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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微草堂筆記,新白話版因果選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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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我在烏魯木齊時,有一天,有報告說軍校王某,被派去運伊犁州的軍械,他妻子獨自在家,今天已過中午,門不開,叫門不答應,應當有什麼原故。因此傳令迪化(烏魯木齊)同知(知府副職)木金泰去查看。破門進入,發現男女二人,同床裸體相抱,都剖腹而死。男子不知哪兒來的,也沒有人認識他。查問鄰裡,也沒有頭緒,打算作為疑案了結。當天晚上,女屍忽然呻吟,看守驚異,已活過來了,第二天能說話。自己說與男子從小相愛,嫁人後還有私會。後來跟隨丈夫駐防西域,男子念念不忘,又追尋而來。剛到門前,就直接引進屋裡,所以鄰裡都沒有發覺。想到暫時相會終究離別,於是相約一起死。自殺時痛昏過去,忽然象夢醒,原來魂已離體,急忙找男子,不知他在哪兒。只有獨自站在沙漠中,白草黃雲,四周沒有邊際。正在彷徨時,被一個鬼抓去,來到一個官府,很受羞辱,說是雖然無恥,命還沒有完,斥令杖打一百,驅逐回去。杖是鐵鑄的,痛楚的受不了,又昏死過去,等慢慢蘇醒,已活過來了。看她的腿,果然是杖痕累累。駐防大臣巴公說:“她已受冥府的懲罰,通奸罪可以不再追究了。”我的烏魯木齊雜詩有說:“鴛鴦畢竟不雙飛,天上人間舊願違。白草蕭蕭埋旅梓,一生腸斷華山畿。”就是詠這件事。

  87、聶松巖說,即墨的於生,騎一頭驢去京城,中途在山崗上休息,把驢栓在樹上,自己倚靠石頭打盹,忽然見驢昂首四邊張望,很大口氣地感歎道:“不到這地方數十年了,青山如故,村落已經不是舊的樣子了。”於本來就好奇,聽到驢話跳起來說:“這是宋處宗的長鳴雞啊(晉朝的典故)。天天騎著它談話,就不怕長途寂寞了。”於對驢行禮說話,驢啃草不理他,反復開導,約定與它結為忘形交,驢也好像聽不懂。於憤怒起來拿鞭子痛打它,驢亂跳狂叫,始終不能說話,最後打斷了一條腿,賣給了屠戶,於靠步行回家了。這事太可笑,難道是睡夢中聽錯了?或者是這驢過去世的冤業,有東西憑借它說話,所以激怒人殺它嗎?

  88、佃戶曹二的妻很凶悍,動不動就咒罵風雨,斥責鬼神,鄰裡街坊,一句話不合適,就卷袖露胳膊,拿兩根搗衣棒,高呼跳躍像母老虎。一天趁陰雨出去偷麥子,忽然風雷大作,巨大冰雹像鵝蛋,她已受傷僕倒地上,忽然風卷來一個五斗栲栳(一種容器),落在她面前,她頂起來才不被砸死。難道天也怕她的蠻橫嗎?有的說:“她雖然暴戾,而照顧婆婆很好,每次與人計較,婆婆呵叱她就乖乖的,婆婆打她耳光,也下跪忍受。”那麼遇難不死也是有原因的了。孔子說:“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難道不是這樣嗎?

  89、我的第三女兒,許婚給戈仙舟太僕(官名)的兒子,十歲的時候,在庚戌年夏至那天死了。死前一天,病已加重,當時我在祭壇管事脫不開身,女兒忽然自言自語說:“今天是初八,我應當明天辰時離去,還來得及見到我父親啊。”問她怎麼知道的,她閉目不言。我在初九日祭禮完回家,果然見到她死,死時牆上掛的洋鐘,恰好響了八聲,這也奇了。(可惜沒有遇善知識勸念佛求淨土)

  90、膳夫(官名管飲食)楊義,粗略認識字,隨姚安公在雲南時,忽然夢見二鬼帶傳票來抓他,上面的名字是楊義,楊爭辯說:“我叫楊義,不是楊義,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二鬼都說:“乂字上還有一點,是簡寫的義字。”楊又爭辯說:“從沒有見過義字這樣寫,應當是乂字,誤滴一個墨點。”二鬼不能強迫他就算了。同寢室的人聽到他說夢話,不是很清楚。不久姚安公退休回家鄉,楊隨著到了平彝,又夢見二鬼帶傳票來,這回明明用楷書寫著楊義,楊還是不服說:“我已經回北方,應當屬直隸城隍管轄,你們是雲南城隍,怎麼能抓我?”喧鬧良久,同寢室的人把他叫醒,楊說:“二鬼很氣憤,似乎一定不會罷休。”第二天走到滇南勝境坊下,果然馬受驚楊摔在地上死了。

  91、我在烏魯木齊時,養了幾條狗,辛卯年我回北京,有一條黑狗叫四兒,戀戀不捨地跟著,趕也趕不走,竟然跟到京城。途中守護行李很嚴,不是我到行李跟前,就是僕人都不能拿東西。稍有靠近,就像人一樣站起怒吼。有一天經過辟展七達坂達(言山嶺),共有七重高坡,曲折陡峻,稱為天險。車有四輛,一半在嶺北,一半在嶺南,天已黑了,車不能全部過去。黑狗就獨自臥在嶺的頂上,左右遙望看護,見到人影就沖下去。我為此賦詩二首說:“歸路無煩汝寄書,風餐露宿且隨予。夜深奴子酣眠後,為守東行數輛車。空山日日忍饑行,冰雪崎岖百廿程,我已無官何所戀,可憐汝亦太癡生。”記錄實情啊。到京城一年多,一天晚上中毒死了。有人說:“奴才們討厭它守夜太嚴,所以設計殺害了它,而借口是盜賊害的,想當然了。”我收葬它的屍骨,想為它建墳墓名字叫做“義犬四兒墓”。而且要雕刻我出塞時的四個奴僕的石像,跪在它的墓前,各自在胸口刻上姓名,叫趙長明、於祿、劉成功、齊來旺。有人說:“把這四個奴僕擺在狗旁邊,恐怕狗瞧不起。”我就打消了主意。只是在奴才們的住處門上方,寫“師犬堂”而已。最初翟孝廉贈給我這條狗時,前一晚,夢見舊僕人宋遇對我叩頭說:“想到主人從軍萬裡,現今來服侍主人。”第二天就得到這條狗,我完全清楚是宋遇轉生啊。但是宋遇活著時,陰險狡黠,是僕人們的頭。怎麼作了狗,反倒忠心起來?難道他自己知道因為惡業墮落惡道,悔改從善了嗎?也可以算是善於補過了。

  92、護持寺在河間府東邊四十裡,有農夫於某,家中較富裕。一天晚上於某外出,有幾個盜賊從屋檐跳下,舉大斧頭破門,聲音丁丁響。家裡只有婦女小孩,扒在枕頭上發抖,聽任盜賊為所欲為而已。忽然家中養的兩頭牛,怒吼跳進來,用角與盜賊奮勇戰斗,刀棒交替亂打,牛斗得更勇猛,盜賊竟然受傷狼狽逃走。原來乾隆癸亥年,河間府大饑荒,養牛的人沒有草料,大多數把牛賣給了屠市。這兩頭牛走到屠戶門前,哀叫臥地不肯再向前,於某看到後心中不忍,脫衣換錢贖買,忍凍回家,所以牛拼死保衛也是有道理的。只是盜賊在內屋,牛在外棚,牛怎麼知道有賊?而且牛不是矯捷的動物,外門堅閉,怎麼能一跳過牆呢?這必定有幫助指使的,不是鬼神又是誰呢?這是乾隆乙丑年冬天在河間府考核官員時,劉東堂對我說的。劉東堂就是護持寺人,說親眼見過二牛,各自身上有幾處刀傷。

  93、大學士伍彌泰說,曾在西藏看見懸崖上無路可走的方,在石上有天然的梵字大悲咒,字字分明,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也不是人跡能達到的。當時曾說過那山名,是梵音很難記,如今忘了。伍一生不說假話,知道的確不是虛構。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宋儒每當在理上沒有的,就斷定一定沒有,不知道無奇不有,就是理啊。(現在這樣的宋儒也不少)

  94、我八九歲時,在堂舅安實齋公家,聽蘇東皋老漢說,河北交河縣的某縣令,貪污官銀幾千,讓家奴帶回去。家奴半途以黃河翻船回報,暗中派他自己的奴僕帶回自己家中。奴僕又偷走北上,走到兖州,被盜賊劫殺。堂舅驚訝地說:“可怕呀!這個人做的事,是有鬼神在起作用。鬼神難道必要白天現形,左面懸掛業鏡,右手拿著檔案,指揮眾生,輪回六道,然後見善惡報應嗎?這件事就完全等於森羅殿(閻羅殿)上鐵制榜牌了。”蘇老漢說:“縣令不貪污,怎麼會被家奴吞沒呢?家奴不吞沒,怎麼會被家奴的奴僕效仿呢?奴僕不效仿,又怎麼會被盜賊劫殺呢?這仍然是人做的,不是鬼神起作用。如您所說是鬼神安排,那麼縣令應該受報,所以派家奴吞沒;家奴應該受報,所以派家奴的奴僕效仿;奴僕應該受報,所以派盜賊劫殺。既然是鬼神派遣,被派的人又受報,這不是顛倒了嗎?”堂舅說:“這老漢辯才無礙,卻不是正理。但記住老漢的故事,也足以在隨波逐流中,勸人把握自己。”

  95、南宮縣的鮑敬之先生說,他家鄉有陳生,在神廟讀書,夏夜穿背心睡在廊屋下,夢見神召他去,嚴厲斥責。陳辯解說:“殿上先有幾個販夫睡了,我回避在廊屋下,怎麼反而有罪?”神說:“販夫可以,你不可以。他們蠢如動物,哪裡值得計較?你讀書,而不知禮儀嗎?《春秋》責備賢人,就是這個道理啊。所以君子處在世上,可以隨俗就隨俗,不必苟且不同;不可以隨俗就不隨,也不必苟且一樣。世間違反常理的事,動不動就說某某做過,不論事情的對錯,只論事情的有沒有,自古以來,什麼事沒有,都可以作借口嗎?”

  96、已故四叔粟甫公,一天去河城探訪朋友,見一人騎馬飛馳向東北,突然掛到柳枝掉下馬,眾人圍上去看,已昏迷了。約一頓飯時間,一個婦人大哭而來,說:“婆婆有病沒藥,我走了一天一夜,向娘家借了一點衣服首飾,不料被騎馬賊搶走了。”眾人指引她看落馬的人,這時落馬人已蘇醒。婦人驚呼說:“正是這個人。”包袱扔在了路邊,問包袱中衣物首飾的數目,落馬人不能回答,而婦人說的,打開包袱看都是對的,落馬人於是認罪。眾人認為白晝搶劫,罪該絞死,要送交官府。落馬人嗑頭求饒,願把懷裡的幾十兩銀,送婦人贖罪。婦人因婆母病情危急,也不願到公堂打官司,就拿了銀子放他走了。叔父說:“果報來的快,沒有比這件事更快的了。每一想到這事,覺得時時處處都有鬼神。”

  97、齊舜庭,是前面所說過的強盜齊大的同族,最剽悍,能用系繩子的刀,投出兩三丈外傷人,他的同黨稱他為“飛刀”。他有鄰居叫張七,齊舜庭一向把張當奴僕看,強賣張的住房擴為馬棚,並且嗦使他的同黨恐嚇張:“不趕緊搬走,就馬上有災禍。”張迫不得已,帶著家人倉皇出逃,但不知去哪裡,就到神廟祈禱說:“小人不幸被強盜逼迫,窮困無路可走了。”恭敬地立木棍在神前,看它倒的方向,木棍倒向東北,於是一路曲折、乞討到天津。在天津把女兒嫁給一個煮鹽工,幫助曬鹽,勉強生存。三四年後,齊舜庭打劫官銀的事敗露,官兵圍捕,齊在黑夜趁著風雨逃脫了。想到他有同黨在商船上的,打算投奔逃往海外,白天潛藏晚上趕路,偷瓜果充饑,幸好沒人發現。一天晚上,又饑又渴,遠望有微弱燈光,近前試著敲門,一個少婦開門後久久凝視他,忽然大叫:“齊舜庭在這裡。”原來追捕公文,已急速傳到天津,正懸賞通緝他。眾鹽工聽到喊聲全都圍過來,齊舜庭手無寸鐵,只好低頭就擒。少婦就是張七的女兒,如果張不是被逼到這裡來,而齊舜庭又變換服裝,就沒有人認識他,當地距離海口只有幾裡路,就可以揚帆出海去了。

  98、王蘭洲曾在碼頭買一童子,十三四歲,很秀雅,也認識點字。說是父親死了,家境敗落,同母親、兄長投奔親戚不成,搭船回南方去,行李都典當光了,所以賣身作路費。與他交談,羞澀得像新媳婦,本來已經奇怪了,等到就寢,竟然脫光衣服躺下。王本意買來供使喚,沒有別的念頭,但他宛轉表達意願,王也把制不住了。事後,童子趴在枕頭上暗暗哭泣,王問:“你不願意嗎?”答:“不願意。”問:“不願意為什麼主動獻身?”童子說:“我父親在世時,所養的幾個小奴,沒有不侍候枕席的。有初來羞愧拒絕的,就用鞭打,說:‘想想買你做什麼?如此糊塗!’知道奴事奉主人,本應當這樣,不這樣,就應當受鞭打,所以不敢不主動獻身。”王猛然推開枕頭說:“可怕啊!”急忙叫船夫鼓動船槳,一夜追上他的母親兄長,把童子還給他們,並且贈送五十兩銀。王心中還有不安,又在憫忠寺拜佛忏悔,夢見伽藍神(寺廟護法神)說:“你有過改過都在短時間,冥府還沒有記錄,可以不用干擾世尊了。”

  99、河間一婦人性情放蕩,但是相貌極丑陋,天天化妝靠在門外,沒有人理她。後來她丈夫隨著高葉飛當上天長的官後,很受重任,就巧取豪奪,每年有很多銀子寄回來。婦人憑借這些錢財,引誘少年,門前就熱鬧如市場了。後來葉飛受到罪罰,她丈夫偷偷跑回來,卻是家財全空,器具用品也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丑婦,滿身YIN瘡而已。人們認為他不得豐厚的錢財,這婦人就沒有失節亂搞的道理,難道不是天道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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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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