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樹菩薩以“念我稱名”來解釋“乃至十念”,甚至捨掉了“至心信樂”,等於是以“稱名”這個行來涵蓋“至心信樂”與“乃至十念”,這就是“以行釋信”,以行來解釋第十八願願文中的“信”。為什麼?因為第十八願中信的內容,是信“乃至十念,就必生極樂”。然而,有的人解釋信不是這樣解釋,有另外的解讀,那樣就模糊了。
如果以行來說,行是很具體的,行具體的話,所信的也就具體;可是如果解釋為其他的內容,那就變得很抽象而不具體了。解釋其他的內容為信的話,就會產生一種以凡夫浮動不居的心來作為標准,以心的感動、感觸、感受,或者以心的體驗來作為往生的標准。總之,以內在的心情作為往生的標准來解釋,就曲解了,就出偏差了,使得易行道不易行,反而是難行了。
所以,龍樹菩薩在這裡干淨利落、簡要明了地將“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解釋為“念我稱名自歸”,以行來解釋信,非常具體、明澈。因此我們學這個法門,了解這個道理之後,就如我們宗旨所寫的“信受彌陀救度,專稱彌陀佛名,願生彌陀淨土”,就不需要另外在自己的心情上去揣摩自己有沒有感受到、有沒有感動到、有沒有體驗到,不需要這樣自尋煩惱。而且人的心是無常的,即使曾有過一時的感動、感激,一旦那個短暫的體驗過了之後,心境就趨於平淡了,所以那些都不是標准,也不可靠。
《列子‧周穆王篇》裡有一段描寫心情的故事:
有一個燕國人,出生在燕國,生長在楚國,到了年老才有機會回到故鄉。在回國的半路上,經過晉國,同行的人就開玩笑說:“燕國已經到了,這就是燕國的城牆。”這個人一聽,突然就有一種悲傷的感覺,所謂“少小離家老大回”“近鄉情更怯”,到了故國,見到家鄉的景物和親人,難免都會感動、悲傷。又走啊走,經過一座社廟,同行的人又對他說:“這是你們故鄉廟宇祭拜的地方。”他一聽不禁傷心歎息;走啊走,那人又對他說:“這是你父母的家,現在已經人去樓空了。”這個人聽了,不禁悲從中來,流著眼淚小聲地哭泣著。那人又指著附近的墳墓說:“這是你祖先的墳墓。”這個人一聽,再也忍不住,就放聲大哭起來。這時,那個作弄他的同行人啞然失笑,說:“哎呀!我剛才是騙你的,這裡不是燕國,這裡是晉國啊!”他一聽收起哭聲,不覺非常尴尬。可是當他回到燕國,真正看到了燕國的城牆,看到了燕國的社廟,看到了父母留下來的房子,看到了祖先的墳墓,他已經沒有先前那種激動悲傷的情緒,反而比較平淡了。
這顯示什麼?人的心、人的七情六欲都是無常的。我們念佛也是一樣,要以經典所講的教理作為我們往生的憑據,而不是看我們的感動、體驗,因為這些都是無常的。
所以,淨土宗傳承祖師解釋第十八願時,都把“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解釋為“稱名”,或者“下至十聲”“願生我國,下至十聲”“上盡一形,下至十聲、一聲”,這就非常具體,我們只要依據稱名而不依據我們的內心,這就可靠了,因為如此一來,一般人全都能夠做得到。如果要以我們自己內心的領悟、體悟、感受、感覺乃至體驗作標准的話,那就不能普遍,不一定每個人都做得到,那麼,動物、小孩、愚鈍的人、老人、臨終的人怎麼能往生呢?就不能往生了。反之,如果解釋為“稱名”“專稱彌陀佛名”,那就非常容易,所有眾生都能做得到。
摘自《易行品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