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馮馮
一九八七年三月十八日(農歷二月十九),觀音菩薩聖誕之夜,群賢畢集於寒捨。六、七十人把小小的佛堂擠滿,大家隨我參拜觀世音菩薩,恭誦普門品及“大悲咒”,氣氛十分莊嚴恭敬。我們不及寺廟法會人多,但是,來我家同拜的人,都是較為年輕的高級知識分子,有大學教授、有工程師、有醫生、有律師、有護士,有地質學家、有電子學專家、有電腦專家、有藥劑師、有機械工程師、有企業管理專家、有會計師…這些都是曾經得蒙觀音菩薩救苦救難的人,每人都有一段菩薩加持的奇跡經歷,他們都極其虔誠,態度都非常莊重,沒有人高聲笑鬧的,秩序比一般廟宇的大拜拜有天淵之別。
我家小佛堂不設簽筒簽紙,不設大香爐,只焚檀香一枝,供桌上只供鮮花與水果,佛龛上不披紅掛匾,可說只是很樸素的一座小佛龛,全都是杏黃色的,佛像與菩薩像是金色的,供桌台布也是杏黃色的,我不采用大紅大綠的裝飾,白色地毯是舊的,沙發也都是米色的,來賓跪滿了這二十英尺乘三十英尺的小小佛堂,從從手捧一本法華經普門品,齊聲誦念,巨大的後窗外面遠處是白雪蓋頂的柏峰和藍黑色的海灣,船舶燈光與倒影與山坡上繁星般的萬家燈火互相輝映。這裡也勉強算是清淨的念佛所在了。
照規矩,拜觀音誕應該拜“大悲忏”,可是,沒有人會領誦,也沒有足夠的法器手,又沒有足夠的場地與設備,我只好改為誦拜普門品與“大悲咒”,然後是念“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佛號,我自己是毫無唱誦嗓子的,只好開了佛經唱誦的錄音帶,大家跟著唱。
念拜菩薩聖號開始,由我率先舉行“五體投地”俯臥而拜,然後是各人列隊到壇前跪拜頂禮,在悠揚莊嚴的唱念聖號聲中,法鼓陣陣震響,聲聲震撼心弦,許多人跪在原地合掌,早已熱淚奪眶而出了。都是念及觀音菩薩大慈大悲,恩深似海而感動難禁熱淚的啊!我早已准備了軟紙數盒給大家拭淚之用,我知道每次拜念觀音菩薩聖號,鼓聲一響就會有人落淚。
輪到一位瘦瘦小小的青年女子到壇前跪拜之時,她已經滿面淚水,泣不可仰!善哉,善哉!觀音菩薩聖像慈悲俯視著這位可憐的女子,他的慈容也好像泫然欲涕了。
這位S女居士伏拜在拜墊上啜泣不止,在場沒有人比她更悲傷的了,大家都同情而感動地望著她。
我知道她為什麼痛哭,她是自悲身世,而且她是感激涕零!每次她來拜觀音菩薩,都是如此悲傷流淚啜泣的,她的命是觀音菩薩拯救的啊!
一年之前,朋友打電話來介紹這位S女居士來求見,彼時我也在閉關之中,可是我預見到這位女士身罹不治之疾,而且只有三數月的壽命,當然我必須接見她,我知道她有前生因,但是,學佛人也總得心力去幫助她才對啊!我不能破因果,難道我也不能勸化她信佛、學佛多種善因麼?
於是我同意接見她,我並且要求她的丈夫與她同來,讓他也聽我的勸告。我知道這位J先生不是信佛的,我也知道他的太太是天主教徒,可是,我心中無分別心,縱是來客不信佛,我也願盡些棉力幫助他們。
我兩口子來了,J先生高大強壯,中國人像這樣高大,肌肉發達得比洋人還多的真不多見,我立刻就知道他是一位運動家,他的風度極好,不過我知道他對我仍未有任何信心,更未認識佛法。
不待他倆開口自述病情,我就指出J太太所患的癌瘤在胸間什麼部位,有多大小。我從未見過這對夫婦,也沒有人告訴過我J太太患有癌症,以前,朋友曾打過一次電話來,也只說:“有一位J太太,患了病,想到台灣去看中醫,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我曾這樣回答:“不過,恐怕她的病不是能治好的,中醫、西醫都治不好。”
那時我就看見她在胸肺部的癌瘤了。癌症至今仍是中、西醫學都無把握的惡疾。這是不容強詞奪理的,世上至今也沒有真正的癌症良藥,所謂特效藥也都不過是成效因人而別而已,癌症倘若發現得早,生還的希望就大一些。
這令我憶及洛杉矶的一位癌症病人的故事。一九八六年十二月的一個深夜,洛杉矶打來了一個長途電話,那是一位大約四十多歲的陌生男子,聲音很衰弱,我一看,此人已經病入膏肓了!他的全身都已布滿了癌細胞,頂多只剩下三幾天的生命而已,他是躺在醫院病床上打電話來的。
“我姓W,”他在電話中衰弱地說:“馮先生!是T先生的朋友,他們勸我打電話給你的。”
“W先生!”我說:“你怎麼這麼遲才找我呢?太遲了!太遲了呀!”
“我知道!”他說:“的確是太遲了!早在一年前,T太太就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但是,我都下不了決心!”
“是你的宗教信仰阻止了你!”我說:“你是一位基督徒,是吧?我看見你房內有聖經,有十字架,是分別心害了你!”
“是的。”他說:“你說的對!我的牧師說你是邪魔!他不許我找你。”
“真可惜!”我說:“W先生,你相信了他的話,直到今天你才來找我,太遲了!你的癌細胞已經布滿全身了,你現在找我,我沒有能力救你了。今晚星期三,你當心著明晚星期四下午半夜會有突變!”
W先生哭泣了起來:“馮先生!求求你,救我的命吧!我知錯了!你慈悲吧!我的孩子還都很幼小,我不能死呀!”
“W先生!”我說:“我很替你難過,可是,我只是一個凡人,沒有什麼力量,我最多只可以助你拖延到星期六中午,你有什麼未了的事,趕快在明天早上辦妥吧!趕快找T先生,他是律師,你快找他把遺囑立好,你趕快簽名,趁著你現在這兩天內還清醒,把你的財產留給你的妻子和孩子,否則,萬一你走了,美國政府可能接管你的一切財產,直到你太太獲得法院批准繼承權為止,那是費好幾年的官司呀!”
“你說得對!”他啜泣:“我明天上午就找T律師。”
“T律師一定會替你安排妥當的。”我說:“我提議你將一半遺產給孩子,一半給太太,這樣對孩子有較多保障。”
“是的。”他哭著哽咽答應:“馮先生,你難道真的不能救我了麼?”
“我巴不得能夠救你。”我歎息:“但是,我真是愛莫能助!你一生在事業上得意,酬酢太多,又是煙,又是美酒,又是山珍海味,肉食膏腴…這是酒、肉、煙三毒形成的癌症,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程度,誰救得了呢?對不起,我不該直說,可是我也不該瞞騙你!”
“馮先生!”他哭著哀求:“你救我吧!救我吧!”
我心酸了,我流下了眼淚:“W先生,我只能盡力拖延你的生命到星期六,這是我懇求觀音菩薩的恩典,是給你時間辦妥事情的,我現在只能勸你,無論有什麼突變,無論如何要記得心念阿彌陀佛!免得你走錯了路。阿彌陀佛一定會來接引你的。”
他啜泣不停,我不知該怎樣安慰他才好,我只能說:“多念阿彌陀佛吧!”
他在絕望中掛斷了線,我知道我傷了他的心,他彼時是已經身在醫院病床上。我知道他當晚就會死,因為癌細胞已占據了他的肝髒、心髒,並且已進軍腦部,我只能求觀音菩薩拖延他的生命三天而已。
T律師是我的好友,他次晨打電話來問我:“是你勸W先生叫我立刻去為他辦遺囑?”
“是的!”我說:“要快!他今晚可能就會昏迷了!他拖不到下星期的,趁著他還清醒快替他辦好,叫他簽字吧!”
T律師很相信我,他說:“我本來有事,你這麼說,我就立刻到醫院叫他簽字!”
星期六晚上,T太太打電話來:“馮居士,你說得一點也不錯,W先生在星期四晚上昏迷了,幸而上午來得及叫他簽了名,他在今天中午死了!假如不是你預先警告他,這份遺囑就簽不到名,那麼他的遺囑就慘啦!”
“他本來星期四上午就會死的!”我說:“這是觀音菩薩加持他,讓他拖延了兩天多三天。”
“是的,他有這樣說過。”T太太說:“不過,你為什麼不求觀音菩薩醫治好他呢?他的三個孩子都還小,好可憐呀!小的孩子才三、四歲!”
“我不能破因果!”我說:“他生平抽煙太多了,喝酒太多了,吃肉太多了!這些就是他今生自種的惡因呀!”
W先生的故事,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啊!
美國的T律師夫婦是很信我的,也因我接引而信了佛。而且已開始吃素,這也是見到W先生的事而引起了警惕。
我把這故事告訴那天來訪的J氏夫婦,我並且指出了J先生吸煙很多,必須及早戒煙,我又勸他兩吃素。
我說:“J太太,你算是有福緣的,你現在信佛吃素還來得及!”
“還來得及麼?”J太太茫然地記著我。
我說:“不錯!醫生說你只有兩個月的命,他們已經不肯開藥方給你了,是不是?”J太太點頭承認說是,我接著又說:“醫生是讓你自生自滅,我知道的。”J太太哭泣了起來,J先生的眼中也現出了淚光,我說:“你的因,還不像W先生那麼嚴重,我看你還是有希望活命下去的!你信任觀音菩薩吧!向觀音菩薩祈求吧!來!我帶你們拜觀音菩薩!觀音菩薩的大慈大悲佛力是不可思議的,我相信他會救活你的!”
這位天主教徒女士相信了我的勸告,她隨我在佛壇前面跪下,J先生也跟著下跪。我為她祈禱了大約半小時之久。
“加持於她!”我心中感應到觀音菩薩這樣的開示,我頂禮菩薩:“謹遵法旨!”我心中這樣說。然後我運用心力,直射她的胸肺,我不知她有否看見,但是我是看見的,觀音菩薩無形的金光陡現,支使我的金紅光增強,射入了她的肺部。
她後來說感覺到有一線熱力從我發出,使她感覺到舒適,我告訴她,那是觀音菩薩的加持。然後,我盡我所知,把食療方法傾囊相授。我說:“你回家去吧!我相信半年之後必會好轉!也許還有望消除癌細胞。”
以後,J氏夫婦常來我家佛堂叩拜觀音菩薩,我也都為之求菩薩加持。J太太告訴我:“真是奇跡,我現在不大痛了!”
她的痛越來越少,而她並沒有吃任何止痛藥,我看她的癌瘤在逐漸縮小之中,觀音菩薩的佛力神異真是不可思議!
J太太是一位鋼琴家,我與她夫婦成為好友,她常彈奏我寫的佛教藝術歌曲伴奏。J先生也常來看我,和我談天,我常留他倆在捨下吃素。J太太已經實行對我的諾言:吃全素。J先生也逐漸在走上吃素之途,這一年來,J太太的健康已有顯著的改善,前些日子,她去看她的醫生。
她對我說:“我的醫生曾說我活不了兩個月,這一次,他大吃一驚,他說:‘怎麼?你居然還能活著,而且活得這樣好!你健康比從前好多了!這是什麼緣故?你用的是什麼藥呢?’”
“你告訴他沒有?”
“我只是笑一笑。”J太太笑道:“我說是我的秘密!他說:奇跡,奇跡!”
她常打電話給我報告進度。她說:“已經很少痛了!”
“癌已經縮小到成為較小粒了。”我說:“希望在一、兩年後會完全消失,你再多念求觀音菩薩吧!”
J氏夫婦駕車南下,往三藩市與洛杉矶度假,來向我辭行,我托他倆為我帶我的作品《空虛的雲》等書去送給三藩市的謝冰瑩教授。他們為我辦妥了,回來說很歡喜認識了謝冰瑩這位偉大的女作家,又說謝教授看到我的書,非常開心,又托他倆帶了小禮物回來給我。
J太太與先生常來我家拜觀音菩薩。我非常被他倆的虔誠所感動,他們能認識觀音菩薩的大慈大悲與佛法,真是福緣不淺!我祝福J太太、S女居士早日康復如初。
“你必須好起來喲!”我每次都在電話中及面談時鼓勵她:“我還有很多未來的佛曲,要你彈奏的呀!我明年還要寫阿彌陀佛頌大合唱呀!”
“一定!一定!”她欣然地回答。
我與她常在電話中談論音樂,從柴可夫斯基到卡察吐裡安,從狄布西到拉斐爾,從格力克到穆榮斯基、林斯基、柯薩柯夫,從德沃扎到柯普闌。
觀音誕那天晚上,她來了,捧了兩扎新春初放的郁金香花蕾,供養觀音菩薩,跪在滿布菊花的佛壇供桌下面,她拜倒在拜墊上,感恩之情,隨著熱淚而奔流!
她的故事,在座的眾人大多數都知道。
“讓我們大家一起跪下!一同為這位S女居士向觀音菩薩祈求平安康復吧!”我這樣向大眾請求。
大家都隨我跪了下來,合掌為她祈禱。人人的眼中都充滿著虔誠恭敬與感動和友愛的淚光。
摘自:《生死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