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有種種戒律,強制性地防非止惡,其中在家男女教徒終身應當遵守的五戒之中,就有不妄語這一條,即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隨便亂說,要努力做到句句實言,誠實待人。
佛經上記載了這樣一則故事:
從前有一只烏龜,有一年碰上多年不遇的干旱,所居住的湖泊完全干涸了,自己也不能爬行到有食物的水草豐澤之地。當時有一群大雁居住在湖邊,也准備遷往他方,烏龜就向他們苦苦哀求,要求把它帶離此地。
一只大雁就用嘴叼著這只烏龜,往高空飛去。大雁經過一座城鎮,烏龜忍不住氣,向大雁問道:“你這樣不停地飛,到底要飛到何處?”
大雁聽了,只好回答,才一張口,叼在嘴裡的烏龜就徑直從高空落下,摔在地上,被人拾取,宰殺享用了。
烏龜多嘴多舌而致墮地身亡,恰好說明了一個道理:如果不謹慎口舌,就會招致惡果。
佛家的“正語”戒律在現在看來,對人們日常交往、交際仍有其積極的、可取的一方面。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一個人的語言往往是他的思想的反映,是他的全部精神修養、文化層次和審美情趣的最集中、最外在、也是最直觀的表現。人們歷來欣賞那種實事求是、言行一致的謙謙君子,而鄙棄那些滿口大話、妖言惑眾的小人。
中國民間有一句話:“言多必失。”是說如果一個人總是滔滔不絕地講話,說的多了,話裡就自然而然地會暴露出許多問題。比如你對事物的態度,你對事態發展的看法,你今後的打算等等,會從談話中流露出來,被你的對手所了解,從而制定出相應的策略來戰勝你。而且,你的話多了,其中自然會涉及到其他人。
由於所處的環境不同,人的心理感受不同,而同一句話由於地點不同、語氣不同,所表達的情感也不盡相同,別人在傳話的過程中也難免會加入他個人的主觀理解,等到你談的內容被談話對象聽到時,可能已經大相徑庭,勢必造成誤解、隔閡,進而形成仇恨。
另外,人處在不同的狀態下,講話時心情不同,話的內容也會不同,心情愉快的時候,看事看人也許比較符合自己的心思,故而贊譽之詞可能會多;有時心情不愉快,講起話來不免會憤世嫉俗,講出許多過頭的話,招來很多麻煩。
喜時之言多失言,怒時之言多失禮。古人很早就認識到“禍從口出”的道理,所以才指出,對於開口說話一定要持謹慎態度。
《孔子家語》中記載,孔子到周朝觀禮,進了後稷的廟,見有三尊金鑄人像,幾次閉口不說話,而是在金人像背後題字:“這是古時說話小心的人,要以他為戒啊!不要多說話,多說話就會有更多過失;不要多找事,多找事就多禍害。不要說沒什麼危害,那是很大的災禍。”
最大的災禍莫過於說話太多。看看下面的例子,我們就不難理解先輩們對言辭要忍耐的論述。
南北朝時,賀若敦為晉朝的大將,自以為功高才大,不甘心居於同僚們之下,看到別人做了大將軍,唯獨自己沒有被晉升,心中十分不服氣,口中多有抱怨之詞,決心好好干它一場。
不久,他奉調參加討伐平湘洲戰役,打了個勝仗。全軍凱旋,這應該算是為國家又立了一大功吧,他自以為此次必然要受到封賞,不料由於種種原因,反而被撤掉了原來的職務,為此他大為不滿,對傳令史大發怨言。
晉公宇文護聽了以後,十分震怒,把他從中州刺史任上調回來,迫使他自殺。臨死之前他對兒子賀若弼說:“我有志平定江南,為國效力,而今未能實現,你一定要繼承我的遺志。我是因為這舌頭把命都丟了,這個教訓你不能不記住呀!”說完了,便拿起錐子,刺破了兒子的舌頭,想讓他記住這個教訓。
光陰似箭,斗轉星移,轉眼幾十年過去了,賀若弼做了隋朝的右領大將軍,他沒有記住父親的教訓,常常為自己的官位比他人低而怨聲不斷,自認為當個宰相也是應該的。不久,還不如他的楊素做了尚書右僕射,而他仍為將軍,未被提拔,他氣不打一處來,不滿的情緒和怨言便時常流露出來。
後來一些話傳到了皇帝耳朵裡,賀若弼被逮捕下獄。皇帝楊堅責備他說:“你這個人有三太猛:嫉妒心太猛;自以為是,自以為別人不是的心太猛;隨口胡說目無長官的心太猛。”因為他有功,不久也就被放了。他還不吸取教訓,又對其他人誇耀他和皇太子之間的關系,說:“皇太子楊勇跟我之間,情誼親切,連高度的機密,也都對我附耳相告,言無不盡。”
後來楊勇在隋文帝那裡失勢,楊廣取而代之為皇太子,賀若弼的處境就可想而知。
隋文帝得知他又在那裡大放厥詞,就把他召來說:“我用高、楊素為宰相,你多次在眾人面前放肆地說‘這兩個人只會吃飯,什麼也不會干,這是什麼意思?’言外之意是我也是廢物不成?”賀若弼回答說:“高是我的老朋友,楊素是我舅舅的兒子,我了解他們,我也確實說過他們不適合擔當宰相的話。”這時因他言語不慎,得罪了不少人,朝中一些公卿大臣怕受株連,都揭發他過去說的那些對朝庭不滿的話,並聲稱他罪當處死。
隋文帝見了賀若弼對他說:“大臣們對你都十分厭煩,要求嚴格執行法度,你自己尋思可有活命的道理?”賀若弼辯解說:“我曾憑陛下神威,率八千兵渡長江活捉了陳叔寶,希望能看在過去的功勞的份上,給我留條活命吧!”隋文帝說:“你將出征陳國時,對高說,‘陳叔寶被削平,問題是我們這些功臣會不會飛鳥盡,良弓藏?’高對你說,‘我向你保證,皇上絕對不會這樣。’是吧?等到消滅了陳叔寶,你就要求當內史,又要求當僕射。這一切功勞過去我已格外重賞了,何必再提呢?”賀若弼說:“我確實蒙受陛下格外的重賞,今天還希望格外的賞我活命。”此時他再也不攻擊別人了。隋文帝考慮了一些日子,念他勞苦功高,只把他的官職撤消了。
父子兩代人,同樣是因言多而壞事。所以說,在為人處世的過程中,務必要忍那些不該講的話,以免招致不必要的禍端。
禍從口出,病從口入。毀滅人只要一句話,培植一個人卻要千句話,請你多口下留情。
管不住自己的舌頭的人,不僅容易傷人,而且容易惹禍。慎言不是不說話,慎言是當說話時就說,不該說話時永遠不要說。當你勸告別人時,若不顧及別人的自尊心,那麼再好的言語都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