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盂蘭盆經與佛教孝慈之道
第七章·流通分
第一節·當機申請
凡經有流通分者,其目的在於勸信弟子們能徹底地依教奉行如來言教,並且發揚光大,不但普利現前大眾,並且亦可澤被後人。所以,凡能讀誦、受持、書寫、演說、流通此經者,皆可視為是依教奉行者,方堪為如來之弟子,學佛之居士。
本經之流通分,以當機的申請為發端,以如來贊歎正答為核心,以四輩弟子的歡喜奉行而結束。可謂主次分明,首尾有序也。
第一節?當機申請
目連復白佛言:“弟子所生母,得蒙三寶功德之力,眾僧威神之力故。若未來世,一切佛弟子,(行孝順者),亦應奉盂蘭盆,救度現在父母,乃至七世父母,可為爾不?”
解字
[復]又,再。
[所]這裡,“所”用在作主謂結構的謂詞前,相當於“之”、“的”。
[得]可,能。
[蒙]受。
[若]連詞,假如,如果。
[行孝順者]新、舊疏書皆不見此句,但有的流通本同為法護所譯,但有此句。
[亦]副詞,也,也是,以表示承接。
[為爾]猶言如此。即指設盂蘭盆供之事。
[不]與“否”為通假字。《舊疏》作“不”,《新疏》作“否”。但依先秦之譯風應作“不”,如秦譯之《金剛經》中處出作“不”。
說文
目連尊者又一次地乘機請問佛陀道:“弟子我的生前母親,因能蒙受三寶功德力量的加持,及眾僧威神力量的咒願故(得以離苦得樂)。如果未來世的一切佛弟子中,有欲修孝順之道的人,也當順奉盂蘭盆法而設供,並以此功德資熏現在父母福樂百年,乃至救度七世父母得生天上,可以如此做否?”
會意
本經流通分,是以此段目連尊者的“復白佛言”而為導火線,如來便乘此良機傾吐自己的心聲,作了下文之教訓。宗密大師認為此段申請之語,乃是目連設盂蘭盆供後的請問,與上文正宗分不是一席之語,如他注釋此段經文說:“說此語時,亦是設供之後,非一席之事。至畢缽羅窟,方始總集為經也。”若從文義而論,當機代眾請問之心急切,何必須待七月十五日設供之後呢?
本經的當機是目連,所謂的當機,就是出席眾中的代表,他代表著聽眾的心聲,故這裡當機的再次請問,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君子尚能愛其親以及人之親,況且尊者乃是行出世大孝之傑出代表與模范乎?尊者前以生母身嬰餓鬼重苦,憑己神力無法救濟,故痛切肝腸,馳還白佛,以求悲救。今既其母得蒙解脫,為眾重咨請法亦是性情中事。當然,尊者的申請既代表了與會同人的心聲,又隱含著如來欲流傳此法以恩澤後世的本懷。與其說這段文字傾吐了當機的仁義,倒還不如來洩露了如來的慈悲。
當然,目連當機也是本大乘願,發普利心。自既得報親恩,欲令人人皆得報恩,故殷勤申請流通。宗密大師雲:“目連愛其親,以及他人,如颍考叔谏(鄭)莊公也。”所以,當機是促發本經流通後世的增上緣。
鑒賞
賞析此段經文,可以窺見當機是何等的尊敬如來,亦是何等的謙虛,字裡行間閃爍著尊者崇尚師徒禮節的仁義與代眾請法的勇敢與機智。這裡,略指一、二。
如“亦應奉盂蘭盆”一語中的“亦應”二字,充分透露了尊者對此盂蘭盆法的徹底谛信心理,並以此二字警告後人,欲行孝順者,欲救度現在父母,乃至七世父母者,務須奉此盂蘭盆法而設供,除此之外而無別法。
“可為爾不”一詞,說明尊者以設問的語氣,謙虛地征求如來的許可與印證。此間既隱含著尊者對如來的十分尊敬,又暗示著尊者是以咨問、試探的心理,以求如來對自己的見解加以勘驗,亦是當機給如來一個傾吐自己心聲與本懷的平台。當機的機智與勇敢,謙虛與尊敬,於此大顯。
當然,這一切是要歸功於譯人的翻譯之准確了。
引典
這裡引二典故,以作明證。
一、孔子打盹、顏回解圍
一日,孔子在杏壇講學,適值三月桃花盛開,春風得意。孔子講了一會,睡意難支,就停下來讓學生自己交流。不料,孔子因昨天夜裡睡覺少,就乘機打盹了一會,卻被顏回看見了。回忍不住地問道:“老師,你怎麼打盹啦?”
孔子則順口說道:“我沒有打盹呀,是周公找我有要事商量。”
下午上課的時候,顏回本無睡意,就假裝著打盹了。孔子看見了,就責問回說:“回啊!你怎麼不專心聽講,竟然大白天打起盹來了?”
回說:“我也沒有打盹呀!是周公把我找去有話要說,他說老師您上午撒謊了。”
孔子聽候,很坦然地當著大伙的面,承認了自己撒謊的過錯。並且還很高興地說:“我好幸運啊!有了錯誤,弟子能當面指正。”
其實,顏回並不是有意給老師難看的,而是幫助老師以啟迪學生敢於承認自己過錯的勇氣,所以師徒二人的一唱一和,猶若陽春白雪,傳為千古佳話。同樣,本經當機目連也為了使如來傾吐其本懷,才代眾再次申請的。所以,目連的為眾重咨與顏回的解圍有異曲同工的功用。
如來的本懷在於流傳此經以恩澤後人,可不經當機的申請而自說,就有點違法“非請不說法”的尊嚴,也不能更為徹底地令與會大眾,及後來著全盤承當谛心也。
二、颍考叔谏鄭莊公
目連的愛母之心,及與他人之父母,真可謂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也,正因他的這申請便把本經的地位得以提升,亦把孝順之道才得以發揮、乃至流傳與世。為了說明當機之心聲,今引“穎考叔谏鄭莊公”的典故來說明之。
據說,春秋時期鄭莊公的母親武姜非常寵愛她的小兒子公叔段,結果公叔段起而造反。鄭莊公對母親武姜幫助弟弟叛亂十分不滿,就把武姜遷到城颍去住,並發誓說:“不到黃泉,誓不見她。”
一年多過去了,鄭莊公感覺到自己對母親的做法太過分了,很後悔,但他發過誓,不能違背誓言去接回母親,因此,內心十分矛盾,整天悶悶不樂。颍谷(今河南登封西南)的守將颍考叔聽說了這件事,就向莊公進獻貢品,借機見到莊公。莊公請颍考叔吃飯,颍考叔把肉留在一旁不吃。莊公感到奇怪,問他:“為什麼不吃肉?”颍考叔回答:“臣下家有老母,平時只吃臣下的食物,沒有嘗過大王的肉羹,請允許我留下帶給老母。”莊公說:“你有母親可送食物,只有寡人沒法送。”颍考叔說:“大膽地問一句話,這是什麼意思?”莊公告訴他原因,並說自己很後悔。颍考叔說:“主公有什麼可擔心的?如果挖一條隧道,直通到有泉水的地方,然後在隧道裡相見,誰能說是違背誓言呢?”
莊公聽了大喜,就立即命人去挖隧道。隧道挖成以後,莊公終於在隧道中見到母親,雙方又悲又喜,從此恢復了正常的母子關系。
穎考叔由自己之愛母想到鄭莊公之思念其母的心情,故斗膽進宮上谏。同樣,目連因目睹自己之母墮餓鬼道受苦的慘狀而聯想到普天之下人的父母,故由一人之母推及人人之母,由一人之孝而推及人人之孝,由是助佛弘化而興斯咨請,發揮本經之精義,擴充佛教之慈孝,以啟發現在及後世人等的孝順心。
料簡
問:“弟子所生母,得蒙三寶功德之力,眾僧威神之力故”之句中,何故既雲“三寶功德力”,又雲“眾僧威神力”呢?
答:藕益說:“雖稱三寶已攝僧伽,為顯僧寶所存,佛法攸寄,故別表之也。”意謂佛法須賴僧傳,欲開顯自性三寶功德力,須先依僧寶而修持。若此盂蘭盆法會中無僧寶之“咒願行禅”威神力,則任何倒懸之苦無從解救。所以,此眾僧威神之力不可思議也,眾僧之一“咒願”、一“行禅”,則一切倒懸之苦當下解脫也。
點評
當機的這一重唱,觸發了如來的痛癢處,引燃了與會同人及後世人的慈孝心,從而將本經的慈孝宗旨與救濟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當機的再次申請,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也。自大法東來,初翻此經後,千百年來目連救母的故事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