擔任教育部官員時期,開始大量閱讀佛教經典,努力研究佛學。這一年,他購買佛學書籍多達70、80種,占全年購書數量的二分之一,這些佛書有《釋迦成道記》、《金剛般若經》、《發菩提心論》、《大乘起信論》、《瑜伽師地論》、《大唐西域記》、《玄奘法師傳》、《高僧傳》、《閱藏知津》等。他不但自己看佛書,研究佛學,還不斷給紹興老家寄去佛書。如4月寄《釋迦如來應化事跡》3冊,6月寄《佛教初學課本》等,7月寄《起信論》等7本,同月又寄《續高僧傳》等書。

    根據魯迅好友許壽裳回憶,1914年以後,魯迅除了自己買佛教書籍,研究佛學外,還與許壽裳訂下協議,合購佛書,互通有無,這很可能是基於經濟不甚寬裕的原因。

    魯迅不但大量購買佛書,對出版佛書,也付出精神,作出貢獻。1915年7月,魯迅逐篇逐句仔細校對高麗本《百喻經》,並出資委托金陵刻經處刻印出版(一百冊),他在書後記下:“以日本翻刻高麗寶本己丑年本校一過,異字悉出於上。”書出版以後,魯迅即以此書為母親祝壽,魯迅也用以送人,1916年5月日記,魯迅曾記下:“送朱造五《百喻經》一冊”。《百喻經》,又名《百句譬如經》,古印度僧伽斯那著,是佛教寓言作品,南朝齊時,由印度僧人求那毗地帶到中國,並譯成中文。魯迅親自校對,並出資刻印,可以想見他對此書極為重視,他這樣評論該書:“嘗聞天竺寓言之富,如大林深泉,他國藝文,往往蒙其影響。即翻為華言之佛經,亦隨在可見。”魯迅也利用刻印《百喻經》剩余的款項,刻印《地藏十輪經》。

    1916年,魯迅繼續購買佛書,如《淨土經論》、《妙法蓮華經》等,也大量搜集、購買佛教碑帖,如寺碑、廟碑、塔銘等。據魯迅日記,這一年他曾經用13個晚上的時間抄錄《法顯傳》,全文多達1萬2千900字。

    魯迅與佛理(佛學)的因緣

    魯迅曾經有過一段相當長的時期,廣泛閱讀佛書,潛心研究佛學,以他的治學功力,對佛理必然會有許多領悟。魯迅一生著述等身,留給後代的作品,卷帙浩繁,他雖然不曾在文章中弘揚佛理、佛法,但佛教給他的影響,卻非常明顯。

    魯迅早期的作品散文詩集《野草》,許多文章常出現佛經中的典故、意象、用語、佛教詞匯,像“伽藍”,即梵語,指寺廟(見《好的故事》),“火宅”(見《死火》),“三界”,佛教所指天國、人間、地獄,“劍樹”,即佛教傳說的“劍樹地獄”,“火聚”(見《失掉的好地獄》)、“無量”、“地獄鬼眾”、“牛首阿旁”(見《華蓋集·碰壁》),以及大歡喜、大悲憫、大痛楚、大光輝等佛經慣用詞匯。

    魯迅也曾用自己的法名“長庚”,給小說中人物命名,那就是在短篇小說《在酒樓上》,恐嚇自己的侄女的無賴。魯迅此舉,很有自我揶揄、自我幽默的意味。

    然而,佛教對魯迅的影響,還是在於思想方面的啟示,以及向他灌輸建立崇高人格的力量。魯迅生活的時代,是一個非常動蕩不安的歷史時期,環境錯綜復雜,魯迅必須面對來自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層層迫害、圍攻撻伐,在這樣的情況下,魯迅的反擊或駁诘文章,盡管辛辣尖刻、冷峻深沉,然而內心深處還是飽含悲憫的情懷;魯迅從佛學中吸取的滋養,更重要的是佛教的思辨智慧,充滿辯證的思考方式,助他透視事物的深層真相。有人認為,魯迅晚年很容易便接受了唯物辯證法,與他早年深入鑽研佛學,吸取了佛學和佛理中蘊涵的辯證思維,不無關系。也就因為具有清晰的辯證思維,魯迅的論戰文章,才能一字褒貶,精警深邃,鞭辟入裡,產生發聾震聩的作用。

    佛教深刻的思辨哲理相信對魯迅的生活,處理人生的種種問題,產生正面和積極的作用。許壽裳回憶魯迅的文章,曾記述魯迅向他這樣剖白:“釋迦牟尼真是大哲。我平常對人生有許多難以解決的問題,而他居然大部分早已明白啟示了,真是大哲!”

    我個人認為,釋迦牟尼那種大哲的精神,對魯迅思想的啟發,崇高精神、偉大人格的建立和塑造都有舉足輕重的影響。釋迦牟尼普度眾生的精神,佛家下地獄的勇氣,正是一種典范。魯迅愛護青年,他說:“自己背著因襲的重擔,肩住了黑暗的閘門,放他們(青年)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矢志捨己救人,普度眾生,也就是所謂的發揮菩薩精神,行菩薩道。曾有人指出,魯迅的“無畏”、“通脫”,敢以一人的力量擔當宇宙苦難的性格,正是佛家子弟的境界。魯迅也說:“站在可詛咒的地方,擊退了可詛咒的時代。”這是魯迅個人的宣言,何異不是“獅子吼”!所不同的是,釋迦牟尼是宗教家,慈悲大愛,引導世人向善;魯迅是文學家、思想家,致力於催生新的文化,改革人性,力匡時弊,振邦興國。

    魯迅對中國古代的兩位高僧,法顯與玄奘,也極為推崇,他們生在不同的朝代,同樣是為了求取真經,尋求真理,渡流沙、越蔥嶺,千裡跋涉,千辛萬苦,前後耗費長達幾十年的時間,他們捨身求法、厘清疑惑的精神,魯迅在他的文章《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便贊譽他們是“中國的脊梁”,魯迅從他們的身上,吸取營養,築構自己偉大的人格力量,跻身於中國近代的偉人之林,“中國的脊梁”這樣的豐碑,魯迅也是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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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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