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勇猛精進,為人所難能。又欲刺血寫經,可謂重法輕身,必得大遂所願矣。雖然,光願座下先專志修念佛三昧。待其有得,然後行此法事。倘最初即行此行,或恐血虧神弱,難為進趣耳。入道多門,唯人志趣,了無一定之法。其一定者,曰誠,曰恭敬。此二事雖盡未來際諸佛出世,皆不能易也。而吾人以博地凡夫,欲頓消業累,速證無生,不致力於此,譬如木無根而欲茂,鳥無翼而欲飛,其可得乎。今將辦法之利弊,並前人證驗,略開一二,庶可隨意作法矣。
刺血寫經,有專用血寫者,有合金合硃合墨者。合金一事,非吾人力所能為。憨山大師寫經,系皇太後供給紙與金耳。金書之紙,須用藍色方顯,白紙則不顯。即藍紙金字,亦不如白紙墨字,及硃字之明了。光曾已見過矣。
若合金硃墨等,則血但少許,以表其志誠心。如憨山於五台妙德庵,刺舌血研金,寫華嚴經。妙峰日刺舌血為二分,一分研硃書華嚴經,一分著蒙山施食中,施鬼神。高麗南湖奇禅師,見蕅益彌陀要解,欲廣流通。刺舌血研墨寫要解,用作刻板底樣刻之。冀此書遍法界,盡來際,以流通耳。其寫一字,禮三拜,繞三匝,稱十二聲佛名。可謂識見超拔,修持專摯者也。此三老之刺舌血,當不須另行作法。刺出即研金硃墨而寫之便了。決非純用血,當仍用水參合之。
若專用血寫,刺時先須接於小碗中,用長針盡力周匝攪之,以去其筋。則血不糊筆,方可隨意書寫。若不抽筋,則筆被血筋縛住,不能寫矣。古有刺血寫華嚴,以血筋日堆,塑成佛像,有一寸余之高者。
又血性清淡,著紙即散,了無筆畫,成一血團。其紙必須先用白礬礬過,方可用。礬過之紙不滲,最省血。大紙店中有賣的,不須自制。此系備畫工筆者之用也。其礬過之紙,格外厚重,又復經久。如黃紙已染者便堅實,未染之紙頭即硗脆。
古人刺血,或舌或指,或臂或胸前,亦不一定。若身則自心以下,斷不可用,若用則獲罪不淺。
不知座下擬書何經。若小部頭,則舌血或可供用。若大部,及專用血書,則舌血恐難足用。須用指及臂血,方可告圓。以舌為心苗,取血過多,恐心力受傷,難於進修耳。
光近見刺血寫經者,直是造業。以了無恭敬。刺血則一時刺許多。春秋時,過二三日即臭,夏日半天即臭,猶用以寫。又有將血曬干,每寫時,用水研干血以寫之者。又所寫潦草,毫不恭敬,直是兒戲。不是用血以表志誠,乃用刺血寫經,以博自己真心修行之名耳。
竊謂指血舌血,刺則不至太多。若臂則一刺或可接半碗血。與其久則臭而仍用,及曬干研而方用。似不若最初即用血合硃作錠,曬干聽用。為不虛耗血,又不以臭血污經,為兩適其宜矣。然此錠既無膠,恐久則硃落。研時宜用白芨再研,庶不至落。
又將欲刺血,先幾日即須減食鹽,及大料調和等。若不先戒食此等,則其血腥臊。若先戒食此等,則血便無濁氣。
節選自《增廣印光法師文鈔卷第一》:“復弘一師書一”
刺血寫經一事,且作緩圖,當先以一心念佛為要。恐血耗神衰,反為障礙矣。身安而後道隆。在凡夫地,不得以法身大士之苦行,是則是效。但得一心,法法圓備矣。
節選自《增廣印光法師文鈔卷第一》:“復弘一師書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