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嚴經》是佛教的一部極為重要的經典,可說是一部佛教修行大全,因為此經在內容上,包含了顯密性相各方面的深刻道理;在宗派上則橫跨禅淨密律,均衡發揮,各得其所;在修行的次第上,則更是充實、圓滿:舉凡發心、解、行、證、悟,皆詳盡剖析開示——從教令正發心起,經循循善誘的破惑、見真(明心見性)、依性起修(設壇結界、於實際上起正修行),並詳細開示了一切凡聖境界(二十五聖圓通、三界七趣眾生),令於聖境起企慕、而於凡外得知解,從而不受迷惑、不入歧途;又詳述六十位修證(三漸次、干慧地、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十地、等覺、妙覺)令行者於菩提道上知所趣向;最後更廣示五陰魔境,及其破除之法,俾於菩提道上,能克服魔怨留難,使所修圓滿成就。
元音老人(1905—2000),原名李鐘鼎,生於安徽合肥市,無相密心中心法三祖大阿阇黎。著有《略論明心見性》、《悟心銘淺釋》、《碧巖錄講座》、《禅海微瀾》、《心經抉隱》、《談談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佛法修證心要》及《中有聞教得度釋義》等。《楞嚴要解》是元音老人最重要的講法之一,由佛子錄音整理,雖不完整,堪稱破魔寶典,指正末法時期的種種亂相,講得十分透徹、明白,正知正見、正信正解、正修正悟,推薦同修學習與收藏。此講座分14期刊出,今天是第五期。
元音老人《楞嚴要解》(五)
講到悟道,首先要悟到一切相皆是我真心的顯現,皆是自性所起的妙用,皆是虛妄不可得的,否則就不是真正見性。因為只有不著相才能見性,如果明白相就是性,無相可得就是性,就可以時時處處見性。所以開悟之前講修行,都是盲修瞎練,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是妙明真心,不管怎樣修也不能成道。開悟以後由於已經知道什麼是真如佛性,已經識得根本了,修行才能上路,所以說悟後修方是真修。見性以後不是馬上即可了手,還要鍛煉身心,勤除習氣,因為眾生多生歷劫以來著相慣了,習氣一下子扭轉不過來,需反復清理打磨才能消除淨盡。這部《楞嚴經》上就說:“理屬頓悟,乘悟並銷;事須漸除,因次第盡。”開悟之後見惑當下就斷了,但是思惑不能一下子斷盡,還要有一個漸漸除滅的過程。有人問什麼是悟後的真修呢?所謂悟後的真修就是要學會觀照好自己的心,照顧好自己的念頭。倘若心著相了,跟著念頭跑了,馬上凜覺:著什麼相啊!那是妄心,不許著相!就這樣與妄念做斗爭。經過成千上萬次的斗爭,由一開始的念起不覺,到念起能覺,由覺而不能轉,到一覺即轉。這個練心的過程就好比煉鋼一樣,先用礦石煉出鐵水,這好比是見性。但是剛出爐的鐵水只是生鐵,裡面還有許多雜質,還需再經過千錘百煉,才能把頑鐵煉成精鋼,這好比是悟後保任。頑鐵煉成優質鋼,就可以收藏起來以便隨時使用,比喻功夫純熟了,就可以隨緣自在,隨時起用。所以悟道之後只要不放逸、不懈怠,在事境上反復歷練身心,久而久之心念自然就扭轉過來了。你看從前那些祖師,個個在事境上把得定,腳跟立得穩,他的功夫不是從外面跑到身上的,都是這樣練出來的。象剛才說的慧可禅師,他把法傳給三祖以後,時常出入酒肆等污穢場所,別人看見就問他:你一個出家人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呢?他說:“我自觀心,關汝何事?”象他那樣的大祖師還不忘在事境上繼續磨練,我們這些後來人就更要好好用功了!做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是早上打一坐,夜裡再打一坐,就萬事大吉的;更不是早晚做做功課,唱念敲打一番即算數的。
修道的第一步是先要悟道,首先要知道哪個是你的真心,知道什麼是真心以後才好修行。比如你要為國家、為社會培養人才,首先得有個小孩子,如果沒有小孩子你培養誰呀?如果你找來的不是小孩子,而是小貓、小狗,培養了半天又有什麼用呢?所以第一步先得有個孩子。僅僅有了嬰兒還不行,因為他現在太小了,什麼都還不能做,還得養育、調教才能長大成人。修行也是如此,初悟道只是素法身,還需長養聖胎才可以起妙用啊!我上次講過,大鵬金翅鳥一飛九萬裡,全靠腳下這一點點力,如果沒有腳下一踏之力,它就飛不起來。腳下一點地就相當於悟道:哦!自性原來如此啊!見性以後再綿密保任,久而久之自然就成功了。所以說修行要有訣竅,找不到訣竅去盲修瞎煉,譬如煮沙成飯,必然終無所成。
一說到苦和樂,有的人就會說:哎呀!這個東西落到我身上苦得不得了,就象到了地獄裡。或者說:哎呀!碰到這樣的事情真高興,簡直就象到了天堂一樣快樂。實際上所謂的苦與樂,根本就是假的,根本就沒有這個東西。為什麼呢?因為這些苦樂的感受,都是根塵相對之後,起心去分別接受它,才有苦、樂之分。假如光有五根,假如根對境不生心,哪裡還有苦受、樂受呢?比如眼根見色生眼識,這個眼識就是心,不是只有樂受才是心。同樣耳根聽到聲音生起耳識,分辨這是什麼聲音,這個耳識也是心。所以,眼、耳、鼻、舌、身表面看起來是根,根與境相對之後生起識,這個識不是心是什麼呀?實際上根就是識、識就是根。同樣,根是心,識也是心,心與根、識不能分開。
五受中的前三受,苦受、樂受、捨受是根,後面的憂受、喜受是心。眾生之所以會感到有痛苦、煩惱,就是因為有這五受,只要受陰一破之後,我們就可以解脫一切苦厄,就能夠起妙用。我們曾經聽說過達摩祖師吃毒藥的故事,他吃了別人下的毒藥,為什麼毒不死呢?就是因為他已經破了受陰,一切苦樂、一切毒害他都可以不受。在達摩祖師從印度來中國之前,我們這裡的出家人修的都是漸次禅,象天台止觀一樣,要研究教義,立文字相,從四禅八定這樣一步一步修上去。而達摩祖師傳的禅宗不講漸次,沒有次第,沒有加行,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一步即可登天的圓頓法門。因為禅宗是教外別傳,以前翻譯過來的經典裡都沒有講到有這麼個法,所以當時的佛教界對他很不滿意,說他是魔王說法。達摩祖師想,既然你們的根器不夠,傳法因緣暫時不具,那麼我就先躲起來,於是躲在嵩山的石室裡閉關。以後慧可禅師找到他,跟著他學禅,這樣禅宗才慢慢被人們所接受,向他求法的人才漸漸多了起來,這樣一來又得罪了許多人。因為來的人以前是跟著別的法師學習的,現在陸續跑到達摩這裡,原來的師父弟子少了,吃不到供養了,於是對達摩懷恨在心,派人在他的飯裡下毒,想把他毒死。但是因為達摩祖師心已經完全空淨了,你就是下了毒,也毒不死他。這是真功夫,不是假說的,需要多鍛煉才能成就。
在禅宗以外的其他教派,都說成佛需要歷經三大阿僧祗劫,在斷盡了見、思、塵沙、無明等惑業之後,才能成就。而達摩祖師卻說成佛沒有那麼麻煩,只在一問一答之際,一棒一喝之下,可以讓人立即成佛。難道成佛真的這麼容易嗎?他講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呢?教下都對這個道理一直弄不明白。現在我講個公案給大家聽聽,在北宋徽宗皇帝年間,有一次當朝太尉請諸山長老來家開無遮大會(無遮就是盡情而說,乘興而談。有人錯解了,說無遮大會是把衣服都脫光了,就叫無遮了,這是不對的)。與會的不但有各門各派的尊宿大德,連徽宗皇帝也身著青衣小帽親預其會。
會上有華嚴座主出來問道:“以我們教下講來,要成佛須經三大阿僧祗劫,你們宗下卻講一棒一喝即能證道,這和佛所說的大相徑庭,不能使人無疑。今宗下大德在此,如一喝能透得過賢首五教,則能使大家信服棒喝確有此功效。如透不過五教,則所謂棒喝能使人成道者,便同魔說。敬請宗下大德來開示愚蒙。”
當時臨濟宗大德圓悟勤禅師也在座,他聽到華嚴座主提出的問題,即以目視淨因成禅師,成會意(淨因因為年輕,在諸位長老面前不好自己出來,現在得到圓悟的授意,這才站了出來),於是對大眾說:此問題很簡單,不值得前輩長老解答,就由我少長老來試答吧。要透賢首五教,須先將五教教義立明,以免下喝時混淆不清。所謂五教者:
①小乘教:小乘著有,以有法可修,有道可成,有生死可了,有涅磐可證為義;
②大乘始教:破小乘的有,乃真空絕相之理法界,以一法不立、一塵不染為尚;
③大乘終教:以非空非有為義,空有雙非,乃空有皆不住之事法界;
④大乘頓教:以即空即有為義,空不礙有,有不礙空,乃空有雙運之理事無礙法界;
⑤大乘圓教:以非空而非有,非有而非空,圓融無礙為旨,乃佛祖心髓之事事無礙法界。
成舉罷問座主:“這五教宗旨是否如此?”座主曰:“如是,如是。”成曰:“既如此就聽好了,我這一喝要透過五教。”於是大喝一聲,問大眾:“聽到了嗎?”大眾說:“聽到了。”成曰:“那麼是有了,可以透過小乘。”過一會兒聲音沒有了,成又問大眾:“你們現在還聽見這一聲喝嗎?”大家說:“聽不見了。”成曰:“那麼是空了,可以透得過大乘始教。”
成又曰:“現在沒有聲,而剛剛是有的,這是非空;剛剛是有,而現在沒有了,這是非有。現在無聲是非有,剛才有聲是非空,非有和非空都是因為我這一喝之後,才能這樣講,如果沒有這一喝,又怎麼能這樣講非空非有呢?所以這一喝能透過大乘終教。”
接下來是頓教的即空即有。所謂空是在我喝了一聲之後,喝沒有了,沒有即是空。這個沒有不是憑空沒有的,是因剛剛有過這一喝,現在才能說沒有,倘若沒有這一喝,現在又怎麼能說沒有呢?這個“沒有”是因為“有”才說沒有的,這樣一來“沒有”不就是“有”嗎?所以說空就是有,有就是空。空和有是相對而有的,不是絕對的,一就是二,二就是一。說有之時,有非是有,因空而有。同樣,說空之時,空非是空,因有而空。離空即無所謂有,離有亦無所謂空,這就是即有即空。那麼這一喝,又可以透過大乘頓教了。
最後說大乘圓教非空而非有、非有而非空。“我一喝不作一喝用,做一切事毫無去留、粘染。終日吃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穿衣,未曾掛著一絲紗。不動身心而日應萬緣,端拱無為而妙用恆沙。說無之時,周遍法界,說有之時,纖毫不立。諸子百家,百工技藝,莫不如此。此大乘圓教圓融無礙之旨也。”大眾聞後,莫不信服贊歎,在座的徽宗皇帝也點頭不止。
這裡最要緊的就是一喝不作一喝用,你不要執著在這一喝上,喝就是沒喝。同樣的,我們吃飯就是沒有吃飯,穿衣就是沒有穿衣,做事就是沒有做事。所以,吃飯的時候不要百種計較,穿衣的時候不要萬般挑剔。不管做什麼事情,做了即同於沒做,不要執著在上面。眾生就壞在執著上,見什麼都執著為實有,那就上當了,就要造業受報。一喝不作一喝用,不是沒有喝,而是不執著喝、不留礙喝,喝了還同未喝。如此即可周遍法界,你融攝我,我融攝你,彼此交參無礙。就象屋內的這幾盞燈,這個燈的光,和那個燈的光,光光相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無礙,叫周遍法界。《華嚴經》在講周遍法界的時候,用鏡子做比喻,拿十面鏡子互相映照,這個相貌照在這面鏡子裡,那個相貌照在那面鏡子裡,鏡子再照鏡子,象因陀羅網一樣,彼此交參,重重無盡。所以說一喝中即有五重玄義,是有而非有,非有而有;空而非空,非空而空;非空而非有,非有而非空,一喝即可透過賢首五教。非但一喝如此,連同法界中的一切現象,連同社會上的一切學說,也都是如此。假如我們懂得了其中的道理,就會發現面前的一切事物,不管是男女老少、飲食起居、山河大地、有情無情,也都是重重無盡,彼此交參無礙。只要你心不住相,就可以不受一切受。受陰破掉了以後,就有這樣的妙用。
“阿難,是諸幻觸,不從空來,不從掌出。”
阿難,這些虛幻的感覺、觸覺,既不從空來,也不從掌出。你不要以為兩手在空中相摩擦,所以冷、熱、滑、澀這些觸覺就一定是從空中來的,或者是從手掌出的。為什麼呢?因為冷、熱、滑、澀這些感覺都是幻覺,不是實有的。假如不是幻覺,為什麼要摩擦之後才有,不摩擦就沒有了?象這樣摩擦即有,不摩擦即沒有,就等於魔術師變幻出來的東西一樣。我們看魔術師在表演魔術的時候,可以變幻出雞、鴨、鴿子等很多東西,變幻出來的東西用的都是障眼法,並不真的從無中生有變出來的。下面就證明為什麼這種觸覺既不從空來,也不從掌出。為什麼是幻有,而不是實有。
“如是阿難,若空來者,既能觸掌,何不觸身?不應虛空,選擇來觸。”
假如冷、熱、滑、澀的觸覺是從空中來的,既然能觸動你的手掌,為什麼不觸動你的身體呢?因為我們的整個身體都在虛空當中,不光是手掌,包括面孔、軀干、頭腳等等,都在虛空當中。如果觸覺是從空中來的,那麼不光能夠觸手,而且應該觸身,因為虛空是無情,不能選擇相觸的位置,這就證明不是從空出了。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這與我們前面說的受陰一樣,都是變幻來的,既不是從色來,也不是從心出,根本就不是實有的。
“若從掌出,應非待合。又掌出故,合則掌知離則觸入。臂腕骨髓,應亦覺知入時蹤跡。必有覺心,知出知入。自有一物,身中往來。何待合知,要名為觸?”
假設冷、熱、滑、澀的感覺是從手掌出來的,那麼就不需要用兩只手去摩擦,它自己出來好了,與摩不摩擦沒關系。然而實際情況卻是磨擦之後才生出來感覺,如果不摩擦就沒有感覺,所以證明不是從手掌本身出來的。又假設觸覺是從手掌出來的,當兩手合起來摩擦的時候,手掌才有知覺,才知道冷、熱、滑、澀。那麼兩手離開之後,冷、熱、滑、澀的觸覺應該進到手裡去了,就像我們剛才講的空花一樣,有出必有入才對。假如冷、熱、滑、澀的觸覺是從手掌生出來的,那麼當兩手不摩擦的時候,這個觸覺應該回到裡面,不但手掌能夠感覺得到,包括手臂、手腕,乃至最裡面的骨髓,也應該知道它的蹤跡所在。如果觸覺有往來行蹤,那麼“必有覺心,知出知入。”一定要有一個知覺心,能夠感覺到它的進出才對。
假如真的如此,那麼“自有一物,身中往來。何待合知,要名為觸?”既然冷、熱、滑、澀的觸覺是從手掌出,也是從手掌入的,那就說明這個觸覺是從身內往來的。如果是身內往來,那麼與兩手的相合摩擦即沒有關系,又何必要等兩手合在一起摩擦才有知覺?又何必要將這個知覺名為觸覺呢?假如你磨擦之後,冷、熱、滑、澀從手掌出來了,那麼不摩擦之後,冷、熱、滑、澀又進到了手掌裡面,可以說這種感覺是從手掌生出來的。可你現在的感覺並不是這樣,你並沒有感覺有冷、熱、滑、澀在手臂進出,這就證明不是從手掌出來的。
“是故當知,受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經過前面的論證,證明受陰既非因緣性,也非自然性,根本就是虛妄的。為什麼這樣說呢?所謂自然就是有自體。能夠自體成就的事物,是自然性。假如說觸覺是從空中自然而來的,可以叫自然性,但它不是從空中來的。所謂因緣就是沒有自體。靠內外因緣和合而生的事物,是因緣性。假如說觸覺是從手掌中出來的,以手掌為因,以磨擦為緣,那就是因緣性,但實際上它不是從手掌出來的。既不從自然生,也不從因緣生,所以不是實有,根本就是虛妄之相。既非因緣,亦非自然,就是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生。所謂無生而生、生無所生。這個生無所生就是妙真如性,這個無生而生就是我們妙明真心的妙用。我們講,執著就是虛妄,不執著就是妙用,差別就這一點點。你不執著,才是靈明妙用,你若執著,那就死掉了,就不能得自在解脫。
受陰到這裡講完了,下面再來講想陰:
(三)想陰虛妄
現在講想蘊,這個妄想很不好。我們修行就是要打破妄想,把一切掃干淨,不要執著在心上,盤旋不去。假如我們的妄想沒有了,馬上就可十方虛空同時消殒,這個五濁惡世就變成清淨世界,我們就有意生身能夠十方國土隨意去來。所以我們用功要掌握訣竅,第一要緊的就是開悟,明白道理之後,時時綿密保護,同自己的妄想、妄念、妄心作斗爭,把這妄想打破,妄心就轉為清淨心,就得自在受用了。
《楞伽經》說有三種意生身。第一種就是三昧樂正受意生身。我們剛說三昧耶是不受一切受。把受陰和想陰都打破,這時候內心會感到無比的清淨、輕安,明晰的不得了,不受一切受,所以叫三昧樂正受。由於不受一切受了,意生身就出來了。這有一個自然的過程,不能用心去求。如果你想出陽神,去做氣功,那個危害會很大的。為什麼呢?做氣功的人都是先執著個氣在身體裡盤旋,轉得久了,就會因為有這個妄想而時時著在上面,一遇驚嚇,氣就不通啦,會出大毛病。
還有就是拔苗助長。這個氣還沒通,就硬要叫它通,這樣也會出毛病。從前蘇州有個名醫,許多人都請他去看病,其中有個人的病很奇怪。醫生問他:“你這個是什麼毛病呀?”那人說:“我這不是一般的毛病,藥醫不好。我這個是練氣功練的”。醫生說:“哎呀!你是虛火偏高,真的是藥醫不好的”。所以這個醫生就寫了一篇文章,勸大家不要這麼練氣功,弄得虛火出來,就不好辦了。
這還是小毛病,有的人真的把陽神煉出來了,剛出來的陽神看上去就象是個小孩,他走出去被其他人瞧見:咦!這是什麼地方來的小孩子呀,我們來嚇嚇他,放個炮仗,嘣!一嚇,小孩噗地飛掉了,後來我們得知這個人出了毛病,他的陽神回不來了,人就變成癡子、傻子了。這樣不行啊!為什麼你煉陽神出了這麼大的偏差?那是由於你不知道真如佛性才是自己的本命元辰,光有神通沒有用,因為你還在著相,所以生死不能了。
我們說悟道沒什麼奇特玄妙,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等到你保任做得圓熟了,把妄想斷光,心裡面真正什麼都沒有了,你不要它出來,它自然就來了。意生身是第七識的影子,這個第七識上面平時蓋滿了各種塵垢,貪嗔癡慢疑等等、等等,都覆蓋在上面,它出不來。當你把塵垢打掃干淨了,六根清淨不受一切受,第七識上面的蓋障拿掉了,它自然就出來了。佛教和道教不同,道教認為陽神是通過修煉生出來的,我們佛教講的是本來如此,是本無所生的。這個真如佛性眾生同具,不從外來。雖然無生,但是能生一切法,因此叫無生法忍。
我們講開悟,當下這一悟,就是無生法忍。不要說,哎喲!開悟了怎麼沒有一點玄妙奇特啊,我還是這個老樣子嘛,因此不敢承當。不敢承當就不知道起妙用,就好比發了財之後要學會去用,不然還是窮小子。學會起用就是脫胎換骨,不再是從前的凡夫俗子了,因為凡夫總是時時處處在著相。開悟以後,人依然還是舊時人,只是不在舊時行履處,從前的一切都改過自新了。
“阿難,譬如有人,談說酢梅,口中水出;思蹋懸崖,足心酸澀。想陰當知,亦復如是。”
什麼叫想呢?我們上次講過,根對境接觸之後,所生的種種相出現在心上,當境已經滅掉了之後,相還在心上盤旋,叫想陰。想包括回憶從前、懸想將來兩種情況。因為所想皆是虛妄,終歸沒有什麼道理,所以叫妄想。妄心、妄念、妄想這三個東西,是全然不同的。妄心是根本,因為無明不覺,執著前塵,就是妄心;妄心與塵相對,念頭動了叫妄念;妄念著在這個相上了,盤旋不去,即為妄想。
既然講到想陰,就要證明想陰虛妄不實。吃過梅子的人,都知道梅子是酸的。當以後再談說梅子的時候,嘴裡就有口水流出了,其實你並沒有吃到梅子。如果想到自己站在懸崖峭壁上,馬上要跌下來的樣子,你的心就會慌亂,腿就會發抖了。
想陰也不是實有,都是妄想啊!
“阿難,如是酢說,不從梅生,非從口入。”
我們談說酢梅,嘴裡就有水出。這個水不是從梅子生出來的,因為你並沒有吃梅子嘛;非從口入,也不是從嘴進去的。這個口中水出的現象,都是想陰的作用,是我們思想的法塵。它既不是從真如實相生出來的,也不是從真心進去的,它由於無出無入之故,所以是妄想。
“如是阿難,若梅生者,梅合自談,何待人說?”
為什麼說酸不是從梅子生出來的呢?如果這個酸是從梅子生出來的,那梅子自己說好了,何必要人說呢?如果梅子自己說了,那麼可以說這個酸是梅子生出來的,可梅子並沒有沒說,是人說的。所以這是妄想啊!
“若從口入,自合口聞,何須待耳?”
假如是從嘴進去的,這張嘴就應該能聽到聲音,還用耳朵作什麼呢?
“若獨耳聞,此水何不耳中而出?”
假如只有耳朵能聽見,這個水為啥不從耳朵裡流出來呢?
“想蹋懸崖,與說相類。”
上面的兩個例子,一個是吃梅子,一個是思蹋懸崖,道理都是一樣的。即不是從嘴生,也不是從眼生,都是妄想哦。
“是故當知,想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因為是不從梅生,不從口入,所以這個不是因緣性,不是自然性。假如這個酸是從梅子生出來的,應該叫自然性。那麼既然不是從梅子生的,當然非自然性。假如這酸是從嘴進去的,可以叫因緣性。可是這酸並不是從嘴進去的,也非因緣性。所以說非自然,非因緣,還是妄想哦。
同前面的道理一樣,生即是無生。這想陰就是如來藏性,因為如來藏性是生無所生,所以想陰本身也是生無所生。雖生無所生,但是也不無,嘴裡有酸水出來,這是生,雖然生而不可得。這就是真如佛性的妙用啊!但是我們也不要執著它,一執著就變成妄想,就糟糕了。
想陰之後再講行陰:
(四)行陰虛妄
“阿難,譬如暴流,波浪相續,前際後際,不相逾越。行陰當知,亦復如是。”
行陰比想陰還厲害,它川流不息,有如江河之水,滔滔流個不停。“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在這個永不停息的浪潮中,千古人物都如過眼雲煙,我們人生也是這樣沒有一分一秒地停留,由小而少,由少而壯,由壯而老,由老而死,每一刻都在不停的變化,行陰就是如此。我們身體裡面血脈流轉,呼吸循環,也都是行陰。它就象山洪暴發時的暴流,從上灌注而下,沒有絲毫停息的時候。我們這個業報身,猶如後浪推著前浪,這個身體壞掉了,那個身體又生出來了,就這樣六道輪回無有息時。行陰的第一個特點,是川流不息,永不停頓,第二個特點,是前際後際,不相逾越。就是前後波浪接踵而來,不互相跳過。好比我們的身體,是由小、少、壯、老這幾個階段,依次順著走下去的,不可能出現前後跳躍的情況。同樣我們的業報身,也是一個接著一個來,不可能這個業報身還沒有壞,後一個業報身已經起來了,所以叫不相逾越。還有一種奪胎的情況,就是我這個身體還沒死,另外一個胎胞已經形成了,那是別人的識進去了。等我這個身體死了之後,再從另外一個胎胞裡把別人的識趕走,自己進去,這也是不相逾越的。所以“前際後際,不相逾越,行陰當知,亦復如是。”
這個行陰如果斷了,我們就能得到第一種意生身,即前面說的三昧樂正受意生身。我們的自性,本來就是一個能起種種變化的萬能體,無邊廣大的神通,是通過見性以後一步步證得的。所以講到功夫,就在我們當下這一悟,假如不悟這個真如本性,後面的都不能得。神通有幾種,一種是報通,就是過去世用過功夫,做過善行,積累功德,報給你的。一種是修通,用種種方法修來的,密宗裡就有很多這樣的法。還有妖通、依通,依靠一個什麼大將、天神,或者妖精鬼怪附在你的身上,把神通給你。凡是修來的、求來的神通,都靠不住,一口氣斷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我們不能執著神通,一有貪戀,還是妄想,念念凝滯,不得解脫。真正的神通是證得的,如果我們內心清淨無染,無修無得無證,最後證到這個本來如此。這樣用功,陰魔就不會發生。第二種意生身叫覺法自性性意生身,第三種意生身叫種類俱生無行作意生身。
佛教的一切行門中,明心見性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見性,任你修什麼法,都是盲修瞎煉。
“阿難,如是流性,不因空生,不因水有,亦非水性,非離空水。”
流性就是水嘩嘩地在流淌。這個流性不是因空才有,也不是因水才有,但是它“亦非水性,非離空水”。流性為啥不是水的性呢?水性的特性是濕,而不是流,假如流性就是水性,下面講到當水不流的時候,應該不叫做水,而是叫它作流了,所以水性不是流性。但是這個流性既不離空,也不離水。離開空,堵塞住了,水就流不過去。空與塞是對待、相對講的。這個世界的事物都是相對的,都不是真的。水離不開流性,流性也離不開水,如果離開了水,哪裡還有流呢?這就是不即不離,亦不即水,亦不即空;亦不離空,亦不離水。我們的自性,就有如此的妙用。
“如是阿難,若因空生,則諸十方無盡虛空,成無盡流。世界自然俱受淪溺。”
假如流性是因空而有的話,則諸十方無盡虛空,就都變成無盡流了。因為流性是空中生的,那麼此空能生流性,彼空也能生流性,整個虛空都生流性,所有世界都成了水世界,一切生物都要淹死了。所幸現在不是這個樣子,水是水,空是空,沒有成無盡流,這就證明流性不是因空而生的。
“若因水有,則此暴流性應非水,有所有相,今應現在。若即水性,則澄清時,應非水體。若離空水,空非有外,水外無流。”
假如這個流是因水而有的,它就不應該是水性,而是流性,就應該有一個所在的地方。假如流性是由水生出來的,從這一個東西生出另一個東西,它就需要另外有個地方。譬如大人生出一個小孩,那麼一大一小就是兩個人,他們要占兩個地方。這個流性如果是水生出來的,那麼離水之外就是別有一個流性,它應該另外有個相貌、有個所在,也就是“有所有相”。如果“有所有相,今應現在”,它就應該有個所在,你應該能拿出來給我們看看。現在這個流性在什麼地方呢?事實上離開水,就什麼都沒有了,因此說不是因水才有的。
所以世尊又說:“若即水性,則澄清時,應非水體。”假如這個流性就是水性,那麼這個水澄清不流的時候,應該不是水的體,而是流的體了。但現在水不流的時候,我們看到的依然是水,不是流。就象面前這個茶杯,裡面裝的是水,而不是流。我們上面說過,流性是以不停地流動為體,水性則是以濕潤為體,所以水性不是流性,流性也不是水性。當水靜止不動的時候,是水體,而不是流體,所以說流性不是水性,它們的特性是各自不同的。再進一步說,假如離開空,離開水,還有流性嗎?就是“空非有外,水外無流”。空之外沒東西,離空別有是不可能的,而離水之外,也找不到流,所以是不即不離。
“是故當知,行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假如說流性是實有的,它就是自然生,離空離水,自有自體。既然離空離水沒有流性,因此也不是自然生的。所以說不是因空因水而有流性,不是因緣生;不是離空離水而有流性,也不是自然生。既非自然,也非因緣,所以是生而不生,不生而生,這就是妙真如性。但是不能執著,執著即是妄想,就變成行陰了。
下面講五陰中最後一陰--識陰:
(五)識陰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取頻伽瓶,塞其兩孔,滿中擎空,千裡遠行,用饷他國。識陰當知,亦復如是。”
這識陰之識,就是識別、了別、鑒別。這是什麼東西,那是什麼東西;這個是紅的,那個是黃的;這是長的,那是方的;這個是男,那個是女。因為有了別,所以名識。
有一種頻伽瓶,它的樣子就象西方極樂世界的迦陵頻伽鳥,通常別的瓶子只有一個孔,這個瓶子有兩個孔,喻色體兩空。假如有個人把瓶子的兩個孔塞起來,裡面裝滿了虛空,拿在手上,“千裡遠行,用饷他國”。跑到別人那裡去說,你看我把虛空拿到你這裡來了。滿中擎空表示背覺,用饷他國表示合塵,這是表示我們違背正覺,合到塵勞上去。以為虛空可以裝走,拿到他國去,這是做不到的。虛空到處都是一樣的,你裝也裝不走,搬也搬不動。這一點不覺,就是無明妄動。這裡告訴我們識性是周遍圓滿,盡虛空、遍法界的。為什麼叫識陰呢?你現在取那麼一點虛空裝到瓶子裡,把這一小部分當成是整個識性,這就叫識陰了。識性就是我們的真如佛性,它沒有方所,眾生迷而不覺之故,認為在身內,等於瓶子裡裝著的那點空,認為整個虛空都裝在裡面,大家都迷在這裡。阿難一上來回答,心在什麼地方?在我身體裡面,那麼這就是識陰,這就是妄心了。把瓶孔一塞,拿著各地方跑,這就表示把真如實性封閉在身體裡,在六道裡輪回呀!
比方說,你忘了大海這個水體,而誤認當中的一個泡泡為實體,叫迷海認漚。取瓶中之空,而把十方大空扔掉了,這就是識陰,結果就六道輪回。用饷他國,所以叫合塵。識陰就是這樣虛妄不實,我們不要做這個癡心事。盡虛空、遍法界,正是我自己本身,自身當中所有東西都是我的妙性,自心所顯現的一切都是妙用。不要認為自己聰明得很,我裝個瓶子就把虛空帶走了。只認取身體裡面的那點知覺性,那就變成識陰了。能夠棄一浮漚去擁有大海,不再迷著自己的身體,這個識陰當下就打破了。這是佛為我們打的比方、做的妙喻。所以“識陰當知,亦復如是”。
“阿難,如是虛空,非彼方來,非此方入。”
那麼這個虛空是不是從他方世界來的呢?不是從他方世界來。是不是從此方入呢?也不是從此方入。虛空沒有來去相,沒有動搖相,既裝不進,也帶不走。這就證明了我們的識性是不來不去、不動不搖的。所以你盡管六道裡輪回,它不受六道生死,雖然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而亦無來去之實體。因為實無所來,亦無所去,所以“生則生矣,去則未也;去則去矣,生則未也”,也可以說“生則決定生,去則實不去”,從而徹底打破生滅來去之相。假如說這個虛空從彼方來,就等於是這個佛性從諸佛世界來投胎了,那麼佛界就有所減,眾生界就有所增。但是佛界實無所減,眾生界也實無所增,所以不是從彼方來。假如從此方入,那麼眾生界就有所減,佛界就有所增了。可是眾生界並未減少,佛界也並未增多。它是在聖不增,在凡不減,本來如此的,所以說一切眾生本來是佛。這裡就證明虛空不從彼方來,不從此方入。
“如是阿難,若彼方來,則本瓶中,既貯空去,於本瓶地,應少虛空。”
世尊進一步問阿難,假如這瓶中之空,是從他方世界裝來的,這個瓶子原來所在的世界中,虛空應該少一塊。但是彼方的虛空並未缺少,這個空是裝不走的,所以證明不從彼方來。這就表示眾生的識性,不是從真如佛性――正覺世界所帶來。它是無來無去,不動不搖,生而無生,妙用恆沙的。以下世尊又再換一個方面說:
“若此方入,開孔倒瓶,應見空出。”
假如這空不是從彼方世界帶來的,而是從我們這方面裝進去的,那我們開孔倒瓶,應當看見有個空倒出來,但是因為無入之故,所以沒有空出。如果我們轉迷成覺,既沒看見我們眾生的世界少了一點東西,也沒見佛的世界多了一點東西,不見有眾生成佛,因為眾生本來是佛,所以是成無所成,無修無得無證的。假如執著有所成,那就是法障,被法見障住了。成而無可成,得而不可得,所以不見空出。就是說眾生成佛時,並不是把眾生的心都收回了,因為妄心就是真心,扔掉妄心,真心也不可得啊!真妄只在一念間,你執著了外面的色相,就是妄;悟到相就是性,捨迷還覺,就是真。覺醒就如同開孔倒瓶,但是不見空出,就是不要還掉妄心。如同水起了波浪,把波浪還掉了,水也不可得,所以說不捨眾生之心。
我們之所以不捨妄相,因為妄就是真,相就是性。並不是有個佛可成,也不是有個什麼東西可得,我們只要把執迷的心拿掉就行了,所以說是無修無得無證。假如我們能夠不再執著,知道這一切都是妄相,就可以隨緣起用,在在處處都感到快樂,當下就生到極樂,不是等死了以後才生西方極樂世界呀!
“是故當知,識陰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因為這個識陰,不從彼方來,不從此方入,既不是自生,也不是他生,所以是非因緣性。離開瓶子,沒有瓶子的空相可得,再比如這個盒子是空的,離開盒子,盒子的空相還有嗎?也不可得,所以是非自然性。因為非因緣、非自然,所以是無生而生。無生而生,是虛妄之相;生而不生,就是妙真如性。色、受、想、行、識這五蘊,從法相宗來說,其中的色屬於色法,受、想、行、識是屬於心法的。法相宗是講開合的,在這裡叫合色開心,也就是說色比較少,說心比較多。因為人們的迷惑不一樣,有的人迷心,有的人迷色。對於迷心比較厲害的人,講合色開心,說色法一,說心法四。實際講來,五蘊中的受想行識固然是心,因為離心無受,離心無想,離心無有遷流不息,離心無有分析了別。若是更詳細地講,色法也是心法,因為色與心相對,色就是心,心就是色。色非自色,因心故色,心非自心,因色故心,心與色是當體不二的。假如只有色,沒有心,心不成立,色從何來?
因為心是對色而生的,所以說因境故心。假如我們說,這個色屬於根,就是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這五根。如果這根可以說是色塵,那麼,不僅意根,其他五根都能了別,眼睛能看東西,耳朵能聽聲音,都有了別識。這樣看來,根就是心。所以離色之外沒有心,離心之外也沒有色,心與色無所謂開,無所謂合,這是《楞嚴經》上所講的道理。法相宗講心與色是有開有合的,他的觀點與《楞嚴經》有抵觸,所以有的唯識家反對《楞嚴經》,說它是偽經。所謂識者就是根對境之後,識到心裡去了。六根對六塵吸收這個境像,成為一種識,這就叫六識。
在法相宗看來,意根對法塵,所以是心法,其余五根都是對外面的色塵,因此皆是色法。若照這樣說,六個都是色法,因為第六意根也有浮塵根,否則不能生識。色是具四大種性的,沒有根,就不能起作用。既然第六識也有浮塵根,那麼以根來說,統統是色法,不應說是心法。也就是以浮塵根來說,統統是色法;以所生起的識來講,統統是心法。這裡的確有些分別,所以要說開說合。由於《楞嚴經》與法相宗的說法有些不同,因此就引起紛爭,但真理愈辯則愈明,假如不爭不辯,怎麼會有百家爭鳴呢?
《楞嚴經》卷第三四科虛妄七大本真(空不空如來藏)
第二科六入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接下來講“六入”。六入是什麼?實際上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為什麼“根”又叫“入”呢?因為六根對六塵(色、聲、香、味、觸、法)的時候,就吸收了塵境,從而生出六識(見、聞、嗅、嘗、覺、知)。所謂“入”者就是吸入塵境。現在不講六根,而講六入,是什麼道理?由於六根對六塵,稱為“十二處”;根對塵生識,稱為“十八界”。講完六根,接著就講十二處、十八界。現在單講六根,根能吸入塵境,故稱“六入”。六根與六入實際上是一回事。根對塵的時候能夠把塵境吸收進來,從而產生識。從根對境生識這方面來講就是六根,從吸收塵境的作用來講就是六入,二者並不是兩個東西。
“復次,阿難,雲何六入?本如來藏妙真如性。”
六入為什麼說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呢?這個道理不難懂。前面我們已經講過五蘊,六入的破析方法與五蘊的破析方法其實相差不多。根對境的時候,吸收了塵境,這就是入。塵境全是虛妄,它並不是實有。比如我們以前舉過的例子,白雲生出的蒼狗相其實是假的,但雲是真的。可是白雲也未離開蒼狗相啊。所以這種相本來就是真如佛性。眾生由於著相之故,忘記了真如佛性;佛菩薩不著相之故,明了即相是性,明白什麼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就會知道這一切相都是我們的本來面目。這裡先總的講六入,下面分開來講眼、耳、鼻、舌、身、意。
首先講眼入:
(一)眼入虛妄
“阿難,即彼目睛,瞪發勞者,兼目與勞,同是菩提瞪發勞相。因於明暗二種妄塵,發見居中,吸此塵象,名為見性。此見離彼明暗二塵,畢竟無體。”
眼入是怎麼一回事呢?佛說就象眼睛一直望著空中,瞪久發勞,時間久勞累了,就會看見空中有花。這是表明我們一念不覺,無明妄動,因無明妄動之故,而生出種種妄見。但是妄也不是實有,也是從如來藏妙真如性而來,所以說“兼目與勞,同是菩提瞪發勞相”。不但空中之花是勞相,我們眼睛也是勞相,根與塵同是妄相,並不是實有。打坐用功的人都知道,妄心不動的時候,非但妄境沒有,而且幻身也沒有,整個身體都融化掉了。非但坐著用功時身體不可得,就是在動作當中,若心不動,這身體也不可得,這是真真實實的事情。假如你的心當下空掉了,你這個人就沒了。雖沒有這個人,但路照樣走,事照樣做。好象在夢中走路,在夢中工作。假如走到了那個地方,或者事情做好了,會忽然之間生出一個念頭:哦!到了。果然是到地方啦,或者事情已做好了。因此說,如果真的做到心外無物,一直走路也不會感到累,一直做事也不會疲勞。因為沒有人在走路、沒有人在做事呀!這叫做無心而應,雖然照樣應緣接物,但我並沒有應物之心,因此遍塵剎而不勞,做再多的事情也不會煩惱。所以說:這個眼睛看見的相,統統都是菩提瞪發勞相,也都是我們的妙真如性生起的妄想。
“因於明暗二種妄塵,發見居中。”本來沒有能見所見,是因為有明有暗才有了能所的見,可以見到光明,可以看見房間裡有這麼多東西。沒有光明的時候,就都變成了黑影、暗相。離開明相暗相之外,還有什麼東西可見呢?實在沒東西可見。在這裡,明暗表示我們的四大:地、水、火、風,其中火大是明相,地水風是暗相。四大,其實就是明暗兩個妄相。我們的身體是四大假合之身,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也無一不是由四大和合而成。對於四大妄塵,因為一念不覺、無明妄動之故,現起四大的影子。我們所見的四大影子,就是由明暗二相產生的。明暗二相生起之後,粘湛發見,把我們湛然不動的真心粘在裡面。所以憨山大師說:淨色根是無明殼。相宗說淨色根是四大促成的淨相,由地水火風相促而成、還沒妄動的清淨之相。因為眼睛看不到,所以有人說,相宗的淨色根是無實質的。憨山大師則說:這是一個無明殼。
四大所促成的無明,力量很大,把我們的真心裹在這個軀殼裡,叫粘湛發見。經上說“因於明暗兩種妄塵,發見居中”,由明暗之相促成四大,把我們的妙湛真心裹在當中,發出能見的性和所見的相來。這個見是妄見。“二種妄塵,發見居中,吸此塵象,名為見性。”妄見發生之後,因為有見分、有相分,借助明暗,就見種種相了。所有一切相都是塵勞,它遮住了我們的心光,就象灰塵遮蔽鏡子上的光明一樣,這就叫做見性。這個“見性”並不是我們平時講的見到真如妙性,是指我們能看見一切東西的性能,相當於眼識。
“此見離彼明暗二塵,畢竟無體。”這個能見之見,離開明暗二相,並無一個實體。我們的淨色根與浮塵根,都是因為一念不覺,妄動使然。由於塵勞妄相遮蔽,認取少分四大作為自己的身體,其余的四大就成了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在執著身體之後,就有我見我所,能見所見都隨之而來。眼睛等對境能吸收塵境,吸進來的東西都是妄想,都是勞相,都不是實有的。地、水、火、風這四大,如果沒有我們的見性在裡面,是無法生起和合相的。見與四大是分不開的,假如只有四大沒有見性,即不能發見。色與見和合在一起,就能夠吸取塵相,就能生起種種妄相。這裡說的見性等於是識性,不是真如佛性的那個能見之性。這個見性就象水中的波浪一樣,波浪是水因風而起的,離風則無波無浪。所以眼根、眼入等,都是由境風而起的勞相。“此見離彼明暗二塵,畢竟無體”啊。
“如是,阿難,當知是見,非明暗來、非於根出、不於空生。”
因為是勞相之故,不是真正有個實體,所以要知道,這個見既不是從明來,也不是從暗來,既不是從眼根生,又不是從空中來。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這個見雖然能見明見暗,但它不是從明暗來的。明暗只是一種勞相。比如說我們用眼睛看物,離開眼睛就看不見東西,但是這個見不是從眼根生出來的。前面講得很清楚,假如見是從眼睛出來的,那麼回過來應該能看見眼睛。假如見是因眼睛而有,那麼人死了眼睛還在,為什麼不見呢?見不是從眼睛來的。也不是從虛空生的。假如見是從虛空生的,應該是虛空有見,而你自己不見,現在並不是虛空有見,而是你有見,所以也不從虛空生。下面再分開來講,為啥不是明暗來?為啥不是眼根來?為啥不是空中來?以辨明這個道理。
“何以故?若從明來,暗即隨滅,應非見暗;若從暗來,明即隨滅,應無見明。”
為什麼說不從明暗來呢?假如說眼睛的見是從明來的,就不應該看見暗,“應非見暗”,暗來了見就應該滅掉。假如這個見是從暗來的,“明即隨滅,應無見明”,那麼明來的時候,我的見就應該滅掉,就不應該見明了。你現在暗來見暗,明來見明,所以證明眼入不是從明暗生起的。
“若從根生,必無明暗,如是見精,本無自性。”
假如是從根生出來的(這裡的眼根不是指淨色根,而是指浮塵根),則必無明暗。因為龍生龍,狗生狗,我們這個浮塵根的眼睛,它本身既沒有明、也沒有暗,那麼眼睛所生出來的東西當然也沒有明暗了。這就叫做“若從根生,必無明暗”,因為根沒有明暗,由根所生出的東西,當然也沒有明暗。譬如我們現在暗也沒有,明也沒有,暗的時候是見黑影,明的時候分別諸色相。假如既沒有明,也沒有暗,你見什麼啊?這時候你連見性都沒有。連見的性能都沒有,還說什麼見呢?。所以說“如是見精,本無自性”,更無所生。這裡說的見精並不是指我們的真如佛性,前面講過的那個見精是八識體。現在說的這個見精是指能見東西的本體,既然連這個能見的本體都沒有,還說什麼有能見之性呢!既然沒有能見與所見,那麼,所說的見精、見性,也不可得。
“若於空出,前矚塵象,歸當見根。又空自觀,何關汝入!”
假如說見是從虛空出來的,我們向前能看見種種境象、塵勞,那麼,回過去又該看見什麼呢?因為有去必有來,有出必有回,出去了就一定要回來。若這個見是從虛空出來的,它出來時看見塵相,回去的時候,就應該看見眼根了。如果這樣,“又空自觀,何關汝入”。假如說人能看見自己的眼根,是虛空看到的。那麼,這只關空的事,不關你的事啊!現在的事實是,不是空看見,而是你自己在吸收塵境,是你自己看到許多東西。這就說明,見不是由空產生的。
“是故當知,眼入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由是之故,這個眼入不是明暗生,不是根生,不是空生,它是無生的。既然無生,它就既不是因緣,也不是自然。假如說它從明暗或空中來,那可以說是因緣生;假如說它離空、離明暗而來,那可以說是自然生。但離空、離明暗並沒有這個眼入,所以說也不是因緣,也不是自然。這就證明,眼入是一種虛妄不可得之相。
前面十番顯見的時候,是用十種說法顯出這個見精,而沒有詳細去講耳、鼻、舌、身、意。由於道理相通,用的是舉一反三方法,通過說眼,把其他五根也都比喻在裡面了,所以比較簡單。現在六入就講得比較詳細,六個東西依次都分別講了出來。
下面講耳入:
(二)耳入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以兩手指,急塞其耳。耳根勞故,頭中作聲。兼耳與勞,同是菩提瞪發勞相。因於動靜二種妄塵,發聞居中,吸此塵象,名聽聞性。此聞離彼動靜二塵,畢竟無體。”
講到耳入,世尊就比喻:有個人用兩手指堵住耳朵,急急地把兩個耳朵塞牢。由於耳根感到勞頓的緣故,頭中就會嗡嗡作聲。嗡嗡響就是勞相。“兼耳與勞,同是菩提瞪發勞相”,耳根與勞相,兩樣都是菩提的瞪發勞相。瞪是用眼睛看,現在講到耳朵為什麼還要說是“瞪發勞相”呢?因為這六根,本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眼、耳、鼻、舌、身、意”都是八識的精明,在六根上起用。佛在這裡用“瞪發勞相”同時代表“見、聞、嗅、嘗、覺、知”,所以下面所講都是用“瞪發勞相”。這就告訴我們由於一念不覺,無明妄動之故,而生出山河大地、日月星辰,以及根身器界等種種塵勞之相。所有這些身體與境界,都是菩提無明不覺而起的勞相,叫“菩提瞪發勞相”。
“因於動靜二種妄塵,發聞居中。”眼睛視物指的是明與暗,那麼耳朵聽聲指的就是動和靜,聲音就是震動嘛。我們在聽的時候,有聲音是動,沒有聲音是靜。我們的聽聞性是依靠動靜,也就是依靠有聲無聲而起。假如離開動靜,離開聲音的有無,聽聞性在什麼地方呢?當然就沒有了。這就證明聽聞性是假的,都是我們的妄知、妄覺,不是真實的。聽聞性如果是實有,那麼,離開動的時候,也應該有聲;離開靜的時候,也應該無聲。可實際上離開動靜,離開這有聲、無聲,就連“聽聞”也沒有了。由於這個動靜二相之故,“發聞居中”。前面講眼的時候說“粘湛發見”,現在講耳就說“粘湛發聞”。意思是說無明的力量,牢牢地拖住我們這個妙湛不動的真心,粘在動靜二塵之中,而引發起妄想。在這動靜二種妄塵當中,就“發聞居中”,發起我們的妄聽來。吸收這個塵相,把它當作聽聞性。我們人呀,專門喜好分別,吸收這個塵相,執著這個塵相:哎呀!這個聲音好聽得不得了!那個聲音吵鬧得不得了!跟著動靜的塵相轉。合己心意就哈哈大笑,不合己意就憂愁苦惱,妄見就這樣起來了。這個聽聞性就是耳入,它“離彼動靜二塵,畢竟無體”。
“如是,阿難,當知是聞,非動靜來、非於根出、不於空生。”
這裡的比喻與前面一樣,這個聽聞性不從動靜中來,也不是從根出的,又不是從空來的,為什麼呢?下面就為我們講道理:
“何以故?若從靜來,動即隨滅,應非聞動;若從動來,靜即隨滅,應無覺靜。”
跟前面明暗的道理一樣,假如聽聞性是從動生出來的,那麼聲音靜止的時候,你不應該聞靜,不應該聽出“沒有聲音”。假如是從靜生出的,就不應該聽到聲音,即使有聲音也應該聽不到。可實際上不是這樣,當有聲音來了,我們會辨別出是什麼聲音,沒有聲音的時候,我們也能感到安靜。
喜歡清靜的人,當一點聲音都沒有的時候,他會覺得很舒服。不好靜的人,就會覺得壓抑,要有點聲音,動動、跳跳才開心。所以一切事物本身是沒有好壞的,都是我們自己的分別心在起作用。因此說,苦受、樂受都是從心生出來的。是因為心有取捨,才有苦、樂的感受。符合你的心意,你就感覺到是樂受;不符合你的要求,你的感受就是苦受。比如,現在的小青年們喜歡跳舞,在公園裡開著錄音機,跳得很起勁。年紀大的人看到,就會說:哎呀!不好,不好。所以說,塵境本身是沒有苦、樂之分的,有苦有樂的是你自己的心,是你的分別心生起的呀!這苦、樂、喜、憂的感受,無一不是你分別心的作用。
耳入能聞動靜,叫做聽聞性。它既不從動生,也不從靜生。如果從動生的話,就不應該聞靜;假如從靜生的話,也不應該聞動。可事實並不是這樣,所以說,這不是由動靜而生的。
“若從根生,必無動靜,如是聞體本無自性。”
這個根是不是從耳朵生出來的呢?耳朵本身既沒有動,也沒有靜,它如果能生出東西,當然也是既沒有動、也有沒靜。沒有動靜的耳朵,生出來的東西卻有動靜,這是不可能的。既然沒有動靜,就沒有能聽的自體。六根都是四大假合來的,若無動靜,就連耳朵這個自體都不會有的。
毗捨浮佛說:“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我們本來沒有身體,借了點兒四大假做身體。既然沒有身,自然也就沒有心。心是因境界才有的。反過來說,境也無生因心有。境本來也沒有,是因心才有的境。所以說境就是心,心就是境,心與境是一體,而不是兩個東西。以前我們常說:你們不要分唯心、唯物,實際上心就是物,物就是心,它們本來是一體。
從耳根所生的,就沒有動靜。既然沒有動靜,又哪裡有聽聞的自性可得呢!
“若於空出,有聞成性,即非虛空。又空自聞,何關汝入!”
假如耳入是從虛空中生出來的,虛空能聽到聲音就是虛空有聞性。虛空如果能聽到聲音,它就不是虛空了,而是屬於實體了。沒有東西才叫虛空,假如有個能聞之性,就有了東西,就不成其為虛空了。
“又空自聞,何關汝入!”假如說虛空能聽見聲音,那是虛空自己聽見的,跟你不相干。可現在的事實不是這樣,不是虛空能聽見,而是你阿難能聽見,所以它不是虛空生的。
“是故當知,耳入虛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
因此應該知道,耳入虛妄不實,本來沒有這個東西的,它既不是因緣生,也不是自然生。比如今天這裡有個杯子,它就是由因緣生的,因為杯子沒有自體,不是本來就有的,而是由其它條件和合而有的,所以不是自然生。佛說:“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講因緣為的是破自然見,破除以為事物是自然而生這個虛妄不實之見。我們認為的實體,從根本上講都是虛妄不實的。既然虛妄不實,還有什麼好執著的呢?
不管遇到順的、逆的境界,聽到好的、不好的事情,我們的心都不應該跟著動。真正見性的人,即使在極為聩鬧的環境中,他的內心依然是清淨的,因為他不受這個聲塵,不受一切受,所以不覺得煩雜、吵鬧。但是初開始打坐用功的人,應該選在安靜的環境中修行,因為他的定力不夠,聽到別人說話會隨語生解,心就跟著跑了。我們每個人都是著慣了塵相,平日裡總是跟著境界跑,很難一下子就改過來。所以要按觀世音菩薩教的耳根圓通的方法,“反聞聞自性”,慢慢可以把習氣轉過來。我們在這個塵世上,就應該這樣做功夫,這樣做出來的功夫,才是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