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是1944年生人,今年70多了。他幼年時兄弟姐妹太多,家裡也很窮,所以沒進學堂讀過一天書。十幾歲時,家裡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於是我爸就跑到東北去投奔他哥哥了。
在沒飯吃的年代,我爸就想各種辦法,捕殺各種野生動物來充饑,一生所殺的家禽家畜更不是數不勝數。我和姐姐可以說是“口福”不淺,就連貓肉也吃過,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貓死在房後,爸爸把皮一剝,就燒給我們吃。到現在我都記得曾經吃過的一條蛇,有碗口那麼粗。反正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弄來吃,那時我們還小,爸爸給做什麼就吃什麼,但我媽從來都不吃,覺得惡心。
爸爸為人耿直,說話直來直去,經常會得罪人。他性情暴烈,在家裡一言不和就拽著媽媽打,在外面也總是跟人紛爭不斷,老是打架。我爸年輕時體力過人,動起手來,三下五除二就把別人撂倒了。那時只要一聽人說爸爸又在打架,我媽腿都發抖,生怕打出事來。
從來剛強都是災病之源,別人打不過,老天就會來治了。我剛出生那一年,爸爸就遇上工傷了,腰和腿被砸傷得很嚴重。從住院到療養,先後經歷了兩年,最後拄著拐杖回來了。傷愈後,兩條腿長短粗細都不一樣了,礦上為了照顧他就給提前退休了。於是我們一家從東北遷回安徽,爸爸和媽媽在街上做起了鞋子生意。那時候,每天爸爸都會一瘸一拐地拉著重重的架子車,去街上出攤,晚上再拉回來,真是受盡了辛苦。
回老家沒幾年,爸爸又得了牛皮癬。那個病就是渾身長滿紅疙瘩,很癢,一抓就掉皮。為了這個病,中醫、西醫、中藥、藥膏、民間偏方都用遍了,就是不見好。吃藥、抹藥、塗藥水,幾年折騰下來,絲毫不見起色。爸爸冬天特怕冷,但夏天不怕熱,而且再熱的天也不敢穿短袖短褲,怕別人看到自己的皮膚跟別人不一樣。爸爸還有鼻炎,經常到變天的時候就流鼻涕,一擤小半盆。
在爸爸62歲那一年,家裡出了一件天塌下來的大事,我唯一的弟弟出事了,在軍校不幸因公犧牲。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們一家子都懵了,爸媽當時直接就崩潰了。後來,處理完弟弟的事,家人也沒心情做鞋生意了。
也許是因為弟弟出事的原因,媽媽開始信佛了,在家供了觀世音菩薩像,可能是想用佛法超度弟弟。那時家裡每天播放淨空老法師的光碟,及各種講座、因果故事等。在耳渲目染之下,我也慢慢地走進了佛門。我學佛後才知道,弟弟的早逝、爸爸的工傷、牛皮癬,都和爸爸的脾氣暴烈、殺業太重以及說話做事太刻薄有關。盡管沒造明顯的大惡,但殺的動物太多,尤其是殺野生動物,以及罵人口惡,打人手狠,才會感召那樣的果報。
媽媽在家裡堅持做早課,經常也會到廟裡去做義工。爸爸雖然不信佛,但他也不反對。就這樣,自從我和媽媽信佛以後,家裡漸漸地變得安寧祥和起來。
隨著年歲的增長,爸爸越來越注意身體,經常大包小包的買補品回來。泡的、熬的、煮的各色補品,每天忙得不亦樂乎。媽媽卻開始吃素了,我爸不干涉媽媽,只是自己照舊雞魚肉蛋變著花樣地吃,居然還吃胎盤!那一次,他在大吃過一鍋排骨後,覺得不舒服,去醫院一查:糖尿病。從醫院回來後,他就開始打胰島素,每天往自己身上扎兩針。漸漸地,他的身體越來越差,還老是發生一些奇怪的現象。他晚上經常睡著睡著,不知什麼時侯就跑出去了,然後又跑回來。問他干嗎去了,他說不知道。有時大白天的,也突然不認識家人。有時他告訴我,總覺得有好多的魚,到處是魚,而且老是覺得床下是水溝。
我知道爸爸是業障現前,冤親債主們來討債了。在住院治療沒效果後,我對爸爸說:“你一定要信佛,只有信佛才能救你”!也許實在是被病痛折磨得沒了辦法,爸爸這次聽我的了。他跪在佛像前,不斷忏悔自已一生的殺業,每天拜佛、念佛、放生、印經書、做善事、聽經……還把功德回向給被自己殺害的眾生和冤親債主。我都沒想到爸爸會轉變得那麼快。
有一次爸爸騎自行車外出,在調頭的時侯,從右邊路口來了一輛機動三輪車。眼看就要撞上了,但三輪車車頭就像被誰推了一把似的,一下子拐過去。車主半天才反應過來,嚇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漸漸地,爸爸的情況變得好起來了。他再也沒有半夜跑出去,也看不到魚了。現在爸爸牛皮癬幾乎好了,鼻炎好了,臉色紅潤了,也不怎麼發脾氣了。心變平和了,比以前愛笑了。他說只要有個地方住,有口吃的,能念佛就行了!這話我簡直無法相信是我爸親口說出來的,這在過去,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
回溯我爸的一生,如果不是遇到佛法,他的現世與未來處境之嚴重,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有幸得遇佛法,才讓我爸、讓我們一家子漸漸從深陷不可自拔的病苦與業障中走出來,從此改變了方向,走向光明,回歸安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任何時候,只要我們回頭,佛菩薩都在那兒慈悲地看著我們,佛法的光明都在燦爛地照著我們的歸路。
一路走來,生活中一幕幕的悲喜劇,在身邊不斷登場與落幕、上妝與卸妝,人生的無常總令人慨歎不已。細細思量,每一個故事中都有一根若隱若現牽引命運的線,在纏纏繞繞。
一篇篇打開,人間悲歡,紅塵漫卷。在一個個的小故事中,聽那心上的蓮花緩緩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