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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與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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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悲佛網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人生軌跡,都有自己與眾不同的人生故事。在我們佛學院的一千余名漢族四眾弟子中,圓蓮就屬於比較特殊的那一類。我至今仍清楚地記得,在他出家後不久,家人就跑來學院將他押赴回鄉的情景。結果,他在途中就設法逃了出來,並重新回到學院的懷抱。

  從九四年他來學院算起,我跟他的相識已逾七個年頭。這個俗名叫蔣蓮化的小伙子,六四年十月出生,八二年考入武漢大學物理系,八六年畢業並獲物理學學士學位。八九年又考入北大攻讀物理學碩士學位研究生,九二年畢業後留在北京工作,九五年來學院正式出家。

  記得他剛到佛學院的時候,本著物理學“格致”的字面涵義,以實證、唯物兩面大旗相標榜,幾乎天天找我和慈誠羅珠堪布辯論。現在的他,依然保留了一個真正科學工作者所應具備的嚴謹、求實的工作態度,只不過他的這種實事求是的工作態度背後的指導思想,比起現代物理學的所謂實證理論,已不知高明到哪裡去了。

  當我向他尋問起他的求學、出家的經過與因緣時,圓蓮的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想不到這個物理學碩士講起話來還蠻文绉绉的,聽起來讓人感到饒有趣味。

  進入大學後,每每於閒暇無人之時,我總是被一個問題久久困擾,那就是人為何而生?人生所求又為何?前思後想、輾轉反側,依然不得其解,總是感覺身心空蕩蕩的,無所寄托。盡管父母對我非常慈愛,他人也多投來羨慕的目光,但我自己多少卻總感覺到一種百無聊賴的空虛感,於是便借由書籍以求充實。曾遍閱氣功、道教、佛教典籍,亦自修氣功,顛來倒去,然收效甚微。後偶於圖書館借到一部《金剛經》,讀後雖不甚明了,但卻怦然為之心動。

  後來我又翻閱了《佛教書籍匯編》,從此漸漸開始深信唯有佛教方可解決自己身心之痛苦。在廣泛涉獵了大量的佛教經論後,我於八九年寒假正式皈依了佛門,並在師父的教導下持誦起百字明來。這些初步的聞思修行已讓我的身心有了諸多感應,於是,我越來越認定佛教是真實不虛的,絕非世人譏謗的迷信之論。為更求深造,九四年我終於來到了喇榮聖地聞思佛法。

  不過,可能是時節因緣未至的緣故吧,再加上我自己又業障深重,在喇榮呆了沒多久,我就又回到了北京。回京後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備受煎熬的階段。那時我在一家電腦公司工作,在商場爾虞我詐的環境裡耳濡目染久了,自己變得越來越害怕,害怕以自己目前的修養功夫,如若在此環境中再呆下去,那最終的結果必然是要與這污濁社會同流合污。苦苦追尋的解脫之道,剛剛因值遇喇榮、值遇上師而稍露希望之光明,難道又將因自己的選擇都市生活而夭折?“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一旦錯失因緣,再回頭恐怕已是百年身了。但父母那邊又如何交待呢?就這樣,我彷徨於世間感情、名利與出世修行之間,達半年之久。直至九五年十月十三日的那一天,自己突然醒悟過來:六年前之今日踏足北京,難道這六年的時光還不足以讓我參透、看破、放下人生塵緣嗎?人生有幾個六年呢?難道還要用自己一生的光陰去重復別人已重復過無數次的世俗生活嗎?想到這,我便下定決心,只身悄然再次向佛學院奔去。一到這,便好像順理成章似的馬上出家為僧。

  記得我剛來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對物理學方法、理念的執著。這麼多年過去了,回過頭再看看佛法之理與物之理,感覺自是別有洞天。

  我現在越來越覺得科技的日益發達反而更加反襯出人類的可悲。知識爆炸導致各種學問日趨繁瑣深入,然則世人卻似乎越來越愚味,越來越不能解決自己身心的煩惱。那我們要這樣的科技又有何用呢?在繁榮的表層下,其實是擺脫不掉的深層痛苦。我想這根源大約在於心逐物欲,以致失掉本來的清淨面目,才會導致我們被自己的工具——科技所驅役吧。

  比如關於意識或心識與物質或色法誰先誰後的問題,科學界、哲學界多少年來都未爭論出個所以然。有一種哲學觀點認定物質先於意識而存在,物質第一性,意識第二性,意識對物質又具有反作用。學佛之前,我對此種觀點未加分析地就全盤接受。現在,有了佛法的正知正見,我想在此對此觀點略作破析。第一:心識既具有能動性或曰主動的創造力,而物質明顯不具有此種功能,那麼說物質決定意識豈不成為無中生有嗎?若真由無中可生有,那麼無中不生有也應順理成章。以我學過的物理學為例,任何之量,在更大的范圍內全是守衡的,如物質守恆、質能守衡等等,從來沒有什麼無中生有之物。再者,心識或意識既然具有能動性,那麼由意識產生物質豈非更為合理?

  還有,我們一般人認識世界悉皆借助於眼、耳、鼻、舌、身、意,僅以眼睛認識物質或色法而言,所謂的“看見”只不過是借助於諸多因緣如光線等在眼識中產生了一個影像而已。除此之外,外境之山河大地從本性上來說絕非實有,這些顯現上千姿百態的影像和我們在夢中見到的色法又有何異?剩下的耳鼻等感覺器官的感覺本質也皆可以此類推。佛教中的唯識宗指出,外境之色法或物質,只不過是我們被業力所牽而由心識所幻現而已,本無實有,若更言物質先於意識、決定意識,豈不是錯上加錯?大前提都不成立,再以分別念妄加揣摩所謂虛幻之物的“道理”,並執為實有,那就更可笑、可歎、可悲了。

  再比如物理學中,研究物質之構成時,皆謂物質由分子構成,分子由原子構成,原子由原子核與電子構成,原子核由質子與中子構成,質子由基本粒子構成,等等等等諸如此類。而佛教的著眼點並非在此粗大物質由細微者構成等分析上,如以中觀自續派的離一多因對之進行分析,則可了知,既然粗分由細分構成,則粗分即非實有或雲無自性。而細分又可再分,如是可抉擇細分也為無自性。若由數學極限而推,則可認知任何物質從粗分乃至最微分皆非實有、皆無自性。理解這一點,便可理解唯識之萬法唯心所現之理,亦有助於理解中觀應成派之一切不予承認之最究竟的大空性觀點。

  另外,物理學中講述物質的運動變化時,著重的是量上的關系,如講裂變、聚變等時,從實驗就可以得出一定的質量能轉化為一定的能量這一結論,其公式即為E=Dmc2。其中E為能量,Dm為質量,c為光速。以佛教的觀點考察,如以中觀自續派的大緣起因而言,既然在一定的條件下,消失一定的質量可以產生一定的能量,那麼無論質量、能量皆非恆常不可改變,以因緣聚合故,在真實義當中皆無實有性或自性,否則應不觀待因緣而萬古不變了。

  當然,現在的我是用佛法的角度、義理去破析、理解物理學中的一些現象、結論。而對物理學中得出這些結論所采用的方法,來學院前,我是頗引以為自豪的。那時,我總認為這種“嚴謹”、“慎重”、“求實”的物理學方法論非常值得佛法也加以借鑒。現在站在佛法所賦予我的最究竟的立場上,重新審視物理學的方法論,真有一種登萬仞峰頂而小視天下的感覺。

  其實像量子力學等學科,皆是建立在一定的假設或雲公式之上,再借助於數學而構成一套理論。若此理論可以解釋新發現的物理現象並可預測尚未被實驗所發現的現象,而這些現象又能被將來的實驗所證實,就可以驗證其為一個偉大的理論。然則再偉大的理論也必有一定的適用范圍,就像愛因思坦的理論超越了牛頓時代一樣,因其僅是第六意識之產物而已。而諸法實相、大空性或無自性以至佛的如所有智之境界,它們遠離了一切分別妄念,無有二取,現量而見。其之差別,何異天地?!

  如果說這一套物理學的方法論有可取之處的話,那就是:在科學研究中,我們對新事物的探索,常常需要采用一些科學的假說來進行小心翼翼的推證。那麼,對於博大精深的佛教體系反倒動辄就斥為迷信,這種作法是不是有些不符合科學精神呢?你作過對佛法的研究嗎?如果沒有,那你憑什麼就擁有指手畫腳的權利呢?

  我的經歷告訴我,如果你能潛心深入佛法的話,那你最終一定會發現,它實在是關於宇宙、社會、人心的最科學的方法與理論及實踐體系。

  圓蓮回去的時候已是深夜了。抬頭望天,滿天燦爛的星斗不由得就把人的視線引向無盡的宇宙。這遼闊蒼穹、這浩瀚時空,引得多少科學工作者殚精竭慮、畢生求索以期了悟宇宙實相啊!然而一個個定律、一個個理論又總被後人一次次地超越和推翻,因為它們永遠也不能達到對事物認知的圓滿狀態。如果說圓蓮出家以前的求學之道代表了世間大多數學科的治學方向的話,那麼佛法則無疑給他,也給我們提供了另外一種嶄新的擴大認知半徑的途徑。我們是否應從單一的對物之理的推究轉向對人心的把握與認同?佛法不但可以向我們揭示水分子的緣起性空特性,更會給我們指出實為萬法之本源的心的分子式與構造,而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心之為物,其妙處有幾人能知?

  從物理到心理,願圓蓮能在“心”途上百尺竿頭、再上層樓,直至最終回歸心物一如的圓覺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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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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