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尋找真我
悟者 覺悟本性
本性不動 是名自己
第一章 阿難遇難
阿難在化緣途中,遭到了YIN女的幻術,險些毀掉寶貴的戒體。幸虧文殊菩薩及時趕到,用“楞嚴咒”救出了阿難。阿難深感慚愧,出家修行了這麼久,到頭來連一個妓女都能輕易毀掉自己。深刻地反省之下,阿難認識到,這都是因為自己平時只重多聞,不務實修。於是,阿難請問世尊,十方諸佛當初到底是怎樣修行,而成就無上正等正覺的。由此一問,而引出了這一部《楞嚴經》。
話說僑薩羅國的國王波斯匿王,有個大臣名叫須達多。他非常富有,而且經常周濟鳏寡孤獨的人,所以大家都叫他“給孤獨長者”。一次,長者出訪到南方的王捨城,偶然在那裡聽到了佛陀的講法,頓時對釋迦牟尼佛崇拜得五體投地。於是,他發心在自己的國家建立道場,迎請佛陀來北方弘法。
回國後,長者立即四處尋找合適的場地,找來找去,就覺得祇陀太子的花園適合。這裡院落寬敞,環境清幽,又離城不遠,交通便利。於是他找到太子,說要買他的花園供養佛陀。太子也很喜歡這個花園,捨不得賣給別人,就跟長者打趣道:“聽說你很有錢,這樣吧,你用黃金把這個園子鋪滿,我就把園子賣給你。”太子以為須達多長者一定捨不得,誰知長者聽了,二話沒說,回家就命人把他的黃金統統搬出來,鋪在花園裡。太子一看須達多長者來真的了,馬上跟長者說:“我是跟你開玩笑的。”長者正色道:“太子是將來的國君,君無戲言,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太子這時也受到了須達多長者的感染,就對長者說:“要不這個園子就算我和你一起供養佛陀吧!”須達多長者就想:“我花了這麼多的黃金,怎麼能說是我跟你一起供養的呢!”於是說什麼也不答應。太子望著滿地金燦燦的黃金,突然感覺樹上光禿禿的,於是靈機一動,對長者說:“地你用黃金鋪滿了,樹上還沒鋪黃金呢。所以地算你供養的,樹就得算我供養的。”說罷,太子馬上命人在花園門口建起一個門樓,上面提上“祇樹給孤獨園”。意思是祇陀太子的樹,給孤獨長者的園。
於是,釋迦牟尼佛便應須達多長者的邀請,率領他的弟子,來到了北方的祇樹給孤獨園弘法。
這一天是波斯匿王父親的忌日。波斯匿王迎請佛陀和諸大菩薩到他的王宮來應供。城中的百姓也借此機會,一起齋僧。佛陀讓文殊菩薩安排僧眾,到各個齋主家裡去應供。阿難由於出了遠門,沒能趕上文殊菩薩的分派,所以只好自己一個人托著缽,在城中乞食。
佛陀因為乞食的事情,曾經批評過須菩提和大迦葉兩位尊者。須菩提認為,富人這輩子享福太多,福報享盡,來世就會墮落,應該讓他們種福田,所以專門選擇去富人家乞食;大迦葉認為,窮人因為過去生中不知道修福,所以今生受貧窮的果報,應該讓他們種下福田,所以專門去窮人家乞食。佛陀就批評他們,心不平等。 阿難想到此事 ,在乞食的時候,不敢有分別,所以不論貧富貴賤,只挨家挨戶地依次行乞。
阿難嚴持比丘的律儀,端嚴肅穆,目不斜視,行如清風,沿街而走,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個妓女家的門口。這時,妓女缽吉蹄透過窗戶,看到阿難的相貌生得十分俊美,不禁一見鐘情,決定以身相許的念頭。但是她見阿難一副清淨莊嚴的樣子,生怕阿難會拒絕她,於是便央求母親幫忙。因為妓女的母親摩登伽,信奉黃發外道,會用娑毗迦羅先梵天咒迷惑人。但是母親卻反過來勸她說:“阿難是跟佛出家的沙門,已經拋棄了愛欲,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吧!”缽吉蹄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還信誓旦旦地說:“我這輩子非阿難不嫁!”母親扭不過女兒,只好用帶有先梵天咒咒力的方巾,罩住食物,讓缽吉蹄去送給阿難吃。可憐的阿難一接過食物,就被咒力所著,恍恍惚惚地被缽吉蹄牽進了房間。
佛陀這時對阿難所遭遇的一切,早已知曉,於是應供完畢後,便馬上率領弟子,返回了祇樹給孤獨園。波斯匿王聽說有事情發生,也率領著文武大臣,跟隨佛陀來到了精捨。
釋迦牟尼佛安坐在法座上,從頭頂放出百寶無畏光,光中化出千葉寶蓮,寶蓮上有化佛,口中宣說楞嚴神咒。佛令文殊菩薩持此神咒,馬上去解救阿難。
文殊菩薩施展神通,一瞬間就出現在了阿難的面前。他催動楞嚴神咒,阿難立刻恢復了清淨。阿難醒後,見自己竟然躺在缽吉蹄的床上,和缽吉蹄如此親密,一時間羞怒交加,連忙一把推開妓女,連滾帶爬地跑到了文殊菩薩的身後,躲了起來。
文殊菩薩在諸大菩薩中,被譽為智慧第一。他知道妓女缽吉蹄得度的機緣已經成熟,也知道馬上將要發生的一切,於是不再施展神通,而是領著阿難緩緩地走出房間,步行回到祇樹給孤獨園。缽吉蹄此時已經深陷情網,不能自拔,自然捨不得離開阿難,於是緊緊地跟在阿難身後,也一同來到了祈桓精捨。
此時,只見慈祥的大菩薩,莊嚴的大阿羅漢,清淨的大沙門,以及王公大臣,長者居士,都雲集在佛陀的周圍。大家席地而坐,靜靜地等候著佛陀講法。天空中,梵王帝釋,天龍八部等一切天眾,也一層層地肅立在祥之雲中,恭候著佛陀的法音。
阿難和妓女在文殊菩薩的帶領下,徐徐穿過四眾弟子,來到了佛陀的面前。
佛陀擁有究暢無極的智慧和圓滿無礙的神通,善知一切眾生的善根因緣。此時,佛以法眼觀照,見缽吉蹄過去五百世,與阿難都是夫妻,所以今生一見阿難,就想嫁給他。佛陀又見缽吉蹄宿世的善根,而今已經成熟,於是便引導缽吉蹄道:“阿難是出家的沙門,你為什麼還要玷污他呢?”
缽吉蹄面對佛陀和國王大臣這麼多尊貴的人,雖然有點羞怯,但是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依然鼓起勇氣,理直氣壯地回答道:“我愛阿難!”
“哦!”佛陀繼續平靜地問道:“那麼,你告訴我,你到底愛阿難哪裡呢?”
缽吉蹄這時,仔細地端詳跪在地下的阿難,認真地回答說:“我愛他的眼睛,愛他的耳朵,愛他的鼻子,愛他的嘴,我愛他的整個身體。”
佛陀接道:“他眼睛裡有眼眵,耳朵中有耳垢,鼻子裡有鼻涕,口中會有濃痰,身體內有屎尿膿血,哪裡值得你愛呢?”
佛陀的法音,如同清澈的泉水一般,字字句句都洗滌著缽吉蹄那被愛欲染污了的心靈。聽到這裡,缽吉蹄心頭一震。奇怪!清秀俊美的阿難,突然間竟變得污穢不堪,心中的欲火頓時熄滅。
接著,佛陀以海潮一般洪大而澎湃的聲音說道:“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
缽吉蹄那狹隘的心靈,猶如滔天巨浪中的一座孤島,瞬間就被淹沒在了般若法海之中,一時間,進入了無人無我的境界,宿世的善根頓時成熟,證得了初果阿羅漢。
缽吉蹄歡喜踴躍,立刻跪倒在佛前,請求佛陀允許她出家。佛陀欣然應允,並賜她法號為“性”。於是,妓女缽吉蹄,就變成了性比丘尼。在場的大眾,無不為她高興。
接下來,佛陀轉向了阿難。滿面羞慚的阿難與佛陀慈祥的目光相遇,頓時失聲痛哭,哽咽著說道:“世尊,我是佛陀的親弟弟。我倚仗著佛陀的寵愛,自出家以來,只顧多聞,不務實修,沒想到現在遇到一點困難就禁不起考驗。世尊,請您慈悲,開示我十方諸佛,最初到底是怎樣修行,而成就道業的呢?”
第二章 七處征心
既然要修心,就得知道心在哪裡。就像發兵討賊,先得知道賊的所在,然後才談得上怎麼討伐。那麼心到底在哪裡呢?是在內還是在外,在中間還是在兩邊,在眼中還是內外同在,還是說不執著的就是心?這些說法,如來都一一加以駁斥。最後,佛告訴阿難,我們平時用來分別感知的那個,並不是我們的真心,那只是虛妄的塵相迷惑了我們的真心。離開這些塵相,還有分別能力的,這才是我們的“真心”。
佛說:“阿難。我問你,當初是什麼使你捨棄了世間的恩愛,而隨我出家的呢?”
阿難回答說:“我見如來相貌美好,身體如同琉璃一樣明澈,心生歡喜。我就想,這種相貌,應該不是愛欲所生。為什麼呢?因為欲氣粗重污濁,腥臊臭穢,不能產生這麼清淨的相貌。我是為了得到這樣的相貌,而跟佛出家修行的。”
佛說:“既然這樣,阿難。你要知道,一切眾生,從無始劫來,生死相續,都是因為不知道常住真心,只會用種種妄想。妄想是不真實的,所以才會有輪轉。你現在要明了真心,就應當用‘至直心’來回答我的問題。十方如來都是因為用‘直心’,才出離生死,成就佛道的,這中間不能有一點委曲。阿難。既然你當初發心是因為如來的相貌,那麼,我問你,是什麼使你看到如來的相貌,是什麼產生了歡喜呢?”
阿難馬上回答說:“是我的眼睛和我的心。我的眼睛看到了如來的聖相,我的心產生了歡喜。”
“好,就像你說的那樣,是因為眼睛和心。那麼,如果不知道眼睛和心的所在,就不能降服塵勞。譬如國王,被賊所侵,發兵討賊,這些兵要知道賊的所在。同樣道理,使你流轉的,正是眼睛和心。你要停止流轉,就要找到眼睛和心的所在。現在我問你,眼睛和心,到底在哪裡呢?”
心在身內
阿難回答說:“世尊。一切眾生的心,都在身體裡面。就是如來那青蓮花一樣的眼睛,也是長在佛的臉上的。所以,我覺得,我的眼睛是在我的臉上,我的心是在我的體內。”
“你現在坐在講堂中,向外看的祗陀林,你首先看到的是什麼?”
“世尊。我在講堂中,先看到如來,然後看到大眾。再往外看,才是到園林。”
“為什麼你坐在講堂裡,還能看到外面的園林呢?”
“世尊,因為講堂的門窗都是開著的,所以我能看到外面。”
“阿難。就像你說的,身在講堂,透過敞開的門窗,而看到外面的園林。那麼,會有眾生,身在講堂,看不到如來卻能看見外面嗎?”
阿難回答:“這是不可能的,世尊。”
佛告訴阿難:“你就是這樣,阿難。你的心一切明了。如果你現前這個明了的心,真的是在身內的話,就應該先了知身內。那麼,有‘先看見身內,後看見身外’這樣的人嗎?縱使看不到心肝脾胃,也應該能看見筋轉脈搖,為什麼你現在卻看不到呢?看不到身內,怎麼能看到身外呢!所以,要知道,你說這個能知的心在身內,是不對的。”
心在身外
阿難這時恍然大悟,於是至誠頂禮,說道:“我聽了如來的話,這才知道,原來我這個能知的心,是在身體外面。為什麼呢?比如燈在室內點亮,必然會先照亮室內。透過門窗,才能照到庭院。一切眾生,看不到身體內部,只能看到外面,就如同燈光在室外,不能照到室內一樣。很明顯,一定是這樣的。我說的沒錯吧,世尊?”
佛說:“這些比丘,剛才跟我在室羅筏城乞食。你看他們,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其他人會飽嗎?”
阿難回答說:“不會的,世尊。為什麼呢?這些比丘雖然已經證得了阿羅漢果,但是畢竟各有各的身體。一個人吃飯,怎麼能令其他人都飽滿呢!”
“同樣道理,阿難。如果這個能知的心在身外,身心相離,自然互不相干。那麼,心所知道的,身體就感受不到;身體感覺到的,心也不會知道。就像一個人吃飯,不會另其他人飽滿一樣。現在,你看我的手。阿難。你眼睛看到我的手,心能知道嗎?”
阿難回答說:“能知道,世尊。”
“如果能知道,怎麼能說心在身面呢!”
心在眼中
阿難又對佛說:“世尊。如您所說,看不到裡面,所以不在體內;身心相知,就不在體外。所以我想,身心應該在一處。”
佛追問道:“那麼,這‘一處’是在哪裡呢?”
阿難回答說:“這個能知道的心,看不到體內,而能看見外面,所以我想,它應該潛伏在眼睛裡。就像把玻璃杯扣在眼睛上,雖然有東西蒙著,卻不會擋住視線一樣。心也是這樣潛伏在眼睛裡,所以眼睛一看到,心馬上就能知道。而這個心見不到身體內部,因為它在眼睛裡面;能看到外面,是因為跟眼睛在一起。”
佛說:“如果像你說的,心潛伏在眼根裡,好像眼睛罩著玻璃一樣。那麼,當這個玻璃罩在眼睛上的時候,眼睛在看到山河大地的同時,能看到玻璃嗎?”
“應該能看到,世尊。”
“那麼,你的心如果罩上玻璃一樣的眼睛的話,心在看到山河大地的同時,為什麼看不到眼睛呢?如果能看見眼睛的話,心就是在眼睛外面了,又怎麼能說潛伏在眼睛裡呢;如果看不見眼睛,又怎麼能說心在眼睛裡,就像把眼睛罩上玻璃一樣呢!所以,你說潛伏在眼睛裡,也是不對的。”
內外同在
阿難又道:“世尊。我又想到,眾生的身體,腑藏在內,竅穴在外,所以,髒腑在暗處,竅穴在明處。我現在於佛前,睜開眼睛,只見一片光明,這就是看見外面了;閉上眼睛,見到一片黑暗,這就是看見體內了。是這樣的嗎?”
如來道:“當你閉眼見到黑暗的時候,這個黑暗跟你的眼睛,是相對呢,還是不相對?
如果是相對,黑暗就在你的眼前,怎麼能說是體內呢!如果真的成了體內,那麼你在暗室之中,沒有光亮的時候,這個暗室就成你的髒腑了嗎。
如果不相對,那麼,你又是怎麼看到黑暗的呢!
如果說,眼睛是反觀的。這個黑暗是閉目時,眼睛反觀所看到的體內,那麼睜開眼睛的時候,怎麼不能反觀到自己的臉呢!如果見不到自己的臉,那就說明眼睛不是反觀的;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臉,那麼眼睛和這個能了知的心,就是在虛空中了,又怎麼說是在體內呢!
如果在虛空,那就不是你了。如來現在就看到了你的臉面,難道說如來也是你?
如果你一定說,眼睛已經看到了,只是身體不知道罷了,那麼身體和眼睛就是兩個覺知了。難道你一個人能成兩個佛?
所以你說見到黑暗就是見到體內,也是不對的。”
在思維處
阿難又說:“我常聽佛說,由心生故,種種法生;由法生故,種種心生。那我想,這個思維就是我的心。我想到的哪裡,心就在哪裡產生。所以不是內外,也不是中間。”
“你說心隨著思維而有。那麼,這個心有沒有個體相呢?如果沒有體相,又怎麼能說它存在呢;如果有個體相,那麼,你用手捏一下身體,身體就能感覺到疼痛,這個能知的心,是來自體內呢,還是來自體外?如果在體內,就應該先看到體內的髒腑;如果在體外,就應該先見到臉面。”
阿難突然道:“不對啊,世尊。看是用眼睛看的,知道的才是心,不是用心看的啊!”
如來繼續道:“如果你說眼睛能看。那麼,你在室內,通過門窗看外面,這些門窗能看嗎?而且,如果說眼睛能看,死人也有眼睛,死人能看嗎?如果能看,怎麼能叫死人呢;如果不能看,又怎麼能說看是因為眼睛呢!
阿難。如果這個能了知的心有個體相,那麼,它是一體的呢,還是多體的呢?是遍體呢,還是不遍體的?
如果是一體的,你用手去摸胳膊,你的全身就應該都有感覺。如果全身都有感覺,你就不能知道你觸摸的是哪裡了;如果你能知道你觸摸的地方,手和觸摸之處就都有感覺,心就不是一體的了。
如果心是多體的,那就成多個人了,哪一個才是你呢?
如果是遍體的,用手觸摸身體的時候,跟一體一樣解釋不通;如果不是遍體,那麼觸摸頭有知覺,再觸摸腳就應該沒有知覺了。而又你並不是這樣。
所以,你說‘想到哪裡,心就在哪裡產生’也是不對的。”
心在中間
“世尊,我聽佛與文殊師利法王子談實相的時候,世尊說,心不在內,也不在外。所以我想,心應該在中間。”
佛說:“你說在中間,這個中間到底在哪裡呢?是身外呢,還是在身上呢?
如果是在身上,在體表就不能算中間,在身中就跟在體內是一個意思。
如果在身外,那麼是有個處所,還是沒有處所呢?如果沒有處所,這個中間就不存在;如果有個處所,這個處所就沒法確定。為什麼呢?如果你確定一個位置為‘中’,從東邊看來,這裡就是西;從南邊看來,這裡就是北。沒法找到一個‘中’,心又能安置在哪裡呢?”
阿難道:“我所說的中,不是這兩種。世尊曾說過:‘眼睛之所以能看到種種色相,是因為有眼識。’眼睛有分別性,色塵是無知的,識就生在其中。我說的中,是這個‘其中’的中。”
佛繼續說:“如果說心在根塵之中。那麼,這個心體,是同時兼具根與塵呢,還是其中之一呢?如果同時具備根與塵,那麼心到底是哪種體性呢!物是無知的,眼根卻有知,二者體性根本不同,心又怎麼可能同時兼具二者呢?
如果不能同時兼具根與塵,那就或者是根,或者是塵,這時,這個‘中’又怎麼能成立呢?所以你說心在中間,也是說不通的。”
心為無著
阿難繼續對佛說:“世尊。我曾見佛與大目犍連、須菩提、富樓那、捨利弗共同演法的時候,佛常說:‘覺知分別的心性,既不在內,也不在外,不在中間,都無所在。一切無著,這才叫心。’那麼我無著,這是不是心呢?”
佛回答說:“你說覺知分別的心無所在。那麼,世間的虛空,水陸飛行,諸物諸象,你所不著的這些東西,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沒有就如同龜毛兔角,你怎麼能說不著呢?既然你說不著了,那它就不能是沒有。不存在的才叫沒有;不是沒有,那就是存在。既然存在,又怎麼能叫‘無著’呢!所以說心是一切無著,也是不對的。”
科學的解釋
看到這裡,大家可能會想,現在科學早已經解釋了視覺的原理。我們看到東西,那是因為光照射到物體上,然後反射到眼睛裡,在眼底呈像。然後刺激眼底的神經產生神經沖動,傳遞給大腦,這樣我們就“看”到了。從這個過程來看,看最終是由大腦完成的。
那麼,死人也有大腦。死人也能看嗎?如果能看,怎麼能叫死人呢?如果不能看,怎麼說看是因為大腦呢!
現在還通行靈魂的說法,認為靈魂才是真正的我。如果說靈魂就是心的所在,既然有個所在,就應該能指出來。這個靈魂是在身內,還是在身外,在中間,還是在兩邊?不論在哪裡,世尊在前面都已經駁斥過了。根本找不到它的所在,又怎麼能說它存在呢!
真心在哪裡
這時,阿難從座位上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對佛合掌,說:“我是如來最小的弟弟,佛最疼愛我,所以雖然出家,仍然任性,只顧多聞,沒有去求證無漏的聖果。因為不能抵御娑毗羅咒,而墮在YIN捨。世尊,這都是因為我不知道‘真心’的所在。求世尊憐憫我和在座的大眾,開示我們,真心到底在哪裡?”
世尊此時從面門放出千百萬毫光,明亮得如同千百個太陽。大地震動,無數佛土一時同現。並在如來的威力下,所有的佛土都合成一個世界。諸大菩薩都安住在本國之中,合掌敬聽如來的法音。
接著佛一字一頓,鄭重地告訴阿難:“一切眾生,從無始劫來,沉溺在顛倒妄想中,這都是因為不知道兩種根本。一種是‘生死根本’。就是你和一切眾生,把攀緣心當作自己。另一種是‘菩提涅槃’。就是清淨的本體’。她能出生一切萬物,而又游離於萬物之外。一切眾生,都遺失了這個‘真我’,終日忙碌而不自覺。阿難,你現在要找回‘真我’,出離苦海,那麼,我問你。”
說著,如來舉起金色的手臂,曲指握拳,然後問阿難:“你看見了嗎?”
阿難說:“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如來舉臂屈指,握成拳頭。”
佛問:“你是怎麼看到的?”
阿難回答說:“我與大眾都是用眼睛看到的。”
佛問阿難:“你說,如來的拳頭,你是用眼睛看到的。那麼,知道你看見的這個‘心’在哪裡呢?”
阿難說:“如來問我心的所在,而我以心來尋求這個所在。這個能尋求的,我就把它當作心。”
佛呵斥道:“咄!阿難。這不是你的心!”
阿難大驚失色,連忙站起來問:“這不是我的心,那是什麼?”
佛告訴阿難:“這是虛妄的前塵,迷惑了你的真心。你無始劫來,直到今天,認賊為子,迷失了真心,所以輪轉。”
“世尊。我是佛寵愛的小弟弟,因為心中愛慕如來,而發心出家。不只是供養如來,就是遍歷恆沙國土,承事諸佛及善知識,發大勇猛心,行一切難行的法事,我所用的都是這個心。即使是毀謗佛法,永退善根,也是因為這個心。如果這不是心的話,那我就沒有心了,就如同土木一樣了。離開了這種覺知,我就再也沒有別的了。如來怎麼說這不是我的心呢!我實在是驚慌失措,我看大家也都是這樣。請如來再給我和在場的大眾惠賜法音!”
於是,世尊在獅子座上,輕撫阿難的頭頂,親切地說道:“如來常說,一切緣法,惟心所現。一切因果,乃至世界微塵,因心成體。阿難。世間的萬事萬物,乃至草葉縷結,究其根元,都有體性。即使是虛空,也有名貌。何況我們的真心。
如果你一定認為這個分別感知就是你的心,那麼,這個心就應該離開色香味觸這些塵業,別有體性。而你現在聽我說法,這是因為有我的聲音,你才有感知的。即使熄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閒,這也還是前塵影事。
我不是非要你承認,這不是你的心。只是你自己細細揣摩,如果離開前塵,還有分別感知的,這才是你的真心。如果離開前塵就沒有分別感知的能力了,那麼,這個分別感知的能力,也就成前塵影事了。而塵相都不是常住的,一旦變滅,這個能感知的心也就消失了。你阿難就不存在了,那麼誰來求證無生法忍呢!
這時,阿難和在場的大眾,都默然自失。
第三章 十番顯見
由於長劫以來,阿難已經習慣於以攀緣心為自性了,一時還明白不過來,所以,世尊接下來又從十個不同的角度,給阿難解釋真心的所在。世尊先從眼睛入手。如果說是眼睛看到東西的,那麼盲人沒有眼睛,是什麼使他看到的一片黑暗的呢?所以真正使你明見萬物的那個見性,是心不是眼。然後,世尊又以見性來代表心,通過對見性的解釋,使阿難明了心的所在。
佛接著又道:“世間的一切修行人,雖然能得到種種禅定,卻不能證得無漏聖果,這都是因為執著於把生死妄想當做了真實。所以你現在雖有多聞,仍然不能成正果。”
阿難聽後,又哭道:“自從我發心出家以來,一直以為,佛有那麼大的神力,不用我自己修行,自然會賜予我一切的。不知道個人的身心,他人沒法替代。今天才明白,我雖然多聞,如果不修行,跟不聞是一樣的。如同聽人說食,終不能飽。世尊,我和大眾現在都被纏縛在煩惱和所知這兩種障礙中,不知道真心的所在。惟願如來憐憫我等,顯發妙明真心,打開我們的道眼。”
能見的,是心不是眼
這時,如來從胸前的萬字中放出千百色豪光,剎那間周遍所有世界,灌入這些世界中一切如來的佛頂,最後回到阿難和大眾身上。
然後,佛對阿難說:“阿難,我現在給你樹立如來正法,讓你和十方一切眾生都明心見性,獲得清淨的法眼。
現在你回答我,你看到我的光明拳,拳的光明因何而有,拳是怎麼產生的,你是怎麼看到的?”
阿難回答說:“世尊的全身光焰巍巍,猶如寶山,因為清淨,所以有光明。我是用眼睛看到的。世尊五指彎曲,握拳示人,所以有拳。”
佛告訴阿難:“有智慧的人,都要以譬喻而得開悟。所以,阿難,譬如我的拳,如果沒有我的手,就不能成拳。而你沒有眼睛,就不會看見。那麼,眼和見之間的關系,跟手和拳之間的關系,是一樣的嗎?”
阿難說:“是的,世尊,沒有眼,就沒有見;沒有手,就不成拳。二者的關系,應該是一樣的。”
“你說一樣,其實不然。為什麼呢?沒有手的人,就肯定不會有拳;而沒有眼的人,並不是什麼都看不見。你可以問問那些盲人 ,他們能看到什麼。盲人一定會回答你,只看到一片黑暗。所以,雖然見到的東西單一,但是看的這個能力,並不是沒有。”
阿難道:“盲人的眼前只有黑暗,怎麼還說他們能看呢?”
佛道:“盲人因為沒有眼睛,而只看到黑暗。這與有眼睛的人處在暗室,這兩種黑暗,有什麼不同呢?”
“世尊。這兩種黑暗,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阿難。譬如盲人,因為有眼病而看不到東西,只見一片黑暗。當他的眼病恢復了,能看東西了,你因此就認為,是眼睛看到的。那麼,譬如再有人,在暗室中只看到一片黑暗,他打開燈就能看到室內的東西了,按你的邏輯,這就應該是燈看見的了?燈怎麼能看呢!燈只是幫助我們照明的。看到的,是眼睛而不是燈。同樣道理,用在盲人身上,可見,眼睛也只是幫助我們顯現事物的,能看的,是心而不是眼。”
阿難和在場的大眾,聽到如來這翻話後,嘴上雖然已經說不出什麼了,但是心裡還是沒有完全明白。只是默默地合掌,希望如來再繼續開示。
搖動的,是塵不是心
這時,世尊問驕陳那:“我在鹿園剛成佛道的時候,就為你們五人說法,當時我說:‘一切眾生不能明了自性,都是被客塵煩惱所誤。’你們當時是因為什麼開悟,而征得聖果的呢?”
驕陳那於是站起身來,回答佛說:“世尊,我是因為‘客塵’這兩個字而開悟的。譬如旅店,有客人投宿。客人吃住完畢後,就要離開旅店,繼續趕路。但是主人就不會離開了。我就這樣想:不住的是客,住的是主。所以客塵中的‘客’就是不住的意思。又比如雨過天晴,新日當空。陽光透過雲隙,照亮空中的浮塵。浮塵搖動,虛空寂然。我就想,澄寂的是空,搖動的是塵。所以塵就是搖動的意思。”
佛說:“是這樣的,驕陳那。”然後,如來在大眾中,伸出手臂,握上拳,又松開,又握上拳,問阿難:“你看到什麼了?”。
阿難說:“我看見如來的手,在大眾中開合。”
佛問阿難:“你看我的手開合,那到底是我的手有開有合,還是你的見有開有合呢?”
阿難回答說:“世尊的寶手在眾中開合,我見到如來的手開合,不是我的見性有開有合。”
佛問:“誰動誰靜?”
阿難回答道:“是佛的手在動。而我的見性連靜都談不上,更不會有動。”
“是這樣的。”接著,如來又從寶掌中,往阿難的左邊飛出一道光。阿難循光向左看去。然後,如來又飛一道光到阿難的右邊。阿難又扭頭向右看去。
佛問阿難:“你的頭為什麼搖動?”
“我見如來向我左右放光,我左右看,所以頭就會搖動。”
“阿難,你看佛光而頭左右搖動,是你的頭在動,還是你的見在動?”
“世尊。是我的頭在動。而我的見性,連止都談不上,又怎麼會動呢!”
佛說:“是這樣的,阿難。”
接著,如來對大眾宣示道:“眾生把搖動的,叫做‘塵’;把不住的,叫做‘客’。你們也看到了,阿難的頭在搖動,見性卻並無所動;我的手在開合,見性卻並沒有舒卷。那麼,為什麼你們卻要把動的當作自己,把動的當做真實呢!從始至終,念念生滅,遺失了自己的真性,顛倒行事。不見真心,認物為己,在輪回中自取流轉。”
變滅的,是身不是心
阿難和在場的大眾,聽到佛的開示後,身心泰然。回想自己無始劫來,丟失了真如的本心,只能在塵緣之中,分別這些幻影。而今終於開悟,猶如失去乳哺的嬰兒,忽然遇到了慈母。於是大眾一起合掌禮佛,希望如來繼續講解身心的真妄虛實,和生滅與不生滅的道理。
這時,波斯匿王從座位上站起來,向佛問道:“世尊,我在沒遇到佛之前,曾經聽迦旃延和毗羅胝子說,人死後就什麼都沒有了,這就叫涅磐。現在我雖然遇到佛陀,聆聽了佛陀的教法,但是心中仍有疑惑。世尊,怎樣能證明這個心是長住不滅的呢?”
佛對波斯匿王說:“大王,你現在這個身體,是象金剛一樣不朽呢,還是會慢慢變滅呢?”
“世尊。我這個身體,最終是要變滅的。”
“大王,你的身體還健在,你怎麼就知道它將來要變滅呢?”
“世尊。我這個身體雖然還沒有消失,但是它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就象火焰最終會化為灰燼一樣,我的身體最終也會消亡。”
佛說:“是這樣的,大王。那您感覺,您的身體跟孩童時代比,發生了那些變化呢?”
“世尊。我在孩童的時候,皮膚潤澤。長大以後,氣血充沛。而今衰老了,身體枯瘦,精神昏聩,頭發花白,面皮褶皺。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怎麼能跟孩童的時候比呢!”
佛說:“大王,按照您的說法,您好象不是一下子衰老的。”
“世尊。變化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我是年復一年,逐漸變成這樣的。二十歲的時候,我雖然年少,但是容貌跟十歲的時候比,已經不同了;三十歲比二十歲的時候,就又老了許多。而今我六十有二,回過頭來看我五十歲的時候,比現在又強壯多了。世尊,何止是十年一變,如果我仔細觀察,是一年一個變化;何止是一年一變,簡直一個月一變。甚至每天都再發生變化。靜下心來想一想,剎那之間,念念之間都沒有停留。所以我知道我這個身體,最終一定會消滅。”
佛說:“大王,你因為看到變化沒有片刻停止,所以知道你最終將要泯滅。但是,你知道嗎,變滅的同時,在你的身體中,也有不滅。”
波斯匿王合掌向佛,說:“我真的不知道。”
佛說:“我告訴你這個不生滅性。大王,你是多大的時候見到的恆河水的。”
“我三歲生日那天,慈母帶我禮拜耆婆天的時候,經過這條河。那時,我就知道這是恆河水。”
“大王。就像你說的那樣,二十的時候就比十歲的時候要衰老,這樣一直到六十,念念都在變遷。那麼,你三歲時看到的恆河,和你十三歲時比,河水怎麼樣呢?”
“跟我三歲時,宛然無異。如今我六十二歲了,看這河水,仍然沒什麼兩樣。”
佛說:“你現在感歎自己發白面皺,那麼你的臉一定比童年的時候褶皺了許多。但是,你現在看恆河,和你童年時看恆河的這個見,有變化嗎?”
“沒有變化,世尊。”
“大王,你雖然臉上有皺紋,而這個見精,卻沒有任何褶皺。皺了就是有變化,不皺就是沒有變化。變化的才會消滅,不變的就沒有生滅。沒有生滅,又怎麼會隨著你的身體而妄受生死呢!”
波斯匿王聽後,這才相信,死後只是捨棄了舊的身體,而趨向新生。在場的大眾聽了無不歡喜。
顛倒的,是迷不是心
阿難這時又有了疑問,於是起立,長跪合掌,問道:“世尊。如果這個見聞沒有生滅,為什麼世尊說我們遺失了真性,顛倒行事呢?”
如來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垂下手臂,手向下指,問阿難:“你現在看我的手,是正還是倒?”
阿難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以往的知見了,所以這次不敢貿然回答,卻說道:“世間的眾生都說這是倒。我不知道到底是正還是倒。”
佛繼續問:“如果世間人以此為倒,那麼以什麼為正呢?”
阿難說:“如來手臂豎起來,兜羅綿手向上指向天空,這樣叫正。”
佛於是豎起手臂,對阿難說:“這個顛倒首尾相換,世間的人就一倍瞻視。你們的身與如來的清淨法身相比,也是同樣的道理。如來的身叫‘正遍知’,你們的身叫‘性顛倒’。那麼,你們仔細審查一下,跟佛相比,你們到底顛倒在哪裡呢?”
這裡,世尊以手臂和顛倒為例,來譬喻如來與眾生。不論指下指上,手臂本身並無增減,世尊以手臂本身來比喻如來的清淨法身;指下為倒,指上為正,世尊以手臂的顛倒,來比喻顛倒的眾生。
不隨著顛倒而變,就是如來;隨著顛倒而“一倍瞻視”,就是眾生。然而。不管怎樣顛倒,手臂始終還是手臂。所以,無論“正遍知”還是“性顛倒”,如來與眾生,其實都是一個。
這時,阿難和在場的大眾,都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佛,不知道自己身心顛倒的所在。
佛陀於是用海潮一樣的音聲,遍告所有的人說:“你們聽好,我常常說,一切色相,一切心念,一切感受,一切緣法,都是心所變現的。你的身心,都是妙明真心中所呈現出來的。你們為什麼要遺失這個本妙圓明的真心,在靈明的妙悟之中,自取迷寐呢!在迷寐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晦暗的空虛。為了填補這份空虛,於是,晦暗中就結出色相。色相既然產生,妄想由此而起。妄想對色相產生了執著,色身因此形成。身體產生後,則種種感知在內亂攪,種種思緒向外奔馳,從此再無片刻安寧。整日渾渾昏昏擾擾,以為這就是自己的心性了。一旦把這當成了的心,就會認為心在身體之內。殊不知,山河大地,乃至虛空,無不在妙明真心之中。好比廣博澄清的大海,你遺棄不要,卻把那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個水泡當做大海。你們真是迷了又迷,就如同我剛才垂手那樣。如來說,真是可憐憫者!”
可還的,是塵不是心
阿難聽佛為他指明了真心的所在,感激涕零,又向佛問道:“我聽到如來宣說如此妙法,雖然明白了真心的所在,但是,我還是在以攀緣心聽法。這個以攀緣心聽來的真心所在,我不敢確定那就是我的真心。”
佛說:“你們以攀緣心聽法,這樣,聽來的法也是攀緣的,並不是真實的。如同用手指把月亮指給人看,那人應該循著手指去看月亮。如果去看手指,以為手指就是月亮,這樣不僅找不到月亮,也錯認了手指。何止是錯認手指,也是不識明與暗。月亮為明,手指為暗。把手指當作月亮,就是混淆了明與暗。
阿難,你也是這樣。如果以為聽我說法的音聲的,就是你的心,這個心自然應該離開音聲後,還有分別性。好比旅客寄宿在旅亭,短暫地停留一下就走了,終究不會長住於此的。而掌亭人卻不會走,所以叫他亭主。
同樣道理,如果真是你的心,就不會離去。怎麼會離開聲音,就沒有分別性了呢!豈止是聲音,分別我的容貌,乃至連分別都沒有,只獨守空冥,如果認為這就是你的心,那麼離開外緣,沒有分別的時候,誰還是你?”
阿難問:“如果我的攀援心是外塵所產生的,各有所還,那如來說的妙明真心,為什麼就無所還呢?請世尊慈悲,為我解說。”
佛說:“阿難,你現在見我的這個見精,雖然不是妙明真心,但它就像捏目望月一般,雖然有重影,見到的卻是真月,並不是水月鏡花。阿難,你現在聽好,我現在就告訴你無所還的原因。
日輪升天,則有明耀;中夜黑月,雲霧晦暝,則有昏暗。戶牖之隙,則見通達;牆宇之間,則見壅塞。分別之處,見種種緣;頑虛之中,遍是空性。風沙四起,就會昏暗;雨過天晴,又見清淨。阿難,你看這些變化,我一一告訴你可還之處。明還日輪。為什麼呢?沒有太陽就沒有光明。光明屬於太陽,所以明歸日輪。暗還黑夜,通還門窗,擁塞還牆,頑虛還空,昏暗還塵,清明還晴。世間的一切,都是如此。而你見到這一切的這個見性,還給誰呢?如果還歸明,則不明時,就見不到暗。明暗通塞,種種差別,而這個能看的見性,卻沒有差別。這些可還的自然不會是你,而不可還的見性,不是你還能是誰呢?可見,你的真心,本來就具備見的能力,是你自己迷失,遺失了本妙真心,而漂流在生死苦海中。所以如來說,真是可憐憫者。”
能見的,是心不是物
阿難又道:“我雖然知道這個見性是不可還的,但是怎麼知道它就是我的真性呢?”
佛告訴阿難:“阿難,你現在雖然沒有證到無漏,但是承佛的神力,看初禅天是不成問題的。天眼第一的阿那律,看閻浮提世界猶如掌上觀文;諸大菩薩能看百千世界;十方如來,則一切國土,無不盡見。相比之下,眾生所看到的,不過一分一寸而已。
阿難。現在你我一起向四天王的宮殿看去,這中間所看到的水陸空行,種種形象,雖然明暗不同,無非都是前塵的分別留礙。你現在就在其中仔細分別,哪個是物,哪個是你。
阿難,從最遠處的日月宮——是物不是你,到七金山——雖然光艷巍巍,也是物不是你,漸漸看到雲騰鳥飛,風動塵起,樹木山川,草芥人畜,都是物不是你。阿難,這或遠或近的事物,雖然物性有別,但都是你的見精所見。物類雖然有別,見性卻並無不同。這個微妙的見性,就是你的真性。
如果見是外物,那麼,你也應該可以看見我的見。
如果你認為,看見了我所看見的事物,就是看到了我的見。那麼,我看不見的時候,你怎麼看不到我的‘不見’之處呢?如果‘不見’能被看到,那自然就不是‘不見’了;如果你看不到我的‘不見’之地,見自然就不是外物了。既然不是外物,不是你自己還能是什麼呢?
而且,如果見是物,那麼,你看物的時候,你既然見到物了,物也能看見你。體性紛雜,你和我還有這個世間,就無法安立了。
阿難。你見的時候,是你不是我。見性周遍,不是你還能是誰呢!為什麼懷疑你的真性不是真的,還要向我來求證呢!
見性無礙,猶如虛空
阿難又問佛:“世尊,如果這個見性一定是我,那麼剛才我跟如來看四天王的日月宮時,這個見周遍整個國土;退回到精捨的時候,就只看見園林廳堂,檐宇廊回。世尊,這個見本來周遍一界,現在在室內,就變得只能盈滿一室了。是這個見縮小了呢,還是牆壁令它斷絕了呢?”
佛給阿難解釋說:“世間的一切,或大或小,或內或外,都是前塵物事,不能因此而說見有伸縮。比如一個方形的器皿,中間有個方形的空間。那麼我問你,這個空間的形狀是固定的,還是不固定的呢?如果這個空間,固定的就是方形,那麼在其中再放一個圓形的器皿,空間的形狀就不該變成圓形;如果不是固定的,那麼,在這個方形的器皿中間,就不會有這個方形的空間。
阿難,你說不明白見性大小的道理,其實這就跟這空間是一樣的。
阿難。如果想要器皿裡的空間沒有方圓之相,你只要把器皿拿走就可以了,因為虛空本來就沒有方圓之相。你不能說再把虛空改變個形狀。
如果象你說的那樣,在室內的時候,見性就縮小了。當你抬起頭看太陽的時候,難道還得把自己的見性,抻到太陽那去嗎?
如果說牆壁能夾斷見性,那麼,在牆上鑿個小孔,見性上是不是也會留下一個鑿痕呢?這不是是無稽之談嗎!
一切眾生,從無始劫來,以物為己,迷失了真心,被物所轉,在其中或內或外,或大或小。若能轉物,則同如來。身心圓明,不動道場,於一毛端,遍能含攝十方國土。”
萬事萬物,無不是見
阿難已經習慣了沉迷於外物,一時間還轉變不過來,所以繼續又問:“世尊,如果這個見精就是我的妙心,現在就在我的面前,見性是我,我的身心又是什麼呢?我的身心,確實是能分別的;見卻沒有分別的能力,它都不能分辨我的身體。如果見確實是我的心,令我見到一切,見性是我,身不是我,這不就成如來剛才說的‘物能見我’了嗎!我實在不懂,請如來為我解說。”
佛解釋說:“你說見性在你面前,其實不是這樣的。如果見性在你眼前,你能看到它。既然有個所在,就一定能夠指出來。
現在,我和你坐在祇陀林中,看著周圍的樹林池塘和亭台樓閣,上有日月,前有恆河。你在我的面前,可以用手一一指出來這些事物。陰暗的是樹林,光明的是日月,擁塞的是牆壁,通達的是虛空。乃至花草樹木,毛發沙塵,雖然大小迥異,但只要有個形象,就都可以指出它的所在。如果見性在你的眼前,你應該也能用手指出見性的所在。
阿難,如果虛空是見性,既然已經是見性了,又怎麼能是虛空呢;如果物相是見性,既然已經是見性了,又怎麼會另成他物呢!你仔細地把這個微妙的見性,從世間萬象中剝離出來,就像前面那些事物一樣,明明白白地指給我看。”
阿難回答說:“我在這個講堂中,遠眺恆河,上觀日月,縱目所望,舉手所指,都是外物,沒有見性。世尊,別說我一個初學,就是那些大菩薩們,也不能在萬物之中,剝離出一個見性來。使它離開一切外物,而獨立存在。”
佛說:“是這樣的,阿難。沒有一個見性,能離開一切事物而獨立存在。我再問你,你再仔細分辨一下,這些事物之中,下到我們所住的林苑,上到空中的日月,這萬事萬物,哪一個不是見呢?”
阿難仔細思維了一翻,然後回答道:“我真不知道哪一個不是見。為什麼呢?如果樹不是見,那我怎麼會見到樹呢;如果樹是見,那怎麼又會是樹呢?同樣道理,如果虛空不是見,我怎麼能看到虛空呢;如果虛空是見,那它又怎麼會是虛空呢?。所以我想,這萬事萬物,如果仔細推究,又無不是見。”
佛說:“的確是這樣的。”
這時,在場的大眾,還沒有證到無學果位的人,聽到佛的這翻話,心中一片茫然。以往的知見,現在都被顛覆了,一個個都惶恐不安。如來知道眾人都驚慌失措,心生憐憫,安慰阿難和大眾說:“諸位善男子,如來是真語者,絕無虛妄。如來所說的義理,都是親身證得的。不象那些外道論師,只會詭辯。你們要仔細思維如來的話,不要白白仰慕如來一場,也別辜負了如來對你們的一片苦心。”
這時,文殊師利菩薩憐憫在場的大眾,於是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佛前,恭敬地禮拜合掌,對佛說:“世尊,在場的大眾,都不明白如來所講的既是見性,又非見性的道理。世尊,如果這些前緣,色空等相是見,就應該能指出見的所在;如果不是見性,就應該根本看不到。在場的大眾,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所以惶恐不安。希望世尊慈悲,再給大家解釋一下,前塵物事和此見精,到底是什麼,它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
佛告訴文殊菩薩和大眾說:“十方如來和諸大菩薩,安住在三摩地中,對見和所見的諸緣,以及所思所想,都如水月鏡花一般,本無所有。這一切本來都是妙明真心,為什麼一定要在其中分出個是非來呢!
文殊,我現在問你,你是文殊,那麼,還另外有一個叫‘是文殊’的嗎?還是根本就沒有文殊?”
“世尊,我確實是文殊,沒有另外一個‘是文殊’。為什麼呢?如果還有個‘是’的話,就成兩個文殊了。文殊也確實有,不是沒有,只是沒有是和非而已。”
佛說:“是這樣的,文殊。你就是你,本來清淨湛然,明明了了,沒必要另加分別。這個微妙的見性和色空諸緣也是這樣的,本來都是真如本心,是虛妄產生了色空、見聞等事。就如同眼花的時候,看到了兩個月影,你說哪個是月,哪個非月呢!
文殊,真實的月亮只有一個,這中間並沒有什麼是月非月。所以,你對見性和色塵所做的種種分別,都是幻妄中的癡想而已,根本不可能得出一個合理的結論。
其實,這都是真如本心的作用——她使你在迷失以後,還能有所指。雖然有所指,但卻沒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見非因緣 性非自然
阿難問佛:“世尊,就像佛說的那樣,覺緣遍滿十方法界,湛然常住,沒有生滅的。這與娑毗迦羅黃發外道所談的冥谛,及投灰外道等所說的有真我遍滿十方,有什麼差別呢?世尊也曾在楞伽山,為大慧說:‘那些外道常說‘自然’,我說的‘因緣’,並不是那個境界。’我現在看這個覺性自然,不生不滅,遠離一切虛妄和顛倒,似乎不是因緣和自然。請世尊開示,使我不入群邪,獲得真實的妙覺明心。
佛告訴阿難:“我又設方便,又談真實地給你講,你仍然不能明白,還迷惑為自然。阿難!如果是自然,就要有個自然體。你且看這妙明的見中,以誰為自體呢?以明還是以暗,以空還是以塞?以明為體,就看不見暗;以空為體,就看不見塞。反過來也是如此,以暗為體,明的時候,見性斷滅,又怎麼能看到明呢!
阿難道:“哦,原來這微妙的見性,不能歸於自然。世尊,那見性是因緣所生嗎?”
“阿難,如果見性是因緣所生,那麼,如果產生見性的因不在了,見性就不存在了。比如,如果是因明而生,那麼在暗處,明不存在了,見性也就隨之消失,你怎麼能見到暗的呢!同樣道理,如果是因暗而生,那有怎麼能見到明呢!所以,如果見性是因緣所生,就不可能遍見一切。
要知道,這個精妙的見性,非因非緣,亦非自然,非不自然。無是無非。離一切相,總一切法。你為什麼還要去揣摩,用世間的戲論名相去分別計度呢!這就像用手去抓虛空一樣,徒勞無益。”
見非眼見
阿難又問:“世尊,如果這個微妙的見性,非因非緣,世尊為什麼常說見性要有四個條件,空、明、眼、心呢?”
如來回答道:“阿難。我說的那些世間的因緣相,不是第一義。阿難,我再問你,世間人說我能看見,怎麼樣是見,怎麼樣是不見呢?”
“世尊,世間人因為日月燈光的照明,而能看見種種相,這叫見;沒有這三種光,就不能見。”
“阿難,如果沒有光明,就不能見,那黑暗應該是看不見的。如果說能看見黑暗,這只是沒有光亮而已,怎麼能說是看不見呢!阿難。如果在黑暗中看不到光明,就叫‘看不見’。那麼在光明中看不到黑暗,這也應該叫‘看不見’。明中不見暗,暗中不見明,但是不論明與暗怎麼爭奪,你的見性卻沒有片刻的消失。由此可知,這兩者都應該是‘見’,怎麼能說是看不見呢!
所以,阿難,要知道,見到光明的時候,見性不是光明;見到黑暗的時候,見性不是黑暗;見到空的時候,見性不是空;見到塞的時候,見性不是塞。所以,你的見性,並不是你所看見的東西。真正的見性是游離於你的所見之外的,根本觸及不到的,又怎麼能用因緣、自然與合和相來解釋它呢!
你們這些聲聞,狹劣無知,不能通達清淨實相。我今天的教誨,你要好好思維,不要在菩提路上心生懈怠。”
第四章 因緣與和合
所見的一切的都是虛幻的,能見的那個才是真心。好比用手捏眼睛,看到的月亮就會有個重影。眾生的妄見,就好比是這個月影。它本來就是不存在的,明智的人不該去研究一個不存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如果說見性是能合和的,那麼它一旦與某個東西合而為一了,就沒法再看其他事物了,你又是怎麼看到其他事物的呢;如果說見性是不能合和的,你又是怎麼看到世間萬物的呢?所以見性根本就談不上合和與不合和。一切都不過是虛妄地幻化而已。
兩種妄見
阿難說:“世尊,我雖蒙佛為我解釋因緣、自然、合和與不合和,但我還是沒能明白。聽世尊說,見性並不是眼見,我就更糊塗了。”
於是,世尊又耐心地解釋道:“你雖然博聞強記,但是對於微密的觀照,心中仍然沒有明了。你現在聽好,我細細地給你解釋。阿難。一切眾生,在生死中輪回,都是因為兩種錯誤的妄見所致。一種是‘個別的妄見’,一種是‘共同的妄見’。
個別的妄見是怎麼回事呢?阿難。比如人有眼病,看東西重影。夜裡看燈光,就會有個五色重疊的光影。你說這個五色光影,是燈呢,還是見呢?如果是燈,那麼,沒有眼病的人為什麼看不到?如果是見,見成了光影,這個人又是用什麼看到這五色光影的呢?
再者,阿難,如果這個光影,離開‘燈’而能獨立存在,那麼你看其他物體,桌椅板凳之類的,也應該能看到這個光影;如果離開‘見’而能獨立存在,那就不該是眼睛看到的光影。為什麼這個人卻是用眼睛看到的呢!
所以,要知道,真正有形色的是燈,光影是病眼產生的。所以這個光影,不能說它是燈,也不能說它是見,也不能說它非燈非見。
就好比我們用手擠眼睛,然後看月亮。這時,眼中就會出現兩個月亮。這第二個月亮,既不是月亮本身,也不是月影。為什麼呢?因為它是捏出來的,明智的人不應該去研究這個捏出來的月亮,因為它本來就是虛妄的。病目所見的光影也是這樣,它本來就是不存在的。你能去研究一個不存在的東西,它到底是燈是見,還是非燈非見嗎?
阿難,我們再來說‘共同的妄見’。這個閻浮提世界上有或大或小的很多國家。如果有相鄰的兩個小國。其中一個國家,因為國人的業報成熟,災相並起。或者看見雙月雙日,彗星飛流,或者看見月暈七重,霓虹貫日。但是這些惡相,只是這個國家的人能看到,另一個國家的人卻看不見。
阿難,我現在為你詳細地分析這兩件事情。前面那個眼病中所看到的光影,雖然好像是真的,但是仔細辨別就會發現,其實那是眼病所造成的,並不是燈產生的,也不是見的問題。而你現在用眼睛看到的山河大地和一切眾生,這也是無始劫來的見病所造成的。跟眼病中所見的五色光影是一樣的。
看這個動作和所看到的一切,好像是真實的,其實都是真如本心中所現的眼病而已。不但你所看到的一切是病,就是你看的這個動作,也是病。而能夠覺察到這一切的本覺真心,卻不是病。
因為能覺察到這個病,所以不在病中。既然它覺察到了見,怎麼還能把它歸為見聞知覺呢!所以你現在看到我和你,以及世間的一切眾生,這都是見病,而不是見病的主體。這個見病的主體,是你的真如本性。它不是病,所以不能叫見。
阿難。眾生共同的妄見和個別的妄見,道理是一樣的。一個人所見的五色光影,是眼病所生;一國人所見的不詳之相,是那一國人共同的見業中所起的惡瘴。這都是無始劫來的妄見所生。這個世界所有的國家,和四大海水,整個娑婆世界,乃至十方國土,一切眾生,本來都是妙明真心。因為見、聞、覺、知這些虛妄病緣的牽引,合和在妄相上,所以才會隨著妄相生生死死。若能遠離這些妄緣,不取不捨,就滅除了生死的根本,圓滿了不生不滅的菩提自性。”
真心不合
“阿難,你雖然知道了這個妙明真心,不是因緣而生,不是自然而有,但是仍然不明白,這個真如本心,並不是合和而來的,也不是不合和的。
阿難,我再以前塵影事問你。你這個真如本心,是與明合,是與暗合;是與通合,是與塞合?你看明的時候,明在眼前,這個見在哪裡呢?如果見是可以辨別出來的,那它到底是什麼形象?如果沒有見,你又是怎麼看見明的呢?如果因為看到明,就說明是見。那麼,明如果成了見,又是什麼使你看到明的呢?如果見是圓滿周遍的,那明在什麼地方呢?如果明是圓滿周遍的,那又哪有地方留給見呢?見和明,本來是兩種東西,如果溶合在一起,那它又叫什麼呢?它又是什麼呢!暗、通、塞等等諸相,也是一樣的道理。
而且,如果見與明合,遇到暗時,明就消滅了。已經與明合了,就不能再與暗相合,你又是怎麼看見暗的呢?如果你看到暗的時候,不叫‘見與暗相合’,那麼看到明的時候,又怎麼能叫‘見與明相合’呢?暗、通、塞也是這樣。”
阿難這時對佛說:“世尊。我想,這個真如本心,與那些塵相和心念是不能合在一起的。”
“阿難。你說這個微妙的見性是不能相合的,是不能與明合,不能與暗合,是不能與通合,還是不能與塞合?如果是不能與明合,那麼,見與明一定有個邊緣。如果他們的邊緣不相交,我們自然見不到明。根本就見不到明,又怎麼能談得上見與明的邊緣呢?這又自相矛盾了。暗,通,塞也是同樣道理。
而且,既然這個見性是不能合和的,那麼見與明就是互相抵觸的了。好比耳朵和光明一樣,毫不相干。這樣,見都不知道明的所在,合不合和就更談不上了。暗、通、塞等也是一樣。
阿難,你還沒有明白,一切浮塵,都是幻化。隨處出生,隨處消滅。雖說它是幻妄,其本體卻都是妙明真心。乃至五陰、六入、十二處、十八界,都是因緣和合就虛妄地發生,因緣消散就幻化地消滅。殊不知這生滅去來,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在常住真心之中,去尋求來去、迷悟、生死,自然了不可得。
第五章 五陰虛妄
所謂的五陰是身心世界的五種最基本的形態。其中,色陰指的是有形的色相。受陰是有形世界對心理的影響。想陰是心理世界的思維活動。行陰指的是身心世界的存在狀態。識陰則是最深層的,指的是對有形世界和心理世界一切現象反應。世尊對五陰一一加以分析,最後證明,這五陰其實都是虛妄的。不過如病目中所現的燈影一般,根本沒有一個獨立的體性,本體都是如來藏。
“阿難。為什麼說五陰是真如本心呢?”
色陰虛妄
比如有人抬頭看天空,只看到一片清淨的虛空,再沒有其他東西。後來,這人無緣無故地瞪著眼睛一直看,時間久了,眼睛由於疲勞而發花,於是看到了許多花點。色陰也是這樣。
阿難。這些空中狂花,不是從虛空中來的,也不是從眼睛裡出現的。
如果是來自虛空,那麼當你的眼睛不再疲勞,看不到狂花的時候,狂花去了哪裡呢?它不能鑽到你的眼睛裡去,因為它來自虛空,所以也只能回到虛空中去。虛空如果能出能入,虛空就成實體了。如果虛空是實體,怎麼還能容納狂花在其中生滅呢!這就如同你阿難不能再容納一個阿難一樣。
阿難。如果是眼睛裡出現的,那麼它消失的時候,也應該回到眼睛裡。如果狂花有見性,它回到眼裡的時候,你就應該能看到自己的眼睛。如果狂花沒有見性,而眼睛有見性,那麼它回到眼睛裡的時候,你的眼睛就應該還能看到狂花,又怎麼會消失呢!
而且,如果狂花是實體,那麼看到狂花的眼睛,就應該是清靜的,又怎麼能叫‘眼花’呢!
所以,色陰本來虛妄,不是因緣,也不是自然。”
這是世尊,按著當時人的知識水平,從邏輯的角度來解釋的。空中的狂花,是幻化出來的。世尊以狂花為例,說明我們所見的一切色相,都像空中狂花一樣,虛妄不真。你找不到它的來源,找不到它的去處。就是它存在的時候,你也找不到它的存在的實體。
現在的科學研究發現,世間萬物,都是由原子分子構成。只是因為原子的內部結構不同,和原子間的結合方式不同,才形成了千差萬別的不同物質。原子是由原子核和核外電子構成。原子核又是由質子和中子構成。質子和中子呢,又是由什麼構成?構成這個構成的,又是什麼?我們可以這樣無限地追問下去。到最後剩下的是什麼,只能是虛空。因為只要不是虛空,我們就還可以再分。當分到不能再分的時候,剩下的就只能是虛空。
色相怎麼能是虛空呢!如果色相是虛空,它怎麼能叫色相呢?如果色相不是虛空,那構成它的又是什麼呢?沒有構成,又怎麼可能成為色相呢;有個構成,它就可以分解。當分到不能再分的時候,就只能是虛空。
用數學來解釋這個事情,則更加直觀。我們都知道,把一個東西平均分成幾份,在數學上用除法。除法也可以表達成分式。如果把要分解的個體用1來表示,把分解的次數用x來表示,那麼分解的這個動作,就可以表示為1/x。我們要把這個個體無限地分解下去,x的取值,就是無窮大。那麼,把一個個體無限地分解,看看它最後到底是什麼,這個過程,用數學語言來描述,就表達為:對1/x,當x趨於無窮大的時候,求它的極限。這是一個最基本的極限問題,大家都知道,答案是0。
0就是什麼都沒有。所以數學給我們答案,就是:“把一個物體進行無限地分解,最後得到的,是什麼都沒有的。”所以,數學更直觀地證實了我們的結論:一切色相,本來就沒有實體,終究是虛妄的。
受陰虛妄
“譬如有人,手足安適,身體調和,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忽然無緣無故地舉起兩手,互相摩擦,於是有了冷熱滑澀等感覺。受陰也是這樣。
阿難。這個虛幻的觸覺,不是從虛空而來的,不是從手掌中產生。
如果是從虛空而來,既然它能觸到手掌,也應該能觸到身體。虛空不可能有選擇地來觸啊!
若是手掌產生的,不應該等到合掌的時候才有啊!而且,如果確實有‘受陰’這個東西在合掌的時候產生,當手掌分開的時候,它就應該還在。既然存在,身體就應該能感覺到它的出入。它在體內的往來,身體也應該一直能感覺到。又怎麼能只在接觸的時候,才發現它的存在呢!
所以,這個觸覺,也是虛妄的。不是因緣而生,也不是自然而有。”
科學認為,觸覺是外物接觸到皮膚,刺激皮膚內的觸覺神經,產生神經沖動。沖動信號通過神經傳遞到大腦,最後由大腦產生觸覺。如果說大腦就是產生觸覺的主體,那麼死人也有大腦,也有神經,死人有沒有觸覺呢?如果有,怎麼能叫死人呢;如果沒有,又怎麼能說是大腦產生的觸覺呢!可見,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受陰也是虛妄的。
想陰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談酸梅的時候,口中就會產生口水。想著踏在懸崖邊,腳底就會酸澀。想陰也是這樣的。
阿難,產生口水的這個‘酸’的念頭,是從哪裡來的呢?它不是酸梅產生的,也不是從嘴裡進去的。
如果酸梅有‘酸’的念頭,酸梅就應該自己來說,用不著等別人來說。如果是嘴產生的,就應該是嘴聽到有人談論酸梅,又怎麼需要耳朵呢!如果是耳朵聽到後,產生了酸的念頭,為什麼耳朵不流口水呢!踏懸崖的反應,也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想陰是虛妄的,不是因緣和自然性。”
想陰,在科學的語言中,叫“思維”。現代科學認為,思維是大腦的產物。那麼死人也有大腦,死人也能思維嗎。如果能,怎麼能說他死了呢;如果不能,怎麼能說大腦產生的思維呢!所以,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想陰也是虛妄的。
行陰虛妄
“阿難。譬如瀑布的流水,波浪相續,前撲後繼。行陰也是這樣的。阿難,這種流動性,不是虛空所生,不是因水而有,不是水本身的屬性,又不離開虛空和流水。
阿難。如果這個流動性是虛空所生,那麼十方無盡的虛空,就都成為波浪,整個世界就被淹沒了。如果是因水而有,水不再是水,而成了流動,那麼構成瀑布的又是什麼呢?如果是水本身的屬性,那麼靜止時的水又是什麼呢?如果離開了虛空和水而能存在,那麼虛空無處不在,流動又怎麼可能跑到虛空之外呢呢!如果沒有水,又是誰在流動呢?
所以行陰也是虛妄的,不是因緣和自然性。”
世尊以瀑布的流動性為例,來解釋行陰的虛妄。瀑布的流動,找來找去,也找不到這個流動到底在哪裡。所以行陰也是這樣,根本找不到一個行陰的所在。
行陰,用現代的語言來講,就是運動。科學把運動定義為“物質存在的狀態”。下面,我們根據科學定義,找一找這個“運動”的所在。那麼,這個運動是虛空所生,還是因物質而有,是物質本身的屬性,還是離開物質和虛空而獨立存在的呢?
如果是虛空所生,整個虛空就都應該在做這個運動,為什麼只有這單獨的個體在動呢?如果跳是虛空所生,整個世界就都應該在跳;跑是虛空所生,整個世界就都應該在跑,又怎麼可能單獨一個人在跑,在跳呢?如果是因物質而有,物質既然成了運動,那麼運動著的,又是誰呢?如果說運動是物質本身的屬性,那麼靜止的又是誰呢?如果離開虛空而獨立存在,那麼虛空遍滿一切處,其大無外,運動還能跑到哪裡去呢?如果說離開物質而單獨存在,那麼運動著的,又是誰呢?
找來找去,也找不到這個運動,所以,運動本身也是虛妄的。
識陰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用塞子塞住瓶的兩個口,然後帶著一個空瓶子,遠行千裡,到他國去叛賣瓶內的虛空。這瓶子裡的虛空,既不是從別處帶來的,也不是從本地裝進去的。如果是從別處帶來的,那麼,既然把虛空裝走了,在原來的地方,就應該少了一塊虛空;如果是從本地裝進去的,那麼,打開瓶塞,就應該有虛空流出來。虛空怎麼可以移動呢!所以,阿難。識陰也是虛妄的,不是因緣和自然性。”
世尊在這個例子中,以虛空比喻真如本性。以瓶子中的虛空,比喻迷失的個體。
真如自性本來明了。而我們卻背離了本有的明了,一定要尋求一個內容作為明了的寄托。這個依內容而存在的明了,我們就叫做“無明”。明了對內容堅固的寄托,我們就稱為“執著”。“我執”就是執著於我相。“法執”就是執著於法相。
一切的一切,本來無一不是真如本性。就像虛空一樣,渾然一體。
而我們卻由於無明,被我執和法執這兩個執著,把自己塞在了色身當中。就如同用兩個塞子,把虛空塞在瓶子中一樣。
我們被塞在色身中,以為這就是我了,整日東游西逛,洋洋自得。今天吃點,明天送點。今天掙點錢,明天花點錢。以為自己真的得到了什麼了,失去了什麼。這就好比把虛空塞在瓶子裡,游走叛賣一樣,以為到了另一個地方,就是另一個虛空了。
殊不知不論哪裡的虛空,都是一個虛空。盆裡的也好,碗裡的也好,屋裡的也好,院裡的也好,其實都是一個整體,根本無法分割。萬事萬法也是這樣,其實都是一個真如本性。無論形狀怎樣千姿百態,無論性質怎樣千差萬別,無不同是“如來藏妙真如性”。
所以,在湛然清靜,周遍圓滿的真如本性中,硬是去分別你我是非的識陰,也是虛妄的。
第六章 六入虛妄
從這一章開始,如來將從身心世界的交互的角度,來說明我們的一切感知都是虛妄的,一切的本體,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感知的內容,來自於六種渠道——眼、耳、鼻、舌、身、意。這六種渠道稱為“六入”。世尊分別講述了這六入的成因,然後就開始尋找這六入的來源。找來找去,卻發現根本也找不到一個源頭,所以,這六入最終都是虛妄的。猶如空中狂花,都是病目中的幻化而已。其本體都是如來藏。
“阿難。為什麼說六入也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呢?”
眼入虛妄
“阿難,前面說的那個看花了眼的人,他能見的眼和所見的狂花,都是妙覺明心中,類似於瞪久發花產生的疲勞現象。只因為明、暗這兩種虛妄的塵相,在其中引發了見。見吸收這些塵相,就成為見性。離開明暗這兩種妄塵,這個見就根本不存在。
阿難。要知道,這個見,不是從明暗而來,也不是眼根所出,也不是虛空所生。為什麼呢?
如果是因明而生,就應該見不到暗;如果是因暗而生,就應該見不到明。如果是眼根所生,而眼根沒有明暗,沒有明暗就沒有見。如果是虛空所生,那麼虛空在看到種種塵相的同時,也應該能看到你的眼啊!而且,如果是虛空所生,那應該是虛空在看。虛空的見又怎麼會成為你的眼見呢!
所以,這個見根本就是虛妄的,不是因緣而生,不是自然而有。”
我們背離了湛然周遍、正覺圓滿的真如自性,硬要去尋求一個明了的內容。這一尋求,真如自性中,就幻化出明、暗之相,由此一步一步,產生了眼入之見。
按現代的科學觀念來理解,我們看到色相,是因為物體表面的反射光照到眼睛上,通過眼球的折射,刺激眼底的視神經產生神經沖動。這些神經沖動,以電脈沖的形式傳遞到大腦。再由大腦把這些信號整合,產生認知,我們才“看”到這個物體。
所以,我們的見,最終不過是大腦產生的一個信號而已。而大腦是由細胞構成的。細胞是由原子構成的。原子是由什麼構成的呢?這樣無限地推下去,最後得到的,只能是虛空。可見,大腦本身就是虛妄的。它所產生的視覺,又怎麼可能真實呢!
耳入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用手迅速塞住耳朵。時間久了,耳根發生疲勞,頭腦中就會有嗡嗡聲。耳根和這個疲勞而引起的聲相,都是我們妙覺心中產生的,類似於‘瞪久發花’的現象。因為動靜這兩種妄塵引發了聞,聞再進一步吸收這兩種塵相,就產生了聽聞性。所以聞一旦離開動靜這兩種塵相,就根本不存在。
這個聞,不是從動靜而來,不是從耳根所出,不是憑空而生。為什麼呢?
如果是從靜中來,靜中沒有響動,聞性中就應該只有安靜,而沒有聲響。同樣道理,如果是從動中而來,動中沒有靜,我們的耳朵,就應該沒有片刻安寧。如果是從耳根所生,耳根沒有動與靜,沒有動靜就沒有聞。如果是憑空所生,虛空如果能聽了,也就不是虛空了。而且,如果聞性是虛空所生,又怎麼會成為你的聞性呢!
所以,耳聞也是虛妄的。”
世尊用“手捂耳朵,腦中就有嗡嗡聲”這個比喻,來說明聽覺產生的過程。本來沒有什麼聲響,一切都是清清靜靜的。手無端地捂住耳朵,耳朵被捂得發生疲勞後才產生了嗡嗡聲。聽聞性也是這樣。自性本來清清靜靜的,因為無明妄動,而結出了動、靜這兩種妄塵,然後一步步形成了聽聞性。而無明本身就是真如自性中,類似於空中狂花一樣的幻相,所以依賴於無明而生的聽聞性,不是虛妄又能是什麼呢!
現代科學發現,我們聽到聲音,是因為聲波刺激到耳膜,引起耳膜的震動。震動以神經沖動的形式傳遞到大腦,於是產生了聽覺。
同樣,聽覺最終也是大腦內的一個神經信號。大腦都是虛妄的物質構成的,依賴於大腦而存在的聽覺又怎麼真實得了呢!
鼻入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猛抽鼻子,抽得久了,鼻子發生疲勞,就會有涼的感覺。然後就能感覺到通塞虛實,乃至聞到香臭的氣味。
鼻根和這個因疲勞而引起的嗅覺,都是我們妙覺心中產生的,類似於“眼睛瞪久發花”的現象。只因為通塞這兩種妄塵,引發了“聞”,聞再進一步吸收這兩種塵相,就成為了“聞性”。所以,這個聞離開通塞這兩種妄塵,根本就不存在。
要知道,這個聞,不是從通塞而來,不是鼻子所出,也不是憑空而生。為什麼呢?
如果是從通而來,怎麼能知道塞呢;如果從塞而來,就不能知道通,又怎麼能聞到香臭呢!如果是從鼻根所生,鼻根沒有通塞,這個聞又是從何而來的呢!如果是虛空所生,就應該能聞到你的鼻子。而且虛空的聞,又怎麼會跑到你的鼻子裡呢!
所以,要知道嗅覺是虛妄的,不是因緣而生,不是自然而有。”
鼻子本來沒什麼感覺。突然無端地猛抽,疲勞之後才能聞到氣味。聞性也是這樣的。真如自性本來湛然清淨。然而,就像眼睛瞪久了就會看到狂花一樣,真如自性中,幻化出了無明的狂花。無明結暗成色,於是有了通塞之相,進而形成聞性。這一切都是無明的幻化。
科學認為:氣味物質刺激嗅覺細胞,使嗅覺細胞產生神經沖動。神經沖動通過神經系統,把味覺信息傳遞到大腦皮質特定的區域,最終形成嗅覺。
可見,嗅覺的產生最終也是依賴於大腦。而大腦的物質性,決定了大腦本身就是虛妄的,所以嗅覺也同樣是虛妄的。
舌入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用舌頭舔自己的嘴唇。舔得久了,舌頭發生疲勞。這個人如果有病,舌頭就會有苦味;如果沒病,就會微微有甜的味道。不去舔舐的時候,舌頭就是淡然無味的感覺。
舌頭和這些因為疲勞而引起的味覺,都是我們妙覺心中產生的,類似於“眼睛瞪久發花”的現象。因為甜苦和淡這兩種妄塵,引發了味,味再進一步吸收這些塵相,就成為味性。這個味性,離開甜苦和淡,根本就不會存在。
阿難。這個味,不是從甜苦而來,不是因淡而有,也不是憑空所生。為什麼呢?
若是從甜苦來,怎麼能知道淡呢!若是從淡而有,甜苦就無從感知,何況其他味道。若是從舌根而生,離開甜淡,味道就不會存在。若是憑空而生,那應該是虛空知道味道,而不是你的嘴。虛空的感知,怎麼會進了你的嘴呢?
所以要知道,舌入是虛妄的,不是因緣而生,不是自然而有。”
味性的產生,就像自己舔嘴唇那樣,舔得久了,就會產生味道。如空中看久了會結出狂花一樣,妙覺心中,結出了甜苦和淡這兩種妄塵,甜苦和淡引發了味。味再吸收甜苦和淡,就形成了味性。
味覺的產生,科學解釋為:物質溶解在口中後,與分布在舌頭表面的味覺細胞發生化學反應。這個反應因釋放能量,而產生電脈沖。電脈沖信號沿著神經系統傳到大腦後,產生味覺。
所以,同樣的,因為大腦本身就是虛妄的,所以味覺也終究是虛妄的。
身入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用一個冰涼的手,去摸暖和的手。如果涼多,暖手就會變涼;如果熱多,涼手就會變熱。這種因為兩手相合而產生的觸覺,和兩手分開而產生的離感,也都是接觸久了發生疲勞所產生的。
身體和這個觸覺,都是妙覺心中產生的,類似於“瞪久發花”的現象。因為離合這兩種妄塵,引發了觸,觸再吸收這兩種妄塵,就形成觸性。所以,這個觸,離開離合,根本就沒有自體。
阿難。要知道,這個觸,不是從離合而來,不是因身體而有,也不是憑空所生。
若是從合而來,離就應該覺察不到;從離來也是一樣的道理。如果是身體所生,沒有離合,觸就不會存在!若是憑空所生,虛空的觸覺覺,你又怎麼會知道呢!
所以要知道,身入也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世尊用手做比喻,讓我們明白觸覺形成的原因。一冷一熱的兩只手相握手,手之所以能感知到冷熱、離合,是因為兩手接觸久了,發生疲勞所致。觸覺也是這樣,妙覺心中,就像疲勞的眼睛看到空中狂花一樣,產生了離、合之相。離合引發了觸,觸再吸收離合,所以產生了觸覺。
現在一般認為,觸覺是由分布在皮膚真皮層裡的觸覺感受器,在接受外界的機械刺激後,產生神經沖動,神經沖動以電脈沖的形式傳遞到大腦而產生的。而大腦本身就是虛妄的,所以觸覺也只能是虛妄的。
意入虛妄
“阿難。譬如有人,疲勞了就會睡覺,睡夠了就會轉醒。對種種塵相都能夠明了,當然有時也會有所遺忘。在這種生、住、異、滅中,吸收往昔的習氣,前後不相逾越,而形成意根。這個意根和塵勞,都是妙覺心中產生的,類似於“瞪久發花”的現象。只是因為生滅這兩種妄塵,匯集了能夠覺知的意,然後吸收眼、耳、鼻、舌、身這五根所返回來的信息,而形成意性。
阿難。要知道,這個能夠覺知的意,不是從醒寐生滅而來,不是從意根所出,也不是憑空而生。為什麼呢。
如果是從醒來,寐的時候,意已經隨醒而去了,又怎麼能知道寐的存在呢。若是因生而有,滅的時候,意已經隨生而去了,又是誰能經歷的滅呢。若是從意根所出,意根中沒有醒寐生滅,意又從何而來呢!如果是憑空所生,那應該是虛空知道,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所以,要知道,意入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對於意識來說,睡醒就是“生”,此時,意識從無到有。能思憶就是“住”,意識開始行使功能。開始遺忘就是“異”,這時,意識逐漸發生變異,變得不清楚了。睡著了就是“滅”,意識不再行使功能,而是進入睡眠狀態。在生、住、異、滅這四種狀態中循環,吸收塵勞中的習氣為內容,這樣就形成了意識。
現在認為,意識是大腦的產物,是大腦神經活動的結果。而大腦本身就是虛妄的,意識又如何能真實呢!
第七章 十二處虛妄
十二處指的是六根和六塵。一般認為,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面對色、聲、香、味、觸、法這六塵,而產生了心理世界的全部內容。那麼,這十二處到底在哪裡呢?這一章裡,世尊從六根找到六塵,甚至找到虛空,到處都找不到這十二處的來源。所以,十二處本身也是虛妄的,本來都是如來藏。
佛接著解釋道:“阿難,為什麼說十二處也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呢?”
見與色,兩處虛妄
“阿難。你看這園中的樹林和泉池庭院,到底是這些色相產生了我們的眼見,還是我們的眼根產生了這些色相呢?
如果是眼見產生了色相,那麼虛空沒有色相,就不是眼見所生。不是眼見所生,就應該看不見虛空。看不見我們怎麼知道那是虛空呢!如果是色相產生了眼見,那麼虛空沒有色相,就不能產生眼見。沒有眼見我們怎麼知道那是虛空呢!
所以,要知道,眼見與色空,都沒有一定的處所,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現代的解剖學發現,我們看到色相,是因為物體的反射照到眼睛上,通過眼球的折射,在眼底的視網膜上呈相。視網膜上的感光細胞包括視桿細胞和視錐細胞。視桿細胞負責接收低分辨率的單色光,主要用於夜間的視覺;視錐細胞則負責接收高分辨率的彩色光,主要負責白天的視覺。它們把光轉化成電信號,通過神經節細胞把神經信息進行編碼,產生神經沖動。這些神經沖動傳遞到大腦的視神經中樞,形成視覺。
下面,我們簡單了解一下神經沖動傳遞的過程:神經細胞的細胞膜上,有供粒子通過的通道。通常這些通道是關閉的。受到刺激後,這些通道就會張開。細胞膜內外液體中的離子,通過張開的通道發生流動,從而導致細胞膜內外出現電位差。這個電位差被稱作“動作電位”。一個點的電位變化,會帶動周圍細胞的電位都發生變化。周圍細胞再使它們臨近的細胞產生電位變化。電位差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傳遞開來,這就是神經沖動的傳遞過程。
可見,視覺的形成,就只跟兩個因素有關,一個是來自色相物質的反射光,一個是體內與之呼應的神經沖動。那麼,視覺到底是反射光呢,還是神經沖動呢?
如果是反射光,那麼,同樣的光照到門窗上,門窗是不是就有了視覺呢?門窗有了視覺,門窗就不是門窗了;門窗沒有視覺,就說明視覺不是反射光。
如果是神經沖動,那麼,同樣的神經沖動在體內所有的神經中發生,怎麼會單單只是視覺中樞的產生視覺呢!如果說神經沖動就是視覺,那麼體內所有的神經,就都應該有視覺。這樣一來,全身就都成眼睛了,人體就雜亂了。
不是光,也不是神經沖動,視覺還能是什麼呢?找不到這個視覺,所以,說光和神經沖動產生視覺,終究是虛妄的。
聽與聲,兩處虛妄
佛陀繼續說:“阿難。你再聽這祈陀園中,用齋前敲鼓,集會時撞鐘,鐘鼓的音聲,前後相續。你說,是聲音跑到耳朵裡來呢,還是耳朵到聲音那去?
如果是聲音到耳朵裡,好比我去室羅筏城乞食,那麼在祇陀林就不會有我。聲音也是一樣,如果來到阿難的耳朵裡,那麼目健連、大迦葉就應該聽不到。更何況一千二百五十位沙門,一聽到鐘聲,就都來用齋。
如果說是耳朵跑到聲音那兒去,好比我回到祇陀林中,那麼室羅城就沒有我了。同樣道理,你聽到鼓聲,耳朵就已經跑到擊鼓的地方去了,鐘聲就應該聽不到。更何況其他種種聲響,如果耳朵不過去,也應該聽不到。
所以,要知道,聽和聲,都沒有一定的所在。所以聽與聲,兩處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二千年前的人,不知道聲音傳播的原理。這是世尊按著當時人們的知識水平來講的。
現在我們都知道,聲音的傳播,是因為物體發生震動,在分子間作用力的帶動下,使周圍空氣的分子產生同頻率的震動。這個震動是以震源為中心,以每秒340米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同時傳播的,就像水波那樣一層層蕩漾開去。所以,同一個聲音,四面八方所有的人都可以聽到。
震動經過耳廓的收集,通過外耳道,引起耳膜的震動。耳膜連接著聽骨鏈,由聽骨鏈把這個震動傳遞到內耳的耳蝸中。耳蝸的形狀像一個海螺,裡面充滿了淋巴液。淋巴液發生同頻率的共振後,使耳蝸壁上毛細胞和蓋膜之間的相對位置發生變化,從而刺激毛細胞產生電位差。由電位差形成神經沖動,通過聽覺神經系統傳入大腦皮層的颞葉聽覺中樞,於是便產生了聽覺。
盡管經歷了復雜的過程,我們不難看出,聽覺的形成,最終也就決定於兩個因素:一個是由空氣震動形成的聲波,一個是由電位差形成的神經沖動。
那麼,聽到底是聲波呢,還是神經沖動呢?
如果是聲波,那麼同樣的聲波,同時傳遞給了周圍所有的物質。花草樹木,亭台樓閣都受到了聲波的刺激。如果說聲波就是聽覺,那麼花草樹木,亭台樓閣就都有了聽覺。這樣一來,世界就雜亂了。
如果說是神經沖動,那麼同樣的動作電位,此起彼伏地在體內所有的神經上傳遞,形成了同樣的神經沖動。這樣一來,全身就都產生了聽覺。怎麼會單單只有聽覺中樞產生聽覺呢!
不是聲波和也不是神經沖動,所以聲音和聽覺也終究是虛妄的。
香與聞,兩處虛妄
“阿難,你聞到這爐中的檀香了吧!這種香如果燒一铢,室羅筏城四十裡之內都能聞到。你說,這種香味,是旃檀木生的,還是你的鼻子生的,還是憑空所生呢?
阿難。如果是鼻子所生,鼻子又不是旃檀,怎麼會有旃檀的香氣呢!而且,既然說是聞到香氣,鼻子吸入的才叫聞,鼻子產生的,怎麼能叫聞呢!
如果是生於虛空,虛空一直存在,這種香也應該一直存在,為什麼一定要燒這旃檀木才能聞到香味呢!
如果是旃檀木所生,檀木燃燒後變成煙,鼻子因為接觸到煙才聞到香氣。而香煙升空後,並沒有飄散多遠。何以四十裡之內的人,都能聞到香味呢?
所以要知道,香與聞,都沒有一定的處所,所以香和聞,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科學研究發現,我們之所以能聞到氣味,是因為氣味物質的顆粒粘著在嗅覺細胞上,引起細胞膜中的G蛋白產生變化,從而形成環磷酸腺苷。環磷酸腺苷能激活離子通道,使細胞產生動作電位,從而形成神經沖動。神經沖動以電脈沖的形式傳送到嗅球。嗅球中有2000多個球囊。在這裡,來自同一細胞的信息被匯集到同類的球囊中,然後由球囊激活僧帽細胞。每個僧帽細胞只由一個球囊激活。這樣,表達特定味道的信息能得以維持。最後,由僧帽細胞,通過神經系統,把味覺信息傳遞到大腦皮質特定的區域,最終形成嗅覺。
那麼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嗅到底是氣味呢,還是神經沖動呢?
如果說是氣味,那麼同樣的氣味,飄散到你鼻孔的同時,也飄到了你的衣服上,頭發上和皮膚上。如果說嗅覺是氣味產生的,那麼衣服、頭發和皮膚也都有嗅覺了嗎?這當然不可能。
如果說是神經沖動產生的,那麼,同樣的神經沖動,發生在身體所有的神經上,難道全身就都有嗅覺了嗎?如果全身都成了鼻子,身體還是身體了嗎?
所以外界的氣味和自身的嗅覺,終究是虛妄的。
嘗與味,兩處虛妄
“阿難。你常在早上和中午,隨大眾外出行乞。有時會遇到酥酪、醍醐這些上等的美味。你說,這些味道,是生於空中,還是生於舌頭,還是在食物中產生的?
阿難。如果是舌頭產生的,你的口中只有一個舌頭。當你吃酥的時候,舌頭變成酥的味道,再吃石蜜,舌頭就不應該有變化。如果沒變化,還是酥的味道,那你怎麼能知道石蜜的味道呢!如果說,再吃石蜜就變成石蜜的味道了,一個舌頭又怎麼能有多個味道呢!
如果是食物產生的,食物又沒有感知,怎麼能知道自己的味道呢!而且食物如果知道了,那是食物的感知,又怎麼會成為你的味覺呢!
如果是虛空產生的,那虛空就有味道了。你嘗嘗虛空,到底是什麼味道?如果是鹹味,虛空周遍,鹹到你的舌頭,也應該鹹到你的臉。那麼這個世界上的人,就跟海裡的魚一樣了。而且,虛空常在,鹹味就應該常在,這樣又怎麼能知道有淡呢!不知道有淡,就不會懂得鹹。這樣一無所知,又怎麼能叫味覺呢!
所以,要知道,舌與嘗,都沒有一定的處所。嘗與味二者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現在一般認為,我們所能直接感受到的味道,有甜、鹹、苦、酸和鮮五種,其他味道是由這五種味道合成的。感受味覺的器官叫味蕾。它主要分布在舌頭表面的乳頭中,外面有一層蓋細胞,裡面是細長的味覺細胞。這些味覺細胞的上端與呈味物質接觸,下端與神經纖維相連。每個味蕾都有一個味孔。呈味物質溶解後,從味孔進入味蕾,刺激味覺細胞。鹹和酸靠電位變化引起神經沖動;甜、苦和鮮用化學反應引起神經沖動。最後,由神經系統把這些沖動傳遞到大腦味覺中樞,形成味覺。
同樣的,味覺也是由呈味物質,經過一系列的作用,最終產生神經沖動形成的。
那麼味到底是呈味物質呢,還是因為神經沖動呢?
如果說是呈味物質的溶化而產生味覺。那麼同樣的物質,溶化在水裡,水就有味覺了嗎?溶化在石頭上,石頭也有了味覺?這顯然說不通。
如果說是神經沖動產生了味覺,全身的神經,都可以產生神經沖動,那麼全身就都有味覺了?我們吃了一塊糖,難道腳上也有甜味?這不是無稽之談嗎!
所以外界的味道和自身的味覺,終究是虛妄的。
觸與身,兩處虛妄
“阿難。我令你們每天三摩其頭,提醒自己‘守口攝意身無犯,莫惱一切諸有情。’阿難,感知這個觸覺的主體,是手還是頭呢?
如果是手,為什麼頭也有感覺;如果是頭,為什麼手又有感覺。如果手和頭,都是觸覺的感知主體,那麼阿難,你就應該有兩個阿難了。如果手和頭,是同一個觸覺。那麼手和頭就應該是一體的。既然是一體,那就無所謂‘觸’了。
所以,身和觸,都沒有一定的處所。二者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皮膚內感受觸覺的器官是觸覺小體。觸覺小體呈卵形,小體內有許多橫列的扁平細胞。神經纖維的軸突分成細枝,盤繞在扁平細胞間。皮膚受到外界的接觸、擠壓、冷熱等刺激後,在觸覺小體內產生神經沖動,通過神經系統的層層傳遞,最後到達大腦,形成聽覺。
那麼,觸到底是刺激呢,還是神經沖動呢?
如果是刺激,同樣的刺激,在其他物質上一樣發生。你去推門,你受到了門的壓力,門也一樣受到了你的壓力,那麼門也有觸覺嗎?門若有觸覺,就不是門了。
如果是神經沖動,同樣的神經沖動,發生在身體所有的神經上,難道你推一下門,後背也能感到門的壓力嗎?
所以,外界的刺激和自身的感受,終究是虛妄的。
意與心,兩處虛妄
“阿難。你的意識之中,常有或善或惡,或者非善非惡的思維。這些思維,是心本身的呢,還是離開心之外,別有處所呢?
如果就是心本身,那麼思維就不是外塵,不是心所反映的,怎麼會有個獨立的所在呢!
如果離開心以外,還有一個處所,那麼,這個心外的思維,是有知呢,還是無知呢?如果有知,那就是心了。不是你的心,也不是外塵,自然就是他人的心了。因為如果還是你的心,又怎麼會在你之外,而不與你合一呢!如果無知,那麼,它既不是色聲香味,離合冷暖,又不是虛空,它到底在哪裡呢?不能說,這人世間,還有虛空之外吧!
而心本身並不是外塵,又怎麼會有個處所呢!
所以,要知道,思維和心,都沒有一定的所在。意識和思維,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現在認為,意識和思維,是腦的產物。構成大腦的基本單位是神經元和膠質細胞。每一個神經元通常擁有幾百個,甚至幾千個突觸與其他神經元聯結。突觸的聯結型式是復雜多樣的,神經元與神經元之間,以電的和化學的方式形成神經沖動,相互傳遞信息。整個腦就是一個巨大的神經網絡系統。
盡管擁有復雜的結構和功能,但是,大腦完成意識和思維的活動,最終也是通過神經沖動。
如果說,意識和思維就是神經沖動。那麼同樣的神經沖動,發生在體內所有的神經上,難道說全身就都能思考了嗎?難道我們能用腳來想問題?
所以說,意識和思維,都是虛妄的。
第八章 十八界虛妄
在這一章中,世尊探討了由六根面對六塵,所形成的六種感覺世界。這些感覺世界到底在哪裡呢?在六根中?沒有所對應的塵相,六根就不會有感覺。在感官中?這些感官都是身體的組成部分,而身體對應的只是觸覺。在塵相中?塵相卻並沒有覺知的能力。那麼,是根與塵共同產生的?根與塵,一個有知,一個無知,屬性不同,又怎麼能形成同一個感覺世界呢?找來找去也找不到這個感覺的所在。所以,這六種感覺終究是虛妄的。依賴於感官而存在的六根與六塵,也就都成了虛妄。
如來繼續說:"阿難,為什麼說,十八界本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呢!
眼色界虛妄
阿難。你知道,因為眼根和色相,而產生了視覺。那麼,視覺是眼根所生,以眼為界呢,還是色相所生,以色為界呢?
阿難,如果是眼根所生,沒有色與空,就沒有可看的東西,縱使有識,又有什麼用呢!你的見又不是青黃赤白,沒有長短方圓。任何表示都沒有,世界要從哪裡安立呢?
如果是色塵所生,那麼,在色塵不發生變化的時候,你面對虛空,虛空中沒有色塵,這時你應該沒有視覺,你又是怎麼見到虛空的呢!
如果色塵發生改變,你也能夠知道發生了變化。如果你的視覺不隨著變遷,你又怎麼能知道色塵發生了改變呢?色相變,視覺就變,自然無法形成界相;不變又不能知道虛空的所在。
如果是眼根和色塵共同所生。眼根和色塵是不同質的,眼根有識,色塵無識,由他們產生的視覺世界也必定不同質。二者相合,中間就必定會有縫隙;二者相離,彼此所產生的視覺界則必定各回本源。體性雜亂,如何成界!
所以,要知道,眼根、色塵、以及視覺世界,三處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佛陀的論述,此時由點及面。不但能見的眼,所見的物,乃至整個視覺世界,都是虛妄不實的。
那麼,從科學的認識角度來看,視覺世界是什麼呢?
現在的解剖學發現,對事物形成認識,其實是丘腦的功能。丘腦神經元中的遺傳信息具有覺知的特性。丘腦能夠將各個遺傳信息合成為一個特殊的信息集合,這個信息集合就是對事物的覺知,我們稱之為丘覺。
丘覺一般不會隨意合成發放,特別是關於客觀事物的丘覺,需要樣本的激活才能由丘腦合成。樣本的產出是大腦的功能。大腦通過對來自視、聽、嗅、嘗、觸等信息的分析,產出需要的樣本,發送到丘腦,激活丘腦使之合成一個相應的丘覺。丘覺再發放到大腦的聯絡區,點亮樣本,從而產生意識。
簡單來說,眼睛就像一個攝像頭,把看到的景物轉換成信號,輸送到大腦。大腦就像一個處理器,把這些信號合成為樣本,在大腦的聯絡區顯示出來。最後由丘腦通過聯絡纖維,把識別這些樣本的丘覺發放到聯絡區,點亮樣本,我們才算"看"到了。所以,視覺世界,最終就是在大腦的聯絡區形成的。
這樣看來,視覺世界的形成過程,不過是一些信息在神經系統中處理的過程。先由眼睛把光信息轉換成能在神經系統中傳遞的電信息,再由大腦把這些信息加工為成形的樣本,最後由丘腦發放代表意識的遺傳信息,點亮這些樣本,形成視覺世界。
如果說,代表色相的電信息--樣本,代表眼根的遺傳信息--丘覺,,都不過是一些信息而已,那麼,我們把同樣的信息處理過程,在計算機中實現,是不是計算機就有了視覺呢?如果有了視覺,那計算機還是機器了嗎;如果沒有,怎麼能說視覺就是信息呢?
所以說,視覺就是信息,終究是說不通的的。
耳聲界虛妄
"阿難。你知道,耳朵聽到聲音,而形成聽覺世界。這個聽覺是耳根所生,以耳根為界,還是聲音所生,以聲音為界呢?
阿難。若是耳根所生,沒有動和靜,耳根都不會存在,又怎麼會有聽覺,形成聽覺世界呢!
如果是耳朵所生,耳朵屬於身體,對應的是觸覺,更不會形成聽覺界。
如果聽覺是聲音所生。而聲音沒有聽聞性。沒有聽聞性,又怎麼會有聲相呢!
假設聲音也有了聽聞性,聲音也能聽到聲音,那麼聲音所聽到的聲音又是誰呢?如果就是聲音本身,能聽與所聽根本就是一個,又怎麼會形成能聽和所聽兩個主體呢;如果不是聲音本身,那麼聲音所聽到的聲音,又是誰呢?
所以,可見耳根、聲塵以及所形成的聽覺世界,三者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同樣的,從信息的角度來講,聲音通過耳的處理,由聲波變成電信息。電信息以神經沖動的形式,經過重重處理,在大腦聯絡區形成樣本。樣本激活丘腦中的遺傳信息,發放丘覺,最終在聯絡區形成聽覺世界。
如果說聽覺就是電信息和遺傳信息,那麼,同樣的信息,我們在機器設備中實現,是不是這些機器就有聽覺了呢?在人工智能領域,早已模仿了人體的感官,制造了無數的智能機器人。事實證明,無論多麼尖端,多麼精密的機器人,沒有人的操縱,最終只能是一堆廢鐵而已。
鼻香界虛妄
"阿難。你知道,鼻子和香味,產生了嗅覺。這個嗅覺是鼻根產生的,以鼻根建立的嗅覺世界,還是香味產生的,以香味建立的嗅覺世界呢?
如果是鼻子所生,那麼,你認為什麼是鼻子呢?是這個肉質的鼻子呢,還是這個能產生嗅覺的知性呢?如果是肉質的鼻子,肉屬於身體,而身體對應的是觸覺,觸覺又怎麼會形成嗅覺世界呢;如果是能產生嗅覺的知性,那麼,這個能知的主體又是誰呢?如果是這個肉質的鼻子,肉對應的是卻是觸覺;如果是鼻孔中的虛空,那麼虛空知道,虛空就應該是你,如果虛空是你,那麼你阿難,就應該是個無形無相的虛空,而不是這個肉身;如果是鼻子中的香氣,那麼香氣知道,跟你的鼻子又有什麼關系呢!
如果嗅覺是香味所生,比如眼有見性,這個見性就看不到眼睛。同樣道理,香味有嗅覺,嗅覺就應該不知道香味。如果嗅覺知道香味,就應該不是香味所生;嗅覺不知道香味,嗅覺就沒有知性。沒有知性,就沒有嗅覺世界。不知道香味,嗅覺世界就不是以香味建立的。
沒有嗅覺世界,也就沒有建立嗅覺世界的鼻根和香味。所以,要知道,鼻根,香味和嗅覺世界,也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所生,不是自然而有。"
鼻子把氣味轉化成電信號,通過層層處理,形成樣本信息。樣本點亮丘覺,最後在大腦的聯絡區形成視嗅覺世界。
我們知道,丘覺就是遺傳信息的集合。那麼,什麼是遺傳信息呢?遺傳信息,就是指生物分子脫氧核苷酸--也就是DNA--中,鹼基對的排列順序。如果說DNA是生物體所特有的,是不能在鋼鐵之軀的機器人中復制的,那麼,現在可以利用生物技術進行克隆。
如果克隆一個與我的丘腦,一模一樣的丘腦。這個丘腦擁有我的丘腦所擁有的全部遺傳信息。這時,如果說遺傳信息就是最終的知覺,那麼這個丘腦,就擁有了我的全部知覺,它不是我還能是什麼?
而"我"這個概念,本來就是為了把"我"這個個體,與其他個體區分開來而存在的。如果我能被任意復制,那麼到底哪一個才是我?這樣一來,"我"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我也就不稱其為我了。
所以,說遺傳信息就是知覺,最終只能得到一個自相矛盾的結論。
舌味界虛妄
"阿難。舌根和味道,產生了味覺。那麼,味覺到底是舌根所生,是舌根產生的味覺世界;還是味道所生,是味道產生的味覺世界呢?
如果是舌根所生,那麼甘蔗烏梅、黃蓮石鹽、細辛姜桂,就都沒有味道了。舌根產生了一切味道,那麼品嘗味道的又是誰呢?舌頭總不能自己品嘗自己吧!
如果是味道產生的,那麼品嘗味道的就是味道自身了。味道卻不能自己品嘗自己,就如同舌頭不能自己品嘗自己一樣。
而且,一切味道,如果不是由同一個體產生的,味覺又由味道產生,那麼感覺味道的主體,也就成多個了;如果味覺只有一個主體,味覺是味道所生,這就變成味道也只有一個了。沒有了分別,也就構不成意識,更談不上意識界了。
所以,舌根,味道和味覺世界,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而生,不是自然而有。"
舌頭把味道轉化成能在神經中傳導的電信號,在大腦中形成樣本。丘腦中表達意識的遺傳信息點亮樣本,形成味覺世界。
而對事物形成意識的丘覺,是通過遺傳獲得的。對具體事物的認識,可以通過後天的學習,通過建立聯結路徑來獲得。但是認識的這個能力,卻無法通過學習獲得。我們能知道"冷、熱",是因為丘覺中遺傳有冷熱。我們不能知道超聲波,紫外線,是因為丘腦中沒有遺傳這樣的丘覺。
如果說,知覺就是遺傳來的。那麼,這個遺傳的來源,他的意識是哪裡來的?這個來源的來源又在哪裡?這樣不停地找下去,根本找不到一個源頭。知覺總不能憑空而有啊!
所以,說知覺是遺傳來的,也是站不住腳的。
身觸界虛妄
"阿難。身體和所接觸的物體,產生了觸覺。那麼觸覺是身體所生,由身體產生了觸覺世界呢;還是所接觸的物體所生,由物體產生了觸覺世界呢?
如果是身體所生,身體沒有"離、合"之相。沒有離合就沒有觸覺,又怎麼產生觸覺世界呢!
如果是接觸的物體所生,就跟你的身體沒關系。離開身體,又是誰來知道這個離合的呢。
阿難。外物不會自己與自己接觸而產生觸覺,必定要跟身體接觸才會有觸覺。因為觸覺而感知到身體,這個觸覺就是外物的;因觸覺感知到外物,這個觸覺就是身體的。是身體的,就不是外物的;是外物的,就不是身體的。所以,終究不會是外物和身體所共有的觸覺。
所以,觸覺根本就沒有身體和外物兩個所在。在身體,就是身體自己的屬性;離開身體,就如同虛空。沒有內外,又怎麼會有中間呢!沒有中間,也就無所謂兩邊。這樣,觸覺世界又因何而立呢!
所以,要知道,身根、外物和觸覺世界,三處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而生,不是自然而有。"
觸覺也是一樣。皮膚把外界的刺激轉化成電信號,以神經沖動的形式傳播。然後,經過重重處理,在大腦中形成樣本。最後樣本點亮丘覺,形成觸覺世界。
如果說丘腦中的遺傳信息就是知覺。而遺傳信息指的就是細胞的DNA分子中,鹼基對的排列順序。所謂的鹼基對,不過是些原子結合在一起。原子是物質,不是意識。就像色相無論怎樣合和,也合不出虛空一樣。物質再怎麼排列,也都是物質而已,不可能排列出知覺來。
最簡單的例子:死人也有同樣的DNA,同樣的鹼基對,同樣的排列順序。死人有知覺嗎?如果有,怎麼能叫死人呢;如果沒有,怎麼能說知覺就是鹼基對的排列順序呢?
所以,說知覺就是丘腦中的遺傳信息,也是說不通的。
意思界虛妄
"阿難。意識和思維,產生了意識世界。那麼意識到底是意根所生,是意根形成的意識世界;還是思維所生,是思維產生的意識世界呢?
如果單是由意根所生,那麼在意根中必須有所思量,才能形成意識。沒有所思,意識就沒有內容。什麼都沒有,又怎麼能說意識存在呢!
又,意識與思維都有能分別的知性。那麼這兩者的是相同呢,還是相異呢?若是相同,則思維就是意識,又怎麼能說思維是意識所生呢;若是相異,那麼思維就應該沒有知性。沒有識性,又怎麼能是意識所生呢?如果有知,那麼還用的著意識了嗎?不是相同,也不是相異,又怎麼能形成意識世界呢?
如果是思維所生。思維的內容,無非是色、聲、香、味、觸這五塵,這五塵分別對應著五根,了了分明,並不是意識。如果一定說意識是思維所生,那麼你仔細觀察,思維到底是什麼樣的。離開色空、動靜、通塞、苦甜、合離等相,五塵就不會存在,思維也就終無所得。生則隨著色空等相而生,滅則隨著色空等相而滅,來源都不存在了,思維能成什麼形象呢!連形象都沒有,又怎麼會產生意識世界呢!
所以,要知道,意識和思維,以及意識世界,三處都是虛妄的。不是因緣而生,不是自然而有。"
一般認為,意識是丘腦的功能。丘腦中的神經元有特殊的遺傳信息。這些遺傳信息,或者自由合成為丘覺,發放到聯絡區形成意識;或者被樣本點亮而合成丘覺,發放到聯絡區形成意識。自由合成時,形成的是想象一類的主觀意識;樣本點亮合成時,形成的是對客觀事物做出反應的意識。
無論如何,一切丘覺的活動,歸根結底,都是大腦神經元的反射活動,都是以神經沖動的形式完成的。如果說意識就是神經沖動,那麼全身的神經都有同樣的神經沖動,全身就都應該有意識!如果說意識就是遺傳信息,死人也有同樣的遺傳信息,死人怎麼沒有意識呢?
那麼,意識是通過神經沖動傳遞的遺傳信息嗎?
遺傳信息的傳遞,表現為DNA指導蛋白質的合。DNA位於細胞核中,蛋白質卻在細胞質中。DNA這樣的大分子是不可能穿過核膜到達細胞質的,所以,DNA先合成信使核糖核酸,即mRNA,使它帶有合成蛋白質所需的全部遺傳信息,也就是特定的鹼基對排列順序。然後,mRNA離開細胞核,穿過核膜,與細胞質中的核糖體結合。此時,再由轉運RNA,即tRNA,帶著氨基酸與mRNA對號入座,並由tRNA翻譯mRNA中的遺傳信息。於是,一個個氨基酸被不斷加長,構成蛋白質的肽鏈就這樣形成了。這就是遺傳信息的傳遞過程。
神經沖動的傳遞,實質是動作電位的傳遞。可見,遺傳信息的傳遞和神經沖動的傳遞,二者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所以,說意識是通過神經沖動傳遞的遺傳信息,也是說不通的。
以上,佛用種種譬喻,層層說理,通過五陰、六入、十二觸、十八界,詳細地講述了感知的虛妄。所以,一切感知其實並無實體,其本質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接下來,佛又繼續解釋世界的虛妄。
第九章 七大假合
解釋完了身心世界的交互,在這一章裡,世尊又對構成身心世界的七種元素,分別加以論述。地、水、火、風、空、見、識這七種元素,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它們的來由。其實,它們的本體,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就像水結成冰一樣,冰雖然浮在水面上,但是本體依然是水。七大也是如此,雖然各有形態,本體卻都是如來藏。眾生迷失,如來藏就隨著眾生的業緣而做顯現。所以一處執鏡,一處生火;一處捧珠,一處生水;一處扇衣,一處生風。無知的人把這當做因緣所生,或者自然現象,這些解釋,其實都是迷失的心靈所做的分別計度而已。就如同去研究捏出來的月影一樣,毫無意義。
阿難這時又問佛:"世尊,如來常說,世間的一切萬物,種種變化,都是四大在因緣和合的情況下生成的。而現在,如來把因緣和自然全都否定了。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求如來憐憫眾生的愚迷,開示這其中真實的道理吧!"
如來回答阿難說:"阿難。你想求證無上菩提,所以,我為你開示了第一義谛。但你現在,還是在用世間的戲論和妄想來纏繞自己。你雖然多聞,但是就如同只會說藥的人,當真藥現前的時候卻不認識。如來說,真是可憐愍者。你現在聽好,我再為你解說。"
阿難默然地承受佛聖旨。
"阿難。就像你說的,四大和合形成了世間的種種變化。阿難。如果這四大不能和合,就不能構成萬物,就像虛空不能與色相和合一樣;如果說四大能夠和合,那麼,這四大就也要隨著變化而生滅不停了。這樣有生有滅,又怎麼能作構成萬物的本元呢?
阿難。水能結成冰,冰還能化成水。這個過程,無所謂合和與不合和。四大也是這樣。
地大妄現
你看地性:粗的是大地,細的是微塵,再細微的是鄰虛塵,再分下去就是虛空了。阿難。如果把鄰虛塵析成虛空,就說明是虛空出生了色相。你剛才說因為和合,出生了世間的種種變化。你且看這個鄰虛塵,是用幾個虛空和合成的呢?總不能由鄰虛塵,合成鄰虛塵吧!而且,鄰虛塵既然可以析入虛空,那麼是用幾個色塵,合成的虛空呢?
把色相和合,得到的還是色,不是空;把虛空和合,得到的還是空而不是色。色塵還可以解析,虛空怎麼能合和呢!
你不知道,如來藏中本來就具有色性。它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著眾生心量和業緣的不同,而做顯現。世間無知的人,以為是因緣和自然產生的。其實,這都是識心所做的分別計度。只要有所言說,就沒什麼實義。"
如來藏妙真如性中,本來就具足地大。只因為一念無明,產生了種種心念和種種業緣,而扭曲了真如本心,才最終結出地大。這個過程,就像水結成冰一樣。如來藏就好比是水,地大就好比是冰。冰本來就是水。只是因為外界的溫度變化,才使水的形態發生變化,而結成了冰。同樣的,地大本來就是如來藏,只是在無明的心念和業緣的驅使下,如來藏才結出了地大。
火大妄現
"阿難。火性本來沒有自體,而是寄宿在諸緣之中。你看城中的百姓,要做飯的時候,手拿著陽燧,在太陽下求火。阿難。所謂和合,就像我跟你與一千二百五十位比丘,大家構成一個群體。雖然一體,究其根本,還是各有各的自體,各有各的姓名種族。如捨利弗是婆羅門種,優盧頻螺是迦葉波種,阿難是瞿昙種。
阿難。如果火性是因為和合而有,那些人手拿燃鏡在太陽下求火,這個火是從鏡子中產生,還是從艾絨中出來,還是從太陽中而來呢?
阿難。如果從太陽中來,既然能燒著你手中的艾絨,那麼火來的時候所經過的樹林,就也應該被點著。
如果是從鏡子中產生,那麼既然能燒著艾蓉,鏡子自己為什麼不被熔化呢?鏡子拿在你手裡,連一點熱的感覺都沒有,怎麼可能熔化呢!
如果是生於艾絨,為什麼還要鏡子和陽光相接才能生火呢。
你再仔細觀察。鏡在手中,日在天上來,艾蓉在地,火又是從哪裡游歷於此的呢。太陽和鏡子,相距甚遠,無法和合。火總不可能沒個來由,自己產生吧!
你不知道,其實火性是如來藏中本自具足的。它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著眾生心量和業緣的不同,而做顯現。阿難。要知道,世人一處執鏡,一處火生。遍法界執鏡,則滿世間起火。周遍世間,哪有方所!世間無知的人,惑為因緣和自然性。這都是識心的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水大妄現
"阿難。水性不定,流息無常。如室羅筏城中的迦毗羅仙、斫迦羅仙、缽頭摩、诃薩多等幻師,求太陰精來調和幻藥。這些幻師,在月圓之夜,手執五方石所煉成的水精方珠,用月亮來求水。這水是從方珠中出來的,是空中自有的,還是從月亮中來的呢?
阿難。如果從月亮中來的,那麼,既然月亮能令遠方的方珠流水,那麼所經過的林木,就也應該流水。如果林木也能流水,那何必要用方珠;如果林木不能流水,就說明水不是從月亮降生的。
如果是方珠所出,那麼方珠中就應該常有流水,又何必非要等到月圓之夜呢!
如果是空中所生,空性無邊,水也應該無際。這樣一來,從人到天,一同沉溺,又哪裡來的水陸空行呢!
你再仔細觀察,月在天上升落,珠在手中把持,承珠的水盤由人敷設,水到底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呢!月和珠相隔遙遠,不可能和合。水總不能無中生有吧!
如來藏中本具水性,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而做顯現。一處執珠,一處水出。遍法界執,滿法界出,生滿世間,哪有方所,不過是隨業發現而已。世間無知的人,以為是因緣和自然性。這都是識心的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風大妄現
"阿難。風性沒有自體,動靜無常。當你整理袈裟,進入到集會的大眾中時,衣角飄動,會帶起微風,拂過人面。這個風是袈裟所生,還是來自虛空,還是生於人面呢?
阿難。如果是袈裟所生,那麼你披的就是風了。袈裟隨風飛揚,就應該離開你的身體。我現在在大會中,你看我的袈裟,風在哪裡?這垂下的衣服裡,根本沒有藏風的地方。
如果是虛空所生。那麼,你的袈裟不動時,怎麼就沒有風呢!虛空常在,風也應該常有才對。沒有風的時候,虛空也應該消失啊!沒有風是常有的事情,虛空如果消失了,會是什麼樣子呢!如果有生有滅,虛空就不是虛空了。既然虛空常在,那麼,常在的虛空又怎麼會生出時有時無的風來呢!
如果風是被拂的臉面所生,這個風就應該吹到你的身上,怎麼還會倒過來,吹到產生它的臉面上呢!
你仔細觀察。整理袈裟的是你,被拂的臉面是別人的,虛空寂然不動。風是從哪裡吹來的呢!風和虛空,體性相隔,無法和合。總不能風是無中生有的吧!
你不知道,如來藏中本來具足。風大與真如本性,無二無別,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阿難。你一個人拂動衣服,就有一縷清風。遍法界拂衣,則滿國土生風。周遍世間,哪有方所!不過是循業發現而已。世間無知之人,惑為因緣及自然性。這都是是識心的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空大妄現
"阿難。虛空沒有形體,因為色相才能顯現出來。比如室羅筏城的居民,在離河很遠的地方安立新居時,都要挖井。這時,挖出一尺的土,就會出現一尺的虛空。挖出一丈的土,就有一丈的虛空,隨挖隨有。這個虛空,是因為泥土被挖出來而產生的,還是因為穿鑿而產生的,還是無因自生的呢?
阿難。如果是無因自有的,那麼未鑿土之前,怎麼沒有?只見堅實的大地,全無通達的虛空。
如果是因為泥土被挖而產生的,那麼泥土出來時,應該見到虛空進去。如果只見泥土先出來,而沒有虛空進去,怎麼能說虛空是因為泥土被挖出來而產生的呢。如果說沒有土出和空入這個過程,那麼虛空和泥土就是一體的了。如果是這樣,泥土被挖出來的時候,虛空怎麼不一起跟著出來呢。
如果是挖出來的,那麼挖井時,一鍬一鍬挖出來的,就應該是虛空,而不是泥土;如果不是挖出來的,那麼挖出泥土後,又怎麼見到虛空了呢!
你再仔細觀察,仔細思考。挖是隨著人手,上下翻覆,土是從地而出,二者根本不在一起,虛空怎麼能隨著挖而產生呢!挖和空,一實一虛,不能和合。虛空總不能是自己產生自己的吧!
所以,要知道,虛空的本性是圓融周遍,沒有動搖的。跟地、水、火、風同在如來藏中,本無生滅。阿難。你心智昏迷,不知道四大原本就是如來藏。你現在觀察虛空,是出是入,還是非出非入?你不知道,如來藏中,本有的自性就是真正的虛空,虛空的本體就是如來藏妙真如性,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著眾生心量的不同,而做顯現。
阿難。有一口空井,就有一井虛空。十方虛空,無不如此,遍滿法界,哪有方所,不過是隨著業緣而做顯現。世間無知的人,惑為因緣和自然性。這都是識心的分別計度。只要有所言說,都無實義。"
見大妄現
"阿難。見本來沒有自體,因為"色""空"二相才產生了見。比如你在祇陀林中,朝晖夕陰。夜晚的時候,有月則光明,無月則黑暗。明與暗是因為有見才得以明辨的。那麼,這個見與明暗虛空,是同體呢,還是異體呢?還是非同非異呢?
阿難。如果見與明暗虛空同為一體。明與暗本來對立。暗時無明,明時非暗。見與暗一體,就看不到明;與明一體,就看不到暗。而沒有見,如何能知道明暗呢?明暗交替,此生彼滅,而見無生滅。無生滅的見,又怎麼能與有生滅的明暗構成一體呢?
如果見與明暗虛空不是一體,那麼離開明暗和虛空,這個見到底是什麼形象呢?離開明暗和虛空,見就如同龜毛兔角一樣,根本沒個著落。明暗本來對立,見怎麼能與明暗同時能成為一體呢;而離開二者又沒有見,又怎麼能說見與明暗不是一體!
劃分虛空和見,卻發現根本找不到二者銜接的邊緣,所以怎麼能說空與見不是一體的呢!無論明暗如何交替,見總能如實照見,這樣又怎麼能說見與明暗相異呢!
你再觀察,仔細地辨析。明是太陽所生,暗是因為黑夜無月。通屬虛空,塞歸大地。這個見精,應該歸於誰呢?見和虛空,一個有知,一個無知,二者性質不同,根本談不上合和與不合和。這個見精總不能是自己迸出來的吧!
見聞覺知的本性,是圓滿周遍,沒有搖動的,與無邊的虛空,再加上搖動的地、水、火、風,和在一起稱為"六大"。它們本性圓融,都是同一個如來藏,本無生滅。
阿難。你的心性沉淪在無明之中,不明白見聞覺知,本來就是如來藏。你再好好想想,這個見聞覺知,是生是滅,是同是異,還是非生非滅,非同非異。你還不知道,如來藏就是見的本體,見就是如來藏所本具之見,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性的不同而做顯現。
這一個見,能遍見法界。聽嗅嘗觸,也同樣周遍,圓滿十方,哪有方所!不過是隨著業緣而做顯現罷了。世間無知的人,惑為因緣和自然性,這都是識心的分別計度。只要有所言說,就都沒有實際意義。"
識大妄現
"阿難。識性無源,只是在六根面對六塵時才顯現出來。你現在遍觀在場的大眾,依次循歷,就如同鏡子一樣,只有觀照,不加分別。這時,你所用的就是識性。你的眼識會依次地辨認出,這是文殊,那是富樓那,這是目犍連,那是須菩提,這是捨利弗。這個能知的識性,是生於見,還是生於色相?是生於虛空,還是沒有因由,突然迸出來的呢?
阿難。如果你的識性是生於見中的,那麼,沒有明暗和色空,就沒有見。見尚且沒有,從哪裡來的識呢!
如果識性是生於色相中的,不是生於見中。色相沒有見性,所以識性就見不到明暗。不見明暗,就沒有色空。沒有色空就不會有色相。既然沒有色相,識性又怎麼能從色相中產生呢!
如果識性生於虛空,不是由色生的,也不是由見生。不是見生,識性就無法辨別色相。不能辨別色相就不知道明暗色空。不是色生,識性就沒有塵緣。沒有塵緣,見聞覺知就無處安立。這樣一來,虛空也就跟沒有一樣了。有也如同無物,即使產生了識性,又能用它來分別誰呢?
如果識性是沒有因由,突然迸出來的!那麼,為什麼不能在太陽地裡,迸出來能看見月亮的眼識呢!
你再仔細推敲,見發自你的眼睛,色是所對之境。有形的就能辨別出它的相貌,無形的也能知道它的存在,這個能辨別的識性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識性搖動,見性澄靜,體性不同,談不上和合與不和合。聽聞覺知,也是如此。總不能這個識性是自己產生自己的吧!
這個識心,根本無所從來。識心和見聞覺知,圓滿湛然,無需借助外緣而生。識心、見聞覺知,連同虛空,以及地、水、火、風,同稱七大,真性圓融,都是如來藏妙真如心。
阿難。你心性粗浮,不明白見聞覺知和識心,就是如來藏。你看眼耳鼻舌身意這六處識心,為同為異,為空為有?還是非同非異,非空非有?
你不知道,如來藏就是識性覺知的真體。識性本來就是如來藏,妙覺湛然,遍周法界,含吐十方,哪有方所!不過是隨著業緣而做顯現罷了。世間無知的人,惑為因緣和自然性。這都是識心的分別計度。凡有言說,都無實義。"
這七大都不過是真如本心在無明的扭曲下做的顯現而已。就好比水在外界環境不同時,可以結成冰,化為雨,蒸成霧,漂為雲,降為霜,凝成雪,或者凍成雹。雖然形態各異,但本質上卻都是水。
萬事萬物也是一樣。真如本心被無明扭曲,在妄想和業緣的作用下,如同水結成冰霜雨露一樣,幻化出了七大。再由七大,結成山河大地,萬類霜天,六趣四生,生死沉浮。這一切雖然絢麗多姿,千差萬別,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我們的真心。
無論自身的感知,還是外在的世界;無論是眼耳鼻舌身意,還是山河大地,鳥語花香;無論是悲歡離合,還是生死沉浮,說到底,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通過扭曲的心靈,而做出的"折射"而已。
這就好比雨後的陽光,在虛空中,會折射出七色的彩虹一樣。如來藏妙真如性,在扭曲的心靈中,就折射出了我、感知、意識,乃至萬事萬物。彩虹本就是陽光,只是陽光在虛空的折射下,所做的另一種顯現而已;同樣道理,萬事萬法其實就是如來藏,只是如來藏在扭曲的心靈中,所做的種種顯現而已。所以,因緣合和,只是折射出萬物的條件,而不是產生萬物本體的原因。
這時,阿難和在場的大眾,蒙如來開示,心開意解。他們感覺身體蕩然無存,心無掛礙。各自都明白了此心遍滿十方。見十方虛空,猶如掌上觀文。一切世間所有的事物,都是菩提妙心。心精遍圓,含裹十方。反過來再看這個父母所生之身,猶如虛空中的一抹微塵,若存若亡;又如大海中的一珠水泡,若有若無。自己的本心,湛然常住。此時心中,歡喜無量,於是一同在佛前發願:
"微妙湛然,不動總持的真如本性,世間稀有。
長久以來的顛倒夢想,而今一並消除。
不再需要長劫的求索,而今終於獲知了清淨法身的所在。
願我們都能證得這個真如本心,然後普度恆河沙數的眾生。
把我們的身心,奉獻給微塵一樣眾多的剎土,以此來報達佛恩!
請世尊為我們做證,五濁惡世,發誓先入。
如果有一個眾生沒有成佛,我終不入涅槃。
勇猛雄壯,大慈大悲的世尊啊!請您再宣妙法,除去我們心中最微細的隱惑。
令我們早日證得無上正覺,在十方佛土中,安立道場,教化眾生。
虛空可以消亡,我的誓願終無改變!"
第十章 世界的產生
如果說一切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那麼世界又是怎麼產生的呢?對此,如來解釋道,世界產生的原因或者說動力,是因為背離了自性本明的'明了'--或者稱之為'無明'--對'明了的內容'的追求。在無盡的追求中,幻化出了虛空大地,草木金石,胎卵濕化,生死纏縛。然而自性本身卻並無增減。因為這一切,都是幻化的空中樓閣而已。
這時,富樓那彌多羅尼子,聽完佛的講解後,心中產生了疑問,於是從座位上站起來,右膝著地,恭敬地合掌問佛:"大威德世尊。您善為眾生演說第一義谛。您常說,在所有弟子之中,我為說法第一。但是,我今天聽如來的說法,就像耳聾的人,聽百步之外蚊蚋的叫聲一樣,本來就聽不見,更何況是如此微妙的聲音。世尊,阿難雖然開悟,但是習漏未除。就是我們這些已經證得無漏聖果的阿羅漢,聽了如來的說法,心中也仍有疑惑。"
前面如來和阿難等常說"有漏",這次富樓那又提到"習漏",那麼這些"漏"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宣化上人是這樣解釋的:
習氣不是一天有的,是從無始劫以來,生生世世習染來的、學來的,於是就有種種的漏。什麼叫"漏"?漏就是煩惱,煩惱就是"習漏"。"習漏未除"就是指他的煩惱還沒有除盡,這種習氣沒有去盡,這叫余習。余習,就是余留的習氣,由前生那兒來的,也就和這個"業"是差不多的性質。
講到這個"習",佛有個弟子叫畢陵伽婆蹉。他證了果後,每次到要過河的地方,他就叫河神了。河都有河神的,這個河神是個女性。他說:"小婢住流!"小婢,就是使奴喚婢的婢,就是僕人。以前中國不是有丫環、奴婢的嗎?就是這個奴婢。畢陵伽婆蹉尊者叫"小婢住流",就是說:"你這個小奴才!趕快給我把水停止住,我好過河!"
因為證果的羅漢過河,可以叫水不流的。他有這種權利。那麼住流,這一定要河神來住流,所以他到那地方,就叫"小婢住流"。
左一次、右一次都這樣叫,這個河神因為他是阿羅漢,也敢怒不敢言。很多次後,這河神於是就到佛那兒去控告畢陵伽婆蹉了,她說:"您這個弟子,這個畢陵伽婆蹉!他一過河的時候,就對我叫'小婢住流'。啊,我真是氣得不得了!佛您要教化這個弟子,不要讓他這麼粗野。怎麼叫我'奴才'?叫我'小婢住流'呢?"
佛一聽,就對畢陵伽婆蹉說:"畢陵伽婆蹉!你過來,向這位河神來道道歉!"道道歉,就是認認錯,再不要這麼講了。你說畢陵伽婆蹉怎麼樣啊?他說:"小婢!你莫怪!"就是因為叫河神"小婢",所以她才生煩惱的。現在道歉,還叫她"小婢"這個河神氣壞了,說:"佛您看您這個弟子!當著您,都這麼叫我'小婢'!"
釋迦牟尼佛就說:"你知道為什麼他叫你'小婢'嗎?因為在五百世以前,你是他的工人,做了他的工人很久很久,所以他叫'小婢'叫慣了,現在他見著你就叫'小婢',這是一種余習,以前的習氣沒有改變,所以現在還這樣稱呼你。"
這樣一講,這河神才沒有話講了。喔,這原來是一種因果!所以這個事情也就解決了。為什麼總這樣叫她"小婢"呢?這就是"習漏未除",過去生中所習染來的,他還沒有改變。"
接下來,富樓那彌多羅尼子就提出了他的疑問:"世尊。如果世間的六根、六塵、所有的陰、處、界都是如來藏,清淨本然,那麼,為什麼會突然生出山河大地這些有形有相的東西,次第遷流,周而復始呢?
世尊又說,地水火風,本性圓融,周遍法界。世尊。如果地性周遍,怎麼會容水在其中呢?水性周遍,火就無隙可乘,又怎麼會有水性和火性,同時都遍滿虛空,而又互不干涉呢?世尊。地性障礙,空性通虛,二者又怎麼可能同時周遍法界呢?我實在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希望如來宣流慈音,撥我迷雲。"說罷,五體投地。
如來答道:"如來現在就為你們這些停留在羅漢境界中的人,宣說佛法最真實的道理。令你們都能發起向上,進求無上正覺之心。富樓那。你問清淨本然,怎麼會忽然產生山河大地。你常聽如來說,性覺妙明,本覺明妙。對吧?"
富樓回答道:"是的,世尊。我常聽如來宣說此樣的義理。"
"這裡的覺和明,你說是自性本來明了,把這個自性本有的明了叫覺呢?還是覺知萬物的這個明了,叫覺呢?"。
富樓那說:"如果自性本來就是明了的,明了與萬物同為一體,那麼就沒有明了的內容了。"
佛說:"如果說,沒有內容就沒有明覺。而有個內容,這個內容卻又是虛妄的。"
為什麼說:"有個明了的內容,這個內容就是虛妄的呢?"這是因為,明了的一切內容,不外乎五陰、六入、十二處、十八界和七大。而如來已經逐個辨析過,最終證明這些都是虛妄的。所以說"有個明了的內容,這個內容就是虛妄的"。
"如果說,沒有明了的內容,就沒有明了。那麼,如來藏妙真如性就不能明了,不能明了又怎麼能做我們的心呢!
世界相續
"自性本來明了。依賴於內容而存在的明了,終究是虛妄的。自性本有的明覺,並不是你所明了的內容。
明了一旦有了個內容,作為它的寄托後,就產生了虛妄的功能。 這樣,在無同無異中,出現了熾然的差異。有相異就有相同。相同和相異進而又產生了無同無異。
這樣繼續擾亂下去,便在相互的對待中發生疲勞。疲勞引發了塵相。塵相一旦產生,就像一灘渾水一樣,自己就攪合起來,塵勞煩惱由此而生。動起來形成世界,靜下來化作虛空。虛空就是相同,世界就是相異。而那無同無異的,才是真正的有為法。
頑空和明了相對,產生搖動。所以有風輪,執持世界。"
迷失了真如自性後,最初只能見到晦昧的頑空。這個過程,世尊在講"七處征心"的時候也提到過。自性本來就是明了的,不需要有個對境。而背離自性的明了,我們稱之為"無明"的,卻一定要把明了寄托在內容上。於是,清淨的自性中,便幻化出了頑空作為它明了的內容。接著,無明就開始在頑空中搜尋它賴以寄托的內容。這一搜尋,就產生了搖動。這個搖動,就是風的屬性。
"在搖動中,對明了的堅持,形成了滯礙。而這其中的金,則是對明了的堅持達到了'堅定'的程度。所以有金輪,保持國土。"
頑空中一無所有。但是,無明卻'堅持'要有個內容。於是,無明又幻化出"滯礙"來自欺欺人。當"堅持"達到了"堅固"的程度時,這個"堅固",就成為金的屬性。
"堅固的金和搖動的風,相磨而生出火光。火光有變化性,金有潤澤性,所以在火光的蒸騰下,形成水輪,遍含十方。
火性蒸騰,水性傾降。兩者相交,形成了堅固的色相。濕的成為巨海,干的成為洲灘。所以大海中常有火光,洲灘中常有江河。水勢劣於火勢,就結為高山。所以山石敲擊就能出火,熔化就能成水。土勢劣於水勢,就抽為草木。所以林木焚燒則能成土,攪拌就能出水。
就這樣,妄性相交,相遞為種,由此形成了世界相續。"
霍金的宇宙
以上是佛陀對宇宙起源的描述。而今天,人們所依賴的科學,自她誕生的那天起,就開始執著地不斷探索宇宙的本源。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把這個探索帶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量子力學的誕生,又彌補了廣義現對論的不足。英國大物理學家,被譽為愛因斯坦之後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思想家的斯蒂芬·霍金,把量子力學和廣義相對論結合在一起,發展出來宇宙自發創生的圖景。下面,我們就以霍金來代表科學的聲音,看看科學對宇宙起源的解釋。
以下是霍金2006年訪問中國時,於6月19日,在人民大會堂做的題為《宇宙的起源》的演講的摘錄:
"詹姆·哈特爾和我發展宇宙自發創生的圖景有一點像泡泡在沸騰的水中的形成。
其思想是,宇宙最可能的歷史像是泡泡的表面。許多小泡泡出現,然後再消失。這些泡泡對應於微小的宇宙。它們膨脹,但在仍然處於微觀尺度時坍縮。它們是另外可能的宇宙,由於不能維持足夠長的時間,來不及發展星系和恆星,更不用說智慧生命了,所以我們對它們沒有多大興趣。
然而,這些小泡泡中的一些,會膨脹到一定的尺度,到那時,它們可以安全地逃過坍縮。它們會繼續以不斷增大的速度膨脹,形成我們看到的泡泡。它們對應的就是以不斷增加的速度進行膨脹的宇宙,這就是所謂的暴脹。
正如每年的價格上漲一樣,通貨膨脹的世界紀錄應歸於一戰以後的德國,在18個月期間價格增大了一千萬倍。但是,它和早期宇宙中的暴脹相比實在微不足道。宇宙在比一秒還微小得多的時間,裡膨脹了十的30次方倍。和通貨膨脹不同,早期宇宙的暴脹是非常好的事情。它產生了一個非常巨大的,均勻的宇宙,正如我們觀察到的。然而,它卻不是完全均勻的。"
"早期宇宙中的無規性,意味著在有些區域的密度,比其它地方的稍高。由於這些額外密度所產生的引力的吸引,使這個區域的膨脹減緩。而且最終能夠使這些區域坍縮,形成星系和恆星。請仔細看這張微波天圖,它是宇宙中一切結構的藍圖。我們是極早期宇宙的量子起伏的產物,上帝的確在擲骰子。"
借助美國宇航局的微波背景輻射探測器,一個國際天文學家小組新獲得了"嬰兒期"宇宙迄今最精細的照片。
如果把霍金所描述的圖景和佛陀的描述加以對應,我們可以把霍金說的"小泡泡",對應於如來說的,風輪在其中執持世界的"頑空"。這些"小泡泡"是怎麼產生的?霍金的研究,目前還沒有涉及。如來告訴我們,這是因為無明背離了自性,而去尋求一個內容,作為寄托明了的對境。所以,自性隨順無明而幻化出了"頑空"。
霍金說的"有些區域的密度,比其它地方的稍高",可以對應於"對明了的堅持,而形成的滯礙"。為什麼這些區域的密度會比其他地方高呢?霍金在他的名著《時間簡史》中,談到這裡的時候,也畫了一個問號。在佛陀的講解中, 我們可以得到答案:這是因為無明對明了的"堅持",才使自性在頑空中收縮出了"滯礙"。於是表現為"有些區域的密度,比其它地方的稍高。"
"這些區域坍縮,形成星系和恆星",可以對應於"火性蒸騰,水性傾降。兩者相交,形成了堅固的形色"。
霍金的宇宙,從小泡泡開始,那麼,我們不妨追問,這些小泡泡出現之前,宇宙是怎樣的呢?霍金在《時間簡史》中提出了一個假設:
"人們從無邊界假定得知,宇宙沿著大多數歷史的機會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但是有一族特別的歷史比其他的歷史有更多機會。這些歷史可以描繪得像是地球的表面。在那兒與北極的距離,代表虛的時間。並且離北極等距離的圓周長,代表宇宙的空間尺度。宇宙是從作為單獨一點的北極開始的。當你一直往南走去,離北極等距離的緯度圈變大。 這跟宇宙隨著虛時間的膨脹相對應。宇宙在赤道處達到最大的尺度。並且隨著虛時間的繼續增加而收縮,最後在南極收縮成一點。盡管宇宙在北南二極的尺度為零,這些點不是奇點,並不比地球上的北南二極更奇異。科學定律在這兒有效,正如同它仍在地球上的北南二極有效一樣。"
也就是說,在虛時間的概念中,可以把宇宙演化的過程,用地球表面的經度和緯度來模擬。經度表示宇宙演化的時間,緯度表示宇宙的尺寸。這樣一來,宇宙演化的時間,就變成一個圓圈了。也就是說,宇宙在生滅中,無始無終地循環。但是,這個時間指的是"虛時間"。雖然有個北極點,可以表示它的開始,但是,這個點也只是概念性的,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霍金繼續說:"上述這些也許暗示,所謂的虛時間才是真正的實時間。而我們叫做實時間的東西,恰恰是子虛烏有的空想的產物。在實時間中,宇宙的開端和終結都是奇點。這奇點構成了科學定律在那兒不成立的空間時間邊界。但是,在虛時間裡不存在奇點或邊界。所以,很可能我們稱之為虛時間的,才真正是更基本的觀念。而我們稱作實時間的,反而是我們臆造的。"
霍金所提到的"奇點",跟如來所說的"無明",何其相似!霍金的宇宙自奇點誕生。一經誕生以後,在宇宙無窮的循環中,奇點就變成了一個概念。如來所說的宇宙,自無明誕生。一經誕生以後,也是根本找不到一個無明的所在。關於無明所在的問題,如來在下一章會具體講到。
奇點誕生以前的宇宙呢?在霍金的模型中,由於用經度代表時間。所以,這就好比在問"北極點以北是什麼"一樣沒有意義。無明也是這樣。由於它背離了真如本性,依賴於內容而存在。而真如本性並不是無明所明了的內容,所以在無明中,根本找不到真如本性。這就好像在霍金的模型中,找不到北極點以北一樣。
正如經度是圓圈一樣,宇宙在虛時間中的循環也是無限的,這又與如來所說的輪回相吻合。只要參不破這個無明,輪回就將永遠繼續下去,無始無終。只是如來所說的循環,是在多個時空中完成的。光天道中,就有二十八層天,何況還有其他五道。而現在,對完成物理學家的夢想--"大一統理論"呼聲最高的"弦理論",就直接觸及到了多維時空的問題。弦理論確信,至少需要十個維度才能建立一個理論框架,讓引力與量子力學互相兼容。弦理論科學家假定,宇宙中所有粒子都被局限在一個四維的膜宇宙(brane)中。而膜宇宙又漂浮在一個更高維度的體宇宙(bulk)裡。幾種特殊的粒子可以從膜宇宙中穿入穿出。
可見,科學的發展,只是在越來越多地證實佛法。一代一代的物理學家,從伽利略到牛頓,從愛因斯坦到今天的霍金,他們窮經皓首,孜孜不倦地所要明白的問題,其實2500年前,佛陀就已經親身證實了。不但證實了,而且還在證實以後,周游各國,勤勤懇懇地宣講了四十九年。
所以,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佛法,其實就是真正的科學,是最終極的科學。
只不過兩者探索世界的方式不同。科學是通過儀器對物質世界的觀察和數學公式的推導來認識宇宙的,而佛法是通過親身實證來認識宇宙,所以導致二者在描述世界時,角度也有所不同。
然而,宇宙不但產生了物質世界,也產生了我們生命本身。所以,當然的,我們既可以通過對物質世界的探索來認識宇宙,也可以通過對自身的探索來認識宇宙。那麼,哪個途徑更快捷呢?結果顯而易見。如果科學能正視佛法,相信"大一統理論"的實現,將會少走許多彎路。
眾生相續
佛陀繼續說道:"富樓那。無明之所以是虛妄的,不在於別的,只是因為它依賴於內容而存在。虛妄的明了一旦被限制在內容之中,則見不外乎色相,聽不外乎聲音。連同香、味、觸、法,六種妄塵一旦成就,見聞覺知,從此分開。有共同業緣的眾生,彼此纏縛而生;有獨立業緣的眾生,則以離合的形式化生。
胎生的眾生,最初一點靈明,在黑暗之中見到光亮,並對產生光亮的色相,生出欲想。與自己的喜好不同,就產生厭憎;與自己的喜好相同,則產生喜愛。一旦流露出愛欲,就種下了投生的種子。而情愛的想法,則被納成胞胎。所以父母的交媾一旦發生,有相應業緣的眾生就會被吸入,形成胎兒。
胎卵濕化這四類眾生,各有成因。卵生是因為亂想,胎生是因為情欲,濕生是因為合和,化生是因為離舊應新。情想合離,化育出芸芸眾生。他們彼此牽纏,互相變易,隨著各自的業緣,而生死沉浮。眾生因此得以相續。
業果相續
富樓那。情想一旦和愛欲結合在一起,愛欲就不能捨離。所以會有世間的父母子孫,相生不斷。這都是以欲望和貪婪為本。
貪婪再與愛欲互相滋潤,貪婪便不能捨離。由此,世間的胎卵濕化四類眾生,弱肉強食。這都是以殺戮和貪婪為本。
人以羊為食。羊死為人,人死為羊。類似這樣,十類眾生,死死生生,互相食啖,惡業牽纏,無窮無盡。這都是以偷盜和貪婪為本。
你欠我的命,我還你的債。以此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你愛我的心,我憐你的色。以此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殺、盜、YIN,這三者為一切業緣的根本。以此因緣,業果得以相續。"
志公禅師曾做過一首偈子,生動地描述了業果相續的情景。
志公禅師是南北朝時期的得道高僧。傳說他是由一位姓朱的婦人從鷹巢中抱回來,所以他的手腳長的都像鷹爪。他七歲出家,法號寶志。齊武帝時期,志公禅師就屢現神異,江東一帶的官員和百姓都非常崇信他。齊武帝以妖言惑眾,講志公禅師下獄。雖然下獄了,但人們依然見他雲游於市,獄卒去牢房檢查,見禅師仍在牢中。
於是,梁武帝即位後,立刻下诏:"大士寶志,跡拘塵垢,游甚冥寂,水火不能燋濡,蛇虎不能侵懼。語其佛理,則聲聞之上;談其隱倫,則遁仙高者,豈可以俗法常情空相疑忌?自今中外,任使宣化。"於是,志公禅師得以出獄,此後常被梁武帝邀到宮中去請教佛法。至今還有《梁武帝問志公禅師因果文》流行於世。
因為梁武帝崇信佛法,所以當時佛教非常興盛。百姓家有個婚嫁喪娶的,都喜歡找僧人來操辦。一次,有個大戶人家辦喜事,邀請志公禅師前去唱念。禅師到了以後,四下裡一看,吟出一首偈來:"
古古怪!怪怪古!孫子娶祖母。
女食母之肉,子打父皮骨。
豬羊席上坐,六親鍋裡煮。
眾人來賀喜,我看真是苦。"
原來,這個新郎娶的新娘,就是他的祖母的轉世。他的祖母最疼愛這個孫子,命終以後,還怕自己死了剩下孫子沒人照顧。於是,她見到閻羅王,就求閻羅王讓她去照顧孫子。閻羅王慈悲為懷,判她來世給孫子當媳婦,以了卻她的夙願。
來賀喜的賓客中,有個小女孩,正在大口大口地吃著羊肉。而這個羊,就是她的母親去世後投生的,所以說:"女食母之肉。"
在樂棚中,鼓手正起勁地"咚!咚!咚!"地敲著鼓。原來,鼓手的父親去世後,投生為驢,這個鼓就是用那頭驢的驢皮做的。所以說:"子打父皮骨。"。
在座的客人,一個個喜笑顏開的,其實都是這家人以前吃的豬樣投胎來討債的。所以說:"豬羊席上坐。"
廚房的鍋裡,正在熬著肉湯。這些肉都是這家人前世的六親眷屬,而今投胎做了畜生,被人宰殺。他們前世吃的豬羊而今做了人,又來吃他們。前世你吃我,今生我吃你。所以說:"六親鍋裡煮。"
正如佛說的,眾生由於貪愛和殺戮,在業緣的牽引下,"經百千劫,常在纏縛。"志公禅師最後說:"眾人來賀喜,我看真是苦。"這就是輪回的真相。
接下來,如來總結道:"富樓那。這三種顛倒相續,都是因為在自性的本明之外,非要尋求一個明了的內容,因而產生了妄相。從妄見中,生出了山河大地這些有為相,次第遷流,幻中生幻,終而復始。
第十一章 如來藏
這一章裡,如來講述了如來藏妙真如性與種種幻妄,圓融無礙的境界。首先,如來藏中並無幻妄,所以一旦覺悟以後,就不會再度迷失。這就好比一個迷路的人,經人指點,找到方向後,就不會再迷路一樣。同時,如來藏又不會拒絕任何幻妄。明了本就是如來藏的性質。背離了如來藏的妄明,它之所以還能"明",是因為它用的就是如來藏的明。所以,妄明的本質就是如來藏。那麼妄明中所幻化的一切,不是如來藏還能是什麼呢!所以如來藏並非一切幻妄,如來藏又就是一切幻妄。如來藏中沒有"是"與"非",凡夫怎麼能用是非之心,去測度如來藏妙覺性海呢!
覺後無迷
富樓那繼續問佛:"如果這個妙覺真心,本來明了,不增不減,無端地忽然產生山河大地,諸有為相。如來今日已經證得妙空明覺,山河大地這些有為的習漏,什麼時候會復生呢?"
佛告訴富樓那:"譬如一個迷路的人,在一個聚落中,把南當成了北。這個迷,是因迷而有,還是因悟所出呢?"
富樓那說:"既不是因為迷,也不是因為悟。為什麼呢?迷本來也沒有根。所以,這個迷怎麼能從迷中出生呢;悟就是不迷。既然是不迷,自然就不會產生迷。"
如來繼續道:"這個迷人,正在迷惑的時候,忽然遇到明白人點醒了他,令他覺悟。富樓那。你說這個人,在這個聚落中,還會再迷惑嗎?"
"不會的。世尊。"
"富樓那。十方如來,也是這樣。迷沒有本體,本性就是空的。本來沒有迷。好像有個迷的感覺,一旦明白過來,迷也就消失了。明白以後,也就不會再迷了。又比如眼睛有翳病的人,見空中有花。翳病一旦好了,空中的花就消失了。忽然有個人,在空花消失的地方,等著新花再次出現。你說這個人,是愚蠢呢,還是智慧呢?"
富樓那回答說:"空中原本就沒有花。花是幻妄所生。見到花消失在空中,已經是顛倒了,還要讓它再出來,這實在是癡狂。這樣的狂人,根本談不上是愚蠢還是智慧。"
佛說:"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問,諸佛如來的妙覺明空中,何時會再次生出山河大地呢!又比如金礦提煉成真金,就不會再有雜質。木頭燒成灰,就不會再成為木頭。諸佛如來菩提涅槃,也是這樣。"
色塵如影
"富樓那。你還問道,地水火風,本性圓融,周遍法界。水火為什麼不相陵滅。又問虛空和大地,都周遍法界,彼此本不該相容。富樓那。虛空自己沒有色相,卻不拒絕色相的發揮。為什麼呢?富樓那。虛空中,日照則明,雲積則暗;風吹則搖動,霁澄則清;氣凝則濁,土積成霾,水澄成映。這千差萬別的種種形象是另有所生,還是虛空所有?
富樓那。如果是另有所生,那麼,日照之時,光明如果是源自太陽,那麼十方世界,就應該跟太陽同為一個顏色。如果同為一個顏色,你為什麼還能在空中見到太陽呢?若是虛空自明,虛空應該自行照耀,為什麼夜黑雲重的時候,就沒有光亮呢?
要知道,光明既不是太陽,也不是虛空,又不異於太陽和虛空。色相本來就是虛妄的,無可指陳。猶如空中狂花,只能結出空果。為什麼還要追究誰侵凌了誰呢?真如覺明,也是這樣。
你若想去'明了'虛空,就有虛空出現。地水火風,各個明了,就各個出現。若都想明了,就都出現。怎麼會全部出現呢?富樓那。譬如一汪清水中,有一個日影。有兩個人同時觀看水中的日影。這兩個人一東一西,反向而行,就會各有一個日影,隨著二人而走。一東一西,並沒有一個確切的地方。你不應該因此強問,一個日影,怎麼會跟著兩個人走呢。如果說這兩個人一人一個太陽,為什麼大家看到的又是同一個日影呢?這樣翻來覆去地推究這些幻相,根本拿不出什麼真憑實據。
你用色相和虛空傾奪如來藏,如來藏就隨著色空,周遍法界。因此,在其中會有風動空澄,日明雲暗。眾生迷悶,背覺合塵。所以會有這些塵勞妄相。
科學的巅峰
對於如來前面說的,色塵就好比如來藏隨著心念所顯現的幻影,科學界最近提出的"全像式模型理論",正好與此不謀而合。下面,我們不妨結合Michael Talbot的論文,來了解一下全像式模型理論。
一個驚人的實驗
一九八二年,巴黎大學的物理學家Alain Aspect所領導的一個研究組織,進行了一項也許會成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實驗。他們發現在特定的情況下,次原子的粒子們,例如電子,同時向相反方向發射後,在運動時能夠彼此互通信息。不管彼此之間的距離多麼遙遠,十公尺或是十萬萬裡遠,它們似乎總是知道相對一方的運動方式。在一方被影響而改變方向時,雙方會同時改變方向。
這個現象的問題是,它違反了愛因斯坦的理論:沒有任何通訊能夠超過光速。由於超過了光速就等於能夠突破時間的界線,這個駭人的可能性使一些物理學家試圖用復雜的方式來解釋。但是它也激發了一些更有革命性的解釋。
例如,倫敦大學的物理學家David Bohm相信,Aspect的發現是意味著客觀現實並不存在。盡管宇宙看起來具體而堅實,其實宇宙只是一個幻象,一個巨大而細節豐富的全像攝影相片。
Bohm的全像式理論
Bohm相信,次原子的粒子能夠彼此保持聯系,不是因為它們之間來回發射著某種神秘的信號,而是因為它們的分離是一種幻象。在現實的某種較深的層次中,粒子不是分離的個體,而是同一來源的延伸。
為了使人們更容易理解他的假設,Bohm打了一比方:想象一個水箱,裡面有一條魚。也想象你無法直接看到這個水箱,你對它的了解是來自於兩台攝影機。一台位於水箱的正前方,另一台則位於側面。當你看著兩台電視監視器時,你可能會認為在兩個螢光幕上的魚是兩個單獨的個體。畢竟,由於攝影機是在不同的角度拍攝的,所得到的影像也會不同。但是當你繼續注視這兩條魚時,你會發現兩者之間似乎有某種聯系。當一條魚轉身時,另一條也會轉身;當一條面對前方時,另一條總是面對側方。這時,你可能會做出結論,認為這兩條魚一定是來回發射著某種聯系信號。但這並非事實。這正是在Aspect的實驗中,次原子粒子的實際情況。
Bohm認為,次原子粒子之間的超光速連接現象其實是在告訴我們,現實有更多更深的層次是我們沒有覺察到的,就像那水族箱。而且,我們會把次原子粒子看成分離的個體,是因為我們只看到它們部份的現實。這些粒子不是分離的"部份",而是一種更深沉與更基本的整體的片面。這種整體具有全像攝影的結構,無法分割。
下面我們需要了解一下全像攝影。全像攝影用鐳射光作為光源,並將光源發出的光分為兩束。一束直接射向感光片,另一束經被攝物的反射後再射向感光片。兩束光疊加後產生干涉,形成底片。人眼直接去看這種感光底片,只能看到像指紋一樣的條紋。但如果用激光去照射它,人眼透過底片就能看到跟被拍攝物體完全相同的三維立體影像。而且,如果全像相片的底片被割成兩半,然後再用雷射光照射,會發現每一半都會呈現整個的影像。事實上,把這一半再分為兩半,然後再分下去,每一小塊底片中都會包含一個較小的,但是完整的影像。不像平常的相片,全像相片的每一小部份都包含著整體的資料。
所以,Bohm說,現實中的一切都是由類似於全像攝影底片一樣的幻影粒子所組成,於是整個宇宙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投影,一個全像式的幻象。這就表示,在現實的更深層次,宇宙中的一切都是相互包含、密切關連的。每個事物都溝通貫穿著一切事物,一切事物都交互貫穿於一個事物。一切的終極本質,是一個無破綻的巨網。
在一個全像式的宇宙中,甚至連時間與空間都不再是基本不變的。因為在一個沒有分離性的宇宙中,位置的觀念會瓦解。時間與三度空間就像電視監視器中的魚,只是一種更深層秩序的投影。過去、現在、未來都共同存在於當下的一念。
這種超級全像式的宇宙還包含了什麼,永遠是一個開放而無解答的問題。為了方便討論,假設這種超級全像式的結構是宇宙一切事物的根源,至少它包括了過去和未來所有存在的次原子粒子--一切事物和能量的所有可能組合--從雪花到誇粒子,從藍鯨到伽瑪射線,它可以被視為一種宇宙性的儲藏庫,包括了所有存在過的一切。
Pribram的全像式腦部模型
在腦部研究的領域中,史坦福大學的腦神經學家Karl Pribram也完全相信現實的全像式本質。
近幾十年來,許多研究顯示,記憶的儲存不是單獨地限於特定的區域,而是分散於整個腦部。在一九二零年代的一連串歷史性的實驗中,腦部科學家Karl Lashley發現,不管老鼠腦部的什麼部位被割除,都不會影響它的記憶,它仍舊能表現手術前所學到的復雜技能。唯一的問題是,當時沒有人能提出一套理論來解釋這種奇怪的"整體存在於每一部份"的記憶儲存模式。
到了一九六零年代,Pribram接觸到全像攝影的觀念,才發現了腦神經科學家一直在尋找的解釋。Pribram相信記憶不是記錄在腦神經細胞中,或一群細胞中,而是以神經脈沖的圖案橫跨整個腦部,就像雷射繞射的圖案遍布整個全像攝影的底片上。換句話說,Pribram相信頭腦本身就是一個全像攝影機。
Pribram的理論也同時解釋了人腦如何能在那麼小的空間中儲藏那麼多的記憶。曾經有人估計過,人類的頭腦在一生中能夠記憶約一百億位(bits)的資料,大約是五套大英百科全書。相似的,全像攝影也具有驚人的資料儲存容量。只要改變兩道雷射照射底片的角度,就可以在同一張底片上記錄許多不同的影像。有人示范過,在一公分立方的方塊底片上,可以儲存一百億位的資料。
如果腦部是根據全像攝影的原理來操作,我們就比較容易了解我們那能"迅速從龐大的記憶倉庫中取出所需的任何資料"的特殊的能力。如果一個朋友要你告訴他,當他說"斑馬"這個詞時,你會想到什麼。你不需要笨拙地搜字母檔案,相反地,一些聯想,如"條紋"、"馬"、和"非洲野生動物"等會立刻跳入你的腦中。的確,人類思考過程的一項最驚人的特征是:每一件數據都似乎與其它所有資料相互連接。這也是全像攝影幻象的另一項基本特性。因為全像攝影幻象的每一部份都與其它部份交互關連著,這也許是大自然的交互關連系統的最終極例子。
在Pribram的全像式腦部模型的啟發下,另一項謎題--腦部如何翻譯它從感官所得到的大量波動,如光波、聲波等,使之成為我們知覺的具體世界--也隨之解開。記錄與解讀波動正是全像攝影最擅長的,它能把顯然無意義的波動圖案轉變為連貫的影像。Pribram相信,腦部也有一個鏡頭,在用全像式原理來數據式地把感官收到的波動轉變為我們內在知覺的世界。我們的腦部根據外在波動的輸入,以數學方式建立出"堅固"的現實。
事實上,Pribram 的理論得到了越來越多腦神經學家的支持。有大量的證據顯示,腦部正是使用全像式原理來進行操作的。
全像式模型理論
當Pribram的全像式腦部模型與Bohm的理論放在一起時,才顯現出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如果這個世界的堅固只是一種次要的現實,而真正"存在"的是一團全像攝影式的波動,頭腦也具有全像式結構,它只從這團波動中取出部份波動,數學式地轉換成感官知覺,那麼,客觀現實是什麼呢?
簡單地說,客觀現實就停止了存在。正如東方宗教的教義,物質世界是一種maya,一種幻象。雖然我們以為我們是實質的生物,活在一個實質的世界中,這也是一個幻象。我們其實是漂浮在充滿波動的大海中的一個"接收者"。
這種對於現實的驚人的新觀點,Bohm與Pribram的合成理論,被稱為"全像式模型理論"。
在應用中的發展著的理論
Stanialav Grof是馬裡蘭心理研究中心的主任及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心理學系助理教授。
在一九六零年代,Grof研究使用LSD(一種迷幻藥)做為心理治療工具的利弊。他有一名女性病人,在迷幻狀態中回溯她曾經是一條史前時代的雌性爬蟲。她不僅描述了被困在這種爬蟲身體中的感覺,同時還說明,在雄性爬蟲身上最具有吸引力的部位,是頭兩側的一塊彩色鱗片區域。使 Grof驚訝的是,盡管這位女患者事前沒有對這種爬蟲的任何知識,但是在這之後,他從一位動物學家處證實,爬蟲頭部的彩色部位在性的挑逗上,的確扮演著重要角色。
那位女人的經驗並不獨特。在Grof的研究過程中,他遇到的病人們幾乎回溯了進化史上的所有生物。這個研究影響了電影《替換狀態》(Altered States )中人退化為猿猴的情節。這些經驗常常會含隱晦的動物學細節,而後來都被證實是正確的。
也有沒接受過多少教育的人,突然能詳細地描述波斯祅教和印度教的儀式,或者能給予令人信服的靈魂出體報告,或預見未來,或倒退回前世的回憶。Grof稱此現象為"超個人經驗"(transpersonal experiences)。在六十年代晚期,他創立了心理學的一支,稱為"超個人心理學"(transpersonal psychology)。
但是這幾十年來,Grof和他的同僚都無法提供一個理論體系,來解釋他們所看到的奇異的心理現象。但是全像式模型理論的出現改變了這個情況。如Grof最近所言,如果心靈的確是一個整體的一部份,這個整體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它不僅連接一切心靈,包括過去、現在、未來,同時也連接一切原子,一切生物,以及時間與空間本身的無限,那麼,心靈偶爾會涉足於這個迷宮,產生超個人的經驗,就似乎不足為奇了。
Bohm與Prigram也指出,許多宗教或神秘經驗,如與宇宙合一的超越體驗,或許也是因為進入了全像式領域之中。如他們所言,也許過去許多偉大的神秘體驗者所談論的一種"宇宙一體"的感覺,只是因為他們知道如何進入他們心靈中一切真正與宇宙合一的那部份。
全像式模型理論也可以應用到所謂的基礎科學,如生物學和醫學。維琴尼亞州Intermont大學的心理學家Keith Floyd指出,如果現實世界只是一個全像式的幻象,那就不能再說腦部產生意識,而是意識創造了腦部和身體,以及環繞著我們四周的一切。被我們當成實有的世界,都是意識所創造的。
如此對世界和生物結構的觀點逆轉,使研究者發現,醫學及我們對於醫療程序的了解,也可以被全像式模型理論所改變。如果身體的實質結構只不過是意識的全像式投射,那麼,我們每個人對於自身健康的責任就要大大超過目前醫學知識所容許的。現在我們視之為奇跡般的疾病康復,就可以得到解釋:由於意識的改變,而影響了全像式身體的改變。同樣的,一些令人爭議的新醫療技術,如意念的想象,之所以會如此有效,是因為在全像式的領域中,意念的影像是與"現實"一樣的真實而有效。
甚至在"非尋常現實"(non-ordinary reality)中的異象與經驗,也可以在全像式模型理論之下得到解釋。生物學家Lyall Watson在他的《未知事物的禮物》(Gift of Unknown Thing)一書中描述了他與一位印度尼西亞女巫士的接觸。
她借著表演一種儀式舞蹈,能夠使一整排樹瞬間消失在空氣中,又能使樹群重新出現,然後再消失。雖然目前的科學無法解釋此類事件,但是如果"堅硬"的現實只是全像式的投影,那麼這種神通經驗就有理可循。也許我們公認什麼是"存在"或"不存在"的,只是因為我們所謂共識下的現實,是架構於人類的潛意識中,一切心靈都相互連接的領域。
如果這是真實的,這將是全像式模型理論中最重要的意義所在,因為這表示如Watson的經驗之所以是不尋常的,只是因為我們沒有智慧促使我們的心靈來相信如此經驗是真實的。在全像式的宇宙中,我們改變現實結構的可能性是無止境的。目前我們所覺知的"現實"只是一幅畫布,等待我們著手畫任何我們想要的圖畫。任何事都有可能,從用意念的力量來彎曲湯匙,到人類學家Castaneda與亞基印地安巫士Don Juan的奇幻經驗。因為神通是一切生命的本能。魔術是我們的天生權利。這並不比我們在夢中創造現實的作法更為神奇!
以上就是目前科學關於全像式模型理論的探索。
不難看出,全像式模型理論所說的原理,與如來所說的如出一轍。Bohm所說的"更深沉與更基本的整體",正是如來所說的"如來藏妙真如性"。而"全像式幻象",正是如來所說的"空中狂花"。" '存在'或'不存在'只是因為我們所謂共識下的現實",正是如來所說的"眾生共同的妄業"等等。
全像式模型理論仿佛就是在用科學的語言來解釋佛法。科學發展的到這裡,終於實現了與佛法的殊途同歸。
所不同的,只是科學對於全像式模型理論所揭示的真理,還處在不斷地探索和完善中,而如來卻早已親身證得,並且和盤托出。接下來,我們就看看如來是怎樣解釋這個所謂的"更深沉與更基本的整體"的。
如來藏
如來繼續說道:"我以不滅不生的妙明與如來藏相合。如來藏的全體就是妙明,圓照法界。所以,在如來藏中,一為無量,無量為一。小中現大,大中現小。不動道場,遍十方界。身含十方無盡虛空。於一毛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裡,轉大法輪。只因為滅塵合覺,所以顯發真如妙覺明性。
而如來藏本妙圓心,不是心也不是空,不是地也不是水,不是風也不是火,也非眼耳鼻舌身意,非色聲香味觸法。非眼識界,乃至非意識界。非明亦非無明。非無明盡。乃至非老非死。非老死盡。非苦非集。非滅非道。非智非得。非大涅槃。所以,不是一切世間法和出世間法。
如來藏元明心妙。即是心即是空。即是地即是水。即是風即是火。即是眼即耳鼻舌身意。即是色聲香味觸法。即是眼識界。乃至即是意識界。即是明即是無明。即是無明盡。乃至即是老即是死。即是老死盡。即是苦集滅道。即是智即是得。即檀那。即是精進、持戒、忍辱,精進,禅定、般若。即是波羅蜜多。乃至即是大涅槃。常樂我淨。所以,就是一切世間法和出世間法。
如來藏妙明心元,離即離非,是即非即。世間的六道眾生和出世間的聲聞緣覺,怎麼可以用自己的所知之心,來測度如來的無上菩提呢!用世間的語言,入佛知見。就如同琴瑟箜篌琵琶,雖然有妙音,如果沒有妙指,終究發不出聲來。你與眾生,也是這樣。本覺的真心,人人圓滿。我一按指,則流出性海妙音。你一舉心,則揚起幻妄塵勞。這都是因為你不勤求無上覺道,愛念小乘,得少為足。
第十二章 無戲論法
這一章裡,世尊最後揭示了妄想和因緣的本質,終於使阿難和富樓那豁然開朗。妄想既然是妄,怎麼會有因呢!所謂的因,只能是妄想自己,以妄因妄,以迷因迷。畫地為牢,作繭自縛而已。一旦醒悟過來,妄想就蕩然無存。菩提也不是因緣所生。因為有生就會有滅。有生有滅,是生滅法。無生無滅,才是菩提。所以,所謂的因緣、自然、合和等,明白的再多,也只是妄想的中的戲論而已。何必逗留在視聽的妄塵中,自己欺騙自己呢!不如遠離貪愛,勤修無漏法,求證無上菩提涅槃之道。
妄想的來源
富樓那又問:"我與如來的寶覺圓明,真妙淨心,本來無異。而我因為妄想,長久以來,被困在輪回之中。今日雖然得證聖果,卻仍然沒有究竟。敢問如來,一切眾生,為什麼會有妄想,而自蔽了妙明,受此淪溺呢?"
佛告訴富樓那說:"我拿一個世間的事情問你。在室羅城中,有個人叫演若達多。一天早上他照鏡子,見鏡子中的頭面目清晰,眉目可見,越看越是喜愛。突然他想到,自己的頭為什麼看不到自己的臉呢。於是就以為自己是鬼魅,而嚇得號哭狂奔。富樓那。你說,這個人為什麼狂奔?"
富樓那說:"只是因為此人的心發狂了,沒有別的原因。"
佛說:"自性本有的妙覺,明圓遍照,本來明了,不假外求。既然稱為妄,怎麼會有因呢!如果有所因由,怎麼還能叫妄呢!妄想自己輾轉相因,從迷到迷,迷上加迷,歷經塵劫。雖然經佛發明,仍不能返還。這樣的迷因,只能是因迷自有。認識到迷本無因,妄想就無所依存了。生尚且沒有,更談不上滅。
覺悟的人,就好像清醒的人說夢中的事,即使心中明白,又怎麼能把夢中的事拿出來呢!何況妄想沒有原因,本無所有。就像城中的演若達多,沒來由地就以為自己沒有頭,發狂而走,當狂心歇下來的時候,頭不會再得到一個;即使狂心未歇,他又能失去什麼呢?
富樓那。妄想就是這樣的,它能因何而在呢!你只要不隨著世界、業果、眾生去相續,這三種因緣斷了,心中演若達多那樣的狂性自然就會歇息,歇即菩提。
勝淨明心,本來周遍法界,不是從別人那裡獲得的,所以,哪裡需要辛辛苦苦地去修證呢!譬如有人,衣服中就揣著如意寶珠,自己卻毫無所知,到處乞食。雖然他確實貧窮,寶珠卻不曾丟失。忽然遇到智者,告訴他如意寶珠,能隨你的心願,想要什麼,就能變出來什麼。乞丐因此的到了巨富。這時他才明白,寶珠不從外得。
因緣和自然
這時,阿難又在大眾中站出來,頂禮佛足,然後站起來問道:"世尊剛才說'殺、盜、YIN這三個業緣斷了,三因不生,心中的狂性自然歇息。歇即菩提。不從他處獲得',這不就是因緣嗎!明明白白的。為什麼如來還摒棄因緣呢?我是從因緣而開悟的。世尊。不光是我們年輕的聲聞,在場的大目犍連及捨利弗、須菩提等老梵志,也是聽了佛說的因緣法而開悟,得成無漏聖果的。世尊今天說菩提不從因緣而得,這樣,王捨城中拘捨黎等說的自然法,就成了第一義。請世尊大發慈悲,解開我的迷悶。"
佛告訴阿難:"就如城中的演若達多,狂性的因緣如果滅除,不狂的本性自然會流出來。因緣自然之理,最多不過如此。
阿難。如果說,演若達多的頭是自然的。那麼本自其然才叫自然。既然本來就是這樣的,又怎麼會發狂奔走呢?
如果說是自然本有的頭,會由於因緣而發狂。那麼,為什麼自然本有的頭,不會由於因緣而真的失去呢?
頭本來也沒有失去。狂性也是虛妄的。本來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何須借助因緣來解釋呢!
如果狂性是自然的,本來就存在。那麼沒有發狂的時候,它在哪裡呢?
如果不狂是自然的,頭又不會產生狂念,是什麼原因使他發狂的呢?
如果知道了頭一直都在,意識到自己不該發狂,則因緣和自然,就都成戲論了。
所以我說,三種相續斷了,就是菩提心。如果因此就認為是菩提心產生了,生滅心滅掉了,這還是屬於生滅法。滅生俱盡,才是真如。所以修行也得會'無功用道'。如果還有一個自然,這樣就是自然心生,生滅心滅了。這還是生滅法。
無生無滅,名為自然。比如世間的各種相,雜和在一起,這叫做和合性。不是合和而來的,稱作本然。本然也不然,和合也不合,和合和本然全都離開,連離合都沒有,這才是'無戲論法'。
菩提涅槃,還很遙遠。除非經過歷劫的辛勤修證,否則,雖然你能記憶如來恆河沙數的清淨妙理,終究也只是戲論而已。雖然你對因緣、自然通達明了,人間稱你為'多聞第一',但是仍然不能擺脫摩登伽女之難。否則,何必等我用楞嚴神咒,使摩登伽女的欲火熄滅,證得阿那含果,干枯了她的愛河,在我的佛法中精進修行,你才能得到解脫呢!
所以,阿難,你雖然長久以來,記憶如來的妙法,不如一日修無漏之法,遠離世間的憎愛。就像摩登伽女那樣,她本來是個妓女,由於楞嚴咒的神力,銷除了她的愛欲,於我座下出家,法名性比丘尼。她與羅睺羅的母親耶輸陀羅比丘尼,都通曉了夙世因緣,知道自己多生多劫,都是因為貪愛而受苦,因此一念之間,修無漏善法,而出離生死的纏縛,蒙佛授記。為什麼你還要自己欺騙自己,逗留在視聽的妄塵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