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聖賢錄排印流通序
淨土法門,如法界那麼廣大,如虛空那麼究竟。一切的法門,沒有不是從這個法界流出;一切的行門,沒有不是回歸這個法界。天姿聰明的人,總以為淨土法門事體簡易並且道理庸常,於是就不加詳審。不但自己不修習,而且還要亂發議論,阻止破斥他人對淨土法門的修持,借此顯示自己的高明。這正所謂能看遍上下四方卻不能看見自己的眼睫毛,能知道所有的法門卻不知道自己的世智辯聰,自認為宗門教下都懂,就是佛稱為的“可憐憫者”啊。不想一想《華嚴經》的宗旨歸根到底,在於求生淨土,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全都發願往生,這樣的人是什麼人?這樣的事是什麼事?我們縱然稍稍明白一點教義,而煩惑沒有斷,生死沒有了脫,一旦經過再生轉世的變故,能不迷失嗎?泥做的坯器還沒有燒制,經過雨淋就化了,這就是如來為什麼特別開啟淨土法門,使上等聖人下等凡夫,同在這一生,直接出離生死的原故啊。何況文殊普賢二位大士,早已成佛,示現等覺菩薩位,以自身作表率,發願求生淨土,我是什麼人呢?敢與他們抗衡?如果這樣的詳審,一定幡然改悔,遵從如來普度聖凡的教導,追隨文殊、普賢、馬鳴、龍樹、遠公、智者、善導、永明等大菩薩祖師的足跡,一致的前行,以十大願王,回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以期圓滿佛果,作究竟了脫生死的大丈夫啊。誰肯將這個大利益,甘心讓給他人,而自己安住在三界火宅中,常受焦灼呢?
自從大法東來,親身證到三昧境界、現生得道而往生的,與充滿煩惱迷惑,依仗佛的慈力,得以帶業往生的,哪裡數得過來?清朝乾隆年間,彭際清居士,要他的侄兒希涑,編輯往生淨土的傳記。開篇是彌陀事跡,以此說明建立這個法門的教主。其次是觀音菩薩、大勢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等,以此說明闡揚這個法門的聖眾。再其次是往生的比丘僧、比丘尼、王公大臣、貴族平民、女人、物類,以此說明往生淨土的四類眾生。總共五百多人,取名《淨土聖賢錄》,這是初編。其中有聖有凡,有智有愚,同等進入如來大誓願海,因而漸漸證得常寂光樂。看到這裡,就可以知道淨土法門,猶如大海,能接納所有河流,也如太虛,能包含萬千氣象;全體法界的眾生,沒有一個不攝入其中,全體法界的事物,都是由此而得到實際,因為它是如來一代時教的特別法門,三世諸佛的總持與關鍵啊。到了道光末年,蓮歸居士胡珽,編輯了乾隆以後的往生者,有一百幾十人,名為《淨土聖賢錄續編》。鹹豐同治兩朝期間,刀兵戰亂到處彌漫,提倡淨土法門的人少了,稍有些沉寂。近來世道人心,越來越趨下降,凡是具足慧眼,存有救世心的人,莫不提倡因果報應、信願念佛的方法。具足正知見的人,無不隨風跟從。所以數十年來,又編輯二百多人,名為《淨土聖賢錄三編》。這是德森師編輯的,如今已排版完畢,所以作敘說明緣起。往昔沒有輪船、火車、郵局、報館,雖然地址鄰近,也常常互相不知道。所以古時的法道非常興盛,但所記往生的,千百年來,只不過幾百人罷了。一是記錄缺乏,二是古書散失。如果像今天這樣各種事情都很方便,那雖有數十萬往生的記錄,也不算多。讀者千萬不可以用古代來衡量今天的情形,認為未必都是實有。也不能用今天的情形去衡量古代,認為法道沒有大興。想想看善導大師在長安,少康大師在新定,念佛的聲音,充滿道路,那往生的,當然不止百千萬億。今天是千裡遠的距離,早上出發晚上就到了,再加上郵電報紙,所以雖然在數千裡外,都可以知道。但還是多有沒記下來的,假使一一記下來,真是數不過來啊。願世上所有的人,各自都要把“敦倫盡分,閒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作為基礎,真的為了生死大事,發菩提心,信願念佛,將求生西方淨土作為修持。那麼生時是聖賢的徒侶,死後進到如來的封疆,那樣的利益,不是佛就不知道。願所有眾生都見聞,各自努力。
民國二十二年,歲次癸酉,仲夏,常慚愧僧釋印光謹撰
淨土聖賢錄原序
無比的淨土教法啊,難道是聖人用來體現形的作用的嗎?孟子說:“形色,天性也。”知道形體容貌屬於天性,就不能離開國土來談心;知道天性屬於形色,就不能排除心去求淨土。離開淨土來談心,是以為天性有內外啊,那所謂的心,也就是一個東西而已了。排除心去求淨土,是以為形色有內外啊,那所謂的淨土土,也就是一塊東西而已了。這都是不明了“體現形的作用”的說法啊。《華嚴經》的圓融教理是,理與事沒有妨礙,事與事沒有妨礙。普賢偈說:“一切剎海劫無邊,以一方便皆清淨。”這是體現形的作用的極致啊。又說:“願我臨欲命終時,盡除一切諸障礙,面見彼佛阿彌陀,即得往生安樂剎。”這是體現形的作用的正軌啊。有人以為毗盧遮那法身佛,遍及一切地方,為什麼偏要指向西方,背離全體呢?卻不知華藏世界海中,一微塵一毫毛,具足十方無邊的國土世界,極樂世界的莊嚴,也是如此。那麼只要見到阿彌陀一佛,就已經遍見十方諸佛;只要往生西方極樂一土,就已經遍游十方佛土。為什麼呢?因為一就是多,沒有差別。唯有這個法門,我佛釋迦世尊,金口宣講,十方恆河沙那麼多的諸佛共同贊歎,所有大菩薩幫助流通護持,展轉相傳沒有窮盡。自從佛法大教向東來,除了單傳直指的禅宗以外,因念佛得以度脫生死的,有出家人有在家人,難以計數。際清(序者)素來敬服儒家風范,同時修行淨土,常想要荟萃過去的事跡,作為警策。但每天忙碌,因此拖延到今天,正好兄長的兒子希涑,對佛法初發信心,願意成就這個記錄,用來堅定他的向往。因此標明大體綱要,采集經論,以及中國的著述,後面續有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斟酌剪裁,匯成一編,取名為《淨土聖賢錄》。或許有人見聞隨喜,能入佛法法流,一念誠心歸向,同登彼岸淨土,豈不是好事嗎?詩經有:“缗蠻黃鳥,止於丘隅。”(鳴叫的鳥棲止在山丘的幽靜處)而淨土,也是聖賢棲止的山丘幽靜處啊。隨著心淨,那麼佛土淨,就得到依止處了。而初學的功夫,莫過於知道依止處,所以說:“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孔子語,大意“鳥知道依止它應該依止的地方,人可以不如鳥嗎”)經上說:“彼國常有白鶴、孔雀、鹦鹉、捨利、迦陵頻伽、共命之鳥,晝夜六時,出和雅音。其音演暢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聖道分,如是等法。其土眾生聞是音已,皆悉念佛念法念僧。”(《阿彌陀經》)是心呢?是國土呢?是形體容貌呢?是天性呢?干脆知道歸宿,杜絕所有的戲論,蓮花種子,就在當前。閱覽這部記錄的人,有願意體現形的作用這個說法嗎?所謂體現形的作用,就是往生淨土的意思啊。
乾隆四十八年,孟春之月,淨業學人彭際清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