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佛人應該如何面對重大災難和生死?(上)
《淨土》2016年第一期有篇《生命裡的無常》,寫了一位念佛前虔誠的母親,一連三年,每日一百零八遍《大悲咒》從來沒有間斷過還在東林寺完成了十天百萬佛號閉關的殊勝共修。就在准備去東林寺常住時,發生了意外,先是雙肺感染,很快病情急轉直下,沒過多長時間,母親已經無法從床上起來了,甚至語言也發生了障礙。於是作為也是念佛人的女兒,帶著母親住進中日友好醫院,“連續做了五次核磁共振,醫生也沒有發現母親的病因。為了查找病因,醫生給我們開出各種檢查報告,甚至腰穿、重金屬中毒等檢查也統統做過了。在母親住院的日子裡,我們終日跑協和醫院、307醫院等北京各大醫院,各種送檢、取報告單……”,面對已經奄奄一息的母親,作者產生了疑惑:如此認真學佛念佛的母親,為何到了這麼田地?
此文還記述了另一件事,一位也是虔誠學佛的同修,是作者同學的姐姐:“她每天早上三點鐘就起床,開始拜《地藏經》,回向給她的父母,並且每日數萬佛號,從來不曾有一日間斷。在佛力加持之下,同學姐姐久治不愈的哮喘病不治而愈,家裡的經濟狀況也有了很大的改觀。……但是,就在二〇一四年元旦剛過的時候,同學姐姐遭遇了一場慘烈的車禍,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輛超速車撞出了八十多米遠,這輛車的車主不僅是酒駕,而且在肇事之後逃逸,當她的家人找到她的時候,屍體已經殘缺不全……”
為什麼?
這估計是所有人的疑惑,更是周圍同修的不解。
這麼虔誠精進的學佛人,為何遭此大不幸?
作者試圖在回答這個問題,“念佛可轉重報、後報為輕報和現報的因果道理。印祖在《復周頌堯居士書》中言:“須知人之修持,果真誠無偽,便能轉業。轉重報後報,為現報輕報。凡夫肉眼,只能見當時之吉凶事實,不能知過去與未來之因果何如。此老太太,多年精修,一朝慘死,或者由此苦報,便可消滅所造三途惡道之報,而得生善道。或在生有真信願,亦可往生西方。”
得出的結論應該很符合佛理。但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梗在那裡。是什麼東西呢?
此文結尾說:“幸好我是學佛的人,對因果有一定的認知。我知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芸芸眾生,各種受報都一定有前因,唯有深信因果,才能做到不怨天、不尤人,縱然遇到逆境、逆緣,也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承受。”
我的追問是:所謂心安理得承受,是不是意味著繼續給母親做各種檢查,繼續在加護病房看母親奄奄一息,繼續想著到底怎樣做母親才能好起來?一定是的,因為所有看過這篇文章的人,包括我,都在想:這位母親到底好了沒?
能給讀者留下這個疑問,說明作者本人內心的疑慮擔心,所必然傳達出來的。
如果還有疑慮還要擔心,那就證明心裡還是不踏實,那就證明在修行導向上一定存在著什麼問題,是不對勁的。
到底哪裡不對勁兒?
有時換一個角度看問題,立刻會峰回路轉,豁然開朗。
讓我們來看一位過來人是怎麼說的。
仁煥法師曾自述:
“我得了十年的癌症,肝髒有7個腫瘤,最大的腫瘤5.8(cm),肺部的腫瘤有兩個,最大的是8.9(cm)。我當過醫生,知道這病沒治了,當時候也不求活在世間上了,因為病很痛苦,我只有求願往生。當時念佛目的是求願往生,願意死亡了,我用一念一求願往生,一念一求願往生,想不到我的病就好了。深圳的居士知道我原本有病,一定要叫我去檢查。檢查結果一切都好。
當我病好以後,我回想:怎麼求願往生,人反過來活了呢?”
經過不斷思考,法師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印光老法師對生與死這兩個字的強調:“生,一定要生往西方;死,就是要念念不忘這個死字,道業自成。”人死了還有道嗎?所以我帶著這樣的疑惑去閉關,我曾經為這兩個字閉關六個月。
2003 年我為往生而閉關,因為對往生的概念沒有理解,我進關的時候,帶有很多的食物、補品(編者:這其實還是為自己的現世擔心著想,求自己病能好)。結果閉關以後,不但沒有什麼好的收獲,求往生也沒有得到往生,也沒有得到健康,反過來在關中得了大病,最後沒有辦法,就出關了。
出關以後得到一個善知識的啟發,懂得了生死的概念,2004年重新入關。這次實在是為決定往生而閉關,不帶一點東西進去,也不帶衣服進去,就是好好地念佛(編者:死心塌地,通身靠倒,不作他想)。隨著一句佛號,念一句就願死一句。結果閉關四個月,沒有換過衣服,感覺一天比一天健康,就像完全沒有病的狀態。當我出關的時候,周圍的人聞到我有特別濃的香味,他們問:“師父啊,你進關,用什麼香水來灑身啊?”我說:“那是阿彌陀佛慈悲幫我灑的。”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我才懂得,人有妄想,如果沒有從這個死字上下功夫,自然妄想怎麼樣都不會消除。當你一開始就笃定:“我一定要死了。”這樣下功夫,結果人就沒有妄想了……人在念佛的過程中,精力集中在佛號上,什麼都忘記了,那麼你的靈魂就沒有什麼障礙,也不受色身的障礙。雖然在樓房裡面,也沒有感覺到靈魂從門口出去,或者從哪個地方出去,好像是直接往上升,感覺到什麼都沒有障礙。後來才懂得,人願意死的時候(編者:所謂願意死是指不怕死,心裡沒有懼怕,死就不成為障礙),願意什麼都不存在的時候,反過來這個生命,更加殊勝和微妙。
當我突破了這個死字以後,對印光老法師一百零八拜,我說:“非常感恩你老人家,你用生和死直截了當地點破,讓我們後人在這個地方下功夫。”
……
一念一死亡,這是印光老法師對一個出家人的教育。有一位法師病得很嚴重,印老對他開示說:“願念念之中,只有求願往生,千萬不要求康復,如果你陽壽未了,你自然健康,如果你陽壽了了,你自然就安詳往生。”印老的開示,我在2004年通過實踐,體會到其中的微妙,得到殊勝的利益。
我們生死凡夫對生認為是好事,對死認為是不吉祥的事,依我們佛教的覺悟來講,人的生是自然的,人的死也是自然的。……我們一定要明白到順其自然就是平安,違背自然就是災難。生命有生命的規律,大自然有大自然的規律。悲哀是煩惱,人煩惱就墮落,生命於煩惱中墮落,於快樂中提升,也是說解脫於快樂,障礙於煩惱。
死就是生的開始,生就是死的終結。當我們願意捨報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以後,雖然你沒有真正捨報,但是你是實在的誠心,沒有別的念頭,那麼你的生命已經從零開始,你的靈魂已經開始更新。願我等大眾以誠敬來接受佛慈悲!
說得真是好,點一萬個贊!
求病好,病不一定能好,因為是業力所纏;求往生,捨命全交,一切佛來定,那才是真信佛,是真皈依。
其實就在同一期的《淨土》雜志裡,有篇《死生轉換,我要蓮華化生》(仁煥法師那篇開示單獨出文時,被編者命名為《突破生死關》。可見,淨宗學人面對疾病災難困苦時,如何認知生死,真是極為關鍵之處,也是勘驗信仰的純度之時啊!),裡邊有這樣兩段:
1、……一次地震讓我感受到了阿彌陀佛不可思議的救度力量,那日,我在床上打坐念佛,突然耳邊傳來巨響,房屋震動,心知是地震,但並不恐慌,依舊念佛,祈求阿彌陀佛來接引,心想要是當下死亡正好,文成印壞,苦盡甘來,慶快平生。這次經歷使我明白,我應該在仰靠佛力與佛感應道交上多用功,建立起與阿彌陀佛至親母子的關系,平日要如子憶母般至誠懇切地系念阿彌陀佛。
2、……身邊有師兄曾經講述,當她心髒病發作、危在旦夕之際,她放下萬緣,一心念佛求往生,這時奇跡發生了,她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力量貫穿全身,排山倒海般的佛號盤旋圍繞著她,這種力量和佛號聲決對不是怯弱病人所能發出的,完全是佛力加被使然。她嘔吐了大半盆的穢物後痊愈。
歸根結底,還就是仁煥法師那句話:捨命全交!你是把命交給阿彌陀佛,任由祂來主宰呢?還是想著自己主宰自己的命?你是皈依佛,還是皈依自己?
突然想起陳曉旭居士,就是一直求病好,所以才在往生解脫的關鍵點留下些遺憾。她代表了我們絕大多數學佛人的心態,一旦得了病,就想著該誦哪部經能好?該念佛還是念地藏王菩薩名號?該放生什麼物命才好?是不是要加上磕大頭?是不是還要加上誦什麼咒語?這時的內心是慌亂的,幾乎是亂投醫的。一旦誦某部經起了作用,就欣喜,就感恩,說“佛菩薩真靈啊”;一旦沒起作用,就趕忙換另一部經,換另一個咒語。若還是沒管事,就難免懷疑起來:佛教到底靈不靈啊?為什麼我做了這麼多,還是沒能如我願呢?
沒錯,這就是典型的皈依自我,而不是皈依佛菩薩!
那你一定會問:“難道學佛人得了病,就不去治療,都求往生?”
當然不是。看你得的什麼病,頭疼腦熱,為什麼不去治。而如果你都肝癌晚期,艾滋病末期,還想著能治好,那不就是貪生怕死,留戀五濁惡世嗎?你說“我也念佛了”,可你念佛還是求病能好,求能多活幾年,最好多活三十年。你的祈禱潛台詞是:“佛菩薩啊,讓我在娑婆世界再享受一段時間吧。等三十年後,您再接我走,我那會一定跟您去極樂世界,繼續享受!”
你以為佛菩薩是度假村的售票員啊!
就你這份貪心,塵世也難活,佛國也難去。
一切交給佛!大病直接求往生,還不至於立刻死的病,求放下。比如你一直背疼,醫院檢查沒任何結果,那就愛誰睡,是死是活、是好是壞,全不放在心上。注意,不放在心上,是指對自己的色身,而該完成的修行:念佛誦經、忏悔放生,是一樣也不能少。必須還要反過來說一遍:修行功課一樣也不能少,同時,也不把自己的色身放心上。
這就是捨命全交,是真皈依!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為了理解什麼是生死無掛礙,我們來看看這個人。
1946年秋,國民黨軍大舉進攻解放區,山西省文水縣委決定留少數武工隊堅持斗爭,大批干部轉移上山。
12月,閻錫山匪軍大舉進襲文水一帶。為保存實力,中共八地委決定平川地區大部份干部轉移上山。她再三懇求黨組織把她留下堅持地下斗爭。十二團三營連長王本固負傷,她將王隱蔽在一戶軍屬家,用自己平時節省的錢給他買藥治傷,並精心護理直至痊愈返隊。
敵人頻繁出擊雲周西村,並捕走我地下工作人員石三槐等,形勢日險。家人勸其撤退上山,她表示:“走與不走,要等上級通知。”
1947年1月11日夜,上級通知其轉移。
次日拂曉,敵人突然包圍雲周西村,把先期被捕的石三槐押解回村,強令全村群眾到觀音廟集中。劉胡蘭因叛徒告密而被捕。她鎮靜地把奶奶給的銀戒指、八路軍連長送的手絹和作為入黨信物的萬金油盒——三件寶貴的紀念品交給繼母後,被氣勢洶洶的敵人帶走。她也隨同群眾來到會場。敵人當場又抓捕了石世輝、陳樹榮、劉樹山、張年成等,並脅迫她出場“自白”。
審訊中,敵人千方百計誘使其供出同黨,並相許給她一塊土地。她回答:“不知道”,“給我個金人也不要”!接著又以死相逼,她昂首挺胸、義正辭嚴地說:“怕死不當共產黨。”敵連長惱羞成怒,指使叛徒把石三槐、石六兒、張年成、石世輝、劉樹山和71歲的陳樹榮,用鍘刀殺害。
敵連長問她:“怕不怕?”
她堅定地回答:“死也不投降!”她鎮定自若地問:“怎個死法?”
敵連長狂叫:“一個樣!”並命令機槍對准群眾:“把這些人全掃光。”
她斬釘截鐵地喊道:“不許殘害群眾!”從容不迫走近鍘刀,英勇就義,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獻出了寶貴的生命。犧牲時尚未滿15周歲。
當看到“走與不走,要等上級通知”這句時,我全身汗毛直豎。走就是活,不走就是死,在這生死時刻,這個小姑娘依然坦然,把生命置之度外,而聽從黨組織的安排。
真的慚愧呀,對佛菩薩,我有這份絕對的順服心嗎?
她從來沒想:為了安全,我要向哪個方向跑?
她從來沒想:為了讓敵人放過我這個小女孩,我是不是可以裝出很害怕很不經事的樣子?
她從來沒想:我不能死,我如果能活下來,還可以做更多工作嘛。
不,她對死沒有任何恐懼,對生沒有絲毫留戀,她只想著自己偉大的信仰,想著為共產主義而死,是值得的。“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究竟涅槃。”嗯,她確實達到了為共產主義而涅槃重生的境界?仁煥法師說:“人願意死不怕死的時候,這個生命,會更加殊勝和微妙。”生的偉大,死的光榮!這句題詞用來形容這個14歲的看破生死的小女孩,真是恰當。
為革命,砍頭只當風吹帽!
為了黨,灑盡鮮血心歡暢。
我們佛弟子,對於生命,有這樣一顆豁達超越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