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具有一顆明亮的寶珠,只因妄念造作,名缰利鎖,使得本自清淨的明珠,蒙於六塵雜染之中。唯有梵行修證,始能磨去古鏡苔痕,還我明珠神光。
茶陵郁禅師,宋朝衛州人(今湖南南衛陽),年少就披剃落發,師承不詳,禅師平日以四處應供主法為修持,由於禅師所駐錫的禅院位居佛教禅剎往來的要沖,經常有十方的雲水僧行腳至此。而禅師以化緣應供為梵行,看到雲水僧來到自己的寺院,也能廣結善緣,供養尋師訪道的行腳僧。
有一天,楊岐方會禅師恰巧來到茶陵郁的道場,茶陵郁看到揚名於天下叢林,開創臨濟宗楊岐派的一代宗師方會禅師到此,因緣難逢,趕緊整衣攝心請教楊岐方會禅宗的要旨,楊岐於是舉出一條現成公案說:“過去有些初參法味的衲子每次請教法燈禅師:“百盡竿頭,如何更進一步?”時,法燈禅師總是回答:“惡”!今天你問我什麼是祖師的要旨,就是這個“惡”字,今後你好好用心參究,必能透徹自家的消息!
茶陵郁果然守住這句“惡”,努力地要參出其中的密密意,行住坐臥,二六時中,未當須臾離於念頭。如此過了三年,有一天偶然應檀那施主的禮請,前往祈福普照。茶陵郁騎著一頭瘦弱矮小、跛行蹒跚的驢子,心念卻全神注在參“惡”字,小驢子一路迤逦地走上一座搖搖欲墜的危橋。年久失修的木橋,橋面上現有一個一個的窟窿,把橋下清澈的流水切出不規則的圖形。小驢子走呀走地,因緣湊巧,一腳踩在橋上的破洞裡,驢背上一路顛礩的禅師,冷不防從驢子身上摔了下來,跌了個滿天星斗,緊扣於心中的那句,不知不覺脫口而出:“惡”!茶陵禅師如水清魚現,豁然開悟,於是吟了一首詩偈:
我有明珠一顆,
久被塵勞關鎖;
今朝盡塵光生,
照破山河萬物(朵)。
開悟的茶陵郁,於是拜谒楊岐方會,呈上自己的偈子,請楊岐印證,自己是否已經明心見性。楊岐欣喜的為茶陵郁印可,茶陵郁從此不再游方,專心接機度眾,座下有後來承嗣楊岐宗風的剃度弟子白雲守端。
白雲守端弱冠之齡跟隨茶陵郁出家,後來到楊岐門下參學,有一天楊岐忽然問他:“你的受業師父是誰?”“茶陵郁和尚”。“我聽說他有天過橋,摔了一跤,因此因緣而開悟,你可記得他說了一首偈子?”白雲守端於是朗朗誦出茶陵郁禅師澈悟自性的詩偈,楊岐聽了,不但沒有歎的言語,忽然間站了起來,趨向白雲身前,詭異地笑了起來:“嘻!嘻!”然後不發一語進了禅房。
一頭霧水的白雲,驚愕地不知所措,疑惑如潮湧,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和尚那奇怪的笑聲含藏什麼意思?白雲徹夜不能入眠,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迫不及待去請教楊岐。
楊岐於是正色說道:“你看到昨日廟口那耍猴子把戲的小丑嗎?”“看到啦!”“你完全不能和他相比”,“老師此話什麼意思?”白雲驚愕不已,“那小丑做出各種的動作聲音,千方百計要博得別人的笑聲,而你卻禁不起別人輕輕一笑!”白雲頓時如虛空粉碎,拔雲見月一般,無始以來,那根深蒂固的我執、我見剎那蕩除盡淨,於是說了一首偈子,來贊歎自己的剃度恩師茶陵郁:
百尺竿頭曾進步,
溪橋一踏沒山河。
從茲不出茶川上,
吟嘯無非啰哩啰。
《法華經》上譬喻我們眾生人人本具一顆明亮的寶珠,但是由於妄念造作,日夜追逐於名缰利鎖,讓本自清淨無瑕的明珠蒙上了色聲香味觸法的六塵,從此生活在漫漫長夜的無明之中,若能透過梵行修持、參禅體證,磨去古鏡苔痕,還我神珠明光,不但自己能見諸法寶相,草木山河也因此而蒙受光明,那無疑正是一種“拋卻身心現法王,前程何必問行藏;若能識得娘生面,草木叢林盡放光” !佛光普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