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悟經說色非我,我不具色非依存,
色亦不依我而住,如是余四蘊皆空。
關於摧毀二十種薩迦耶見,佛陀在《般若經》中有詳細破斥,一一對應宣說得非常清楚,此處僅象征性地說明“我”不存在。
為什麼不存在呢?如果“我”存在,那與五蘊要麼是一體,要麼是他體,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方式。既然如此,我們下面進行分析:
首先,以色蘊為例來觀察:
1)一體:色蘊可用眼睛看、用手觸摸,它是眾多的、無常的,與“我”的法相完全相違,與眾生的執著也不相同,因此色蘊肯定不是“我”。就如《中論》所說,假如二者是一體,“我”要麼有眾多之過失,要麼有阻礙性之過失,種種過失不一而足。(“色非我”)
2)他體:如果“我”與色蘊是他體,那麼“我”具不具有色蘊呢?如果具有,就像人具有瓶子一樣,那麼“我”必須要先成立。可是此處的“我”是一個尚待觀察的法,其本體還沒有成立,如此一來,“我”具有色蘊的說法,跟石女的兒子具有寶瓶的說法沒有差別,所以“我”不具有色蘊。(“我不具色”)
那麼,色蘊與“我”是不是互相依靠呢?如果是“色依於我”,那“我”本體還沒有成立,色蘊怎麼依靠呢?我們可以說瓶子依靠柱子,但“我”尚未成立的話,色蘊想依靠“我”也不可能。(“非依存”)
如果是“我依於色”,也同樣不成立,猶如說石女的兒子依靠地板一樣。(“色亦不依我而住”)
後三者是從他體角度分析的。進行分析時,色蘊並不是“我”,也不是除“我”以外的他體法,因為“我”的本體沒有成立,又如何與“我”是他體呢?兩個有實法之間才叫他體,就像慈氏和近密兩個人一樣,但石女的兒子與柱子之間,絕對不能承許為他體。
因此,“我”與色蘊之間的關系,既不是一體,也不是他體。依此類推,“我”與受、想、行、識這四蘊,也不是一體或者他體。五蘊各自通過四相來觀察,總共有二十種我見,如《入中論》雲:“我非是色色非我,色中無我我無色,當知四相通諸蘊,是為二十種我見。”以上述方式進行推理,可知其余四蘊也沒有“我”,這就是佛經中常提到的“摧毀二十種薩迦耶見大山”。
關於無我的道理,只是聽了還不行,平時要在修行中反復串習。佛陀在大乘經典中一再宣說“我”不存在,然而被無明纏縛的可憐眾生,往往將不存在的假我執為實有。其實,承許究竟義中有“我”存在的人,並沒有通達釋迦牟尼佛甘露妙法的美味,《中論》雲:“若人說有我,諸法各異相,當知如是人,不得佛法味。”
在這個世間上,無數眾生將本不存在的“我”,反而執著為實有,每天為了這個“我”而奔波,由於沒有遇到善知識和大乘佛法,一直在輪回中漂泊,還認為自己見解相當正確,並把很多人引入邪道中去。我們作為大乘修行人,必須對佛法的核心——無我法門有所了解,並經常串習這種境界。就算偶爾依靠中觀或密法的見解,明白“我”不存在,但我們無始以來的無明習氣非常深重,把佛性遮蔽得嚴嚴實實,要想一直安住在無我境界中,也有一定的困難。只有做到長期串習,對無我的定解越來越穩固,那麼凡是與“我”有關的煩惱,最終才可以銷聲匿跡。
很多人沒有學空性法門時,相續中的我執特別嚴重,不管是對色法也好、感受也好,一旦有人侵犯自己,絕對不能容忍。可是學了中觀般若方面的教言之後,現在雖然也有我執,但只是偶爾產生一些煩惱,不像以前那樣特別可怕。有些大德用“春風”來比喻說,冬天狂風肆起的時候,非常凜冽、難以阻擋,可是到了春天,雖然也吹著風,但風力溫暖柔和,不像寒冬臘月的狂風。
我們依靠聞思修行,可以逐漸減少我執,若真正通達無我之理,則稱為名副其實的菩薩。《金剛經》雲:“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所謂的菩薩,又名勇識者,意即心特別堅強的人。在什麼面前堅強呢?並不是遇到怨敵時非常勇敢,拿著寶劍刺入他的心髒,而是執著實有法產生煩惱時,能用無我的境界來消除實執,摧毀自相續中的我見。看一個人是不是菩薩,關鍵要看他的我執是否比較少?是否經常不起煩惱?如果他天天愁眉苦臉,跟這個發脾氣、跟那個吵架,不一定是真正的菩薩。盡管菩薩也可以顯現忿怒相,但他內心是寂靜調柔的,悲心、菩提心如如不動,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無我教言是佛教中最殊勝、最深奧的,福報不夠的人遇到這樣的法門很容易退失。包括學習《入行論·智慧品》的有些居士,由於沒有積累資糧,聽聞空性法門時往往半途而廢,怎麼聽也聽不懂,最後充滿失落感而退出。所以,能不能接受般若法門,與自己的根基和福報有密切關系,假如你前世沒有承事諸如來、供養十方善逝和上師、積累殊勝資糧,今生遇到空性法門,恐怕會生起邪見或者退失信心,出現各種各樣的違緣,最終修行不能善始善終。
所以,我們現在遇到般若法門,要經常觀察自己的相續,自相續稍微與正道脫離,就要祈禱上師三寶,忏悔無始以來的罪障,一定不能離開無我空性。有相、有執著的任何法門,你求得再多也比不上空性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