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建築設計師的學佛心路:設計靈魂
廣闊無垠的天地間生存著智者、愚者等各式各樣的人。愚者以盲目的生活了其一生,智者則總想活得明白、活得自在一些。不過,“智”也要區別對待,要不人們也不會說“世智辯聰”了。世間公認的知識分子們,如建築師、醫師、教師、工程師等等,在各自的專業研究領域裡,往往自認為自己的研究是有價值的,自己揭示的真理是最正確的。不過我們藏人有句俗話:“山上有天,水上有橋。”這就是在告訴我們,不要認為自己的見地已臻圓滿,如果以佛法來衡量世間的每一個專業的話,那就好似登上泰山極頂而“一覽眾山小”了。
我相信劉芸以她曾學過建築學的身份,而今再來敘述她對佛法的了解,一定會幫助大家加深對偉大佛法的認識。
千裡茫茫戈壁灘的落日中站著一個看夕陽的小女孩。待到“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美麗的霞光漸漸從視野中退去的時候,小女孩便心滿意足地牽著羊回家了。那個小女孩就是我,劉芸。
童年的這一幕總是歷久彌新地刻在記憶深處,我也總忘不了小時候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度過的那段美好時光。一個普通的雙職工家庭,一家五口人其樂融融。那時作為家裡最嬌寵的女兒,我總是第一個品嘗父母用微薄工資買來的種種美味。剛開始時覺得天經地義,可偶爾回過身望望父母苦澀的臉上掛著的滿足幸福的微笑,我的心便沉重了起來,盡管那時我還很小。從此我學會了體貼父母、謙讓兄長,盡量讓爸爸媽媽的心情更愉快、笑容更開朗。
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長成了一個孝順、聽話、乖巧的女孩子。所以有時我經常會感歎命運的不可思議,誰能料到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孩,最後竟會成為一名出家比丘尼呢?父母可能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眼中的小公主最終會落發為尼。
當我跨出某個著名大學建築系的大門,懷揣一張畢業文憑奔赴社會的時候,心中的感慨油然而生。終於要進入社會了!終於要開始設計圖紙了!這個社會未來的建設景觀將會留下我劉芸的一道風景線了。
坐在北京一家寬敞明亮的設計室裡,我開始廢寢忘食地工作。走上工作崗位後接的第一個設計方案,是一項上百萬的路標工程。這個根本難不倒我,當我把十幾天熬夜熬出的一紙圖樣送到老板手中時,老板的雙眼立刻變直了。沒過幾天,他就得到了這項工程,至少幾十萬的利潤就這麼輕松地流進了他的腰包。按理說水漲船也應當高吧,但我卻一絲甜頭也沒嘗到。這倒也罷了,我的貪心本來就沒那麼強烈。但漸漸地我發現周圍同事的目光開始有些不對勁了,他們看我的眼神總帶著那麼一絲嫉妒。不久,各種流言蜚語便漫布於整個公司。我這時總算體味到什麼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了。
老板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對頭,到最後,為了防止我跳槽,他竟然扣下了我全部的設計費與獎金。我本沒想過跳槽,但看來這次真的是要逼上梁山了。
不想再干惟命是從的奴僕工作,我便當上了直銷員。有一天偶過一間寺院,看著藍天下那紅牆碧瓦的莊嚴,聽到一陣陣清淨悠遠的唱誦聲,不由自主我便邁步走進了殿堂。
剛進大殿門口,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便撲面而來。我也不知該干什麼,就這麼呆呆地站在大殿裡。
“有事嗎?”一個師父輕輕問道。我回過神來,不由脫口而出:“我想擺脫煩惱。”
師父笑了笑,然後轉身進殿裡拿了幾本書出來遞給我。我一眼瞥見最上面的一本書上赫然印著“因果”二字,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使我潛意識裡已把“因果”置於迷信之列。我眉頭一皺:“我想擺脫煩惱,不是想了解這個。況且我從不相信什麼因果、輪回。”
“為什麼不相信?”師父還是那麼和藹地笑著。
“我根本看不到輪回。”我有些不服地頂撞著他。
“你沒見過你媽媽生你,你就可以斷定你媽媽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嗎?”
我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句話嗆得我三天沒吃下飯。
從此我便成了寺院的常客。師父對我格外看重,特意為我開示了整部《法華經》。記得頭一天師父為我宣講《法華》,剛講到序文中的“生死流轉,無有出期”八個字,我就已止不住地淚流滿面。每個人與每個人的入佛因緣都不一樣,我常常想,那個師父是不是在廟裡已等了我很久呢?
對我來說,接受佛法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好像我離佛法只隔了那麼一層窗戶紙,只需一個明眼人一捅就破。否則我不會對佛經裡的說法涕淚縱橫的!似乎一切都是我本來就已經掌握了的,但後來不知怎麼又流失掉了。再次歸家,能不喜從心生嗎?
當師父從《金剛經》講到《心經》,又從《心經》講到《華嚴經》時,我便對師父說:“我要出家。”當時,師父高興地答應了。
千裡迢迢回到家鄉,我想先從引導父母吃素開始,慢慢帶他們走上佛道,然後再告訴他們我要出家的決定。誰料在新疆這個佛法的邊地,當我剛把佛像擺上書案,就遭到了全家的一致反對。為了對抗我的吃素,平日裡一貫對我言聽計從的父親,竟要當面殺我養的一只小兔子。我沒有一點辦法,只有流著淚大聲念阿彌陀佛聖號和往生咒,悲哀地看著它死去。當天晚上,我拼命地祈禱上師三寶,請上師三寶慈悲攝受我的父母,讓他們早日忏悔。整整一個晚上我都在默默祈禱著。
第二天,母親就告訴我,吃過兔肉後有一塊骨頭卡在了咽喉,又是喝醋又是催吐,折騰了一個晚上也沒有弄出來。她問我該怎麼辦?我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因果”。
就這樣在家裡大約僵持了一個多月,母親在尋遍了當地所有的醫療機構都無法取出那塊骨頭後,終於跪在了佛前忏悔了吃兔肉的罪過。當天下午,那塊骨頭就奇跡般地消失了。如果不是父母親見、親歷,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天方夜譚”的。
一個多月來我天天祈請上師三寶總算功不唐捐!為了再鞏固他們那剛剛生起的一點信心,我又在家多呆了一段時間。在第二年正月十三的黎明,我想我該走了,我要走我自己的路,父母的路也要靠他們自己趟出來。以我現在所掌握的佛法力量,還遠遠不能從根本上解脫他們,所以我要早點兒出家求道。
天才剛剛顯出魚肚白,我就悄悄地掩好了門。望著家裡的方向,我在心裡說,再見了,爸爸媽媽。你們醒來就看不到女兒了,但願我留下的那封信能讓你們感傷的心有所釋懷……
我先是到了一個深山裡的一座小廟,廟裡只有兩位尼師。老尼師對我非常好,她非常希望我能留下來。但一個月過後,我就決定要離開這裡,因為這裡根本沒有講經說法。不過,現在回想起在那個小廟裡度過的一個月時光,我覺得收獲還是挺大。因為在那兒更讓我體味了世態冷暖,更讓我渴求聽聞正法,更讓我明白了自己肩負的使命——要續佛慧命啊!我人生旅途上遇到的那第一位精神導師,不就是這麼諄諄教誡過我,並百般殷殷期盼著我嗎?最重要的是,在那間小廟裡,我見到了一本介紹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上師的略傳。
於是二話不說,帶著身上僅剩的六百元錢,我又向地處雪域聖地的色達喇榮進發了……
曾經以為設計一些美麗的建築物就是我此生的全部生活內容了。及至到了這裡,住在根本不用設計的簡陋不堪的板皮房子裡,心裡才總算明白過來:房子就像我們的軀殼一樣,把它搞得再富麗堂皇也抵擋不了無常之風的!多麼希望朋友們能跟我一道,走上設計靈魂的光明之路啊!
劉芸的故事盡管比較短,但我覺得她的經歷倒是非常精彩。應該說她真正的生活從現在才開始,她才剛剛拿起佛法這只無上妙筆,正展開人生旅途的畫卷、准備設計未來的前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