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裡•楊,佛教冥想導師
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壓力重重、令人壓抑,它不斷向我們釋放陰險隱晦乃至鮮明殘酷的信息,這讓我們變得不像自己、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思考和感覺也變得不可理喻——這既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他人。
我們時時刻刻都在進行著個人和集體無意識的轉換,我們真實地活著,知道誰是真正的自己。在專注並開放地接受真實自己的每個時刻——我們過著不同於那些虛假的預言性信息所宣揚的生活,那些信息試圖將不平等、不公平的社會描繪為明智且有益的社會。這就是佛陀教言中所謂的“逆流而上”,充實而完整地生活,盡管四周圍繞著種種無意識。
與許多其他寶貴而深刻的精神傳承一樣,佛教教言的變革力量指導我們要活在當下——以善良、慈悲和開放與生命這一刻相遇。這溫和的接受是完全的接納——不只接納這一剎那,也接納這一刻我們真正的自己。以溫柔慈悲關注當下這一刻的本面,等同於懷著同樣的仁愛面見我們真正的自己。我們直接的生活體驗是生命當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與生命不可分割,我們就是生命的體現。即使我們被其他人告知,誰將要評判我們,或者對我們的評判否定了我們真實自性的一個方面,這也是生命之網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什麼是“真實自性”?有時候這個術語用來指心靈修持的目標,即空性(梵語shunyata)的體驗或不執著自我的感覺(即無我,梵語anatta)。然而,我發現體驗“真實自性”與其說是心靈進步的標志、或為獲自由和證悟所期待的答案,倒不如說,在此生對“我是誰?”和“我們是誰?”的柔韌探索中,“真實自性”的洞見逐漸浮現;通向自由的道路不是認同體驗本身或去超越認同體驗,而是穿越認同體驗——然而那種認同卻會展現在我們面前。
那麼,全然接受真實自我的修行能夠帶來什麼益處呢?這個益處就是越來越深入地明白:不用在乎其他人對我們怎麼想、怎麼做,或是怎麼說——我們是完整的人,有權充分享有人權,完全具備做人的資格。當這成為不可動搖的直接經驗時,我們就會自在地了知我們是誰、我們與這一生、乃至生生世世緊密相連。而且這種自由獨立於外部任何政治、社會或文化環境。
這就是佛陀在他獲得證悟的原型故事中所體悟的自由。經過多年靈性道路的探尋,悉達多太子,未來的佛陀,懷著堅定的決心坐下來冥想,發誓在自性智慧現前之前,決不起座。在他成就前,魔王波旬,這個誘惑眾生進入無意識的終極敵人,決心阻止悉達多獲得解脫。他聚集了所有力量和軍隊,想迫使悉達多脫離禅定;據說他引來難以想象的破壞力量攻擊這位未來的佛陀。
魔王波旬召喚來狂風暴雨,意圖沖走或淹死正在冥想的王子;但洪水沒有起到作用,悉達多的長袍上沒有沾上一滴水,甚至連一點皺褶都沒有起。如陣雨般山峰大小的巖石、滾燙的炭火、所有能想到的毀滅性武器,全被用來攻擊悉達多;然而,武器全都變成了天上的花雨,紛紛灑落在王子腳下。妄想摧毀未來佛陀解脫之路的九個計劃均告失敗以後,被激怒的魔王召集了成千上萬的軍隊。在魔軍咆哮聲中,魔王對未來的佛陀呼喊:“離開你的座位!你什麼都不是!這個座位屬於我!這些是我見證的事實!”震耳欲聾的魔軍吼聲在四面八方回響:“是的,我們是他的證人!你不屬於這裡!”魔王繼續咆哮:“你!王子!孤身坐在這裡,誰是你的證人?”
那時,接近解脫的王子,根本不被魔王制造的任何障礙所困擾,他以最簡單的姿勢展開手臂,右手中指觸碰大地,充滿著優雅的舒緩。很多佛陀雕像都再現了這一莊嚴時刻。在這一刻,佛陀召喚大地女神,以見證他對此法座、世間地位、以及此生所有,都擁有不可剝奪的權利。當大地女神不可思議的力量出現時,魔王波旬和他的軍隊被驅散到了宇宙的各個角落。
當為自己是誰而感到苦惱時,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去祈請佛陀力量的加持,祈請得到所有經歷過苦難和壓抑的人們的勇氣。正如佛陀所為。我們在內心深處堅守這樣一種認識,我們有權選擇待在自身本來的位置、有權做我們自己!這種選擇就是一種自由的體現。如悉達多王子一樣,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法座”,在生命中的某處,誰也不能剝奪。可能有一些障礙或者痛苦的經歷試圖讓我們離開那個座位,但沒有人能把我們的“法座”拿走。無論魔王波旬如何誘惑或折磨,我們也不必放棄這個位置;也不必從某地移到慣常所屬之地。即使我們離開了那個位置,無論什麼時候選擇回來時,它依然在那裡。正如詹姆斯•鮑德溫寫到:“自由不是什麼人都能獲得。人們認為自由就是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而自由也正是人們可以實現他們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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