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華嚴經如來出現品》說:“如來智慧無處不至。何以故?無一眾生而不具有如來智慧,但以妄想顛倒、執著而不證得;若離妄想,一切智、自然智、無師智,則得現前。”經中明確指出,如來智慧人人具有,但因無始以來妄想、執著而不證得。所以佛法流傳世間,以無量法門濟度群生,莫非轉化人們的妄想、執著習氣,修證方向,十分明確。經上所謂妄想,是指我們第六識的分別顛倒;所謂執著,是指我們第七識的我執、法執。如果我們對症下藥,時時返觀自己的起心動念,雖能對一切事物,照常應付,但不取不捨,不粘不著;無住而生心(清淨心),不入斷滅,生心而無住,不起分別;特別應知一切事物,無不是因緣和合,“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當此前念已滅,後念未生,正恁麼時,了了分明,不同木石,這是什麼?!實際上,這時兩邊不著,非空非有,無實無虛,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正是我們的實相理體,本具佛性。
但近代以來,許多修行人,往往怕談般若,以致這一佛法的綱要,棄而不究,尋枝摘葉,捨本逐末,茫茫苦海,不知何時才能獲得解脫。江味農居士對這一現象很有感觸,認為有些學人,“對般若不敢問津,甚至相互警惕,不談般若,可悲之事,孰逾於此;違背佛旨,孰逾於此;誤法誤人,孰逾於此!”真可謂悲心激切,大聲疾呼了。
(二)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是諸部般若的綱要。佛說《大般若經》四處十六會,共六百卷,此經是第九會所說。全經共5837字,雖義理玄奧,卻家喻戶曉,普遍持誦。古今大德也各出手眼,紛紛注疏,真是妙谛互呈,美不勝收,其中江味農老居士的《講義》,更是義理周詳,觸類旁通,深淺結合,辯才無礙的巨著。江老曾說此經是紹隆佛種、傳佛心印的無上甚深法寶。他在判經時,認為上半部是約境來說明無住,以彰明般若的正智,下半部是約心來說明無住,以顯示般若理體;並以信、解、行、證判釋全經,脈絡貫通,條理分明。他還認為上半部是遣除粗執,也即分別我、法二執,是對境遇緣分別而起的,例如說不應住六塵布施,不應住六塵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應生無所住心”等等,是遣除其在境緣上生分別心。下半部是遣細執,是遣除與心念同時俱生的俱生我法二執,例如說:“於法不說斷滅相”、“如來者即諸法如義”、“此法無實無虛”、“一切法皆是佛法”,都是遣除多生以來隨念即起的習氣種子,而入於般若理體。但所執的幻相,是起於能執的妄心,能所不二,並不局限。總的說來,江老認為這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是慧徹三空、功圓萬行、至極圓頓的大教,與過去把般若判為帶通教、別教,正明圓教,有所不同。江老說:“正因為此經是諸部般若的綱要,而般若又是一切佛法的綱要;且經中明明指出,‘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佛語當信,不可誣也。”真可謂獨具慧眼,發前人所未發,深符佛旨,功在萬世!
(三)
鄭鐘褔、呂家森、聞妙三位居士,對江老的講義仰慕已久,從1982年起,發心學習,每周一次。至1985年,前後經過了四年之久。在學習中,他們至誠恭敬地讀,悠游涵詠地讀,再存養觀照,以行持來幫助學習,寫成筆記三厚冊,成為這次編寫語體文的重要基礎,並積極努力印刷流通,以利於廣大讀者,特別是方便青年一代的熏習。雖然江老的《講義》原版,是三十年代的文本,不算古奧難懂,但從發展趨勢來看,可能與年青一代的閱讀能力,不相適應。三位居士弘法利生的悲願,深可敬仰!
總的來說,我們幸聞此經,一切佛法無不包羅,經中的一字一句都關系到全經宏旨。深願法界有情,念生死苦,發菩提心,深入學習此經,依文字,起觀照,悟實相,開示悟入佛知佛見,報四重恩,濟三途苦。經說:“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有些同修也可以從念佛法門下手,都攝六根,淨念相繼,轉化狂妄亂想,而得定開慧,明悟本地風光。正象江老所說:“念佛的念,雖然不是真如本體,卻是趨向真如的妙用。為什麼呢?因為真如是清淨心,念佛是清淨念,兩者都是清淨,才能達到相應之故。所以念佛之念,如能念念相續,是能達到無念的,故念佛是勝方便。”我們應知般若與淨土,本來融通,象車的兩輪,不能偏廢。一切佛法離開般若,勢必著相粘境,心外取法,成為邪見外道。我們務必仰體江老居士的清淨大願,以般若為先導,以淨土為歸宿,蓮生九品,果證無生,謹願與天下道侶共同黾(音敏)勉之。
徐恆志
一九九九年七月五日序於上海
選自《徐恆志佛學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