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法名行策,字截流,俗姓蔣,父名全昌,是江蘇宜興有名的儒門老匠,與憨山老人德清法師為方外之交。憨山老人圓寂後3年,即明朝天啟6年的一個晚上,蔣全昌夢見憨山老人進門,夢醒即生了兒子,因而為大師起名夢憨。大師長大之後,父母就相繼去世。大師從此有了出世的念頭。
到23歲那年,大師到武林理安寺,在箸庵問公座下出家。從此5年之內,脅不沾席,晝夜不臥,刻苦精修,終於頓悟佛法淵源。問公坐化之後,大師遷居報國寺。遇到同參僧人息庵瑛師,勸他修行淨業。又遇到錢塘樵石法師,引導大師閱讀天台宗教義。此後他們同入淨室,修行法華三昧,使本來具有的大智慧即時通明,大徹大悟。清朝康熙2年,大師在杭州法華山、西溪河中的小島上結庵,專修淨業,並命名自己居住的地方為蓮庵。康熙九年,大師遷居虞山普仁寺,興辦蓮社,倡導淨宗,出家在家的佛門弟子,都尊大師為修行導師。大師手著《蓮藏集》、《淨土法語》等書,印行於世,著名的《勸發真信文》就出自大師之手。原文如下:
“念佛三昧,其來尚矣。雖曰功高易進,而末世行人,罕獲靈驗。良由信願不專,未能導其善行,以要歸淨土故也,今既廣邀善侶,同修淨因,若非谛審發心,寧知出苦要道,凡我同人,預斯法會者,須具真實信心,苟無真信,雖念佛持齋,放生修福,只是世間善人,報生善處受樂。當受樂時,即造業,既造業已,必墮苦,正眼觀之,較他一闡提旃陀羅輩,僅差一步耳。如是信心,豈為真實。所謂真信者,第一要信得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是未成之佛,彌陀是已成之佛,覺性無二。我雖昏迷倒惑,覺性未曾失。我雖積劫輪轉,覺性未曾動。故曰一念回光,便同本得也。次要信得我是理性佛,名字佛,彌陀是究竟佛,性雖無二,位乃天淵,若不專念彼佛,求生彼國,必至隨業流轉受苦無量。所謂法身流轉五道,不名為佛,名為眾生矣。次要信得我雖障深業重,久居苦域,是彌陀心內之眾生。彌陀雖萬德莊嚴,遠在十萬億剎之外,是我心內之佛。既是心性無二,自然感應道交。如磁石吸鐵,無可疑者。所謂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也。具如上真信者,雖一毫之善,一塵之福,皆可回向西方,莊嚴淨土。何況持齋秉戒,放生布施,讀誦大乘,供養三寶,種種善行,豈不足充淨土資糧?”唯其信處不真,遂乃淪於有漏。故今修行,別無要術,但於二六時中,加此三種真信,則一切行履,功不唐捐矣。參考譯文如下:
“念佛法門,確是高超。只是雖說功德高,易修進,而末法時代的修行人,卻很少獲得靈驗。這是因為信願不專,不能引導修行,往生淨土。現在我們既已廣集善侶,同修淨業勝因,若不能認真檢查自己的發心,又怎能知道跑出苦海的要道。凡是與我們同志的人,參加這個法會,必須具備真實的信心,如果沒有真信,盡管念佛、持齋、放生、修福,只能是個世間善人,來生到善處享受福樂。在受樂時,同時造業,既造下業,必墮苦處。以正眼觀看,他與善根斷決的大惡人相比,只是遲了一步而已。這樣的信心,怎會是真信。所謂真信,第一要信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是未成佛,彌陀是已成佛,覺悟的本性是一樣。我雖然昏沉、顛倒、迷惑,但是覺悟的本性不失,我雖然積劫輪轉六道,但是覺悟的本性不動。所以說一念回光,便同本得,原來還是在這裡。第二要信我只是個理性佛、名字佛,彌陀是究竟佛。本性雖然無二,地位卻有天淵之別。假使不專念彌陀,求生淨土,必定要隨自己業力流轉,受無量苦。這就叫作法身流轉五道,不是佛,而是眾生。第三要信我雖然障深業重,久久住在苦域,卻是彌陀心內的眾生,彌陀雖然萬德莊嚴,又遠在十萬億剎之外,卻是我心中的佛,既是心的本性一樣,自然就能感應道交,好比磁石吸鐵,無需懷疑,所以才說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
若能具有以上真信的人,雖一毫之善,一絲之福,都能回向西方,莊嚴淨土。更別說持齋、受戒、放生、布施,讀誦大乘,供養三寶,種種善行,又何嘗不是淨土資糧。只有信不真,才沉淪於有漏的三界。所以我們今天修行,沒有別的竅門,但能在晝夜二六時中,增加自己這三種真信,自然就一言一行一念。都功夫不會白費。”
大師又曾精進佛七,作文開示眾人如下:
“七日持名,貴在一心不亂,無間無雜,非必以快念多念為勝也,但不緩不急,密密持去,使心中一句佛號,歷歷分明。著衣吃飯,行住坐臥,一句洪名,綿密不斷,如呼吸相似,既不散亂,亦不沉沒,如是持名,可謂事上能一心精進者矣。
若能體究萬法皆如,無有二相。所謂生佛不二,自他不二,因果不二,依正不二,淨穢不二,苦樂不二,欣厭不二,取捨不二,菩提煩惱不二,生死涅槃不二,是諸二法,皆同一相,一道清淨,不用勉強差排,但自如實體究,體究之極,與自本心,忽然契合。方知著衣吃飯,總是三昧。嬉笑怒罵,無非佛事,一心亂心,終成戲論,二六時中,覓毫發許異相不可得也。如是了達,方是真正學道人,一心精進持名也。前一心似難而易,後一心似易而難。但能前一心者,往生可必。兼能後一心者,上品可階,然此兩種一心,皆是博地凡夫邊事。凡有心者,皆可修學,同堂缁素,各須勤策身心,近則七日內,遠則一生中,常作如是信,常修如是行。縱不克證,為因亦強,華宮托品,必不在中下矣。”參考譯文如下:
“七日持名念佛,貴在一心不亂,無間無雜,並不是念的越快越多越好。但能不緩不急,綿綿密密的持執,使心中一句佛號,歷歷分明。穿衣吃飯,行往坐臥,一句洪名,始終綿密不斷,就像自己的呼吸一樣,既不散亂,又不沉沒。這樣持名,稱得上是事一心精進。
如果能體究萬法一如,沒有二相,也就是說,眾生與佛不二,自己與他人不二,依報與正報不二,因果不二,淨穢不二,苦樂不二,忻求與厭惡不二,取捨不二,菩提與煩惱不二,生死與涅槃不二。以上相對的二法,都是同一相的,是一道清淨,不用勉強差排,但要自己如實體究。體究到極點,自會與自己本心忽然契合。這時才知道,穿衣吃飯,都是三昧。嘻笑怒罵,都是佛事。一心亂心,都是戲說。晝夜二六時中,一毫發的異相也尋覓不到。能這樣了達,才稱得上是真正學道人,是一心精進持名的。
前一個一心似難實易,後一個一心似易實難。但能達到前一個一心,必能往生。又能兼達後一個一心的,定生上品。然而這兩種一心,都是博地凡夫可以做到的事。凡是有心的眾生,都可修學。我們同堂的僧俗同修,必須各人勤策身心,近在七日內,遠在一生中,常修這樣的信和行,縱然不能證悟,但是種的善因純正堅強,此後蓮華宮內托生的品位,必定不在中下。”
大師在普仁寺13年,至康熙21年7月9日去世,壽55歲。當時有個叫孫翰臣的人,還有一個姓吳的年輕人,兩人同時病死,一天一夜後又同時復蘇。分別對他們的親人說:“被陰間冥司勾去,拴在閻羅殿下,黑暗中忽然見到光明照耀天地,香花彌漫空中,缤紛而降。閻羅王伏地禮敬,迎送往生淨土的大宗師。”人問大宗師是誰?他們說:“看見是截流大師。正是因為得到大師的光明照耀,才被閻王放回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