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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賢法師:心經講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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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題前概述

  一、判教

  判三時教

  根據《解深密經》所講,佛說法分為三個時期:

  第一,阿含教時期。佛以“四谛”理論,宣說“人無我”法,專門指示小乘聲聞弟子如何修行、如何清淨身心,回小向大,達到無余依涅槃而脫離生死。所講經典以《阿含經》為主。

  第二,般若教時期。佛為發心修菩薩乘的大眾講“一切法空”,是為了破斥“有”見,以“隱密相”宣說一切法皆無自性、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指示小乘“回小向大”(即轉聲聞乘向菩薩乘),空除“人我執”和“法我執”(即不執著所謂“主觀的我”和“主觀的我所對待的客觀的法”),進而斷除“煩惱障”和“所知障”,最終以無上菩提證無住涅槃的境界。所講主要經典有《大般若經》等。

  第三,深密教(屬於唯識法相中道了義之教)時期。佛在報身土廣為發心修一切乘的大眾開顯“真空妙有”之真實義,以“顯了相”宣說一切法皆無自性、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講“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一方面講“遍計所執”是“假有”,一方面講“依他起”(染淨因果緣起)是“幻有”,同時倡明“圓成實”是真如法性,是“勝義有”。講“空”就是空除“人我執、法我執”,但不否定“妙有”,否則就會墮入“頑空”之見。佛以“四無畏”(一切智無畏,漏盡無畏,說障道無畏,說盡苦道無畏)發獅子吼,止息一切爭論。所講主要經典有《解深密經》、《華嚴經》、《楞伽經》等。

  中國大乘八宗

  佛教在東漢初年正式從印度傳到中國來後,發展到唐朝時形成了大乘八大宗派。其中偏重行持的有禅宗、淨土宗、律宗、密宗;偏重闡教的有三論宗(空宗)、慈恩宗(講唯識法相,又名“唯識宗”或“法相宗”)、天台宗(講“一心三觀”)、賢首宗(講“一真法界”,又名法界宗、華嚴宗)。

  “八宗”之中屬“般若空宗”的有三論宗、禅宗、天台宗;屬於講唯識法相(一切唯心造)的有慈恩宗、賢首宗、密宗、律宗、淨土宗。

  不管哪個宗派,佛法五乘所共通的就是講因果和因緣生法。一切事物的生起都要有主因和助緣才能產生所謂的結果,不論是精神的物質的、善的惡的、苦的樂的等等,都是因緣生法。佛法的中心是建立因果,說明因緣生法的要義,唯識法相中道了義經教在這方面闡述得很詳盡。

  二、本經緣起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簡稱《心經》)的譯本有十余種之多,我們現在學的是玄奘法師的譯本。根據其他人的翻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也有序分和流通分,本經在這裡為了記誦方便而節略了。

  《心經》是佛在靈鹫山說的,是由於捨利弗啟請佛開示觀世音菩薩的禅定境界而宣說的,其主要部分翻譯成漢字僅二百余字。

  捨利子三義

  “捨利子”指代的事物有多種。

  一是佛菩薩及大德高僧入涅槃後火化的靈骨,很堅固,且異色異狀。佛涅槃後有很多捨利子,很多大德圓寂後都有,如太虛大師(太虛大師的心髒沒有燒壞)、虛雲法師、弘一律師等。這是學佛人修行功夫的明證。

  二是指《阿彌陀經》中的捨利鳥,譯為鹙鹭,即它的聲音像百靈鳥一樣美妙靈巧。

  三是代表人名,指捨利之子——捨利弗。捨利是捨利弗母親的名字,她身形端嚴、聰明靈巧。據歷史記載,捨利原先並不聰明,懷了捨利弗後突然變得聰明靈巧了。

  捨利弗依止佛修行的因緣

  捨利弗同目犍連在佛的十大弟子中地位非常重要。捨利弗是智慧第一,目犍連是神通第一。二人最初都是學婆羅門教及外道哲學的,但感到不滿意。

  有一天他們在路上遇到馬勝比丘,見其威儀嚴肅、行為端莊,覺得很奇怪,就上前問他:“你是學什麼的?”

  馬勝比丘答道:“我是學佛的。”

  又問:“學哪個佛?”

  馬勝比丘答:“學釋迦牟尼佛。”

  問:“佛指示些什麼?”

  答:“諸法因緣生,緣謝法還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因佛常講一切法是因緣生法,緣聚則生,緣散則滅。

  當時捨利弗和目犍連就有所領悟。又問:“佛在哪裡?”

  馬勝比丘說:“佛在靈鹫山說法。”

  於是他們就去找到佛並皈依出家,依止佛修行,後證得阿羅漢果。捨利弗因“回小向大”修菩薩乘,經佛陀授記,將於未來成佛。

  三、《心經》概論

  《心經》是《金剛經》的精要

  《心經》是佛在第二個時期所講般若空宗的經教之一,其他經典主要有《大般若經》、《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簡稱《金剛經》)等。《大般若經》共六百卷,篇幅很龐大,教理很精深,注釋也頗多,其中就有龍樹菩薩造的《大智度論》。由於《大般若經》的篇幅繁多,佛又演說了《金剛經》。《金剛經》是《大般若經》的簡縮,《心經》又是《金剛經》的簡縮,義理部分只有二百多字,因此該經是《金剛經》的精要,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忏悔最好持誦《心經》

  根據高僧大德們的解釋,該經說明了般若的功德,若持誦此經,其功德能消除業障,增長福德智慧。所以當我們忏悔時,最好持誦《金剛經》、《心經》,並仔細思考其甚深真實之義。只要能誠懇持誦,就能逐步業消智朗,達到忏悔的目的。有一首偈言:

  罪性本空由心造,

  心若滅時罪亦亡。

  心亡罪滅兩俱空,

  是則名為真忏悔。

  罪由心造,亦由心滅。心造業是由虛妄分別起惑,從而才有罪業,你若能去掉虛妄心,破除“人我執、法我執”,就能恢復真實心體,真正達到業消智朗。

  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哪怕是個嗔恨心很重的殘暴的人,只要他消滅了嗔心,知道放下屠刀,就可消除虛妄心,慢慢修行就可恢復真心。如此積累下去,就有功德並消除業障,恢復自性,即可走向成佛之路。比如我們在受戒時,只要能真實求忏悔,認識自己的錯誤,並痛下決心悔過,就能在剎那間使清淨心恢復而得到戒體。這點很重要!

  眾生境界痛苦很多,在座的很多老年人經歷豐富,應該深有體會。我們這個娑婆世界叫做“五濁惡世”,是個痛苦很深的世界,原因是眾生起惑造業所感。“心染國土染,心淨國土淨”,學佛要抓根本,我們這麼多煩惱痛苦,完全是由自心所造。比如現在打擊刑事犯罪分子,為什麼把他們抓住送進監牢,受鐐铐之苦呢?其原因就是他們的心不善良,貪心重、嗔心重、損人害己的心重,不顧他人的痛苦、只圖自己享樂,窮奢極侈,處處損人利己,觸犯了法律,結果自食其果。因此一切痛苦都是由心起惑造業所得的果報。

  我們學佛人在修行過程中一定要多聽經教,多聞善知識的開示,增長自己的正知正見,以鞏固正信,這樣才能徹底消除虛妄心,不起無明煩惱,不造惡業,才不受生死痛苦。佛法是以“無我慧”為先導。所以忏悔時,最好持誦《心經》,這樣可以開啟智慧,破除執著。智慧的威力很大,功夫用好了,可明心見性,消除一切業障。

  玄奘法師取經成功的兩件法寶

  玄奘法師在去印度求法的路途中,在一座廟子裡碰到一個印度僧人,那個僧人生了病,身上長疥瘡,很多人都不理他。玄奘法師一向對老年師父都很恭敬,於是就去照顧他,照應他穿衣吃藥。後來這僧人深受感動,就把《心經》傳授給玄奘法師,教他讀熟,多持誦。

  在玄奘法師去印度取經的神話小說《西游記》中,說有孫悟空、豬八戒、沙僧等跟隨他,這是虛構的。實際上最初是有幾個人跟隨他,是騎了馬的,後來因這些人病的病、走的走,最後就只剩下他一人,克服一切困難,堅定不移地前行,前後共十七年。玄奘法師西行取經,在歷史上立下了不朽的功勳,這是靠他堅定的信心和兩件法寶取得的成果。我讀過《慈恩傳》,其中提到玄奘法師去印度取經是靠觀世音菩薩聖號和《心經》這兩件法寶,把在途中沙漠地帶遇到的鬼怪、風暴、饑餓等各種困難消除掉。

  因此,誠懇恭敬地稱念觀世音菩薩聖號、持誦《心經》的功德很大。在稱念持誦過程中,自然會得到感應。這種感應的事跡很多,古今中外各國都有記載,可以說是不勝枚舉。在座的有不少居士親自受到過感應,我本人在最近三十年來的苦厄中,能維持生命、保持正念,也是因為稱念持誦觀世音菩薩聖號和《心經》而得到觀音菩薩的加持。所以大家要堅信觀世音菩薩的威力及《心經》的功德。

  明了持誦《心經》和稱念觀世音菩薩聖號的功德,再進一步理解這些道理,就能真正恢復自己本來的佛性,最終證得菩提、涅槃。這是《心經》的真正力量所在。

  乘般若船到涅槃岸

  觀世音菩薩不但有大智,還有大悲,由大智產生大悲。觀世音菩薩如何產生大智,《心經》作了重要的敘述。

  “智”在印度語為“般若”,學佛人就是要靠智慧一步一步趨向無上菩提。“摩诃般若波羅蜜多”意謂靠偉大的智慧達到解脫生死輪回的彼岸。我們眾生在這娑婆世界中遭受著種種痛苦和煩惱,眾生處在生死苦海的此岸,要達到菩提涅槃的彼岸,就必須乘坐般若船。

  “般若”分三種:

  一是文字般若。即佛說的教法,教典有三藏十二部,都是為了使眾生明白真理、破除愚癡的方便法門,故又名“方便般若”。

  二是觀照般若。即實際修行,修習止觀,在明白佛法真義的基礎上不捨無上菩提心,由持戒到修禅定而產生智慧,運用觀察功夫來觀“我”,觀“執著”,這叫“觀照般若”。

  三是實相般若。由觀照般若的功夫觀察照見一切法的真實相後,證得真如法性,同時也證得無漏無分別的根本智和後得智,由根本智和後得智洞徹真如法性的境界,從真顯俗,二谛圓融。

  這三種功夫對學佛人都很重要,你們在座的有些居士,不要因自己沒文化就灰心喪氣,佛法講熏習是“種因”,講“聞、思、修”三慧,先能多聽聞正法就很好。

  宗喀巴大師的三士道

  西藏宗喀巴大師是黃教的祖師,達賴、班禅兩支就是他的後代。他精通教義、顯密圓融,是西藏歷史上了不起的人物。在大師以前,有白教、紅教、黑教,但戒規不嚴。宗喀巴大師從學佛到出家,建立了密宗黃教,使西藏佛教得以復興。大師一生著作很多,其中《菩提道次第廣論》中把修行分為三品,即下士道品、中士道品、上士道品。

  “下士道品”講修人天乘果,皈依三寶,修五戒十善;“中士道品”講修解脫行,觀“四谛”、“十二因緣”而證解脫果;上士道品,講修菩薩“六度四攝”之行,觀真空、證無我慧而證無上菩提果。

  宗喀巴大師在講到“下士道品”時,根據佛法提出,學佛人首先要保持人身,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在無常到來時至少要保持人身。這裡有幾個法則:一依止善知識,二多聽聞經教,三皈依三寶,四明因識果。這也是下士道品的精要。

  多聽開示,多聞經教,多讀經書,可開啟智慧,由此才能生起正知正見,逐步去掉虛妄分別,遇到事情才能洞察明了,臨境不迷。“聞、思、修”三慧,是所有出家眾在家眾在修行過程中的必備環節。多聽聞佛法,沒有文化的也要多聽,從聽聞中啟發自己的正知正見,逐步去掉迷惑與無明,開發智慧引生正見,從而鞏固正信。

  因此,文字般若很重要,三藏十二部教典哲理深邃、篇幅宏大,都屬文字般若。其中講的全是因果、四谛十二因緣、緣起性空、唯識法相的真理,這些真理能夠破除人我執、法我執,去掉迷惑,從而達到解脫自在的涅槃境界。故佛法不是迷信,而是智慧的信仰。這都要靠多聞熏習的功夫。

  觀照般若在修禅定時體現

  由文字般若達到觀照般若。觀照般若就是能夠觀察照見一切事理、一切真相,洞明其真理。這主要靠佛教禅定,即修止觀的行持功夫。學佛人的行持包括念經、拜佛、修禅等。

  禅定的力量很大。中國禅宗祖師達摩,從印度到中國來,一葦渡江,到了少林寺,面壁九年,修習止觀。我親自去看過達摩洞,當時還現了達摩祖師的影子。周總理曾作詩雲:

  大江歌罷掉頭東,

  邃密群科濟世窮。

  面壁十年圖破壁,

  難忘蹈海思英雄。

  達摩祖師靜修禅觀進入很高的境界,並傳衣缽與弟子,還把坐禅余時練的武功也傳了下來。

  坐禅是一種了不起的功夫,禅修好了能調身調息。現在的氣功是一種科學,能治病,在過去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現在才發現氣功豈止能治病,還能發出神通呢。印度有一種瑜伽功,練好了可以發揮奇異的功能,耳能見、眼能聽,甚至入水水不能淹、入火火不能燒,這是事實,但這只不過是禅功一角。

  禅定功夫真正很深了,能調身調心,再結合修止觀,就能夠發生智慧,進而發出神通。故禅定的力量很大。這是為什麼呢?因這裡邊有觀照功夫,就是觀照般若。觀照般若離不開禅定境界,入禅定才能修止觀,才能觀察一切事理、啟發智慧、開發神通。羅漢的神通就是由此產生出來的,一般人認為很神奇,其實它是一種特異功能,到了佛菩薩境界更高。當然,神通不是用來隨便耍的,而是為度眾生才使用的!

  悲智雙運的菩薩心法

  由觀照般若可證得“實相般若”。“實相”就是諸法的真實性,亦稱法性、實性、真如性等等,見真實性才叫做有智慧,又叫無漏智、無分別智、根本智。

  《心經》就是講觀世音菩薩在因位修行中,由於多聞熏習,進一步修觀照般若,不為主觀的我、客觀的法所轉移和牽引,不為一切外境所轉移,不為六塵境界所動搖,消滅無明煩惱,斷除惡行,證得空性,消除我執、法執,達到人我空、法我空,然後就能自度度人,度一切苦厄。這是這部經的重點。

  上次“打七”講的《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中重點講了觀世音菩薩的大悲心之功德,以大慈大悲解救眾生的苦厄。《心經》是講觀世音菩薩有大智,由大智產生大悲,有了大悲才能度脫一切眾生的苦厄,即由痛苦的此岸達到菩提涅槃的彼岸。這就是悲智雙運的菩薩心法。

  《心經》重在“破”

  佛法一方面講“立”,一方面講“破”。“立”是建立言教,不否定世間、出世間的一切因果法則,承認因緣生法是有的。“破”即否定、破除之意,對一切妄情執著要徹底加以否定,破除“人我執、法我執”,進一步斷除“煩惱障”和“所知障”。

  佛教的“破”與“立”是要在了解“真空妙有”的中道實義的基礎上才能通達的。《心經》一方面講“空”,另一方面承認“有”,但主要是講“破”。《大般若經》、《金剛經》、《心經》主要都是“破”。“般若空宗”的祖師龍樹菩薩、提婆菩薩,他們弘法也重在“破”。

  中國的祖師大德們運用的方法很靈活,除了參禅打坐外,教誡弟子還用棒打、喝斥、瞪眼睛等方式方法,所謂“七尺棒頭開正眼,一聲吼下息狂機”就是禅宗的風范。吼你一聲、用棒打你一下,從中使你警覺、破除妄情執著,當機得悟,這完全是“破”的實際體現,也是“般若空宗”的主要精神。

  《心經》注重“空”、“不”、“無”三字。《金剛經》裡有兩句精要的話:“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離一切相,即名諸佛”。它的“無”和“離”是與《心經》中的“空”、“不”、“無”三字相通的。“空”即空除人我執、法我執,“不”就是不要有所執著,具“無所得”的精神。

  佛法涵攝一切法,不出於“世俗谛”和“勝義谛”,即世間和出世間的真理。有一首偈:

  佛說一切法,

  不離於二谛,

  一者世俗谛,

  二者勝義谛。

  佛說的法門包括兩種,即世間法和出世間法的真理。世間法的真理叫“世俗谛”,出世法的真理叫“勝義谛”。《心經》裡說的“五蘊”、“十二處”、“十八界”都屬於世俗谛;“四谛”、“十二因緣”、菩薩般若智(其中包括六度和所證的菩提涅槃果)就是“勝義谛”。所以“空、不、無”中的“無”指學佛者先破除對“世俗谛”的執著,進一步破除對“勝義谛”的執著,達到心如太虛、無掛無礙、點塵不染的清淨境界。這是學佛人應具有的廣闊心胸和遠大目標。

  佛教的宇宙觀、人生觀和方法論

  學佛人講的“無我慧”有兩種,即“人無我慧”和“法無我慧”。唯識法相也講修行者要達到“人無我、法無我”的境界,轉“八識”成“四智”,證得無我慧,才能恢復“三身四智”。因此我們學佛決不是盲從迷信,是講智慧的。

  趙樸初會長曾在我們開會期間有一段很精要的話,他根據佛的哲理來說明佛法的精神,其內容主要關於佛教的宇宙觀、人生觀和方法論。

  佛教的宇宙觀,時間上講無始無終,空間上講無邊無際,從生物關系上講,包括飛、潛、動、植之間,都有著廣泛的因果關聯,彼此之間互為因果,這就是宇宙的因果網。一個人的心念及行為對家庭、社會、國家乃至全世界都有影響。所以佛教徒要注重自己的心,在行為上更要起好的影響。這是佛教的宇宙觀。

  人生觀,就是說明我們流轉生死和解脫生死的原因,要注重因果,轉惡成善、轉染成淨,要解脫自己、也要解脫他人,就是要自度度他、莊嚴國土、利樂有情。此為佛教人生觀。

  其方法論是:闡明一切佛法真理是有理論根據的,要注重現實、明因識果,這是科學。要講唯識法相、講現證,也要講因明、講推論,這是一種科學方法。

  以上這幾點論述是趙樸初會長的見解。這說明他很有智慧,若沒有智慧就不會有此見解。

  (貳)經題與譯者

  一、釋經題

  般若

  《心經》全名為《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般若”是印度語,漢譯為“智慧”,不同於凡夫的世智辨聰,指的是“無我慧”,即“人無我慧”和“法無我慧”。“人無我”是指對所謂主觀上的東西不起執著;“法無我”是指對主觀所對待的一切客觀現象了了分明,不起執著。“摩诃般若”和“金剛般若”是分別形容“般若”的功德和功能。

  “摩诃般若”是形容般若智慧像大海一樣廣大淵深。“摩诃”,是大的意思,形容般若的功德很大。

  “金剛般若”是形容般若像金剛一樣能斬斷一切堅固的東西,能破除一切無明煩惱。有些經上說:要以金剛劍斬斷魔軍。一方面是指護法神金剛菩薩手裡拿的法器,象征能護持正法、降伏一切妖魔鬼怪;另一方面指學佛人應修智慧、具足“正見”,才能破除無明煩惱。無明是眾生的生死根本,像惡魔一樣,使眾生沉沒在生死苦海中,不能解脫。學佛人不怕外面的妖魔鬼怪,外魔只要好好的行持即可降伏。而無明這一內心的妖魔鬼怪不破除,就會永沉於生死苦海中,不能由此岸到達彼岸。所以佛說以金剛劍降伏魔軍,就是以智慧來破除無明這個魔,就可到達解脫生死的彼岸。

  波羅蜜多

  “波羅蜜多”漢譯為“到彼岸”、“度無極”等。你們從朝天門過河來,須乘輪渡,那邊是此岸,這邊是彼岸。不過這裡的“岸”有所不同,是指眾生淪落在娑婆世界、五濁惡世、充滿著痛苦的此岸,要到達解脫痛苦的清淨境界的彼岸,如何去?那就要乘般若船,靠自己的“無我慧”長時間地從今生至後世,乃至生生世世(佛經講要經三大阿僧祇劫)的修行,才可穩坐此船,沖破一切風浪到達彼岸。此般若船包括“戒、定、慧”三學,以“戒”約束自己,以“定”消滅虛妄分別,以“慧”洞見、觀察事物的真實道理,否則就經不起風吹浪打。有些人信了佛還有反復,信仰不堅定,就是因沒有般若慧,沒乘般若船,就達不到彼岸。

  心、經之義

  “心”在此表明“最精要”、“最重點”,此經是般若空宗最精要的部分;也指明我們學習佛法要消除虛妄心,恢復真實心。

  “經”音譯為“修多羅”,漢譯為“契經”。“契”者謂此法門上契諸佛之理,下應眾生之機,既契合於諸佛菩薩所說的道理,也很適應眾生的根機,並有一定的法則和組織。眾生若能依此方法修行,就有規可循,信守此法可得解脫。

  已釋經名。該經名說明要以智慧到彼岸,使修行人有法可依。

  二、譯者簡介

  本經譯者是玄奘法師。他是中國唐代學識廣博、道高德重的法師,十三歲出家,由於聰明過人被朝廷破格選為出家人(在當時出家,必須通過國家考試選拔,還有年齡限制,他年齡不合格)。出家後,他隨師學習大小乘經典,把當時全國已譯出的經典都學完了,但未滿足,且感到有些經論殘缺,有的文意不能明達,於是發心去印度學習。

  他二十九歲時去印度,依止中印度那蘭陀寺戒賢論師學習唯識法相宗、空宗等經典。他學習了《瑜伽師地論》及唯識十大論師的著作,還學了《大般若經》、《大智度論》以及戒律和小乘佛學等。他不單單是鑽研佛學,還學印度的古典哲學及其它學說,可見他是一個真正的博學多能之人,為求學問孜孜不倦。在離開印度前,戒日王為他在曲女城舉辦了無遮大會,有萬人以上來參加。當時玄奘法師把他的《大乘真唯識量》貼在外面宣布:若誰能破一字,願給他當徒弟!結果沒有一人能破。當時小乘人稱他為“解脫天”,大乘人稱他為“大乘天”。後來戒日王禮送他回國。

  唐太宗聽說玄奘法師回來了,很高興,就派大臣去迎接。玄奘法師回國後翻譯了很多大小乘經典,如《大般若經》六百卷、《瑜伽師地論》一百卷等等。

  《大般若經》共六百卷,是玄奘法師最後翻譯的一部經。他在譯此經時,由於白天譯經,晚上還要給弟子們講經,很辛苦,體力透支。後來他快支撐不住了,就在佛前發願,求佛菩薩加被他譯完這部經,終於譯完了,去世時才六十余歲。

  我們學佛人最珍貴的是法寶,這是眾生的法身慧命。玄奘法師為了去印度取經求學,願意捨身;回來後又晝夜不懈地譯經、講經,就是為了使法寶能夠傳播下來,令眾生聞法得解脫。他臨終前仍能夠保持“空”的精神。一般人臨逝時很痛苦,而玄奘法師卻很泰然,一直念《心經》,最後不能念完時就念“色不可得,受不可得,想不可得,行不可得,識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以徹底“空”的精神空除我、法二執,空掉一切虛妄分別,真正達到無礙解脫的境界。

  (三)釋正文

  一、總綱

  [經文]“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離一切相,修一切善”為本經總綱

  此段總攝觀世音菩薩在因位上的成就。“離一切相,修一切善”為《心經》的總綱。“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即是離一切相,“度一切苦厄”即是修一切善。

  何謂觀自在

  “觀世音菩薩”是《普門品》中的稱號,這是根據菩薩大慈大悲的殊勝功德而稱頌的;而“觀自在菩薩”是就他的大智慧來稱頌的。這要加以區別。觀世音菩薩以大悲心為體,觀自在菩薩是以大智為體。

  在《普門品》的重頌中有言:

  真觀清淨觀,

  廣大智慧觀,

  悲觀及慈觀,

  常願常瞻仰。

  這幾個“觀”字把“觀自在”解釋清楚了,說明觀世音菩薩有廣大的智慧。觀世音菩薩就是“尋聲救苦度群迷,千處有苦千處應”,即觀照世間的音聲而救度,體現了觀世音菩薩的大悲心。

  根據佛經記載菩薩早已成佛,只是為救度眾生才現菩薩身應機說法。據《千手千眼大悲經》載,觀世音菩薩有不可思議的威力,在無量劫以前已成了佛,名“正法明如來”。成佛後以大悲願救度眾生而現菩薩身。

  據《大乘悲華經》記載,觀世音菩薩在寶藏佛時,是轉輪聖王的第一太子,發心供養三寶,修設供養了三個月。在廣修供養的過程中,菩薩於佛前發願:願世界所有苦惱眾生在受苦時,若能稱他的名號,他即以天眼遙觀、天耳遙聞,進行救度,若不救度,即不成佛。當時,寶藏佛就贊歎他:你一定成佛!並稱他為“觀世音菩薩”。另據《大佛頂首楞嚴經》記載,觀世音菩薩在因位修行過程中,以耳根反觀聞性,因修此觀照方法而悟道,悟此聞性即眾生本來的心性。

  “觀自在菩薩”一稱,是從菩薩大智的殊勝功德方面來講的,是第八不動地菩薩的境界。為什麼稱做“觀自在菩薩”呢?“觀”是觀察、觀照,即能觀一切法的空性,如實了解緣起性空之理,能做到這一步就必須靠一切智。

  以三智修三觀

  以天台宗講,“智”有三種:

  第一是“一切智”,即能認識“空”的道理,有一切智才能空除人我執、法我執,才能認識“真空”之理。故又稱之為“真觀”。

  第二是“道種智”,即能觀察世間法、出世間法的因果現象,不否定因緣生法,徹底了解宇宙人生的真實相,認識到妙有。菩薩具備“道種智”,能以出世的精神而入世,在世間為眾生多做善事,難行能行,難忍能忍,處污泥而不染,達到三業清淨。故又稱“清淨觀”。

  第三是“一切種智”,即廣大智慧觀照力。既能觀真空,又能觀妙有,於真空中見妙有,於妙有中見真空,亦即“中道觀”。“中道觀”才是廣大的智慧觀。

  要具足此三智就須修此三觀,觀行功夫深了,進一步修“悲觀”及“慈觀”。悲能拔苦,慈能與樂,運用在行動上對眾生就能修“無緣慈,同體悲”,以慈眼視眾生、以悲心度眾生,廣修六度萬行。故據此“觀”字就能概括整個佛教教義,其內容很深奧。有了這個“觀”,具足了觀照般若,也就無掛無礙、無煩惱無顛倒,即可得自在。

  真正的自在

  眾生境界豈有自在可言?眾生身有痛苦、心有煩惱,有牽累就不會有自在。有人說,錢多了就自在,地位高了就自在,孰不知這還是不自在。錢多了怕盜賊偷、土匪搶,弄得心神不安,故不自在;地位高了怕遭刺殺,如現在有的總統國王被刺殺,為了名利你殺我、我殺你,哪個自在了?幾千年來都如此。又有人說吃得好、穿得好就自在。這似乎自在,其實不自在,一時的感覺過去就完,絲毫不能停駐,且為追求過度享受就會逐步造業,而失去這種享受時又會倍感痛苦,所以都不自在。

  真正的自在必須具足佛的智慧,能正觀一切法皆是真空妙有的道理。所謂“真空”者,即能破除“我見”;“妙有”者即能明因識果,相信一切因緣生法的道理,不起無明和顛倒妄想,做到離掛礙相、煩惱相、顛倒相,即不受一切牽累,那就真自在了。菩薩在因位中入了第八“不動地”就得到此境界,達到無功用行的境界,即憑觀照般若修無相觀,住於無相觀,不為外境所動搖;長住於定中,無能取相、所取相、愛憎相、得失相、取捨相。以這種“觀”行,就真正能夠不為“八風”所動。蘇東坡曾作偈贊歎佛:

  稽首天中天,

  毫光照大千,

  八風吹不動,

  端坐紫金蓮。

  此“風”不是指自然界吹倒房子、吹走人的風,而是比這更厲害的稱、譏、苦、樂、利、衰、毀、譽之八風。具體講,就是無論受了稱贊譏諷、遭受痛苦享受快樂、得到利益或是地位降低、財產增了失了、受人敬仰或鄙視等等,都不為之所動,這就要保持相當的定力才行啊!

  何謂菩薩

  “菩薩”是“菩提薩埵”的簡稱,漢譯為“覺有情”,並含有“勇力”之義。即學菩薩之人不但要自覺,還要使一切眾生都要覺悟,並且勇猛精進,這才叫菩薩。有些人把城隍、土地等都稱作“菩薩”,其實不然,他們在神道,也是佛菩薩度化的對象。真正的菩薩要發大悲願、修六度萬行、具無上菩提心。

  三種般若

  “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此開顯三種般若:其一,“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屬觀照般若;其二,“五蘊皆空”屬實相般若;其三,“度一切苦厄”屬方便般若。這三種般若又是密不可分的。

  “行深”,即觀照功夫在此時已達到微妙甚深的境界。“深”有二義:第一,就“行深”講,到了此時內心忘記了能取相和所取相,達到了無相的境界,去掉了主客觀上的虛妄分別,就是佛教講的無我相、法相。第二,就“境深”講,境界高了就不受時空的限制,時空都是有限的,都是凡夫虛妄心所建立的。一個人活七十、八十甚至一百多歲,總要死,是有限的。在空間認識上也僅限於家庭、國家、社會乃至國際、自然、宇宙,受時空的限制境界不會高深。有些人不懂此道理,以世間學問來衡量佛菩薩的境界,認為這很神秘,是迷信。實非如此!這是一種實證境界,不是語言文字能表達的,是思想所不能想到的,所以不可思議。觀世音菩薩修此智慧,功行與境界到了微妙甚深的時候,故說“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照見”具足一切種智

  “照見”,“照”即朗照,照得明明白白的。“見”就是看見、觀見,但不是肉眼見,佛教講有五眼,即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肉眼”指一般凡夫的眼,有眼珠、眼球、視網膜等,看東西有限度,患青光眼或有翳病的眼睛根本看不見,近視眼看不見遠處的東西,遠視眼看不清近處的東西。一般凡夫的肉眼只看得到眼前的花花世界,看到有權有勢的人就羨慕,你說因果輪回,種善得樂、種惡得苦,他不相信,因他眼睛看不遠,只看到眼前,看不到過去和未來,不相信因果,不知培修功德,所以稱“肉眼”。

  能明因識果,明白修五戒十善,叫有“天眼”。

  “慧眼”能進一步了解因果的道理,知道苦海滔滔,回頭是岸,知道修厭離心、修解脫行,如聲聞、緣覺之眼就叫“慧眼”。

  “法眼”就能進一步洞徹“真空妙有”之理,能發大悲願,能修菩薩行,是菩薩具備的眼,稱“法眼”。

  “佛眼”圓證了一切智,具足了佛的“三身四智”,就如佛的十種名號之一“正遍知”,這就叫“佛眼”。

  這裡的“照見”,具足一切種智,包括慧眼、法眼、佛眼,以慧眼觀“一切法自性本空”之理,以法眼觀“一切妙有”之理,以佛眼觀“真空妙有”之理。這就不是一般的眼睛所能看得到的了。

  五蘊包括一切物質精神界

  “五蘊皆空”,“五蘊”是世俗谛,代表一切法、一切現象,包括精神的、物質的。

  狹義講,“五蘊”就指我們的五蘊身,色、受、想、行、識。“蘊”者積聚義,人身就由這五種“元素”合成,如“色蘊”包括肉體五根、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受、想”就代表“心所”,其中“受”是對外境的感受,以領納為性,“想”即心中之相,所謂的思想,以想象為性;“行”是內心造作潛流不息,意志上的行動,所以“行”是以造作為性;“識”是各種根、境相觸而產生的了別作用。

  任何人的生理、心理現象都離不開這幾種。《大乘百法明門論》裡講“一切法者,略有五種:一者心法,二者心所有法,三者色法,四者心不相應行法,五者無為法”。心法指八個“識”;心所有法指“受”、“想”和四十九個相應行法;色法有十一個;心不相應行法有二十四個;無為法有六個;合計百法。所以,色受想行識就代表了人的本身,指肉體和精神的結合。

  廣義講,“五蘊”包括一切物質界、精神界。如“色”,一般人解釋為顏色、美色,也有解釋為色空,大觀園的美景最後是一場空,色情空叫色空。其實這是片面的、狹隘的。佛教中的“色”以質礙為義,凡是物理現象都有障礙。依法相唯識學的分析,“色”有多種,具體講有十一種,五根和六塵,其基本元素是“地、水、火、風”四大元素。“地”以堅硬為性,水以流動為性,火以暖和為性,風以飄動為性,這是物質的性質。而後有所造色十一種:眼、耳、鼻、舌、身、色、聲、香、味、觸、法處所攝色。其中,法處所攝色是意識之對境,包括極略色、極迥色、受所引色、定自在所生色、遍計所起色等。

  極略色,指分析物質而至於極微,眼睛看不到的很微妙的東西,如現在科學上講的分子、原子、粒子之類的;極迥色,指分析影、光、明、暗至極微,如現在講的光波,如X光等;受所引色,受是領受,引是引取,由感受引起的,如受戒過程中得了戒體,受了惡人的引誘就種惡種,因此造善造惡是有體的,又名無表色;定自在所生色,指在定中自在變現出生之色體,由修禅定產生的神通;遍計所起色,指由第六意識之妄分別所變起之空華水月等無實事之諸色相,如我相等。

  色又可分為內色、外色、顯色、表色、形色五種。內色是指眼耳鼻舌身之五根,因屬於內身,故名內色;外色是指色聲香味觸之五境,因屬於外境,故名外色;顯色是指我們常見的各種顏色,如青黃赤白等等;表色是指有情眾生色身的各種動作,如取捨伸屈等等之表相;形色是指物體的形狀,如長短方圓等等。

  “照見五蘊皆空”,即說觀世音菩薩在因位修行到了不動地,修觀照般若的功夫達到甚深微妙之時,能照見五蘊皆空,證見一切法的真實相,即一切物質、精神之法,本體即空。

  “空”代表實相般若

  關於“空”的含義,有人誤會地說學佛人萬事皆空,出家人一切皆空,什麼都不要了,其實這是錯誤的,因他不知“空”的真實含義。要認識“空”的含義,首先要了解因緣生法的道理。佛法講一切法都是因緣生法,沒有主因和助緣一切現象都不能生起。從時間上講,一切法是有變化的,不是永遠存在的,換句話,就是沒有常恆不變的實體;從空間上講,一切法不是孤立的,是法法相望、法法平等的。佛教的宇宙觀就是如此,時間無始無終,空間無邊無際,但卻是相望的,有因果聯系的,這是佛教的法界觀。既然一切法是因緣生法,是變化的,故說“空”。

  一般凡夫不了解這個道理,從主觀、客觀上生起無明煩惱,產生虛妄分別,主觀上執著我、客觀上執著法,於是有自他、人我等種種差別、種種界限,因而起惑造業、輪轉生死,見不到此真理。

  所謂“空”者,即因緣生法,本體即空,從“空”中破除“我、法”二執,證得“我、法”二空,此智叫般若智,有此智才能見到真實相,即“空相”。“空相”又名真如法性、法身、佛性。空掉了妄執,見到了諸法真實相,才能恢復真實性,即真如法性。所以“空”就代表實相般若。

  觀世音菩薩以微妙智廣救眾生

  “度一切苦厄”,即方便般若,修四攝六度廣救眾生。觀世音菩薩具足此智後,修大悲心方便行,隨類現身為眾生說法。故《普門品》雲:

  眾生被困厄,

  無量苦逼身,

  觀音妙智力,

  能救世間苦。

  眾生處在各種艱難困厄痛苦之中,有七難:水難、火難、鬼難、王難、羅剎難、枷鎖難、怨賊難;有三毒:貪毒、嗔毒、癡毒。因有這些難和毒就會受苦,人生本來就是苦,加上這些災害,更是痛苦不堪。佛經講人生本具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蘊熾盛苦,所以人生是在苦難中,這一點老年人深有體會。

  “眾生受困厄,無量苦逼身”,眾生被很多痛苦殘害身心。“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觀世音菩薩能以微妙的智慧,度一切苦厄,只有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才具有此功德。

  美國有個金玉堂居士,是中國蘇州人,很信觀世音菩薩,她年輕時就學佛,小時常隨祖母上寺裡。在未出國前,因是個大資本家,做了許多生意,到了一定時間要去結賬。有一天晚上,她夢見自己落在水裡了,從空中下來一位老婆婆把她提了起來。第二天,她就准備去結賬。剛要上火車時,覺得自己有什麼東西忘拿了,於是馬上回去找,回家耽誤了時間,沒有趕上火車。後來這火車出事了,她跑脫了。她寫有一篇文章敘述了很多觀世音菩薩感應事跡。她的丈夫叫應行久,也很信佛,在聯合國工作,建寺、印經書、赈災等凡是功德事業他倆都盡力而為,在政治上維護和平,經濟上廣積功德。他們在美國買了六十畝耕地修大乘寺,還修了一個觀音閣。金玉堂居士專門供養觀世音菩薩,每天要用一個多小時從觀音閣外拜到閣內,有人認為她是迷信,其實是因親自得了感應。

  在北京潭柘寺觀音閣內的石地板上面有雙腳印,據說是元世祖的女兒妙嚴公主留下的,因她出家後,在潭柘寺裡天天禮拜觀世音菩薩,一直到死。現在寺裡還建有她的塔。

  這是信仰觀世音菩薩得到感應的古今實例。

  二、明所觀境

  [經文]“捨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真空妙有之真理

  此句明真空妙有之中道義,於真空中顯妙有,於妙有中顯真空,色空不二。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是破執。從凡夫到二乘,對諸法實相都沒有明確的認識。凡夫執著一切現象是常恆不變的實體;二乘人雖主張無我,但承認法有,對法的空性沒有徹底的認識。大乘人中,持“空見”論者,片面強調“空”,認為“空”就是一切都沒有了,否定因緣生法,結果成了“斷滅空”。這裡是破除凡夫、小乘和一部分大乘論者的執著。

  “色”與“空”不是相對的,是二而一的。“色”是因緣生法變化之色,了解了“空”的道理才能了解“色”,故“色”同於“空”。“空”是從因緣生法中建立起來的,是從妙有中建立起來的,可說“空”與“色”是相等的。於妙有中見真空,於真空中見妙有,二者不相離。凡夫及小乘論者執著色體實有,故不能見“空”;一部分大乘論者認為空是“斷滅空”,否認因緣生法(妙有)的存在。

  故不能執著“一切法實有”或“空無”。“實有”即“常見”、常恆之見,從而產生我見、法見;“空無”就生起“斷滅見”。真正的真空妙有要遠離常見、斷見這二種邊見。太虛大師有首詩雲:

  佛法欣聞坦蕩途,

  人人在握有靈珠。

  四邊莫觸真般若,

  中道何曾落有無。

  這首詩指,你聽到佛法就是走上了光明大道,因為“人人在握有靈珠”,聽聞佛法就是要把靈珠發現出來,此靈珠指我們眾生的佛性、法性、真如性。我們學佛的目的就在於此。“四邊莫觸真般若,中道何曾落有無”,要發現靈珠就須修般若慧,不執著“有、無、常、斷”。如果落於“有、無、常、斷”,就是愚癡、無明,反之才是真般若、真智慧,這就是“中道”。亦有亦無,非有非無,妙有真空就叫中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進一步解釋因緣生法的妙有之色為真空,當體即空。顯現的現象既是色,又是妙有之真空,真空即是妙有。此句是表“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的真理。一切因緣所生之色,因其變化而顯現出本體是空,空體所顯現出的現象就是現見的色。色空不分,並不是不同。此句破執著,因此不執著實有見和斷見就是中道。

  “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在五蘊中,“受想行識”四蘊是心法(精神方面),也是與色法(物質方面)一樣:受即是空,空即是受;想即是空,空即是想;在究竟的理體上“行、識”同理。既不執著物質,也不執著精神,去掉我法二執,斷除煩惱、所知二障,達到我法二空,才是真正見到了真如法性,才能發現我們的靈珠,恢復我們的佛性。眾生個個都有靈珠,只是不知道而已。我們學佛就是發現它,使它發光,這就要修無我慧,即觀察真空妙有的道理。

  三、解空相

  [經文]“捨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空相是諸法實相

  此句明空相即是諸法實相,其本性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

  “諸法”即一切世間法和出世間法,或有為法和無為法,或世俗谛和勝義谛。五蘊、十二處(六根及六塵)、十八界(六根、六塵、六識)是世間法;四谛(又叫四聖谛:苦聖谛、苦集聖谛、苦滅聖谛、苦滅道聖谛)、十二因緣(又叫十二有支、十二因生等,即: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是構成有情生存之十二條件)、菩薩“四攝六度”乃至菩提涅槃都是出世間法。

  “是諸法空相”,上述這一切世間法、出世間法本性即空。這裡的諸法空相之“空”是“自性空”。佛法講的性空是體與相“二而一”,性是體性,相即現象。“空相”就是由空的自性顯的現象,即諸法實相。空相在其它地方又叫法性、空性、真如性、佛性、圓成實性。法性代表實相,空相就觀察緣起講的。即從因緣生法中認識一切法自性本空稱為空性,一切法的真如性(本體)叫法性,佛所證的真如性,也是眾生本具的佛性稱真如。真如之“真”謂“真實”,“如”謂“如常、不變異”,所以無妄曰真,不變曰如。如來所證的妙覺明心是法身,佛的“三身”之一。唯識法相學裡講轉“八識”成“四智”,轉阿賴耶識成“大圓鏡智”,“大圓”形容智慧廣大圓滿,象鏡子一樣能朗照森羅萬象,即佛圓滿的智慧。此是“二空”(性空、相空)所顯,去掉了遍計所執(人我執、法我執),斷除了煩惱障、所知障所證得的。圓成實性者就是圓滿成就的真實法性,必須具有無我智才能證得,故此空性是二空所顯之性,是去掉了妄情分別所見的諸法真性,要證此真性就必須要了解因緣生法,進一步破除我法二執,要經過實修實證。

  學佛修行的菩薩要經過資糧位、加行位、見道位、修道位直至究竟位,共有這“五位”。禅宗講“直指本心,見性成佛。”這“見性”二字不能理解成實證真性,並不是修禅之人馬上就成佛,只能經參禅打坐悟理而趣入成佛之路。菩薩在見道位(初地)見了實相後,從初地到十地,進一步修行,分分斷、分分證,斷掉煩惱障和所知障的“現行”和“種子”,由金剛道進入等覺,由妙覺入佛果,才能圓滿證得法性、圓成法身。

  須菩提修空觀第一個見到佛

  佛出世剛剛幾天,母親摩耶夫人就去世,此後由姨母摩诃波捨波提撫養。他非常思戀母親,出家成道後仍如此。佛成道後,知道母親在忉利天,便去忉利天為母說法,其母聽法後得了解脫,佛就回到人間。很多弟子知道後都去迎接,其中有一個名叫蓮花色的比丘尼有神通,她很想第一個見到佛,於是她就化身為國王,身後還有許多文臣武官跟隨著,很神氣的樣子。此時佛的弟子須菩提(解空第一、十大弟子之一),知道見佛要見佛的法身,要了解性空的道理就要修空觀,於是穩坐不動。

  佛下來後,弟子以及國王大臣把他迎接到了,蓮花色比丘尼就恢復了原形來禮拜佛說:“佛啊,我今天很高興,第一個見到你。”

  佛微笑了一下說:“蓮花色,第一個見到我的不是你,是須菩提,盡管須菩提不在,但他以修空觀見了如來的法身,而你只是以形象見佛,沒有見到真身佛。”

  《金剛經》言:“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真正的如來是法身,即二空所顯的真如法,不是形象可以代表的,而佛當時是化身。

  現在寺廟內所供養的佛菩薩像,有泥塑、木雕、繪畫等,不能代表如來的真身。“文革”時期紅衛兵毀佛像,有人認為佛菩薩遭難了,於是很悲憫,其實真正的佛菩薩怎麼會遇難呢?紅衛兵毀的是自己的慧命。這是以形象來看佛,很有限、很不究竟。

  天女散花的故事

  《維摩诘經》中有個天女散花的故事。

  維摩诘居士是個在家菩薩身,其智慧很大。有一次他示現疾病,佛就派弟子去看他,最先派羅漢僧的迦葉、阿難、優波離等去,但他們都不敢去,說:維摩诘居士的智慧很大,我們辯不過他,因我們曾經與他辯論輸過,故不想去看他。

  後來,佛就派文殊菩薩去。維摩诘居士住的房子長寬才各一丈(方丈室的來歷),當時去的菩薩很多,有千位以上,這時他的房子變大,把所去的人都容納下了。文殊菩薩與維摩居士的問答說的都是大乘無相之法、大乘圓覺之法。在說到精要的地方,空中有一天女散花,此時天花亂墜,花落到菩薩身上就掉下來,落在聲聞身上就粘住不掉。

  捨利弗問天女:“你散此花,為什麼散在菩薩身上掉了,落在聲聞身上不掉?”

  天女下來說:“因你在著花,花就不落。”因聲聞境界有法執,而菩薩沒有此虛妄分別執著。

  捨利弗又問:“你為什麼現天女身?”

  天女答言:“男女相是你的執著。”天女就立刻現神通使捨利弗變成天女相,天女變成捨利弗相。

  天女又問:“你是捨利弗還是天女?”

  捨利弗想了一下即刻悟到無所謂天女相、捨利弗相、男相、女相。

  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

  在《金剛經》開頭,須菩提請問佛:菩薩修行應如何住心?如何降伏其心?

  如何住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對一切境界都要無所住、無所貪戀、無所執著,就叫無所住。無所住,即是離一切相;生其心,即修一切善。離一切相,修一切善,菩薩應如是住心。

  如何降伏其心?“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若非無想,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結合實際行動修六度四攝,對所有卵、胎、濕、化等都要救度,使其證得無余涅槃。這就需要不著於相,要“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這樣才能降伏其心,能如此修行才是真正的修行人。

  為了能證得菩提涅槃,在修行過程中就要真正調心、降伏心,應做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遠離一切相就可證得空性、空相、真如、佛性,可使妄心轉為真心,這是《金剛經》、《心經》之精要。

  禅宗六祖慧能大師,原來是打柴賣柴的,很有孝道。有一次途經旅館,聽有人念《金剛經》中“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離一切相即名諸佛。”就有所開悟。此後就堅決要出家,回去把母親安排好後,就去依止禅宗五祖弘忍大師學佛。禅宗也是般若空宗的系統。

  有為法與無為法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生滅、垢淨、增減是有為法,形容一切有漏(世間)法,都是有生滅、垢淨、增減相的。有生就有滅,就體講有生滅,人有生老病死,宇宙有成住壞空,事物有生住異滅。就相講有垢淨,以眾生境界來說,一方面修善法是清淨的,另一方面行惡是染污的,垢淨相對。增減就數量而講,其勢力增長時曰增,減少時曰減,如一個資本家錢多時曰增,錢少時曰減,數量上有差異。生滅、垢淨、增減相都是世間有為法,就體或相講都有變化。

  有為法是相對的,有美就有丑,有善就有惡,有苦就有樂。而空性、法性、真如、佛性,遠離一切相對,不能以世間有為法來衡量,不能以語言文字來衡量。語言文字包括勝義谛,如四谛、十二處、十八界、四攝六度等都是佛所說,都是以語言文字建立,但不能執著,因它不能代表真相,不過像船一樣,過了河就無用了。因真如本身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無生滅之體;本來清淨,不能另外分出它的垢淨相;本無所增減。所以真如法性在凡不減、在聖不增,凡夫的佛性並不因是凡夫就減少了。故佛說眾生佛性平等,本來有佛性,只因無明蒙蔽了這顆夜明珠,雖不能顯現出來,但確實是存在的。只要我們勤修戒、定、慧三學,就可去掉明珠上的灰塵,無明煩惱去掉了,夜明珠就顯現光輝了,佛性就自現了。

  見空相即見如來

  空相、空性又名“如來藏”。即說我們眾生本識中含有如來性,但眾生境界被無明障蔽,不能顯現,故稱“如來藏”,又叫“妙明真心”,此真心代表如來的法身,其本性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空相如何顯示?《思益梵天所問經》言:

  諸法從緣生,自無有定性,

  若知此因緣,則達法實性。

  若知法實相,是則知空相,

  若能知空相,則為見導師。

  導師指如來,能了解空相,就等於見了如來。前面講須菩提迎接佛,坐到洞裡修空觀見了如來的法身,就是根據因緣生法明了空相。故我們學佛人要了解因緣生法,就要相信因果,破除我法二執,遣除虛妄分別,消除無明煩惱,掃除一切塵垢,使我們人人本具的這顆靈珠發光。我們學佛人就是要恢復靈珠見空相,《涅槃經》言:“佛性者名第一義空,第一義空名為智慧。”見空即見法,見法即見佛,故智慧很重要。

  眾生的心力很大,能豎窮三際,橫遍十方,量周沙界,可發揮廣大的神通。只是由於我見很深、自私心重,被無明所障蔽,不能發揮妙用,一切行為都在造業,像制造出有巨大威力的原子彈,殺傷力很大,嚴重到能毀滅整個地球。還有少數壞分子搗亂社會秩序,更有甚者,像希特勒、東條英機、墨索裡尼等納粹發動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導致生靈塗炭,這些都是因為心力用得不正,一切為“我”而服務,我的民族、我的國家、我所愛、我所貪,全是“我執”、“我見”在作怪,因而社會秩序就混亂,環境遭到破壞,人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依佛教唯識學講,唯有轉八識成四智,徹底消滅染污意識,消滅末那識的我見,心胸廣大,心力才能發揮妙用,這個世間就能真正成為一個清淨、平等、莊嚴的人間淨土。

  四、明破執

  [經文]“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心經》之精要“空、不、無”三字

  此段是破執著。我們對內的虛妄執著不破,則正理不顯;無明不除,則智慧不彰。就如天上有烏雲,若不經大風猛吹猛刮,烏雲就不散,明淨天空就不顯,太陽光也射不出來。這是譬喻修行要用的功夫。

  《心經》之精要集中於“空、不、無”三字。文中“空”字有七個、“不”字有八個、“無”字有十七個。“空”就是從因緣生法上證得緣起性空達到實相般若。“不”即顯空相、真心的道理。什麼是空相?什麼是實相?什麼是如來性?這是不能以普通凡情來計度的。“無”就是無所得,不要有所執著,“以無所得故”是總的原因,即要有無所得的精神。此“無”,不是說一切皆空,什麼都沒有了,世間、出世間的一切因果現象是有的,不能否定,不能說世出世間法都沒有了。“無”指奪情不奪法,即把虛妄之情遣除干淨,但世出世間的因果法則,一切三界五趣、四生九有、六凡四聖是有的,情是虛妄之情,就是要破此情。不管執著世出世間法,還是執著世俗、勝義二谛,都要破!

  “空”的種類很多,諸家所作空之分類有:二空、三空、四空、六空、七空、十空、十一空、十二空、十四空、十六空、十八空、十九空、二十空。諸分類中,而以《大般若經》中講的十八空為著,即: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第一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始空、散空、性空、自相空、諸法空、不可得空、無法空、有法空、無法有法空。

  總之,講“空”是空除一切執著,空除對世間法、出世間法的執著,空除對世俗谛、勝義谛的執著,若有一點執著就達不到佛的境界。佛的境界如虛空一樣,一塵不染,無掛無礙,若有塵垢,就不能顯出光輝。心如太虛、量周沙界是佛的境界,也就是“空”的意思。

  應怎樣認識一切法如幻如化呢?《金剛經》言:

  一切有為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

  一切法是夢幻泡影,無自性,不能執著,有執著就遣迷不盡,妄情不除,境界不高。《金剛經》言:如來說般若,即非般若,是名般若;如來說布施,即非布施,是名布施;如來說忍辱波羅蜜,即非忍辱波羅蜜,是名忍辱波羅蜜……。這些“非”是破執、遣相、奪情的。為何奪情?因眾生境界裡的我見很深,心胸很狹隘,必須破除。

  梁武帝與達摩祖師的問答

  梁武帝是歷史上有名的佛教徒。他當皇帝後大興寺廟,大建法會,大興布施,大修供養,九次捨身。按佛教因果律講,其功不可謂不大。但他的功德只局限於人天境界內。當年達摩祖師西來時最先來見他。

  梁武帝問達摩祖師:“我修了很多寺廟,齋了許多高僧,舉辦了好多法會,度了很多僧人,請問大師,我有什麼功德?”

  達摩祖師答言:“你這不過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有什麼功德?”這給了他一記當頭棒喝。

  梁武帝又問:“什麼是聖谛第一義?”

  達摩祖師回答道:“廓然無聖!”即說什麼都是空洞洞的,有什麼聖不聖呢。

  梁武帝又問:“那你又是哪一個?”

  師答言:“我認不得。”

  達摩祖師見與梁武帝話不投機,一葦渡江就到嵩山少林寺來面壁。

  實際上達摩祖師說話處處是在破除梁武帝的執著,使他心胸廣大,但梁武帝沒有這個境界,領悟不到。盡管他是個佛教徒,但沒有大乘心胸。這是歷史上有名的公案。

  覓心了不可得

  達摩祖師面壁十年期間,慧可前去拜見他。慧可站在達摩祖師面壁的洞前很久,但達摩祖師在定中沒有理他。很長時間過去了,冬天下起了大雪,慧可滿身是雪花,為了表示求法的決心,他就割掉一只胳膊,血在雪裡到處流。

  達摩祖師出定後,看他這麼誠心,就問:“你要求什麼?”

  慧可說:“我的心不安,乞師給我安心。”

  達摩祖師道:“你說你的心不安,你把你的心拿來我看一下。”

  慧可想了半天,東找心、西找心,然後說:“覓心了不可得。”

  達摩祖師說:“現在我已給你把心安了。”慧可言下大悟。

  以後,達摩祖師把衣缽傳與他。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禅宗二祖斷臂求法的故事。

  我們平常東想西想的心是分別心、虛妄心,不是我們的真實心。我們本真之心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豎窮三際、橫遍十方,若有一點執著,就找不到此心,唯有以“無我慧”才能掃除一切執著。若從生理上來分析,那是肉團心,還有人認為腦神經是心,其實那都不是佛教講的心,而是色法的范疇。佛法講一切世間法都如幻如化,是變化的,不能執著,包括大小乘教法也不能執著,有執著,心胸就狹小,相就不能遣除,心量不大所得的功德就有限,也達不到佛果。“破”就是破這些虛妄認識。

  一切法都是假法

  唯識法相教法講“三性”:遍計所執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在依他起(因緣生法)上遣除遍計所執(人我執、法我執),證得人我空、法我空而契入圓成實性(真如法性)。這是唯識法相教法的宗旨。此中道了義與般若空宗步調完全一致。

  《唯識三十頌》認為一切法(世間法和出世間法)都是“假法”。“假”分為“有體施設假”和“無體隨情假”兩種。“有體施設假”就是因果法則,乃依他起性上假施設之我法,世出世間是有體的,若要了解它,只能根據語言文字來代表,這語言文字是假名安立,所以稱“有體施設假”。“無體隨情假”,指在依他起上眾生周遍計度的一切心、物是根本就沒有的,是隨妄情認為才有的,主觀的我執和客觀的法執都是由妄情產生的。

  山河大地、宇宙萬物、世出世間一切知識學問都是有體施設假。世間我法如士農工商、各種民族、國王大臣及科學、哲學、生理學、心理學、物理學、化學、數學等世間學問,出世間我法如阿羅漢、聲聞、獨覺、菩薩等都是名稱的安立。世間法如五蘊、十二處、十八界,出世間的法如四谛、十二因緣、四攝六度等,一切都不離語言音聲,是假安立,不能執著,要遣相去執,才能見到真實相。所以“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其中包括就世俗谛和勝義谛,五蘊、十二處、十八界代表世俗谛,四谛、十二因緣、般若、涅槃、菩提代表勝義谛。

  無所得可見真空

  “以無所得故。”指學佛人修般若就要掃除一切執著,不能執著世俗谛,也不能執著勝義谛,在修行過程中,不要有所執著,要有徹底空的精神,以無所得的精神才能真正見到空,才能生起智慧。故佛法言:“實際理地,不立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

  “實際理地,不立一塵”,指在真如境界一塵都不能沾染它、執著它。一塵即一微塵,真如境界、法性境界、空性境界都叫實際理地。

  “佛事門中,不捨一法”指修學佛法的過程中,不能捨棄一法。不管是人天善法、聲聞清淨解脫法,還是菩薩大士行,一點都不能棄捨。若難行能行,難忍能忍,恆不退轉,其精神就偉大了。

  本段分別遣凡夫、二乘及一部分大乘對世間法(五蘊、十二處、十八界)出世間法(四谛、十二因緣、菩薩、菩提涅槃)的執著。

  遣除凡夫對五蘊、十二處、十八界的執著

  首先遣除凡夫對五蘊、十二處、十八界的執著。

  “五蘊”指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色”,代表物質,是肉體;“受想行識”代表精神,由物質和精神組成五蘊。“蘊”者“積聚”義,即身體是由色受想行識五個元素組成。眾生執著五蘊身為“我”,其實離開這五個元素有什麼“我”?佛說五蘊意趣,就是指出人身由五蘊和合而成,無我可得,既無“即蘊”之我、也無“離蘊”之我。要破除我執、眾生的妄情執著。有執我就有追求、貪求,故佛宣說五蘊、分析五蘊,是為破我執、破除即蘊我和離蘊我。

  “十二處”指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色塵、聲塵、香塵、味塵、觸塵、法塵。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舌嘗味、身覺觸、意知法。緣境後在意識中產生印象,就叫法塵。佛說十二處也是破“我”的。我們的見聞嗅嘗觸知都是由於根塵相觸,六根與六塵相觸,無此緣就不能見聞嗅嘗觸知。並不是我在見、我在聞、我在嘗、我在觸、我在知,並沒有一個我,這也是在破除我執。

  “十八界”就是十二處加上前六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世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蘊、處、界”三科,“蘊”以精神為主,“處”以物質為主,“界”以六識為主。我們能認識客觀世界完全是心的作用。這裡強調心體的作用離不開六識。

  佛經主要講“識”,《心經》講轉虛妄心為真實心,這是心體的作用。“十八界”主講六識的作用,密意說“一切唯心造”,其中無人我、無法我。心並不是萬能的主宰,它能認識一切、辨別一切,還是靠緣生法而建立。沒有一個萬能的創造一切的上帝,萬法是靠因緣變現而建立,其中也找不到一個我體、法體。所以“蘊、處、界”在佛經裡主要是分析世間的法相。小乘講七十五法,大乘講百法。

  “蘊”是積聚義。人身是由五種元素集合而成;“處”是生長義,由六根緣六塵可生起六識,在唯識法相中,六根緣六塵起六識,離不開種子而生,故為“處”;“界”呢,就是種類之義,精神、物質的種類分成十八種,各自性能、作用都不同,故稱為“界”。

  這裡首先破除對世間法的執著。

  “是故空中無色”,了解空的道理,知道外境如幻如化,就不執著;“無受想行識”,不執著精神界有個我。這就是空除五蘊。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不執著十二處,因它們都沒有實體,是變化的。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指不能執著十八界,六根、六塵、六識都是有變化的,無一實體。

  如此講“蘊、處、界”來破除眾生的我執、法執。主客觀的“我、法”都是妄情,這種執著很普遍。所有的人誰不會貪戀我、誰不追求六塵境界呢?講某個社團,他就有個社團的我,講民族,他思想裡就有個民族的我,講國家就個國家的我。由我執造出若干的界限,如第二次世界大戰,希特勒認為他們日耳曼民族最優秀,應由他來統一世界,於是發動世界大戰,這就是由於我執造成的。凡夫境界我執甚深,有種種的我。而佛法講慈悲和平,是本著無我精神的。

  以上是空除世間法中一切精神的、物質的、自然的、社會的執著。有執著就有虛妄分別,有執著小則害己,大則害人、害國、害世界。所以要有“無”的精神。要奪情不奪法。

  破除獨覺對十二因緣的執著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這是破除獨覺的執著。小乘分獨覺(緣覺)、聲聞,即通常指的“二乘”。聲聞是聞佛音聲而證道,如跟隨佛的千二百五十人都是經常聽佛說法的,阿難、迦葉、捨利弗、目犍連等都是聲聞乘。獨覺是指生長在佛前佛後,能在水邊林下或山洞寂靜處觀察世間一切法,看花開花落,由自然現象看到人生現象,看到生老病死的流轉而覺悟,他認識到,要遠離生死,就要修無漏因,這就是十二因緣的范圍,也是獨覺所觀察的。

  什麼叫十二因緣呢?十二因緣是眾生流轉世間的十二種原因或條件。無明緣行(就是“行”以“無明”為條件,余緣類似)、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

  “無明、行”是過去因,迷於出世解脫之理,有無明就起惑造業,表現於行動上叫行,包括善行、惡行、不動行。善行是修人天的因,惡行修三惡道的因,不動行是欲界以上色界、無色界之世間禅定的因,這些都屬世間因,感世間的果報,這是眾生流轉生死的原因。“識”指投胎之識即第八根本識,也叫生命識,有此因才能投生,才有生命的識體。“名色”是指入母胎後最初和合的肉體,包括精神。“六入”即六根逐步具足,從嬰兒到兒童、壯年都要具足。“觸”指感觸,剛出母胎的小孩對外境也有感觸。“受”有苦受、樂受、捨受。感觸不好的境界稱苦受,感觸好的境界叫樂受,感觸不好不壞的境界名不苦不樂受即捨受。“愛”指對好的境界有貪愛心、追求心。“取”就進一步以實際行動體現,由於貪愛心,想去追求。“有”就造了業,潛伏了因,有了種子,就會有未來的果報。“生”和“老死”就是未來的果報。

  由過去的無明、行,就有現在的識、名色、六入、觸、受,繼而由現在的愛、取、有,就召感未來的生、老死。這樣輪轉,無窮無盡。這是三世兩重因果,說明現在的“果”是由過去的“因”感得,未來的“果”是由現在的“因”感得,所以說“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這就是緣覺所悟的十二因緣的境界。

  十二因緣都是世間流轉,那如何消滅流轉之因呢?首先要消滅無明、根除無明,這叫“無明盡”。“無明盡”需明因識果,知道厭離生死而求解脫的道理。宗喀巴大師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強調由下士道至中士道,再由中士道至上士道,鼓勵我們學佛人首先要保持增上生,需修五戒十善;進一步修中士道的出離心;再發菩提心,具足真空之見,為上士道。“無明盡”是中士道的解脫道。

  要消滅生死苦就要消滅無明,轉無明為明慧,才能解脫生死。這樣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乃至生滅則老死滅,即從無明盡到老死盡都稱“還滅門”。從無明、行、識到生、老、死叫“流轉門”。這就是緣覺修的十二因緣。修了十二因緣後,不要執著,有了執著境界就不高了。進一步要修菩薩乘,由小歸大,就要有空的精神。“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是十二因緣的還滅門,加“無”字表示不要有所著。

  破除聲聞對四聖谛的執著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這是對聲聞和菩薩講的。“苦、集、滅、道”是佛最初在鹿野苑講的“四聖谛”法。

  佛出家未經他父王同意,半夜越城而走。當時只有一個叫車匿的車夫跟隨他。出城後,自己削發以表決心。其父王捨不得,便派五大臣跟隨他,從苦行林到雪山,五大臣都跟隨著釋迦牟尼佛。後來佛離開雪山在尼蓮禅河沐浴,接受了牧女的供養(為了繼續修行,身體必須恢復。佛法講借假修真,飲食臥具衣服等還是離不開的)。五大臣認為佛退失了道心,就離開佛去鹿野苑修行。佛成道後,最初就在鹿野苑為五大臣說四谛法,這五大臣即是最初的僧團。

  “四聖谛”包括世間、出世間的因果真理,谛即真理。

  “苦”是世間的果報,代表世間的一切痛苦現象。“苦”有“三苦”:苦苦、壞苦、行苦;“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還有“一百零八苦”等等。“集”代表世間的因,包括惑業。“苦集”是世間的因果現象。“滅”代表涅槃境界,“滅”者,消滅了一切無明煩惱,到了清淨解脫的境界,這是出世解脫的果報。“道”是解脫的因、解脫的道路。

  如何得到解脫的果報,有種種修行的方法,簡單講有“戒、定、慧”三學,廣一點講有“八正道”,再廣一點就有“三十七菩提分”。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癡稱為“道”。“八正道”即正見、正思維、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三十七菩提分”指四念處、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正道。由修這些可得滅谛,證得涅槃。

  “四谛”是佛對小乘聲聞僧講的解脫行。佛初說法即三轉四谛法。小乘以《阿含經》為主,講四谛法的有印度世親菩薩的《俱捨論》二十卷,《大毗婆沙論》,其內容很豐富,是佛教的根本教。聲聞依止修行可證得羅漢果。但是小乘境界對“谛有”起執著,要破此執,故說“無苦集滅道”。

  破除菩薩對菩提涅槃的執著

  “無智亦無得”為明菩薩道。“智”代表般若慧,修般若而不執著般若,要空掉它,對“勝義谛”的執著也要空。因菩薩境界還未到佛果,還不圓滿,有所執著,內心就不“空”,心胸也就不夠廣大。

  “如來德相”分為“智德”和“斷德”兩種。“智德”由智慧證得菩提,“斷德”由斷煩惱證得涅槃。消除無明證得明慧,即由智慧證得菩提果,是“智德”;消除煩惱使內心清淨,得解脫證涅槃,叫“斷德”。智德和斷德是菩薩必須證的果報。但菩薩大士行,雖修般若而不能執著,遣相去執,才能達到心如太虛,量周沙界。

  “以無所得故”,是總的原因。學佛人對世間法“蘊處界”不能執著,要破除妄想分別;二乘人不能對“四谛”、“十二因緣”起執著;菩薩不能對般若(包括六度萬行、菩提果)起執著。因此結合我們的修行,修了布施就不要執我在修布施,某人的某東西是我給的,我應如何如何,這樣就達不到空的境界,達不到“三輪體空”。修布施如此,修持戒、忍辱、精進、禅定、般若都要如此。如果沒有“空”的精神,盡管修了六度,功德也是有限量的,說不上不可限量。當然“三輪體空的精神”,並不是否定修行種因,不然因果現象就不成立。

  五、明般若果

  (一)涅槃果

  [經文]“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三種悲心

  我們學佛不但要求自身覺悟,同時也要本著大悲心、大願力使眾生覺悟,所以要發菩提心,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以大悲心廣度眾生。凡能發大菩提心、救度眾生的都是菩薩。如文殊菩薩具足大智、普賢菩薩具足大行、地藏菩薩具足大願、觀世音菩薩具足大悲,各有其殊勝功德。有大悲、大願、大行、大智的就是菩薩,能大利眾生,對胎、卵、濕、化等所有一切眾生都能像對自己兒女一樣,以大悲心去救度。

  《華嚴經·入法界品》言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在普陀山參禮觀世音菩薩時,觀世音菩薩告訴善財童子修大悲心法門,以大悲心救度眾生。這是觀世音菩薩的殊勝功德,也是我們修學佛法的殊勝法門之一。

  觀世音菩薩具足大悲心,有眾生悲、法緣悲、無緣悲。“眾生悲”就是視眾生如父母,眾生無始以來都是我們的六親眷屬,我們覺得苦惱須解脫,眾生也如此,因此要救度他們。“法緣悲”,即視眾生平等,消除一切差別之相,如自他、人我、富貴貧賤之相等。“無緣悲”,修了菩薩行的事業,不執著有能施之人、所施的對象及布施之果,達到“三輪體空”就叫“無緣悲”。大悲與大智相合,即“悲智雙運”。觀世音菩薩就具足此種功德。我們現在應恭敬供養、禮拜、稱念觀世音菩薩,以菩薩之心為心,以菩薩之行為行。

  學佛人修悲心,首先對生物要做到戒殺,進而放生,愛護眾生的生命就不要因好吃專門殺生。學佛人縱不能吃素,也要做到戒殺放生,以此來鞏固我們學佛的根本——悲心。其次要敬老憐貧,對自己的父母、師長要恭敬,進而擴展到對一切老年人都恭敬,對一切貧苦人要憐憫、幫助他,這也是鞏固我們的大悲心。再次,要隨喜功德,就是看到別人做好事、塑佛像、講經說法等都應見善隨喜,修隨喜功德,不嫉妒人、不障礙人也是修大悲心。還有就是隨順眾生,普賢十大願裡說,“九者恆順眾生”,即以一切力量修布施,滿足眾生的願望,眾生有疾苦、困難、危險等,能想辦法去解救,這就是實際的行動。

  《華嚴經·普賢行願品》言:“菩薩若能隨順眾生,則為隨順供養諸佛。若於眾生尊重承事,則為尊重承事如來。若令眾生生歡喜者,則令一切如來歡喜。何以故?諸佛如來,以大悲心而為體故。因於眾生而起大悲,因於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覺。”所以大悲心是根本,發了菩提心必須以大悲水來滋潤、輔助它,這樣才能最終圓成正等正覺。因此我們要修大悲心,鞏固大悲心,能這樣做就是因位菩薩。

  五種恐怖

  “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此明修涅槃果。菩薩具足大悲大智,依於廣大的智慧,內心無掛礙,消滅了煩惱就證涅槃果。眾生有業障、煩惱障、異熟障,故處處有掛礙,身心不自在。菩薩由於有真空慧,經過修行能逐步消除三障,離障礙而消滅掛礙。

  “無掛礙故無有恐怖。”無掛礙就無恐怖,有恐怖就有多種痛苦逼惱身心,得不到安寧,眾生無時無刻不在恐怖之中。

  《雜阿含經》中說恐怖有五種:不活恐怖、惡名恐怖、眾中恐怖、死恐怖、惡趣恐怖。一是“不活恐怖”,怕自己無穿、無吃、衣食不足、生活困難、難以養活自己而產生恐怖;二是“惡名恐怖”,怕人毀謗、傷名譽,怕自己的名聲不好;三是“眾中恐怖”,在群眾中生活引起的恐怖,因自己才學差、德行差,怕言行有失;四是“死恐怖”,到死時,生死關頭生起恐怖;五是“惡趣恐怖”,知道三世因果的人,怕死後墮惡道,墮了惡道的眾生是很恐怖的,地獄有八寒八熱、刀山劍樹之苦,有恐怖就有痛苦,由於痛苦逼惱身心,不得安寧就有掛礙。

  執著“常樂我淨”為四顛倒

  “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無掛礙就無恐怖,也就遠離顛倒夢想。所謂“顛倒”就是執著“常、樂、我、淨”,無常計常、不樂計樂、非我計我、不淨計淨,這是大顛倒,稱為“四顛倒”。“夢想”是虛妄之想,對一切萬法非真計真、非有計有。不起顛倒就可去掉一切執著和妄想分別。菩薩證真後,可遠離這些顛倒夢想,達到“究竟涅槃”,即達到究竟圓滿的涅槃境界,身心都證得解脫、不生不死的境界,無掛無礙自在逍遙的境界。菩薩的涅槃是無住涅槃、實相涅槃,即大涅槃,雖處生死而不為生死所擾。

  以上說明菩薩是由修般若波羅蜜多所得的涅槃果報。所以學佛人要發菩提心,修菩薩行,具足菩薩之慧。若只求死後趨善道、求無災無病、求轉來世好、求兒孫多福等,這些追求心胸狹小,真正學佛是求解脫,學菩薩自利利他。

  (二)菩提果

  [經文]“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此明由修般若慧證的菩提佛果。佛、菩薩離不開般若慧,必須修般若慧才能證得佛果。

  “三世諸佛”的“三世”指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佛法分為三大劫,即過去莊嚴劫、現在賢劫、未來星宿劫。三大劫中各有千佛出世。我們現在正值賢劫,有釋迦牟尼佛出世,將來還有彌勒佛出世。石刻造像裡經常塑有三世佛,以迦葉佛、釋迦佛、彌勒佛分別代表過去、現在、未來三世。這裡的“三世諸佛”是指十方世界一切佛。

  這一切佛都依於般若波羅蜜多而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在因位中廣行四攝六度修智慧,而證得無上正等正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印度語,漢譯為“無上正等正覺”。“阿耨多羅”指“無上”;“三藐”是“正等”,其智無邪曰正,無偏曰等;“三菩提”是正覺,謂如來之實智,簡別不是凡夫外道之邪覺。“三藐三菩提”就是“正等正覺”,徹底覺悟之義,簡稱“菩提”,乃斷絕世間煩惱而成就涅槃之智慧,即佛、緣覺、聲聞各於其果所得之覺智,以佛之菩提為無上究竟、無上菩提。

  三身四智

  依唯識講,佛具有“三身四智”。

  三身。“法身”代表真如法性,是佛最高智慧證得的妙覺明心;“報身”代表佛的最高福德智慧,經過三大阿僧祇劫,修了很多福德、智慧資糧所達之境界,即福德圓滿的境界;“化身”是佛成道後為救度眾生所現,是本著悲、願、行救度眾生所現之身。化身又有“應化身”和“變化身”兩種。應化身是釋迦佛“八相成道”,從誕生至入涅槃所現之身,變化身是隨眾生根機隨類示現之身。

  四智。“成所作智”,是轉眼耳鼻舌身五識所得之智,可依此為廣大眾生行度化之事。“妙觀察智”是轉第六識所得之智,第六意識在眾生境界不能微細觀察,所見的道理也不正確,轉為妙觀察智後,能微妙地觀察諸法自相、共相以及因果現象。“平等性智”,是由第七末那識轉得的智,末那識在凡夫境界處處執著“我”,轉識成智後能平等待眾生,消除我法二執。“大圓鏡智”,是由第八阿賴耶識轉得的智,此識在凡夫境界含藏的種子是染污的,被染污所障蔽就像鏡子被塵垢遮著一樣,不能明照一切。到了轉成大圓鏡智後,就消除了污垢,純留清淨種子,如太虛能朗照一切,如鏡子去了塵垢,把一切照得清清楚楚,這就證得菩提了。

  我們學佛,就是要恢復三身四智,若能這樣,學佛的功德就算圓滿了,這就是最高的佛果。

  六、明般若之功德

  [經文]“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密咒的含義

  這裡以咒名經,說明般若的功德。佛教分顯密二教。顯教把道理說得清清楚楚,密教講行持可具足無上的威力和功德。所謂修密,設壇作法、手結印、口誦咒、意觀想,這中間有很大的威力和功德。顯密二教互不相離,即“顯密圓融”。持咒要知其意義,還要體會其精神。

  “咒”印度語為“陀羅尼”,漢譯“總持”,總攝教理善法和功德,具足此威力。咒多為密教修的,是佛的心印。佛成道後,有些道理不能以語言顯示,就以咒之音聲代表這最高的道理,此功德和威力能使修般若的人具備無我的空慧。要做到無我,就要按照佛所說的法門修行。

  這是個很有威力的咒子。玄奘大師去印度求學就是用《心經》和觀世音菩薩聖號兩大法寶,就表明了該經咒的威力和功德。

  念心經等於念咒

  佛最後說,你們要知道“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大神咒者具有無限的威力,能成菩薩,能毀滅一切業障、妖魔鬼怪。

  “是大明咒”,是從智慧方面講的,超過了聲聞、獨覺,證得了人我、法我二空,斷除了煩惱、所知二障。六祖大師言:“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破萬年愚。”《心經》注重講般若慧,念此經就像大明咒一樣,可消除愚癡,增長智慧,由智慧證得菩提。

  “是無上咒”,無上者菩薩之境界,超過了聲聞、獨覺,證得了我法二空,消除了人法二我的境界,斷除了煩惱所知二障,故稱無上。

  “是無等等咒”,這是形容佛,由般若證得佛果。佛是不能以“等”來類比的,在世出世法中,是沒有能與之相比的,故稱“無等”,而在佛位平等平等,故又稱“等”,合起來“無等等”。

  “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能夠解除一切憂悲苦惱,經文第一句“度一切苦厄”,即說不但自己能出離痛苦,而且還要解救眾生的痛苦,讓眾生離苦得樂,這就是般若的功德力。

  你們能念此《心經》就等於念了大神咒、大明咒、無上咒、無等等咒,這是真實不虛的。佛說法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诳語者、不異語者,佛教的五戒中有一條就是不诳語。佛說法是真實不虛,所以世間好語佛說盡,這是佛自證的境界,是真實不虛的。

  七、以咒作結,贊頌般若之功德

  [經文]“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谛!揭谛!波羅揭谛!波羅僧揭谛!菩提薩婆诃!”

  這是以咒作結語,贊歎“般若波羅蜜”之無邊功德。此咒語是梵語之音譯,表示對這部心經所闡揚之法義的總持。

  學佛注重修心,消除虛妄心,恢復真心。這部《心經》就是《大般若經》之精髓、般若空宗之精要。你們能夠聽此經是很有因緣的,聽講經、吃齋、念佛、拜佛、參加七天拜忏,功德很大。能從第一天堅持到今天,生活也不像在家那麼舒適,為了求忏悔、拜佛、消業障,這種精神很值得贊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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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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