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盜
宣城縣有大盜干搶劫的事很久了,錢多而勢力大,本地駐防的兵營也不敢把他怎麼樣。某太守嚴厲有才干,上任不到十天,就設法捕獲他。大盜拿上萬的銀兩行賄,太守與親信商量,親信勸他不要收受。太守笑說:“殺了他,銀子能跑哪兒去?”於是收下賄賂,而仍然按律法判大盜死罪。大盜伏法的當晚,守官署的門衛見大盜進入太守家,呵止不住,追不上他,進入室內不見了。天亮時,太守的侍妾生了一個兒子。長大後,竟然傾家蕩產。眾人都知道是大盜來討債的。
鬼捉醮婦
漕泾鎮公寓前的民家女,年少時與某甲通奸,父母不知道。某乙是金陵人,流落在本地做小生意,娶了民家女。某甲是親戚,經常出入某乙家。
不久某乙病了,民女願意他死就離棄不顧,醫藥飲食,全都不管,某乙慢慢地就死了,民女帶著家產再嫁某甲。一年後民女忽然患瘧疾,病情發作,就見到前夫向她索命。民女害怕偷偷逃避到娘家,鬼竟然不來了,病也好了。於是好幾年,住在娘家,不敢回去。
清明節到了,民女到城隍廟看迎神會,回家病又大發作,口裡喃喃自語聽不清,以為是病中說胡話,細聽,像是金陵口音,她母親驚異而問:“你是什麼人?”病人說:“我就是某乙。我病時被她輕賤,死後又卷走我的資產,與奸夫歡樂。前年就要索她的命,被她偷偷逃脫,追尋幾年才找到她,如今不饒她了!”說完,用手指抓破肌膚,滿身血痕。鄰人不小心地勸說:“非要討命,對你也沒有好處,而且畢竟不是謀殺,不如請高僧超度你。”鬼不答應。又許諾逢年過節祭祀不斷,也不同意。當時民女兒子已有幾歲了,她母親說:“把這孩子給你作兒子怎麼樣?”鬼厲聲說:“我要這個雜種做什麼!”這以後或扯頭發,或打自己臉,或掐自己肉,藥來就扼住喉嚨;有時候又脫光跪在地上,忽唱忽笑,忽而叫罵哭喊,痛苦萬狀,只想求快點死。有憐憫她的人乘鬼附她身上時說:“你來索命,為什麼不讓她快死?”鬼說:“她從前折磨我時,讓我求死不得,所以我也讓她受這親的活罪。到時我自會同她一起見大老爺處對證。”這樣經過了半個多月。
一天午後很安靜,以為鬼走了。到黃昏時,她母親在房中,忽然看見鬼從外面帶鐵鏈進來,轉眼不見,已經附在民女身上,大聲說:“今天到期了。鎖你去見大老爺!”用手掐自己脖子而死。
坐花主人說:“寡婦再嫁,鬼雖然有怨,但不能仇恨。有仇恨,是因為先有讓他死的心。病中痛苦不管,已沒有夫妻之情;死後馬上再嫁,明顯早就變心。這種傷心刺骨的行為,比用刀親自殺死,更過分啊。“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典故,意思是“我雖然沒殺他,但他是因我而死的”),一句話遣責不良用心,千萬年變不了!”
梅樹藏銀
雲間的韓漱山,富有而好禮儀,見義必為,在鄉裡有善人的名聲。相傳他致富的經過,對世人是很有啟迪的。
漱山家世貧寒,他父親韓翁是做衣服的裁縫,開店在秀野橋西,收入雖然微薄而喜歡行善好像總是怕不夠。某一年將近除夕,下大雨雪,半夜工作完後,將要睡下,忽然門環震動,好像有人靠在上面,又聽到有歎息聲。點燈開門看視,見一人帶著包袱靠門坐。問他得知是上海某商行的伙計,從乍浦收帳回來,夜深搭船住宿都不行,將在屋檐下坐等天亮。韓翁吃驚說:“客人既然收帳回來,一定不是空著手,怎麼可以露宿在外?即使不出事,這麼嚴寒的天氣怎麼受得了?我這裡雖然狹窄,還可以避風雨。”就請客人進屋裡,見他全身濕透,取來自己過年的新衣服換下,又擺設酒菜,對客人說:“這是白天准備供客人伙計吃的,暫時驅驅寒,不要嫌棄。”這時客人饑寒交迫,正餓的受不了,得到韓翁招待,又十分周到,一直感謝不停口。吃完後,又鋪好床,放好床上用品,然後自己才睡下。天亮後風雪更大,船不能動,韓翁又留客人住下等天睛,准備飯菜不厭煩。當晚客人對韓翁說:“感謝先生的高義,沒有什麼回報。聽說雲間地區的米很便宜,運到上海,可賺很豐厚的利潤。我收帳回來有多余的錢,借給先生三百兩銀作生意吧!”韓翁很鄭重地推辭,客人點頭不強求。
第二天風停了,韓翁為客人雇船,親自送客上船。已經解開纜繩,客人又對韓翁說:“昨天說的三百兩銀,放在床鋪下,先生回去取出來,明年元霄節時,我在商行恭候先生。”韓翁驚愕中想取來還給客人,而船已揚帆遠去了。不得已回去看,果然有銀子在客人睡的床下,暫時收下。到了新年,全部拿去買米運到上海,打聽到某商行,正遇上那客人從裡面出來。見到韓翁,客人拍手說:“先生真是守信用的人。”韓翁告訴他買米若干已運來了。客人就領韓翁進去見行主,介紹說:“這就是去年我在雲間遇到的韓先生,今天運米來了。”行主致謝說:“我的伙計帶大量銀子露宿,如果不是先生的仁義,難免遇到危險,現今又如期而來,見利不取,先生真是當今的古賢人啊。”韓翁表示謙虛。行主吩咐打開正廳,請韓翁進入,擺豐盛宴席款待如上賓。宴席後客人陪韓翁出外游覽,回來時行李都已取來,留他住下。第二天早起,韓翁把買米的帳交給客人,囑咐他搬米上岸,自己想回雲間去。客人笑說:“米的事情已有安排。先生稍微住幾天,不要著急回去。”每天陪他出游,還算不寂寞。
住了幾天,行主又設筵席,請韓翁坐上方,對韓翁說:“先生運來的米已經全部賣出,獲利很豐厚。今天再多給先生銀子,請不辭勞苦代我販運,賺到利潤先生拿一半。”隨即將一大錠銀子,放在韓翁面前說:“這是先生應該分得的利潤。”韓翁辭讓不過而後收下,因而對行主說:“既然幸蒙行主委派我,理當效力。但我有個請求,不知能不能答應?”行主說:“請講。”韓翁說:“我聽說行善必會昌盛。今天想從獲利中,提取兩分用於撫恤貧苦,遇到地方上有善舉,也盡力參與。但我是貧窮的人,錢是行主出的,必須先得到行主應允才敢去做。”行主同意,立即兌現兩千兩銀子交給韓翁。從此韓翁更加努力行善,而他運的貨物,也必定得到豐厚的利潤。
不幾年,積蓄稍有富裕,就在秀南橋買了新住宅,並同家俱一起都買了。家眷准備搬遷,韓翁先進新宅打掃,看見桌子上有許多字紙,怕被人糟踏,就放火爐在地上,邊閱讀邊焚燒,卻發現一本舊日記,上面寫著:“如果要用銀子,在梅樹下。”韓翁感到奇怪,看過新宅沒有梅樹,以為是隨便說的,也暫且放一邊不燒。屋後有幾間樓房,樓梯朽壞,拆除掉,將換新的。韓翁出身貧寒,勞動慣了,親自拿掃把清掃樓梯下面,忽然看見牆側面畫有一株梅,花樹橫斜著,樣子有搖動的感覺。韓翁恍然想起了日記上的話,知道下面必定藏有東西。黃昏後,帶家人點燈來看,見梅樹下面全是平鋪石板,很容易搬動。全部揭開,下面排著四個大缸,黃的白的滿滿的。韓翁於是成為巨富,從此更加行善,直到繼承家教,沒有善事不做的。漱山的兒子洛卿,現在已是鄉試舉人,其余子孫,在學堂中多有名聲,享受善報還沒有邊啊。
坐花主人說:“我在松江任職時,聽到韓翁的事很多。韓翁讀書不多,但他的品行很高尚,言語出自真心,做事沒有虛偽。他的好善樂施,都是全體的至誠,沒有絲毫勉強,真是有“他人饑餓等於我饑餓,他人落水等於我落水”的氣象。所以他的手藝雖然平凡,而上天卻忽然給他超常的富有。人們只見他得到的容易,而不知道所以能如此,不是偶然啊。”
正直為神
許玉年先生,是我的伯母舅(伯母的哥),學識廣博善長詩畫,性情直爽沒有心計,救人急難唯恐落後,尤其愛才,見別人有一點好,就贊不絕口。在道光辛巳年考中秀才後,作官出任甘肅環邑縣,再調任敦煌縣,又升任安西州知府。所到過的地方都是極邊遠的地區,那些民眾大多很樸實,沒有內地人的刁鑽習氣,先生就用安靜肅穆對待。遇有官司當天就判決,沒有積壓案子。要求自己很清廉,空閒時就招來讀書人中優秀的,與他們探討論文章技藝。又見當地多桑樹,就特別從家鄉雇來養蠶婦女,傳播養蠶抽絲的方法。到一地方就大受稱頌,離去時百姓都當神供奉紀念,剛到五十歲,因病死在安西州的官任上。
先是敦煌縣城隍廟的某道士,多有不法行為,先生作縣令時把他驅逐出境,直到離任以後,道士又通過走門路拉關系成為廟中住持,依舊行為不法。一天道士早起,忽然卷起行李要逃走,神色很倉皇。有人問他,道士說:“昨晚睡下後,夢中聽到有殿堂喝令聲,打鼓聲。出去看,見是新城隍到任,威儀很整齊。正在旁邊偷看時,忽然聽到堂上傳呼‘速拿某道士來’,我被兩差人鎖住帶到城隍前,抬頭看去,就是前任縣官許太爺。他厲聲呵斥說:‘你已經被我驅逐出境,見我離任偷偷回來,就應該安分守己!卻還是作惡不改。今天本該取你的命,考慮到剛上任,給你小小的懲誡!’就下令責打後,斥令當天離廟,不要再逗留找死。叫差人趕我出來,到台階跌倒而醒,兩大腿疼痛難忍,現今不敢再住下去了!”竟然帶著行李急忙跑了。
當時敦煌人還不知道先生已死,到後來才打聽到,那道士見先生到任時,正是先生逝世的日子。“正直為神”,難道不是真的嗎?先生的長子彥直,是我的堂姐夫,在廣東作官;二兒子緣仲,現任江蘇泰州的官,有好名聲;三兒子潤泉,五兒子冶金,先後考中鄉試科舉,在各部作官。可知先生遺留給後代的福澤是很長遠的。
坐花主人說:“先生當縣令八年,做官處都是邊塞貧瘠的地方,但能嚴格約束自己,吃不講究,身邊沒有侍姬,純粹的奉祿有剩余,還能顧及到親族,每年必在除夕前遠道寄回家鄉,從幾兩銀到幾十兩銀,根據親疏有多少的不同,親戚中靠他御寒過年的,常有幾十家。而他自己堅持清正,奉公守法的良善表現,甘肅涼州的百姓至今還記得。死後為神,子孫富貴旺盛,不也應該麼?”
勘災
某縣丞(副縣官),候補到江蘇任職,委派做奉賢縣丞,分管四團鎮。這時前任官員因病亡故,靈柩還在官署裡,縣丞就帶家眷借住城隍廟。當年縣城遭水災,上面采取救濟措施,省府發信函要他調查本鎮受災的戶口,同時長官也派委員來。縣丞與委員原本很熟識,就留他住在一起,每天飲酒作樂,而把救災事務委托給下屬或鄉長保長等,於是他們有機會作奸舞弊,冒領濫發從中漁利,受災貧民反而得不到實惠。不久,縣丞夫婦先後無病暴亡,委員回省交差不到一月也死了。縣丞還不到四十歲,向來沒什麼大過錯,忽然遭到這樣的慘報,人們猜測他是因為帶家眷住神廟亵渎神靈,使得神怒而造成的。但觀察他的死,可知上天責罰的原因在這件事(救災的事),不在那件事(住神廟的事)。
又道光庚寅年間,江北大饑荒,有關部門請求救濟安撫,上報受災戶口較多,巡撫大人有懷疑,就下令江蘇長官從各州縣的屬員中,選派能干廉潔的人十名,會同地方官員復查。參與復查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但都是順從巡撫的心意,務必嚴查苛刻,恩澤不能普遍受益,因而節省救濟款有千百萬。當時只有鄭祖經君,與另外二人復查比較寬松,因此違犯巡撫大人心意不得褒獎,而因復查精嚴得到上級犒賞的有七人。第二年這七人,相繼無病死亡。鄭因之前的海運功勞,從南匯縣丞升作江都縣令。他的一個兒子以孝廉身份而入中書省做官,另外兩人也安然無事。
一震三人
蘇州有某甲,不孝順他母親,辱罵毆打,習以為常。又有某寡婦積蓄有一百多兩銀子,將要寄存到生意店鋪吃利息,可以度日生存,卻被某乙和某丙發現,就偷去瓜分了。寡婦失去錢財,郁郁不樂而死,人們都知道是某乙某丙干的,但怕他們的無賴不敢說,而某甲的母親也竟然被折磨死了。三人都是省長官的辦事人員。
壬寅年夏天,外敵情勢緊張。皇家軍隊從浙江到江蘇,朝庭在滄浪亭設立軍需局,亭旁邊是郡文廟。李長官因有事到軍需局,隨從的辦事人員隨意分散在文廟前大樹下休息。當時紅日高照,晴天萬裡,忽然間風雲怒卷,雷鳴電閃,緊接著霹雳一聲,甲乙丙同時被雷劈死。
昧銀被殛
又有老婦人守寡,做針線活撫養兒子。兒子長大後,在錢莊做事,掙的錢足夠贍養母親。而老婦人依舊愛做針線活,於是有些富余的錢,攢下幾十兩銀子,准備為兒子娶媳婦。家窮房屋狹窄,與鄰居只隔一板,老婦每次出門,怕錢丟失,就纏在腰間。
有一天,老婦去圓妙觀進香,聽別人說觀中多有小偷,因而解下腰裡錢,托負熟識的米店某甲代為保管。等到燒完香去取錢,某甲翻臉說:“誰收你的錢?”老婦很驚詫,大哭爭辯,某甲指天發誓,表明他的冤枉,兩人爭論,圍觀的沒有人能判斷。當初老婦人交錢給某甲時,有店鄰居某乙在旁,確實看見,這時還在店中,老婦人指某乙為證。某乙冷笑說:“你好像真見鬼了!我剛才從阊門來,還沒見你的面,哪裡知道你二人真假?”眾人聽了某乙的話,都議論開了,認為老婦不對。老婦人沒有辦法,郁悶而回,就上吊死了。
兒子回來安葬母親,不知母親為什麼死,悲痛到極點而病倒。昏沉中,夢見母親來說:“明天圓妙觀前有雷震死兩人,我的冤屈可以大白。原先的錢可以回來,你何不帶病去看看?”第二天兒子果然帶病去,正是午時,天氣睛朗。忽然風起雲湧,雷電大作,某甲和某乙各拿一個銀包相對跪著死了。過一會兒某乙又醒來,對眾人說:“那天老婦人托付銀子後,某甲起意吞掉銀子,與我三七分賬,沒料到我們冒犯天怒了。冥司因為某甲先起意,特免我的死罪,要我對眾人宣講,並將銀子歸還老婦的兒子,但不知他的姓名,該怎麼辦呢?”在場有知道這事的人,指老婦兒子說:“這不是失主麼?”兒子當眾收了銀子回去,供在母親靈前痛哭一場,而病忽然就消失了。某乙臥床半年才能起身,一手一腳斷了,終身殘廢。
火漆藏銀
嘉興的於氏,是縣裡的大戶,房屋很多。有個朱某,賣魚為生,租於氏房屋居住,房屋就在於府旁邊,是於太夫人的陪嫁房產。每到年底,太夫人派一老婦和丫環,來收取房租,不用於家僕人經手,沒有催討的事,朱就安心住下來,這樣也有年頭了。
朱雖然是小販,但性情豪爽,能救人急難,曾在街市上遇到男女二人,帶一孩子約有十來歲,相抱而哭,哀情感動路人。朱上前詢問,回答說是淮安人,因家鄉遭水災,流亡到這裡。聽說今年大豐收,想回家卻沒有路費,想賣妻子,但妻子不願意,想賣孩子,親情又不忍分離。進退兩難,肚子又餓得厲害,所以相抱痛哭。朱問需要多少錢,才能帶妻子和孩子回鄉,回答說:“只要兩千文錢足夠了!”朱竟然招呼他們回自己家,如數給他們錢。人們都嘲笑朱,類似這樣的行為還很多。
嘉興風俗年底祭祀神,要多買紙錢,放進筐籃裡,兩人抬進門,好像抬不動,而且說:“今天挖到寶藏了!”表示來年發財的預兆。然而這只在小街不巷的平民百姓中流行,上流家族中不屑去作,也不知道啊。當年朱家夫婦剛祭神完,於氏收租的丫環就來了,二人請喝酒說:“剛祭完神,財神就來了,明年一定大發!請喝散福酒,再拿房租回去,實話告訴太夫人,應當不會責怪你的。”丫環笑著說:“我已經是第二次來了。初來時正當二位挖寶藏,不敢驚動,回去告訴太夫人。太夫人快七十歲了,金寶珠玉見得多了,沒見過寶藏的銀子,想要一錠看看,見識見識,所以又來。暫時借了就還,希望不要捨不得。”朱笑說:“這是過年風俗的吉利話,不是真挖到寶藏,哪裡有銀子能拿給太夫人看呢?”丫環不高興地說:“太小家子氣了,太夫人難道要騙你一錠銀子嗎?找借口敷衍我!”朱夫婦極力辯解沒有,婢女大怒說:“這房屋本來是太夫人的產業,藏銀從這屋裡挖出,你怎麼能據為己有?回去告訴太夫人,讓官府來問你!”說完轉身就走,朱夫婦相對驚詫。
過了一陣兒,丫環又來傳話,拿了二元寶給朱說:“太夫人知道挖寶藏的人,忌諱馬上就用,馬上用很快用完。現在請用兩個換一個,作為將來經營獲利翻倍的兆頭,請不要再推辭了。”朱還想說話,朱婦使個眼色,對丫環說:“既然承蒙太夫人吩咐,怎麼敢一直隱瞞?請先喝杯酒,就去取來奉獻。”於是叫丈夫出去,拿出其中一元寶說:“快去熔化火漆和泥塗在銀子上!”朱按婦人說的做了,果然銀子暗黑,土色斑駁,一看就是地窖中挖出來的。舉給丫環說:“太夫人的銀子本來不敢當,但風俗不能拒絕,就暫時收下,你好有個交代。”丫環歡喜帶走銀子,很快又回來說:“藏銀太夫人要留給子孫,吩咐那二元寶和今年的房租作為回贈。”朱夫婦大喜過望,意外獲得五十兩銀子,於是放棄販魚買賣,准備開小雜貨店過日子。然後拿著於氏所贈元寶,去商行進貨,行主就是於氏族人,見了元寶笑道:“你是大財星啊,還作這小買賣嗎?”退還銀子,發給朱十倍的貨,朱推辭不掉,心想這樣也好,就干脆另租門面,選日子大開張。開張後存銀子的、投資的、合股的、紛紛找上門來,應接不暇,竟然不費一錢,而百事湊齊。儲備的貨物,獲利常常幾倍,沒有幾年,和於氏一樣富了。
坐花主人說:“朱某區區一小販,而能這樣救人急難,他的胸襟很闊大,哪裡是龌龊小人能比的呢?上天特意借助於氏使他富起來,所以小丫頭迷了眼,誤把紙錢當真銀,更有太夫人糊塗忘情,把自家的銀子當真藏。朱本來是求個吉利,卻一下子得了真財。他的人已很奇了,他的遭遇就更奇了。比起韓翁的梅樹藏銀,不是更出人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