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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嚴法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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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知識
大般涅盤經40卷連載 第二卷
《大般涅盤經第二卷》(第一品壽命 第二節純陀勸佛莫入涅盤) — — — 大般涅盤經 第一品 壽命 第二節 純陀勸佛 莫入涅盤 本節主題： 1 平時供養和最後供養，同等果報。 2 佛為救度眾生住世，也為利益眾生涅盤。 3 不應思惟諸佛長壽短壽。 4 涅盤就是恆常，如來法身恆常，不能把有常看成無常。 — — — 大般涅盤經卷第二 第一品 壽命 第二節 純陀勸佛 莫入涅盤 〈一〉純陀供佛 爾時會中有優婆塞，是拘屍那城工巧之子，名曰純陀，與其同類十五人俱。為令世間得善果故，捨身威儀【顧不得威儀】，從座而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向佛，悲泣墮淚，頂禮佛足，而白佛言：“唯願世尊及比丘僧，哀受我等最後供養，為度無量諸眾生故。世尊，我等從今無主、無親、無救、無護、無歸、無趣、【精神】貧窮饑困，欲從如來求將來食。唯願哀愍，受我微供，然後乃入於般涅盤。世尊，譬如剎利【帝王階級】、若婆羅門【知識者】、毘捨【商賈平民】、首陀【農奴】，以貧窮故，遠至他國，役力農作【致力於農業耕作】，得好調牛，良田平正，無諸沙鹵、惡草、株杌，唯悕天雨【只是盼望天上下降得甘雨】。言調牛者，喻身口七【身口無過，身遠離殺盜，口遠離妄言绮語】。良田平正，喻於智慧。除去沙鹵、惡草、株杌，喻除煩惱。世尊，我今身有調牛、良田、除去株杌，唯悕如來甘露法雨。貧四姓者，即我身是，貧於無上法之財寶【上面比喻中的貧窮的四種人，就是指我們這些人，對於無上法寶這樣的精神財富，貧窮匮乏】。唯願哀愍，除斷我等貧窮困苦，拯及無量苦惱眾生。我今所供，雖復微少，冀得充足如來大眾。我今無主、無親、無歸，願垂矜愍，如羅睺羅【我今無主、無親、無歸，願佛矜憫我，就如世尊孩子羅候羅一樣】。” 爾時世尊、一切種智、無上調御【都是佛號】，告純陀曰：“善哉，善哉。我今為汝除斷貧窮，無上法雨，雨汝身田，令生法芽。汝今於我，欲求壽命、色力【色相端正】、安【身心調適】、辯，我當施汝常命、色力、安、無礙辯。何以故?純陀，施食有二，果報無差。何等為二?一者受已，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上正等正覺】;二者受已，入於涅盤。我今受汝最後供養，令汝具足檀波羅蜜【布施解脫到彼岸】。” 爾時純陀即白佛言：“如佛所說，二施果報無差別者，是義不然【這二種施，果報無差別，不過我還是想不通】。何以故?先受施者，煩惱未盡，未得成就一切種智，亦未能令眾生具足檀波羅蜜【施解脫到彼岸】;後受施者【第二種情況下的受施者】，煩惱已盡，已得成就一切種智，能令眾生普得具足檀波羅蜜。先受施者，直是眾生【第一種情況下受施者，還是眾生中的一個肉身】;後受施者，是天中天。先受施者，是雜食身、煩惱之身、是後邊身、是無常身;後受施者，無煩惱身、金剛之身、法身、常身、無邊之身。雲何而言，二施果報等無差別【為什麼又說二施果報平等無差別】?先受施者，未能具足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第一種情況下的受施者未能具足布施解脫到彼岸，乃至智慧解脫到彼岸】，唯得肉眼，未得佛眼乃至慧眼：後受施者【第二種情況下的受施者】，已得具足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具足佛眼乃至慧眼;雲何而言二施果報等無差別?世尊，先受施者，受已食噉，入腹消化，得命、得色、得力、得安、得無礙辯;後受施者，不食、不消、無五事果【無上面說的得命、得色、得力、得安、得無礙辯】;雲何而言二施果報等無差別?” 佛言：“善男子，如來已於無量無邊阿僧祇劫【無法表述的久遠】，無有食身、煩惱之身、無後邊身。常身、法身、金剛之身【早就沒有了食身、煩惱之身，也沒有後邊身。是常身、法身、金剛之身】。善男子，未見佛性者，名煩惱身、雜食之身，是後邊身。 菩薩爾時受飲食已，入金剛三昧【堅固能碎諸萬物之正思維禅修】，此食消已，即見佛性，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我言，二施果報等無差別【至於供養菩薩，尚未涅盤的菩薩接受飲食以後，進入金剛三昧(堅固而能碎諸萬物萬法，破一切諸煩惱結使，無有遺余)，此食消已，即見佛性，得無上正等正覺，所以我說二種施食的果報平等無差別】。菩薩爾時破壞四魔，今入涅盤，亦破四魔。是故我言二施果報等無差別【煩惱魔、五陰魔、死魔、天魔)】。菩薩爾時雖不廣說十二部經，先已通達，今入涅盤，廣為眾生分別演說，是故我言二施果報等無差別【菩薩未入涅盤時，雖不廣說十二部經，卻先已通達，今入涅盤，廣為眾生分別演說。所以我說二施果報等同無差別】。 善男子，如來之身，已於無量阿僧祇劫不受飲食。為諸聲聞說言，先受難陀、難陀波羅二牧牛女所奉乳糜，然後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我實不食。我今為於此會大眾，是故受汝最後所奉，實亦不食。” 〈二〉純陀和文殊大菩薩論辯 爾時大眾，聞佛世尊普為大會，受於純陀最後供養，歡喜踴躍，同聲贊言：“善哉，善哉。希有純陀，汝今立字，名不虛稱。言純陀者，名解妙義【希有純陀，真不妄稱為純陀。純陀的意思，就是解妙義】。汝今建立如是大義，是故依實從義立名，故名純陀。汝今現世得大名利，德願滿足。甚奇純陀，生在人中，復得難得無上之利。善哉純陀，如優昙花【yōután花，祥瑞花，靈異天花，三千年一現】世間希有。佛出於世亦復甚難，值佛生信聞法復難，佛臨涅盤最後供養，能辨是事復難於是。南無純陀，南無純陀，汝今已具檀波羅蜜【敬禮純陀，拜托純陀!你今已具足布施解脫到彼岸】，猶如秋月，十五日夜，清淨圓滿，無諸雲翳，一切眾生無不瞻仰，汝亦如是，而為我等之所瞻仰。佛已受汝最後供養，令汝具足檀波羅蜜。南無純陀，是故說汝如月盛滿，一切眾生無不瞻仰。南無純陀，雖受人身，心如佛心。汝今純陀，真是佛子，如羅睺羅，等無有異【如佛的孩子羅候羅等同沒有區別】。爾時大眾即說偈言【拜托純陀懇請世尊莫入涅盤】： “汝雖生人道，已超第六天。 我及一切眾，今故稽首請。 人中最勝尊，今當入涅盤。 汝應愍我等，唯願速請佛。 久住於世間，利益無量眾。 演說智所贊，無上甘露法。 汝若不請佛，我命將不全。 是故應見為，稽請調御師。” 爾時純陀，歡喜踴躍，譬如有人，父母卒喪，忽然還活，純陀歡喜亦復如是，復起禮佛，而說偈言： “快哉獲己利，善得於人身。 蠲除貪恚等，永離三惡道。 快哉獲己利，遇得金寶聚。 值遇調御師，不懼墮畜生。 佛如優昙花，值遇生信難。 遇已種善根，永離餓鬼苦。 亦復能損減，阿修羅種類。 芥子投針鋒，佛出難於是。 我以具足檀，度人天生死。 佛不染世法，如蓮花處水。 善斷有頂種，永度生死流。 生世為人難，值佛世亦難。 猶如大海中，盲龜遇浮孔。 我今所奉食，願得無上報。 一切煩惱結，摧破不堅牢。 我今於此處，不求天人身。 設使得之者，心亦不甘樂。 如來受我供，歡喜無有量。 猶如伊蘭花，出於栴檀香。 我身如伊蘭，如來受我供。 如出栴檀香，是故我歡喜。 我今得現報，最勝上妙處。 釋梵諸天等，悉來供養我。 一切諸世間，悉生諸苦惱。 以知佛世尊，欲入於涅盤。 高聲唱是言，世間無調御。 不應捨眾生，應視如一子。 如來在僧中，演說無上法。 如須彌寶山，安處於大海。 佛智能善斷，我等無明闇。 猶如虛空中，起雲得清涼。 如來能善除，一切諸煩惱。 猶如日出時，除雲光普照。 是諸眾生等，啼泣面目腫。 悉皆為生死，苦水之所漂。 以是故世尊，應長眾生信。 為斷生死苦，久住於世間。” 佛告純陀：“如是，如是，如汝所說，佛出世難如優昙花，值佛生信亦復甚難，佛臨涅盤最後施食，能具足檀【布施】，復倍甚難。汝今純陀，莫大愁苦，應生踴躍，喜自慶幸，得值最後供養如來，成就具足檀波羅蜜【布施解脫到彼岸】，不應請佛久住於世，汝今當觀諸佛境界，悉皆無常，諸行性相，亦復如是【諸行無常，一切事物時刻都在無常變化之中。包括人對外界探知、人的思想行為、由此而生成的因緣果報等等】。即為純陀，而說偈言： “一切諸世間，生者皆歸死。 壽命雖無量，要必當有盡。 夫盛必有衰，合會有別離。 壯年不久停，盛色病所侵。 命為死所吞，無有法常者。 諸王得自在，勢力無等雙。 一切皆遷動，壽命亦如是。 眾苦輪無際，流轉無休息。 三界皆無常，諸有無有樂。 有道本性相，一切皆空無。 可壞法流轉，常有憂患等。 恐怖諸過惡，老病死衰惱。 是諸無有邊，易壞怨所侵。 煩惱所纏裹，猶如蠶處繭。 何有智慧者，而當樂是處。 此身苦所集，一切皆不淨。 扼縛癰瘡等，根本無義利。 上至諸天身，皆亦復如是。 諸欲皆無常，故我不貪著。 離欲善思惟，而證於真實。 究竟斷有者，今日當涅盤。 我度有彼岸，已得過諸苦。 是故於今者，純受上妙樂。 以是因緣故，證無戲論邊。 永斷諸纏縛，今日入涅盤。 我無老病死，壽命不可盡。 我今入涅盤，猶如大火滅。 純陀汝不應，思量如來義。 當觀如來住，猶如須彌山。 我今入涅盤，受於第一樂。 諸佛法如是，不應復啼哭。” 爾時純陀白佛言：“世尊，如是，如是，誠如聖教。我今所有智慧，微淺猶如蚊虻，何能思議如來涅盤深奧之義?世尊，我今已與諸大龍象菩薩摩诃薩，斷諸結漏文殊師利法王子等【平等一樣】。世尊，譬如幼年，初得出家，雖未受具，即墮僧數。我亦如是，以佛菩薩神通力故，得在如是大菩薩數。是故我今，欲令如來，久住於世，不入涅盤。譬如饑人，終無變吐，願使世尊亦復如是，常住於世，不入涅盤。” 爾時文殊師利法王子告純陀言：“純陀，汝今不應發如是言，欲使如來常住於世，不般涅盤，如彼饑人無所變吐。汝今當觀諸行性相，如是觀行具空三昧【你現在應當正確地觀察諸行本性實相，這樣你就會知道一切諸法實相，包括五蘊(色受想行識)都是沒有我、也沒有我所(我所有的一切身外之物)，究竟到底都是空。欲求正法，就應當這樣學!(空三昧，三昧譯意為正定、正受、正思維禅定、入靜入定於一處。空三昧，意為進入到認識到一切皆空的最徹底最高的境地)】，欲求正法應如是學。” 純陀問言【純陀不服氣地問】：“文殊師利，夫如來者，天上人中最尊最勝，如是如來，豈是行耶【稱為如來，就是天上人中最尊最勝，這樣的如來難道可以和世上其它的一切事物相提並論的嗎】?若是行者，為生滅法【要知道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生滅法】，譬如水泡，速起速滅，往來流轉，猶如車輪，一切諸行亦復如是。我聞諸天壽命極長，雲何世尊是天中天，壽命更促不滿百年?如聚落主【某個群體中的主宰】，勢得自在，以自在力，能制他人，是人福盡，其後貧賤，人所輕蔑，為他策使，所以者何?失勢力故。世尊亦爾，同於諸行，同諸行者，則不得稱為天中天【如果認為世尊亦是這樣，和世上其它的一切事物相同，則不得稱為天中天】。何以故?諸行即是生死法故。是故文殊，勿觀如來同於諸行【為什麼?因為世上一切事物，都是生死之法。所以，文殊，不能把如來視同於世上其它的一切事物】。 復次文殊，為知而說，不知而說，而言如來同於諸行【再有，文殊，你到底是知還是不知，就說如來同於諸行(和世上其它的一切事物相同)】?設使如來同諸行者，則不得言於三界中，為天中天，自在法王。譬如人王，有大力士【手下有大力士】，其力當千，更無有能降伏之者，故稱此人一人當千。如是力士，王所愛念，偏賜爵祿，封賞自然。所以得稱當千人者，是人未必力敵於千，但以種種伎藝所能，能勝千故，故稱當千。如來亦爾，降煩惱魔、陰魔、天魔、死魔，是故如來名三界尊，如彼力士一人當千。以是因緣，成就具足種種無量真實功德，故稱如來、應、正遍知。文殊師利，汝今不應憶想分別，以如來法同於諸行。譬如巨富長者生子，相師占之有短壽相，父母聞已，知其不任紹繼家嗣，不復愛重，視如刍草。夫短壽者，不為沙門、婆羅門等男女大小之所敬念。若使如來同諸行者，亦復不為一切世間人、天、眾生之所奉敬，如來所說不變、不異、真實之法亦無受者。是故文殊，不應說言如來同於一切諸行。 復次文殊，譬如貧女，無有居家救護之者，加復病苦饑渴所逼，游行乞丐，止他客捨，寄生一子，是客捨主驅逐令去，其產未久，攜抱是兒，欲至他國，於其中路，遇惡風雨，寒苦並至，多為蚊虻、蜂螫、毒蟲之所唼食，經由恆河，抱兒而度，其水漂疾而不放捨，於是母子遂共俱沒。如是女人慈念功德【愛子慈念功德】，命終之後，生於梵天。文殊師利，若有善男子欲護正法，勿說如來同於諸行、不同諸行!唯當自責，我今愚癡，未有慧眼，如來正法不可思議，是故不應宣說，如來定是有為、定是無為【六道眾生的所作所為所想都是在因果報應的因緣作用之中，由因緣而生、並且又造成以後果報，叫做有為法。無因緣造作，即覺悟得道者，佛、菩薩、羅漢，所作所為所想不在因果報應之中，叫做無為法)】。若正見者，應說如來定是無為，何以故?能為眾生生善法故，生憐愍故。如彼貧女，在於恆河，為愛念子，而捨身命。善男子，護法菩薩亦應如是，寧捨身命，不說如來同於有為，當言如來同於無為，以說如來同無為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上正等正覺】，如彼女人得生梵天，何以故?以護法故。雲何護法?所謂說言如來同於無為。善男子，如是之人，雖不求解脫，解脫自至，如彼貧女，不求梵天，梵天自至。 文殊師利，如人遠行，中路疲極，寄止他捨，臥寐之中，其室忽然大火卒起，實時驚寤，尋自思惟，我於今者定死不疑。具慚愧故，以衣纏身，即便命終，生忉利天。從是已後，滿八十返作大梵王，滿百千世，生於人中為轉輪王，是人不復生三惡趣，展轉常生安樂之處，以是緣故。文殊師利，若善男子，有慚愧者，不應觀佛同於諸行。文殊師利，外道邪見，可說如來同於有為，持戒比丘不應如是，於如來所，生有為想。若言如來是有為者，即是妄語，當知是人死入地獄，如人自處於己捨宅。文殊師利，如來真實是無為法，不應復言是有為也。汝從今日於生死中，應捨無智，求於正智，當知如來即是無為。若能如是觀如來者，具足當得三十二相，速疾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爾時文殊師利法王子，贊純陀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汝今已作長壽因緣，能知如來是常住法、不變異法、無為之法。汝今如是善覆如來有為之相，如彼火人，為慚愧故以衣覆身，以是善心生忉利天【三十三天】，復為梵王，轉輪聖王，不至惡趣，常受安樂。汝亦如是，善覆如來有為相故，於未來世必定當得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十八不共法【指佛具有的莊嚴相貌，佛特有的十八功德】、無量壽命、不在生死、常受安樂，不久得成應、正遍知【成佛】。純陀，如來次後自當廣說，我之與汝，俱亦當覆如來有為。 有為、無為且共置之【有為、無為的討論我們暫放一邊】，汝可隨時速施飯食，如是施者，諸施中最。若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遠行疲極，所須之物，應當清淨，隨時給與。如是速施，即是具足檀波羅蜜根本種子。純陀，若有最後施佛及僧，若多、若少、若足、不足，宜速及時，如來正爾當般涅盤。” 純陀答言：“文殊師利，汝今何故，貪為此食，而言多、少、足與不足，令我時施【你今天是怎麼啦，變得貪吃起來，還說什麼多了少了，足和不足，叫我馬上布施分發食物】?文殊師利，如來昔日苦行六年，尚自支持，況於今日須臾間耶【難道還在乎今日一會兒的時間嗎】?文殊師利，汝今實謂，如來正覺受斯食耶【你今天難道真的認為如來正覺之身，要接受飲食嗎】?然我定知，如來身者，即是法身，非為食身。” 爾時佛告文殊師利：“如是，如是，如純陀言。善哉，純陀，汝已成就微妙大智，善入甚深大乘經典。” 文殊師利語純陀言：“汝謂如來是無為者，如來之身即是長壽，若作是知，佛所悅可【你不是說了如來是無為者嗎，如來之身即是長壽，如果能這樣來認識佛，佛所悅可(贊賞、喜悅、認可)】。” 純陀答言：“如來非獨悅可於我，亦復悅可一切眾生。” 文殊師利言：“如來於汝及以於我、一切眾生皆悉悅可。” 純陀答言：“汝不應言如來悅可，夫悅可者，則是倒想。若有倒想，則是生死。有生死者，即有為法【悅可這個詞，其實是不正確的想法，如果有這種不正確的想法，則進入到生死之中。有生死者，即有為法】。是故文殊，勿謂如來是有為也，若言如來是有為者，我與仁者俱行顛倒。 文殊師利，如來無有愛念之想。夫愛念者，如彼母牛愛念其子，雖復饑渴行求水草，若足、不足，忽然還歸。諸佛世尊無有是念，等視一切如羅睺羅【而諸佛世尊沒有這種愛念，世尊是平等視一切眾生如自己孩子羅候羅】。如是念者，即是諸佛智慧境界。文殊師利，譬如國王，調御駕驷，欲令驢車而及之者，無有是處。我與仁者，亦復如是，欲盡如來微密深奧，亦無是處。文殊師利，如金翅鳥飛升虛空無量由旬，下觀大海，悉見水性魚鱉、鼋鼍、龜龍之屬，及見己影，如於明鏡見諸色像。凡夫少智，不能籌量如是所見【一般人缺少這樣的智慧，不能思維量度這樣的平等思想】，我與仁者亦復如是，不能籌量如來智慧。” 文殊師利語純陀言：“如是，如是，如汝所說。我於此事，非為不達，直欲試汝諸菩薩事。” 爾時世尊，從其面門出種種光，其光明曜，照文殊身。文殊師利，遇斯光已，即知是事，尋告純陀：“如來今者現是瑞相，不久必當入於涅盤。汝先所設最後供養，宜時奉獻佛及大眾。純陀當知，如來放是種種光明，非無因緣【不是沒有原因的】。”純陀聞已，情塞默然。 佛告純陀：“汝所奉施佛及大眾，今正是時，如來正爾當般涅盤。”第二、第三亦復如是【佛對純陀又說了第二遍，第三遍】。 爾時純陀聞佛語已，舉聲啼哭，悲咽而言：“苦哉，苦哉，世間空虛。”復白大眾：“我等今者，一切當共，五體投地，同聲勸佛莫般涅盤。”【又對會中大眾說：“我們現在所有的人，一起五體投地，同聲勸佛莫般涅盤。”】 爾時世尊復告純陀：“莫大啼哭，令心憔悴。當觀是身，猶如芭蕉、熱時之炎、水泡幻化、乾闼婆城【幻覺音樂之城】、壞器電光，亦如畫水、臨死之囚、熟果段肉，如織經盡，如碓上下，當觀諸行，猶雜毒食，有為之法，多諸過患。” 於是純陀復白佛言：“如來不欲久住於世，我當雲何而不啼泣?苦哉，苦哉，世間空虛。唯願世尊，憐愍我等及諸眾生，久住於世，勿般涅盤。” 佛告純陀：“汝今不應發如是言，憐愍我故，久住於世。我以憐愍汝及一切，是故今欲入於涅盤【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們為了憐憫我，要我久住於世。而我正因為憐憫你及一切眾生，所以現在應該入於涅盤】，何以故?諸佛法爾。有為亦然，是故諸佛而說偈言：‘有為之法，其性無常。生已不住，寂滅為樂。’純陀，汝今當觀一切行雜諸法，無我、無常、不住，此身多有無量過患，猶如水泡，是故汝今不應啼泣。” 爾時純陀復白佛言：“如是，如是，誠如尊教。雖知如來方便示現，入於涅盤。而我不能不懷苦惱，覆自思惟，復生慶悅。” 佛贊純陀：“善哉，善哉。能知如來示同眾生，方便涅盤【如來為了顯示和眾生同，方便涅盤】。純陀，汝今當聽如娑羅娑鳥【共行鳥、候鳥)】，春陽之月，皆共集彼阿耨達池【清涼無炎熱煩惱】。諸佛亦爾，皆至是處。 純陀，汝今不應思惟諸佛長壽短壽，一切諸法皆如幻相，如來在中以方便力無所染著，何以故?諸佛法爾。 純陀，我今受汝所獻供養，為欲令汝度於生死諸有流故【有，指有三界果報。流，指四種惑，使人漂流於生死海】。若諸人、天於此最後供養我者，悉皆當得不動果報，常受安樂，何以故?我是眾生良福田故。汝若復欲為諸眾生作福田者【你如果現在是希望為一切眾生作福田的話】，速辦所施，不宜久停。” 爾時純陀，為諸眾生得度脫故，低頭飲淚而白佛言：“善哉，世尊，我若堪任為福田時，則能了知如來涅盤及非涅盤。我等今者及諸聲聞、緣覺，智慧猶如蚊蟻，實不能量如來涅盤及非涅盤。”爾時純陀及其眷屬，愁憂啼泣，圍繞如來，燒香散花，盡心敬奉。尋與文殊從座而去，供辦餐具。 其去未久，是時此地六種震動，乃至梵世亦復如是。地動有二，或有地動，或大地動。小動者名為地動，大動者名大地動。有小聲者名曰地動，有大聲者名大地動。獨地動者名曰地動，山河樹木及大海水一切動者，名大地動。一向動者名曰地動，周回旋轉名大地動。動名地動，動時能令眾生心動名大地動。菩薩初從兜率天下閻浮提【閻浮提又名南贍部洲，是娑婆世界欲界中的四大部洲之一，即我們現在所居住地方】時名大地動，從初生出家、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轉於法輪及般涅盤名大地動。今日如來將入涅盤，是故此地如是大動。 時諸天、龍、乾闼婆【聞香音樂神】、阿修羅、迦樓羅【金翅鳥】、緊那羅【頭有角音樂歌神】、摩睺羅伽【大蟒神】、人及非人，聞是語已，身毛皆豎，同聲哀泣，而說偈言： “稽首禮調御，我等今勸請。 違離於人仙，永無有救護。 今見佛涅盤，我等沒苦海。 愁憂懷悲惱，猶如犢失母。 貧窮無救護，猶如困病人。 無醫隨自心，食所不應食。 眾生煩惱病，常為諸見害。 遠離法醫師，服食邪毒藥。 是故佛世尊，不應見捨離。 如國無君主，人民皆饑餓。 我等亦如是，失蔭及法味。 今聞佛涅盤，我等心迷亂。 如彼大地動，迷失於諸方。 大仙入涅盤，佛日墜於地。 法水悉枯涸，我等定當死。 如來般涅盤，眾生極苦惱。 譬如長者子，新喪於父母。 如來入涅盤，如其不還者。 我等及眾生，悉無有救護。 如來入涅盤，乃至諸畜生。 一切皆愁怖，苦惱焦其心。 我等於今日，雲何不愁惱。 如來見放捨，猶如棄涕唾。 譬如日初出，光明甚晖炎。 既能還自照，亦滅一切闇。 如來神通光，能除我苦惱。 虛在大眾中，譬如須彌山。” “世尊，譬如國王，生育諸子，形貌端正，心常愛念，先教伎藝，悉令通利，然後將付魁脍令殺。世尊，我等今日為法王子，蒙佛教誨，以具正見，願莫放捨，如其放捨，則同王子，唯願久住，不入涅盤。 世尊，譬如有人善學諸論，復於此論而生怖畏。如來亦爾，通達諸法，而於諸法，復生怖畏。若使如來久住於世，說甘露味，充足一切，如是眾生，則不復畏墮於地獄。 世尊，譬如有人，初學作務，為官所收，閉之囹圄，有人問之：‘汝受何事?’答曰：‘我今受大憂苦，若其得脫，則得安樂。’世尊亦爾，為我等故，修諸苦行，我等今者，猶未得免生死苦惱，雲何如來得受安樂? 世尊，譬如醫王，善解方藥，偏以秘方教授其子，不教其余外受學者，如來亦爾，獨以甚深秘密之藏，偏教文殊，遺棄我等，不見顧愍。如來於法應無悭吝，如彼醫王偏教其子，不教外來諸受學者。彼醫所以不能普教，情存勝負，故有秘惜。如來之心，終無勝負，何故如是，不見教誨?唯願久住，莫般涅盤。 世尊，譬如老、少、病苦之人，離於善徑，行於險路，路險澀難，多受苦惱。更有異人，見之憐愍，即便示以平坦好道。世尊，我亦如是，所謂少者喻未增長法身之人，老者喻重煩惱，病者喻未脫生死，險路者喻二十五有【二十五類因緣果報】。唯願如來，示導我等甘露正道，久住於世，勿入涅盤。”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比丘，莫如凡夫、諸天人等，愁憂啼哭，當勤精進，系心正念。”時諸天人、阿修羅等，聞佛所說，止不啼哭。猶如有人，殡喪子已，止不啼哭。 〈三〉世尊為與會大眾講說常 樂 我 淨 爾時世尊為諸大眾，說是偈言： “汝等當開意，不應大愁苦。 諸佛法皆爾，是故當默然。 樂不放逸行，守心正憶念。 遠離諸非法，慰意受歡樂。” “復次比丘，若有疑念，今皆當問。若空、不空，若常、無常，若苦、不苦，若依、非依，若去、不去，若歸、非歸，若恆、非恆，若斷、若常，若眾生、非眾生，若有、若無，若實、不實，若真、不真，若滅、不滅，若密、不密，若二【有差別】、不二【平等無差別】，如是等種種法中，有所疑者，今應咨問，我當隨順為汝斷之，亦當為汝先說甘露，然後乃當入於涅盤。諸比丘，佛出世難，人身難得，值佛生信是事亦難，能忍難忍是亦復難，成就禁戒具足無缺，得阿羅漢果是事亦難，如求金沙優昙缽花【祥瑞花，靈異天花，三千年一現】。汝諸比丘，離於八難【八個見聞佛法有障礙的地方。地獄、餓鬼、畜生、北俱盧洲、無想天、盲聾喑啞】，得人身難，汝等遇我不應空過。我於往昔種種苦行，今得如是無上方便，為汝等故，無量劫中捨身、手足、頭目、髓腦，是故汝等不應放逸。汝等比丘，雲何莊嚴正法寶城，具足種種功德珍寶，戒、定、智慧、以為牆塹埤堄?汝今遇是佛法寶城，不應取此虛偽之物，譬如商主遇真寶城，及諸瓦礫而便還家。汝亦如是，值遇寶城取虛偽物。汝諸比丘，勿以下心，而生知足。汝等今者，雖得出家，於此大乘，不生貪慕。汝諸比丘，身雖得服袈裟染衣，其心猶未得染大乘清淨之法。汝諸比丘，雖行乞食，經歷多處，初未曾乞大乘法食。汝諸比丘，雖除須發，未為正法除諸結使。汝諸比丘，今當真實教敕汝等，我今現在大眾和合，如來法性真實不倒，是故汝等應當精進攝心，勇猛摧諸結使，十力慧日【十力慧日，指如來之十力。一、知物之道理非道理之智力，二、知三世業報智力，三、知諸禅解脫正思維禅定智力，四、知諸根勝劣智力，五、知種種解智力，知一切眾生種種知解之智力，六、知世間眾生種種境界不同而如實普知之智力也。七、知一切至所道智力，八、知天眼無礙智力，九、知宿命無漏智力，十、知永斷習氣智力。】既滅沒已，汝等當為無明所覆。諸比丘，譬如大地諸山，藥草為眾生用，我法亦爾，出生妙善甘露法味，而為眾生種種煩惱病之良藥。我今當令一切眾生，及以我子四部之眾【比丘、比丘尼、居士、女居士】，悉皆安住秘密藏中，我亦復當安住是中，入於涅盤。何等名為秘密之藏?猶如伊字三點【指梵文，有點象倒寫的品字】，若並則不成伊，縱亦不成;如摩酰首羅【大自在天、色究竟天之天主】面上三目，乃得成伊三點，若別亦不得成。我亦如是，解脫之法亦非涅盤，如來之身亦非涅盤，摩诃般若【照了諸法實相大智慧(透徹理解一切事物真實本性的大智慧)】亦非涅盤，三法各異亦非涅盤，我今安住如是三法，為眾生故，名入涅盤，如世伊字。” 爾時諸比丘，聞佛世尊定當涅盤，皆悉憂愁，身毛為豎，涕淚盈目，稽首佛足，繞無量匝，白佛言：“世尊，快說無常【諸行無常、人生無常、世事無常】、苦、空、無我。世尊，譬如一切眾生跡中，象跡為上，是無常想【諸行無常的思想方法】，亦復如是，於諸想中最為第一。若有精勤修習之者，能除一切欲界欲愛、色、無色愛、無明、憍慢及無常想【除無常想、離無常想，均指脫離了諸行無常規律的束縛，得到解脫恆常】。 世尊，如來若離無常想者，今則不應入於涅盤。若不離者，雲何說言修無常想，離三界愛、無明、憍慢及無常想?【如來如果已經脫離諸行無常規律的束縛，得解脫恆常的話，那麼現在就不應入於涅盤(因為已經得恆常)。如果還沒有得解脫恆常，為什麼對眾生說應修習諸行無常的思想方法(以下閱讀請注意無常想和離無常想區別)，離三界愛、無明、驕慢，得到解脫恆常?】 世尊，譬如農夫，秋月之時，深耕其地，能除穢草。是無常想，亦復如是，能除一切欲界欲愛、色、無色愛、無明憍慢及無常想。世尊，譬如耕田，秋耕為勝。如諸跡中，象跡為勝。於諸想中，無常想為勝。【世尊，譬如農夫，秋月之時，深耕其地，能除穢草。這個諸行無常的思想方法，亦是這樣，能除一切欲界欲愛、色愛、無色愛、無明、驕慢，得解脫恆常。世尊，譬如耕田，秋耕為勝。如諸跡中象跡為勝。於諸想中，諸行無常的思想方法最為第一。】 世尊，譬如帝王，知命將終，恩赦天下，獄囚系閉，悉令得脫，然後捨命。如來今者，亦應如是，度諸眾生一切無知、無明、系閉，皆令解脫，然後乃入於般涅盤，我等今者皆未得度，雲何如來便欲放捨，入於涅盤? 世尊，譬如有人，為鬼所持，遇良咒師，以咒力故，便得除差。如來亦爾，為諸聲聞除無明鬼，令得安住摩诃般若解脫【透徹理解一切事物真實本性的大智慧從而得到解脫】等法，如世伊字。世尊，譬如香象，為人所縛，雖有良師，不能禁制，䪺[去*頁]【摒】絕羁鎖，自恣而去。我未如是脫五十七煩惱【貪嗔癡慢疑見…】系縛，雲何如來便欲放捨，入於涅盤? 世尊，如人病瘧，值遇良醫，所苦得除。我亦如是，多諸患苦，邪命熱病，雖遇如來，病未除愈，未得無上安隱常樂，雲何如來便欲放捨，入於涅盤? 世尊，譬如醉人，不自覺知，不識親疏、母女、姊妹，迷荒YIN亂，言語放逸，臥糞穢中，時有良師，與藥令服，服已吐酒，還自憶識，心懷慚愧，深自克責。酒為不善諸惡根本，若能除斷，則遠眾罪。世尊，我亦如是，往昔已來，輪轉生死，情色所醉，貪嗜五欲，非母母想、非姊姊想、非女女想，於非眾生，生眾生想，是故輪轉，受生死苦。如彼醉人臥糞穢中，如來今當施我法藥，令我還吐煩惱惡酒，而我未得醒寤之心，雲何如來便欲放捨，入於涅盤? 世尊，譬如有人，歎芭蕉樹以為堅實，無有是處。世尊，眾生亦爾，若歎我、人、眾生、壽命、養育、知見、作者【作業之因者】、受者【受業之報者】，是真實者，亦無是處，我等如是修無我想。世尊，譬如漿滓，無所復用，是身亦爾，無我、無主。世尊，如七葉花無有香氣，是身亦爾，無我、無主。我等如是，心常修習無我之想，如佛所說：‘一切諸法無我、我所【無我，也沒有我所有的一切身外之物】，汝諸比丘應當修習，如是修已，則除我慢，離我慢【自以為是，自高自大，侮慢他人】已，便入涅盤。’世尊，譬如鳥跡，空中現者，無有是處。有能修習無我想者，而有諸見，亦無是處。” 爾時世尊贊諸比丘：“善哉，善哉，汝等善能修無我想。” 時諸比丘即白佛言：“世尊，我等不但修無我想，亦更修習其余諸想，所謂苦想、無常想、無我想。世尊，譬如人醉，其心愐眩，見諸山河、石壁、草木、宮殿、屋捨、日月星辰，皆悉回轉。世尊，若有不修苦、無常想、無我等想，如是之人不名為聖，多諸放逸，流轉生死。世尊，以是因緣，我等善修如是諸想。” 爾時佛告諸比丘：“谛聽，谛聽。汝向所引醉人喻者，但知文字，未達其義【沒有了解其真正含義】，何等為義?如彼醉人，見上日月，實非回轉，生回轉想。眾生亦爾，為諸煩惱無明所覆，生顛倒心。我計無我、常計無常、淨計不淨、樂計為苦，以為煩惱之所覆故【把有我看成無我、把有常看成無常?把淨看成不淨、把樂看成為苦，這是因為被煩惱之所覆的原因】，雖生此想，不達其義，如彼醉人於非轉處而生轉想。我者即是佛義，常者是法身義，樂者是涅盤義，淨者是法義。汝等比丘，雲何而言，有我想者，憍慢貢高流轉生死?汝等若言，我亦修習無常、苦、無我等想，是三種修，無有實義【你們這些比丘，為什麼要說，認為有我想的人就是自以為是的人，墮入生死輪回之中呢?你們所說、所修習的無常、苦、無我等想，沒有理解其真實之義】。 我今當說勝三修法，苦者計樂、樂者計苦，是顛倒法。無常計常、常計無常，是顛倒法。無我計我、我計無我，是顛倒法。不淨計淨、淨計不淨，是顛倒法。有如是等四顛倒法，是人不知正修諸法【把苦看成樂，把樂看成苦。把無常看成常，把常看成無常。把無我看成我，把我看成無我。把不淨看成淨，把淨看成不淨，這些都是不正確的。如果有這樣四種不正確的想法，這人就不知正確修行的各種法】。汝諸比丘，於苦法中生於樂想，於無常中生於常想，於無我中生於我想，於不淨中生於淨想。世間亦有常樂我淨，出世亦有常樂我淨。世間法者有字無義【只知道文字而不知道其真實義】，出世間者有字有義【知道文字也知道其真實義】。何以故?世間之法有四顛倒，故不知義，所以者何?有想顛倒、心倒、見倒。以三倒故，世間之人，樂中見苦、常見無常、我見無我、淨見不淨，是名顛倒。以顛倒故，世間知字而不知義，何等為義?無我者名為生死，我者名為如來;無常者聲聞緣覺，常者如來法身;苦者一切外道，樂者即是涅盤;不淨者即有為法，淨者諸佛、菩薩、所有正法;是名不顛倒。以不倒故，知字知義。若欲遠離四顛倒者，應知如是常、樂、我、淨。” 時諸比丘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說，離四倒者【四種顛倒之妄見。凡夫四倒，在生死輪回之中偏執地認為快樂清淨等。小乘四倒，入於涅盤卻認為苦惱無常等】，則得了知常、樂、我、淨，如來今者永無四倒，則已了知常樂我淨。若已了知常樂我淨，何故不住一劫半劫【劫，通常年月日所不能計算的極長時間】，教導我等，令離四倒，而見放捨，欲入涅盤【為什麼不長住於世，教導我們這些人，令離四倒，而現在卻要離開我們，欲入涅盤】? 如來若見顧念教敕，我當至心頂受修習，如來若入於涅盤者，我等雲何與是毒身【指每人的肉身】，同共止住，修於梵行?我等亦當隨佛世尊，入於涅盤。” 爾時佛告諸比丘：“汝等不應作如是語，我今所有無上正法，悉以付囑摩诃迦葉。是迦葉者，當為汝等作大依止，猶如如來為諸眾生作依止處。摩诃迦葉亦復如是，當為汝等作依止處。譬如大王，多所統領，若游巡時，悉以國事付囑大臣。如來亦爾，所有正法，亦以付囑摩诃迦葉。汝等當知，先所修習無常、苦想，非是真實【你等當知，從你們今天表現來看，你們原來修習的無常想、苦想、都不是真實】。譬如春時，有諸人等，在大池浴乘船游戲，失琉璃寶，沒深水中。是時諸人，悉共入水，求覓是寶，競捉瓦石、草木、沙礫，各各自謂得琉璃珠，歡喜持出，乃知非真。是時寶珠猶在水中，以珠力故，水皆澄清，於是大眾乃見寶珠，故在水下，猶如仰觀虛空月形。是時眾中有一智人，以方便力，安徐入水，即便得珠。汝等比丘，不應如是修習無常、苦、無我想、不淨想等，以為實義【指小乘涅盤四倒】，如彼諸人，各以瓦石、草木、沙礫而為寶珠。汝等應當善學方便【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的思維方式】，在在處處常修我想、常、樂、淨想。復應當知，先所修習四法相貌，悉是顛倒。欲得真實，修諸想者，如彼智人，巧出寶珠，所謂我想、常、樂、淨想。” 爾時諸比丘白佛言：“世尊，如佛先說，諸法無我，汝當修學。修學是已，則離我想。離我想者，則離憍慢。離憍慢者，得入涅盤。是義雲何?” 佛告諸比丘：“善哉，善哉。汝今善能咨問是義，為自斷疑。譬如國王，闇鈍少智，有一醫師，性復頑嚚【頑陰】，而王不別，厚賜俸祿，療治眾病純以乳藥，亦復不知病起根原，雖知乳藥復不善解。或有風病、冷病、熱病、一切諸病，悉教服乳。是王不別，是醫知乳好丑、善惡。復有明醫，曉八種術，善療眾病，知諸方藥，從遠方來，是時舊醫不知咨受，反生貢高輕慢之心。彼時明醫即便依附，請以為師，咨受醫方秘奧之法，語舊醫言：‘我今請仁，以為師范，唯願為我宣暢解說。’舊醫答言：‘卿今若能為我給使四十八年，然後乃當教汝醫法。’時彼明醫即受其教：‘我當如是，我當如是，隨我所能，當給走使。’是時舊醫，即將客醫共入見王。是時客醫，即為王說種種醫方及余伎藝：‘大王當知，應善分別，此法如是，可以治國;此法如是，可以療病。’爾時國王聞是語已，方知舊醫癡騃【癡愚】無智，即便驅逐，令出國界，然後倍復恭敬客醫。是時客醫作是念言：‘欲教王者，今正是時。’即語王言：‘大王，於我實愛念者，當求一願。’王即答言：‘從此右臂及余身分，隨意所求，一切相與。’彼客醫言：‘王雖許我一切身分，然我不敢多有所求。今所求者，願王宣令，一切國內，從今已往，不得復服舊醫乳藥，所以者何?是藥毒害，多傷損故。若故服者當斬其首，斷乳藥已，終更無有橫死之人，常處安樂，故求是願。’時王答言：‘汝之所求，蓋不足言。’尋為宣令：‘一切國內有病之人，皆悉不聽以乳為藥，若為藥者，當斬其首。’爾時客醫以種種味和合眾藥，謂辛、苦、鹹、甜、醋等味，以療眾病，無不得差。其後不久，王復得病，即命是醫：‘我今病重，困苦欲死，當雲何治?’醫占王病，應用乳藥，尋白王言：‘如王所患，應當服乳。我於先時，所斷乳藥，是大妄語。今若服者，最能除病，王今患熱，正應服乳。’時王語醫：‘汝今狂耶?為熱病乎?而言服乳，能除此病。汝先言毒，今雲何服，欲欺我耶?先醫所贊，汝言是毒，令我驅遣。今復言好最能除病，如汝所言，我本舊醫，定為勝汝。’是時客醫復語王言：‘王今不應作如是語，如蟲食木，有成字者，此蟲不知是字非字，智人見之，終不唱言，是蟲解字，亦不驚怪。大王當知，舊醫亦爾，不別諸病，悉與乳藥，如彼蟲道，偶成於字。是先舊醫，不解乳藥好丑、善惡。’時王問言：‘雲何不解?’客醫答王：‘是乳藥者，亦是毒害，亦是甘露。雲何是乳復名甘露?若是牸牛【母牛】，不食酒糟、滑草、麥䴬[麥*弋]，其犢調善;放牧之處不在高原，亦不下濕，飲以清流，不令馳走;不與特牛【三歲以上的牛】同共一群，飲餧【飲喂】調適，行住得所。如是乳者，能除諸病，是則名為甘露妙藥。除是乳已，其余一切皆名毒害。’爾時大王聞是語已，贊言大醫：‘善哉，善哉。我從今日始知乳藥善惡、好丑。’即便服之，病得除愈。尋時宣令一切國內，從今已往當服乳藥。國人聞之皆生瞋恨，鹹相謂言：‘大王今者為鬼所持，為狂顛耶?而诳我等，復令服乳。’一切人民，皆懷瞋恨，悉集王所。王言：‘汝等不應於我而生瞋恨，而此乳藥服與不服，悉是醫教，非是我咎。’爾時大王及諸人民，踴躍歡喜，倍共恭敬，供養是醫。一切病者皆服乳藥，病悉除愈。 汝等比丘，當知如來、應、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佛之十號】，亦復如是，為大醫王，出現於世，降伏一切外道邪醫，諸王眾中唱如是言，我為醫王欲伏外道，故唱是言：‘無我、無人、眾生、壽命、養育、知見、作者、受者【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命、無養育、無知見、無作者、無受者】。’比丘當知，是諸外道，所言我者，如蟲食木，偶成字耳。是故如來於佛法中，唱是無我;為調眾生故、為知時故，說是無我。有因緣故，亦說有我，如彼良醫，善知於乳，是藥非藥。非如凡夫所計吾我【不是如凡夫所說的我】，凡夫愚人所計我者，或言大如拇指，或如芥子，或如微塵，如來說我悉不如是【如來所說的我全部不是這樣】，是故說言，諸法無我，實非無我。何者是我?若法是實、是真、是常、是主、是依、性不變易者，是名為我。如彼大醫，善解乳藥，如來亦爾，為眾生故，說諸法中，真實有我。汝等四眾，應當如是修習是法。” 中華佛典寶庫 大正藏 第 12 冊 No. 0374 大般涅槃經 北涼天竺三藏昙無谶譯 李鑫森注釋 歡迎傳播 歡迎指正 2016-10-06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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