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一、我總是起嫉妒心,還因嫉妒產生了怨恨。
問題二、該如何去我執,要如何不自私?
問題三、自己明白一切都是假的,但外境來了,還是過不去。
問題四、弟子總是懷疑自己的能力。
問題五、如何對待自己的煩惱及他人的煩惱?、
問題六、如果僧值做久了,是否助長自己的大我慢,應如何避免?
問題七、怎樣突破冷、暧、觸、痛的幻覺?
問題八、怎樣才能生起菩提心,及保持修道的長遠心?
問題九、次第食對於缽外的食物如何次第?要是後放壓住先放的食物,或位置放反了,我們應如何次第?
問題十、為什麼我忏悔總覺得不真誠?
問題十一、彎曲心重怎麼對治,老有一種想對別人說謊、掩蓋、討好,有時還自己騙自己,怎麼直心求道?
問題十二、怎樣才能不頻繁地笑,這個笑的毛病怎麼克服?
問題十三、怎麼克服急於求成的毛病,怎樣不急不緩地修道?
問題十四、有人說持戒,戒在心裡,外表要恆順眾生,這樣說法是否正確?
問題十五、對父母的依賴,總也捨不得。家裡讓我出家,不想出家,應該怎麼辦?
問題十六、佛法講人類從光音天來。可不學佛的人,說人從猿類變的。
問題十七、佛說我們人類現在的壽命是百年減一歲,越活越短的時期。但不學佛的人說,現在人比幾百年前活得更長。
問題十八、受完大戒應該怎樣做?
問題十九、忠孝心和情怎樣來理解?
問題二十、如何消除我慢心?
問題二十一、楞嚴咒有傳承嗎?如何修持楞嚴咒法?
問題二十二、弟子認為“邊學戒,邊持戒。”有人說“先學戒,後持戒。”對此爭論。
問題二十三、如果業力使病治不好的話,就應該不去治它。
問題二十四、依教奉行,是不是以戒律為准繩?與戒律不相符時,也依教奉行嗎?
問題二十五、YIN欲心重怎麼辦?
問題二十六、我一起煩惱,身心俱疲。從手指尖到全身,每一個部位都疼。
問題二十七、道場中大柴、蔬菜、糧食等小蟲特別多,挑不過來。
問題二十八、弟子不愛打七不愛繞佛,到打七繞佛時總是鬧心,是不是造業太多的障礙?
問題二十九、按佛制,僧人一天只睡四個小時,但是四個小時之外,有很多昏沉的現象,中午要有空,還會午休。這樣做違不違反戒律?
問題三十、什麼情況下給客僧開緣,什麼情況不給開緣?
問題三十一、執香板時人家有因緣也不起來,她就站在那打幾十下或故意使勁打。甚至把香板給師父送去。這樣行嗎?
問題三十二、《楞嚴經》中,佛說“若大妄語,佛記是人,永殒善根,無復知見”。這裡“永”是“永遠”的意思嗎?若是,這是否與“一切眾生皆能成佛”這話矛盾呢?
問題三十三、《楞嚴經》說“以火淨食,無啖生氣”是什麼意思?我們生吃的如白菜、生菜之類是否也算“生氣”呢?
問題三十四、佛已經說了“二十五圓通”實無優劣、前後差別。“億萬人修行,罕一人得道,唯有念佛得度生死”的說法對嗎?
問題三十五、聽話干活,依教奉行是對常住居士的基本要求,居士對僧值依教奉行有哪些條件、范圍嗎?是否會增長僧值的大我慢?
問題三十六、整個僧團的素質重要,還是不斷個別人的法身慧命重要?
問題三十七、從個人修行角度來講應完全依教奉行,但確實影響到常住利益時怎麼辦?
問題三十八、想常住的活兒,是精進還是執著?
問題三十九、上殿為什麼昏沉,應怎樣對治,打坐昏沉怎樣對治?
問題四十、為什麼有人不願上殿或誦戒、繞佛?
問題四十一、請恩師長住於世。
問題四十二、請恩師再度開示《四十二章經》。
問題四十三、糧、菜、柴都發現了很多蟲子,應以何種心態面對此事?
問題四十四、如何保持長遠心?
問題四十五、易犯口業,在說話時總是喜歡刺傷別人,沒有耐心。
問題四十六、打坐時觀呼吸可以嗎?如何觀才好?
問題四十七、如何經行?
問題四十八、請問早上可不可以吃小食?
問題四十九、怎樣持戒,才不能持偏?
問題五十、如果師父不在家,飲食比較好。我們以慚愧心捨那樣的食物,應不應該?
問題五十一、如果心上起惡念,自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問題五十二、弟子總是亂發脾氣,這時應該怎樣把它消滅?
問題五十三、為什麼我對佛教總生不起信心?我總愛挑別人的毛病?
問題五十四、為什麼弟子總有種感覺說不出來,好像所有的事情我都做過。
問題五十五、過齋起貪心,是立即不吃呢,還是忏悔以後不吃?
問題五十六、怎樣堅固道心和信心?
問題五十七、對師父起疑惑心怎麼辦?
問題五十八、如果有人老磨我,怎麼辦?
問題五十九、如果自己說話表達出來,別人理解錯了,算不算打妄語?
問題六十、弟子有很多需要干的活,因為時間緊干不過來,我就讓師兄弟們和我一起干,這樣做好嗎?
問題六十一、我們(平時)出家人和白衣分開誦咒,可不可以?
問題六十二、您說,“有一眾生不成佛,我不成佛。”是指內在的煩惱習氣有一個不除,也不能成佛,還是指什麼?
問題六十三、上晚殿為何將“大眾勤精進”改為“忏悔”或“慚愧當勤精進”?
問題六十四、有人說,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否則魯莽沖動。
問題六十五、為何您要求大悲寺外來的護持男居士比要求尼眾嚴?
問題六十六、為何晚上一個人會感到恐懼害怕?如果小食中有五辛味的,師父吃出來,沒制止大眾,有無過失?
問題六十七、乞食時前院特別長,後門與屋子連著,可以看見家裡有人,可不可以敲後門乞食?
問題六十八、“乞食余分施餓眾生”如何解釋?
問題六十九、在溝裡有小草有蟲,過齋如法不?
問題七十、咖啡能不能喝?
問題七十一、《楞嚴經》講的道理非常好,可我看不明白。我們學佛連羅漢果都證不到。像《楞嚴經》所講的自然現象,我們看不明白。師父能不能給講《楞嚴經》?
二〇〇七年十二月對道源寺尼眾開示
⊙妙祥法師講述
時間:二〇〇七年十二月十二
地點:遼寧省海城道源寺
聽眾:道源寺內尼眾及部分居士約七、八十人
唱贊:爐香乍爇
法界蒙熏
諸佛海會悉遙聞
隨處結祥雲
誠意方殷
諸佛現全身
南無香雲蓋菩薩摩诃薩(三稱)
維那:恭請法師升座,大眾一起向上排班,頂禮上妙下祥法師三拜。
禮佛一拜。
眾等:依教奉行。
今天來是把上回沒講完的,和在大悲寺沒講完的補充上,這個應該感謝親融師父一再催促我趕緊過來講。下面我就繼續給大家回答問題。
問題一、
下一個問題:請問師父,我總是起嫉妒心,還因嫉妒產生了怨恨。我很煩惱,該怎麼辦?
嫉妒心在尼眾修行中是最容易起的一個問題。我們的心往往建立在什麼基礎上呢?有所求的基礎上,求不到就產生嫉妒。所以說我們首先應該從無所求做起,如果你能夠無所求,嫉妒心必然就下降。因為有所求,求不到就怨恨,就起嗔恚。所以我們平時對自己所有的財、色、名、食、睡都應該放下,都無所求。特別對名利更應該放下。
我們修行中的各種方法都是為去掉財、色、名、食、睡。雖然我們去了一些,但是不等於已經清淨了,已經完全做到沒有貪、嗔、癡了。我們現在的修行,也就是不斷與貪、嗔、癡做斗爭的過程,不斷地克服,不斷地磨煉。只有長期地磨煉才能形成功夫,也就是貪、嗔、癡在逐漸地減少,所以應該認識到這個問題。我們時常地要反觀自己,也就是時常地警惕自己。一旦發現自己起心動念,就知道自己在清理灰塵中,這是必然要發生的一個過程。如果知道是必然發生的過程,心裡就有所准備,就不會起嗔恚了。
有時候這個種子識啊,它有很大的力量要爆發出來。我們一定要有警惕性,也就是“覺”,知道它是在修行中的一個過程,這樣它的氣勢必然要減弱。有很多人的嗔恚和嫉妒為什麼強烈呢?就因為我們認為它是真的,你認為它真,就無形中給了它力量。實際上我們就等於幫助了賊,也就是火上澆油了,所以說越燒越旺。我們要知道它是修行中的一個過程,冷靜地觀察它,它逐漸就沒有了。因為這些嫉妒和嗔恚,它都是妄想,也就是煩惱。它都是虛妄的,沒有根的,不是實有的。
我們心裡如果清楚這點,這個嫉妒和嗔恚就不會有了。主要在平時下功夫,就是無所求。怎樣去無所求呢?不管是什麼,凡是對自己有利的都無所求。我們經常遇到一點很麻煩的事情,比如說吃飯,要對好和壞無所求,不分別。而且對行堂的人也無所求,行到我那,今天可能給我很少,給別人很多。給我的上座很多,給我的下座也很多,唯獨給自己少了,甚至沒有給自己,行堂的人沒看到自己伸缽。應該是這麼想:“我應該無所求,這正好是幫我修煉的好機會”。就是說寧可餓著,也不能有所求。有的人認為“餓了是不是會餓壞啊?”餓壞不算個問題,就是餓死了也無所求,有這種決心才可以。當然了,它也要起心動念,要警惕自己不要因此而起嗔恨。而且特別是對名利的東西,更應該是無所求。
大家聽大悲寺做行腳報告,提到親藏師。你想一想他背了十多天的睡袋,而沒有用,大家也都在稱贊他,能夠苦修、不倒單,而且又能抗住風和冷。他自己也會感到歡喜。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差最後一天已經要圓滿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做到這點。而我告訴他要用睡袋,他就毫不猶豫地依教奉行了。為什麼能這樣呢?就是自己用這種行為來破除對這個功德的貪戀和執著。因為什麼是功德?功德就是煩惱。而我們不認為功德是煩惱,認為功德就是功德。當你知道是功德的時候,它已經變成煩惱的一種。
那為什麼我們現在又講功德呢?是用這個功德來去掉更大的煩惱。但是不等於說“功德”這個字不是煩惱。所以說親藏師毫不猶豫地依教奉行,而且放下眼前所得一切的利益,包括圓滿地做到底,和有可能將來對法的行持產生的不徹底。特別哪怕是到修行最後的一步,一旦要做到有可能這一輩子再也不怕凍了,都能坐著睡等等,帶來的一切利益他都放下了。而尊重孝道,依教奉行,這就是難捨能捨。
我們修行人最可怕的就是這一點。為什麼是最可怕一點呢?就是我們很想修行,很想修好,特別是有一點修行的時候,眼看就要到手的功德,馬上垂手可得。而卻要放下,這在我們心中是最不願意的一件事情。因為不能及時的放下,我們就會產生怨恨、嗔恚、還有一些嫉妒。特別對別人的成績,我們就會產生嫉妒。如果我們能夠依教奉行,能夠放下自己所有的貪念,而無所求,這樣我們的嫉妒就無從生起了。嫉妒因為什麼生起?就因為貪戀財、色、名、食、睡。
特別是我們尼眾,在這方面的修持應該更加謹慎。因為佛的戒律,特別對衣食住行這一方面提得特別多。我們在衣食住行更應該注意這個問題,當別人得到一件很好的衣服的時候,我們一定要隨喜贊歎,這也是去掉嫉妒的一種方法。另外還有一個方法,就是要低下頭,要幫助別人。比如每天打掃打掃寮房,掃掃地,整理整理內務,甚至把別人掉地下的東西給收拾好。有的東西埋汰,或一口痰,他吐完走了,我們用紙輕輕擦起來,放到一邊,做這些而且不去講。這都是去掉我們嫉妒的一種好方法。
再一個,如果嗔恚比較大,嫉妒心起來了,我們可以打掃衛生間。因為衛生間這個臭氣實際上是一種很好的對治良藥。我們的嫉妒心,遠遠比它臭、比它髒,所以我們用這個方法對治也是非常好。如果我們對世間沒有什麼貪戀了,嫉妒心就不會起來。再一個要識大局,一切的利益要為常住著想。
當然了,我們要去掉嫉妒心和嗔恚心,也有它很難的一個方面,同時需要很長時間。首先要從大局著想,僧團的和合來之不易,需要大家共同來維護,所以說別人好就是自己好,常住好就是自己好。以常住的利益為最重,個人的損失事小,常住的損失事大。
剛才我們講了,親藏師因為用睡袋而放棄了垂手可得的圓滿的效果。但結果會怎麼樣呢?我們發現他的善名流布。平時大家對他的敬佩,特別是在行腳報告中,一再被提起,大家都非常稱贊。我也看了你們寫的聽“大悲寺行腳報告”的體會,也反復提到這個問題。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效果?就是說你不要名的時候,實際上反而得到名。你越不執著,反而能獲得它,你執著了,反而變成虛假,不真實,反而容易毀掉。因為建立在虛假上,早晚有一天它都要被毀掉的。
問題二、
下一個問題:請問師父,該如何去我執,要如何不自私?
這個去我執,一個是我們在嚴持戒律上多下功夫,嚴持戒律本身就是去我執、去法執的一個過程。因為我執和法執,都建立在財、色、名、食、睡的基礎上。如果我們能夠去掉財、色、名、食、睡,我執和法執它就會破,你去一分它就會破一分。因為我們的知見,往往都建立在分別的基礎上,特別是對財、色、名、食、睡的分別就更強烈了。還有一種,對法的分別也特別強烈,好和壞反復地計較。什麼原因呢?就是因為思想建立在知見上。什麼是知見?就是我們的起心動念,也就是我們的思惟。我們的思惟不是正思惟,這種思惟實際上是煩惱,只要我們分別,煩惱就會生起來。
為什麼我反復地強調要大家依教奉行,不要講理?在這個問題上,有很多師父,還有一些居士產生了不理解。你比如說,“我依教奉行,誰說話我都聽,如果那個人說錯了,我怎麼辦?”恐怕這是大家最大的一個疑惑。即“他說錯了我依不依教奉行?”
首先我們應該做到的是,他說錯了,我們也依教奉行。你心裡要先有這種准備。為什麼說錯了也依教奉行呢?因為你心裡沒有對錯的問題。你心裡首先立一個對錯,這就是病,外面的事物隨著我們心轉而轉。我們平時對依教奉行,首先就產生了“對的我依教奉行,不對我先不依教奉行”的概念。你已經起了分別心,這個依教奉行已經被破壞了。雖然能少許做一點,但是你還放不下對錯的問題。
為什麼讓大家要放下對錯的問題?因為對錯來源於我們的知見,也就是我們的起心動念。它這裡有一個善念,有一個惡念,但凡是有念都是邪的,都是不正確的。首先我們應該知道這個問題,知道起心動念都是錯的,知道依教奉行就是為根本成佛而准備的。外面事物的好壞,不是靠我們分別來處理,要靠什麼呢?要靠我們智慧來處理。你沒有智慧,用分別心雖然去處理了,但是終歸不圓滿。這個事情處理了,下個事情又起來了,永遠沒完沒了。因為分別心它會連續不斷地產生分別,以幻生幻,永無止境。
我們講依教奉行,就是去掉這種分別心,而生起來的是無相的智慧,無相智慧它會一斷永斷(分別煩惱)。你想哪個利益大?它會直接成佛。那有的說“對眼前的事情是不是有損失呢?”看著是損失,實際上是以最小的損失換得最大的成就。換句話說,也未必能損失,損失的無非是自己的面子,損失的是自己的擔心。既然生起智慧,就會解決世上我們所不能解決的一切問題。我們往往就執著著我們的分別心在解決問題,這就是我們修行的障礙。因為分別心多了,也叫聰明,也是八難之一。聰明不能得到佛法,它遠離了佛法,這就是我們要遠離分別的原因。為什麼要依教奉行?就是要接近佛法,要了知佛法,入佛知見。
所以說現在對這個問題,我反復地講,目的叫大家明白這個道理,不要小看了依教奉行。而且對分別和智慧的問題,應該分清楚。通過講,我想大家已經明白了,智慧是最重要的。依教奉行能產生智慧,能抑制分別。分別只能是分別再分別,它不會產生智慧。特別是以前念過佛學院的人,更得加小心,就是他的心裡,以前老師灌輸的都是文化。文化實際上就是知見,不能正確地吸收,它就會變成了一種毒害,所以說一定要正確地吸收。我們反復強調要依教奉行,不要講理。什麼叫不要講理?就是給你一個大道理,去體會、去獲得。只有不講世間的理,才會得到出世間的理。一旦你墮落到世間的理中,就體會不到出世間的理。只有出世間的理現前了,我們才能成佛,只有滅掉了世間的理,才會獲得出世間的理,它是不可兼得的。
我們往往都是又想自己心裡痛快,更想成佛。但光想成佛,他這個成佛是用什麼心呢?想用分別心來成佛。分別心是不能成佛的。所以《金剛經》也講,虛雲老和尚也反復強調,“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不住於世間法裡,不住在分別裡,才能成佛。才能獲得這個清淨的心,也就是成佛的心,也就是覺悟,也就是智慧。
所以說“如何不自私”?如果我們遠離了世間的分別,它還會自私嗎?它就不會自私。只有不自私的人,才獲得了這個不分別。所以說不管是什麼問題,我們都應該以常住為重,不要分別,而且放下我的面子和我的感受。特別是我們修行以後,我們的心比較堅定,這很好。我們應該明白什麼叫自私?你用分別心去處理問題就是自私,你用感受和情感處理問題就是自私。因為這是滿足你心裡的需要和你的想法,這就是自私。什麼是不自私呢?按照佛的教導去做,就不是, 自私。
當然了,大家可能有疑問,如果這麼做了,我們置戒律何在呢?我們首先應該知道什麼是戒律?攝心為戒。要不懂得這個根本道理,本身就是犯戒。有的人就以為在這個問題上我在持戒,但是你要真正問問自己,相上做了,心裡是不是在持戒?我們要求的是心和相要一致,不光相上要做到,心更要做到。心要做到了,相上沒有做不到的,因為外面的相隨心轉,所以說這個道理也很重要。
同時也要注意不能打著持戒的名義,來破壞心裡的持戒。以為外面的相持戒,心裡可以不持戒,這是不允許的。首先應該是心裡持戒,外面也要持戒,兩下必須統一。當我們在心裡不能持戒的情況下,對外面(出現的)相應該怎麼看呢?就應該謹慎,反復地忏悔:“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當批評別人不持戒的時候,我的心裡是不是在持戒,是不是清淨心?”如果發現自己並不是以清淨心去幫助別人,是准備批評別人的時候,就應該先放下,不要馬上去批評別人,要反復地忏悔自己。當我們忏悔以後,心裡確實生起了這種清淨,這時候不再自私了,再去幫助別人。這個方法很好。有的人放不下“我”持戒的面子,或是“我該批評別人,我一定要說”。你去說,不見得效果就好,你不說,效果不見得不好。
我講個例子,原先從五台山行腳走到秦皇島南達寺的時候,很多的居士請我講法。我說:“我沒有啥可講的。”他們說:“師父講一講,師父怎麼修行?”實在推托不過去了,我就給他們講,(修行中)怎麼樣吃飯,怎麼樣行道。這些在當前的佛教裡,都是人家不願意提的,認為是小事一件。我沒給他們講更多的理論。當講到一部分的時候,我心中的理論就升起來了,和那些平時看書所得的理論一下就起來了,可以冠冕堂皇地講一些無相啊等等很多的理論。我硬把它壓下去了,不講。因為這些東西並不是我證的,我要說出來,一個是有慢心,另外有一個虛妄的心。所以我就沒有講,還是講吃飯等很普通的事情。
當時還有一位法師,是佛學院出來的。他看我講,認為可能有點不太像話,他就接過來講了一些。但是他怎麼講,我發現居士都不願意聽,還是圍著聽我講。秦皇島的居士很有素質,沒有現出一種煩惱相,但是我已經看出他們並不願意聽這種理論。我還繼續講普通的事情,不管那個法師怎麼提醒,還是繼續講我所做到的,我心內和外面要相應地講。做不到的,就再好的理論我也不講。是,這個面子沒有了,人家法師能講出這麼多好的理論。而我呢,講得很普通,不能說是講得實在,而是給人看著像小學生一樣。但是我感覺我的內心坦然,覺得雖然沒有面子,感覺到對得起大家。
當我講完以後,再看他們的反應,反而生起更大的恭敬。而聽者中也有老師,還拿著筆記本在作記錄。我很感動,我這樣的小人物,講了這麼多的農村話、小孩話,而他們都能夠認真地聽。所以說我有一個體會,講法也好,持戒也好,一定要心和相相應,這是很重要的。
我們修行不是修一天、兩天,一定要長期地堅持下去,不能來得半點虛假。我們持戒修行,外面的相我們要遵守,同時我們內心要平靜,一定要和外面的相相應,(這時發現別人有錯誤,)才可以去批評別人,說別人。這樣久而久之,我們(持)戒就會深入,我們就養成內外一致的這種心性,也正是《楞嚴經》所說的:“直心為道場。”直來直去,就是你心和外一致為直心,心和外不一致,並不是直心,那就是自私。
比如說,我們要批評一個人,這人做得有點不太對頭。首先要看看自己,准備批評他的時候,是不是來源於我的情緒,是不是來源於他破壞我的利益,我才說他。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要先放下,要把自己的利益摳出去,從心裡反復地思惟、斗爭。摳出去以後再講,如果摳不出去,我先放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是不是破壞了戒律呢?不是的,反而是把戒律落實在真實之中,不落實在斗爭之中,不落實在表面,不落實在虛妄。這就是我們要修行的,持戒的精神。
另外我們要相信智慧,相信自己的真心。有時候我們雖然說智慧好,但並不相信智慧。相信什麼呢?相信我們的相,外面的東西,不相信內心的力量。認為如果我不去說,這個事情就沒人知道,我不去說這個人就不可能更改,我不去說他就不可能明白,這就是我們的分別心。“說”只是保持自心的穩定的一種方法。不是用嘴就代表了你的心,這個嘴往往代表的是分別心。因為我們的真心是無相的,它不在於說。
對這個問題大家一定要記住,不然修行路上有很多的岔路,我們往往把假的當成真的,這是很可怕的。一定要知道真心的力量,要相信真心的力量。為什麼我們天天要禮佛、拜佛、拜菩薩?就是要相信真心的力量,要相信佛的力量。什麼是佛?不分別心就是佛。我們都知道佛有大智慧,三千世界無所不能,能給我們智慧,一切問題都能解決。我們相信佛,但不相信心。為什麼?因為不知道心就是佛。
我們不斷地禮佛,目的就是要相信我們的心,要敢於放下、敢於吃虧、敢於丟面子,這樣我們才獲得外面的相和心是一致的。雖然做的是外面的相,但是心是真實的,也就是說“見相非相,即見如來”。我們往往分別心,就是“見相是相,被相所轉”。如果我們見相,心內外一致,就不會隨境而轉了。
問題三、
下一個問題:請問師父,自己明白一切都是假的,但外境來了,還是過不去,想不開,怎麼辦?
這個問題是我們多慮了。當你要真正知道是假的時候,假的它就不存在了。比如說我們當知道一個饅頭,它就是饅頭的時候,你說叫這個饅頭生起蘿卜味兒,它不可能的。你再怎麼想它也是饅頭味兒。所以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為什麼我們明白一切都是假的,但外境來了還是想不開,過不去呢?就因為我們並不真正知道是假的。只不過, 是從書上和師父講的,知道了一些理論,說是假的,但是沒有經過實踐。如果經過實踐以後,沒有放不下的。
比如說,有一句話叫,“悟後起修。”為什麼悟後起修呢?因為他悟後明白了什麼是修行的道路,在修什麼,我的本體是什麼?當明白以後,他會真正的開始修,就不會走錯路了。所以當你明白外境是假的,還會對外境有個執著嗎?它就沒有了,它就破了。當然悟後他還有他的習性,有他的余惑,那是另外一個問題。
所以說我們為什麼明白一切都是假的,外境來了還過不去,想不開?就是因為我們並不知道是假的,應該從實證去知道,不能光從理論上知道。理論只是一個助緣,是一個指導。你想真正知道假的,還得通過實證。
過去祖師大德有那麼一句話,“風吹草動,無非是般若”。為什麼風吹草動是般若呢?就因為風吹草動能讓你覺悟,能知道風吹草動也是假的。所以說六祖在《壇經》就講:“仁者,不是風動,幡動,是你的心動了。”六祖為什麼對兩個爭執的人去講述這番話?就是說這兩個仁者發現了問題,發現了這個假。但是他們不知道所以然,不知道是什麼根本原因引起的。但他們已經發現假了,所以兩人爭執不休,他說是風動,他說是幡動。不是說這兩人很笨,不懂得,他們已經發現問題了,在討論這個問題。而六祖已經徹底地實證這個問題了。也可以說六祖看到他們倆在爭論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看到他們的心,不是順口說的,所以說是“仁者心動”。
如果六祖沒有看到他們的心,順口就說,套個規律,套個公式說是“仁者心動”,那就不成為六祖了,因為不知道他們的心在動,而去說他們的心在動,這就犯了妄語。我們最容易犯的就是這個毛病。有人說“這個蘋果是好吃的,那個饅頭好吃,”他就走過去了,說“饅頭也不好吃,蘋果也不好吃,是你的心起了貪念。”實際上不光是別人心起貪念的問題,你同樣也犯了個妄語。因為你並不知道說這話人心裡的實際情況。一個羅漢也會說“這個蘋果好吃,這個饅頭好吃。”他也不會說,“這個是假的,那個是假的。”因為羅漢他是實心者,不妄語者。
所以說真假必須有實證來講,沒有實證就是再好的語言也要放下,我們的心一定要變老實才可以修道。你不老實,雖然嘴上很利,很能說,講了很多的理論,要知道這是障道的因緣,它不能得道,而且還障道。我們往往會把假的當成真的,有一句話“謊言說千遍變成真理了。”我們就會墮落那裡去了,你說多可怕。所以說我們修行,就要一個老實勁,老實。
因為我們的修行,大家已經有一定層次,而且也有一定的收獲,也有了一部分的真實,但是這還不行,還應該進一步努力,從內心下功夫。比如說我們通過學戒、背經、誦經、討論問題……已經有了一部分的真實,但這裡容易有一個岔道,討論問題都一定要記住要真實,不妄語。是佛說的就是佛說的,是別人講的就是別人講的,如果是自己體會到的可以不講,可以不說是自己體會到的,但不能把別人的成績歸為自己的,這個不行。
為什麼要反復注重這個問題呢?就是末法時期,人的妄語業越來越厲害。我也看到了一些講法,有些理論講得確實很好。我聽了半天,最後一琢磨這都是佛說的,並不是他自己實證的。但他說的口氣,完全是自己的實證,也就是倒果為因,把佛的理論變成自己的理論了。並不是你通過了實證,證得了佛的理論,這變成你的理論,這對。但是你把佛的理論拿過來就變成自己的,就像包裝一樣,而不說明是佛說的,實際上就犯了盜竊。當然了,對初學佛的人,我們不可能要求這麼高。對我們來講,就應該要求高一點。
今天特意給大家講這一塊,一定要加小心,特別是有文化的人,認為我文化高,要比別人強。你不知道,你文化高正是一個障礙修道的地方。文化高也就是八難之一啊,很容易生起自己的知見而不聞佛法。所以說文化高的人怎麼辦?一定克服這種慢心,把這種慢心放下。要少說,要多做、多謙虛、多謹慎,這才是文化高的人所應該做的事情,應該注意的事情。
(編者注:八難:八種得聞佛法的障難。此之八處,雖感報苦樂有異,而皆造成得聞佛法的障礙,故總稱為“難”。
一、地獄難。二、餓鬼難。三、畜生難。此地獄、餓鬼、畜生屬三惡道,因業障太重,很難得聞佛法,即使得聞也很難依之修行。
四、無想天難。言無想者,以其心想不行,如冰魚蟄蟲,所以無法得聞佛法。
五、北郁單越難。即北俱盧洲,其人壽一千歲,果報殊勝,但沒有佛法。為著樂故,不受教化,是以佛法難至。
六、盲聾喑啞難。謂此等人業障深重,諸根不具,形成見聞佛法的障礙。
七、世智辯聰難。謂世間之人,邪智聰利,難以相信出世正法,不肯下心修行。
八、佛前佛後難。生在佛出世前或佛涅槃後,佛的教法不存於世,沒有機緣得聞佛法。)
為什麼外境來了處理不了呢?就是因為我們有妄語的成分,所以處理不了。我們都知道佛經有這樣一個故事:有五百羅漢用禅定力驅除一條惡龍沒驅動。後來來了一個法師,不用禅定力,只說:“賢善遠去。”一句話那龍就走了。這五百羅漢就問他 “你用什麼功夫把它驅走的,也沒看你用禅定力啊?”他說:“我就因為嚴格持戒,持輕戒猶如重戒。”就持輕戒為重戒,一句話那龍就走了。
那龍它怎麼懂戒律呢?這裡就有個問題了。這個故事大家都知道,但是我想說明一個問題,討論一個問題。為什麼龍聽到這句話它就走了?是龍明白戒律才走的,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誰來講一講?華性(比丘尼)講。
弟子答:因為他心真實。
師父:心真實,怎麼真實?什麼叫真實?親應(比丘尼)講。
弟子答:持輕戒為重戒。
師父:這都是我剛才講的,這哪是你講的。你講講你的體會,我現在是問你體會。
弟子答:弟子忏悔,因為持戒不清淨。
師父:先別忏悔,我不需要聽忏悔,我想聽你講。
弟子答:不會。
師父:親普(比丘尼)講。
弟子答:一個是守戒,再一個無我,能捨去自己去做。
師父:這個問題,誰還能講?親弘(比丘尼)講。
弟子答:因為他持戒的時候使用了定力。
這麼多人講,就親弘把它講對了。為什麼?因為持戒才是最大的定力,是真正的定。不像有的書上(解釋)說的他沒入禅定,他雖然沒有做那種禅定功夫的表現,但他是一種真正的定,所以說龍不得不走。所以持戒清淨,這個是能超過五百羅漢的大定力。你看看這麼簡單一個問題,也這麼深一個問題,親弘能答出來。號稱佛學院的,號稱持戒精進的,號稱行力第一,你們這三個人還沒答出來。為什麼沒答出來,你們的腦子比親弘腦子笨嗎?不笨,就因為你們太聰明了。這就是我們學佛所暴露出的弱點,因為我們心裡有了知見,它就有了障礙。親弘她沒有那種障礙,“反正我就是傻,我就傻到底,我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平時觀察問題和說問題,我就是直來直去,想到的我就說。”她就養成這個習慣,等真正回答問題、解決問題的時候,這個心它就能解決問題。
大家也都聽到了,看到了,我講的大家也有所體會,就是說智慧要來源於真實,不來源於知見,所以一定要克服知見。有的人放不下,說:“我這佛學院白學啦,我那個大學白念啦,我那教授白當了,我還碩士哪!”那些東西在世間法確實很有用,你利用好了,它可以廣度眾生,你利用不好反而障道。我們首先要克服的是別障道,然後再考慮利益眾生。光考慮利益眾生了,把自己的道都障住了,內外不真實,怎麼去普度眾生啊?如果我們心裡真實了,再加上辯才無礙,那才能廣利眾生。不是說文化不好,而是一定要克服它帶來的弊病。
說心裡話,我看到你們能說能講,講出的道理很真實,我從內心裡佩服和贊歎。但今天講到這兒,我要提醒大家,就是說應該把它變得更真實。等遇到境界就不會存在“想不開,該怎麼辦了”的想法。我們知道佛是無所不能的,我們只要相信“心就是佛,佛就是心”,你還有什麼可怕的呢?說“依教奉行,萬一和戒律沖突怎麼辦?”它會嗎?它是不會存在的。我們光恐懼、害怕,沒看到真實做的時候,反而有一個更持戒的精神在我們內心生起來。好,這個問題就答到這兒。
問題四、
下一個問題:頂禮恩師,弟子總是懷疑自己的能力。有時這件事明明會做,但卻信不過自己,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該怎樣解除?
這個問題呀,就是說疑心太重,不光懷疑自己的能力,同樣也懷疑別人的能力,這是一種情況。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依靠別人依靠慣了,總覺得自己做不好,怕人說。應該不斷地鍛煉,這樣的話懷疑就會少了。這個疑心人人都有,怎樣去掉疑?就要真實。比如說我們念佛,就要真實地念,不斷地念。參話頭就要不斷地參,念頭一出來,我們就念佛,就參。
有那麼一句話,“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什麼原因?就是我們心裡有疑惑,你把疑惑去掉了,就會開悟。並不是說你有“大懷疑”就大悟,不是這個意思。大疑大悟,是因為你把所有的懷疑都清出來了,它就會大悟。你清得少就會小悟。如果你一點都不清就不悟。並不是說“我沒事就懷疑吧,使勁懷疑,我就要大懷疑,我這樣就可以大開悟。”那正好相反,這句話不是這麼解釋。是要把我們心中的疑惑解除,你不解除就不可能悟。所以說疑惑心對我們來講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因為我們太容易懷疑了,什麼事都懷疑。
“剛才師父講了依教奉行,聽話干活。”他也懷疑,“這和戒不沖突嗎?”你看他就懷疑了。為什麼要依教奉行?就是要去掉你的疑惑心。我們對待事情沒有不疑惑的。“這個事萬一錯了怎麼辦?和戒律沖突怎麼辦?萬一我做錯了下地獄怎麼辦?”還沒等做呢,就開始懷疑,這就是我們的弊病。我們往往是煩惱的奴隸,在煩惱下被驅使,從來沒有真正地放下這個“我”字,而去做事情。所以我跟大家講,一定要依教奉行。依教奉行就是去掉疑惑心最好的一個辦法。因為疑惑心來源於什麼呢?來源於我們的自私,來源於我們的利益,表面看著好像是懷疑,真正的根源實際上還在貪嗔癡那塊。
比如說,以前我在五台山(碧山寺)齋堂的時候,有個師父告訴我:“你去給那個小齋堂送點饅頭去。”我第一個想法是什麼呢?“你看看你不做飯,叫我做。你在那兒偷懶,我這裡做好的東西,你拿去,你就閒著了。”第一個想法就先懷疑他在偷懶,第二個想法:“你支配我,我多沒面子。原先你就管我,走了還管我。”你看這前兩個念頭,它完全都是建立在這個疑惑、懷疑上,是不是這種想法啊?是不是偷懶啊?是不是你在支配我啊?
當我剛想到這兒的時候,那個師父說:“依教奉行。”他告訴我依教奉行,他知道我平時習慣“依教奉行”。實際我嘴裡從來沒說過“依教奉行”,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他說依教奉行,也許看出來我的神態,一下把我提醒了。那心裡就很別扭的,把那個饅頭給送過去了。當送過去饅頭,我尋思放下就完事了,他不讓我走,“你別走,給我做菜。”因為他招待客人,我又幫他做菜,沒辦法,依教奉行。我幫他送東西,幫他做菜,我那邊的活兒沒人替我干,回來還得我干,也得硬著頭皮去干。但是結果呢,我獲得了“依教奉行”,我的活兒也照樣完成了。
活兒也干了,這個(依教奉行)也完成了,心裡對這個依教奉行有所體會,而圓滿地解決了。並沒有耽誤自己什麼,而心裡更加扎實,更加實在了。所以說如果沒有這個因緣,今天哪能給你們講“依教奉行”啊,是不是?你看那個獲利是長遠的,不是暫時的。不然你們就不會聽到“依教奉行”,也不會聽到“聽話干活”,這麼熟悉的話跟你們講了,當成寶貝給你們講。所以還得感謝那個師父。就是說我們要依教奉行,就會把自己的懷疑去除了。
而所謂的能力,什麼是能力?只要你肯去做,就是能力。我再給大家講一個事情。那是出家前的事。一次正在給一個老師父修閉關房,那時候我上蓋縣去找道場,坐車回來很疲勞,應該直接就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但是我想到,雖然下午三點多鐘,離天黑還有兩、三個小時,要直接回到休息地方,是完全有理由的,誰也不知道。但是我想這兩、三個小時,也是看你是否真心的問題,後來我下車就奔老師父的道場去了。一看大家正在干活,雖那一天走路、爬山很疲勞,也就不顧疲勞地拿鍬去干活。拿那鍬根本就沒勁兒,原先就沒怎麼干過活。用鍬撮東西都拿腿頂著,腿一點點使勁往裡頂著鍬,胳膊根本就沒勁兒。那我也拼命堅持,只要是胳膊不折,我就努力,就這樣一直堅持干活。
後來老師父看到我,跟我講了一句,具體講的什麼我記不太清楚了。是一種稱贊的話,還是什麼話,最後又給我講的法,這個具體的有點想不清楚,不准確了,就不說了。但是確實給我講法。
更主要的不在於誰給我講和不講,關鍵我心裡踏實、真實。不能因為自己的疲勞,而放棄了自己真心的機會。往往就是在利益面前的時候,我們順著利益走,而忽視了我們心的真實,也就是捨掉了大利益。那天雖然身體很疲勞,但是內心非常清淨,沒有半點的疲勞,這就是我能夠去體會到的。也就是說要相信自己的力量。什麼是力量?你的真實就是一切力量。雖然胳膊、腿那時候很累、很疲勞,但心並不疲勞。
我想起老師父說的話,他說:“你已經很累了。”當時我回答:“我心不累。”老師父就拿眼瞅著我,看我是不是撒謊?或是看我剛學佛才不長時間,怎麼能說出這話來。所以說有些語言並不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而是通過實踐,它自然就蹦出來了。老師父說:“你已經很累了。”意思多休息一會兒吧。我告訴他:“我心裡不累。”這話要現在叫我講,我還反而講不出來了。那時候為什麼能講出來?就是因為我們需要的是相信。怎樣去相信?必須通過真實去相信自己的力量,依教奉行才能相信。
好,這個問題解答到這兒。先休息十分鐘。
剛才在休息的期間,我問了幾個師父聽法的感受,她們回答得都挺好。怎麼挺好?因為都是根據自己的感受去回答,並沒有誇大其詞。而是怎麼想怎麼說,這就是真實。這就說明她們聽明白了。並不是說我講的問題你理解了,就叫明白。而是你去按著我講的去做,那就是明白。讀佛經也是這樣,不是說你明白裡面的意思叫明白,而是你按照佛經去做,那就是明白。什麼叫明白?做就叫明白。如果你把佛經都能背下來,而不去做,那叫聽(看)清楚,而不是明白。下面繼續解答問題。
問題五、
下一個問題:如何對待自己的煩惱及他人的煩惱?
什麼叫自己的煩惱和他人的煩惱?就是因為你有了個“自己”,本身就是煩惱,有了“他人”那又是個煩惱。當你說出煩惱的時候,對待自己煩惱和他人煩惱,你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無明,你認為有自己,就有了無明。我們都說去掉我執,去掉法執,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這個“我”就是無明,所以說我們必須去掉。
什麼是他人的煩惱呢?他人是什麼?他人就是你。你認為他人不是你,所以就是煩惱。如果你認為他就是你,這個煩惱就輕。這個煩惱的根源也就是: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所以如果你能夠正確地對待自己,如果是“無我”,知道自己是虛假的,煩惱就立不住;你認為他人就是自己,那個煩惱也立不住;如果你認為自己是自己,他人是他人,有自己有他人,那煩惱必生。說“我今天沒有煩惱。”那是你沒看到煩惱的發作,但它必生,這是不可回避的。
為什麼我們這個娑婆世界充滿了煩惱?特別末法時期,為什麼煩惱這麼多?就是“我”堅固,煩惱就重。為什麼對他人的煩惱重呢?就因為你的分別心重,所以煩惱就重。你想不痛苦是不可能的。為什麼痛苦?就因為有了我,有了他。所以說我們想修行佛法一定要克服這個。雖然我們沒有證道,我們要時時提起正念,要注意觀察。有人可能要問,“師父你所說的注重觀察是不是分別?”注重觀察不是分別,我沒讓你用分別去觀察,是讓你用定力去觀察。怎麼樣是用定力去觀察?誰能講一講?
一尼眾答:就是持戒。
師父:持戒是一方面。還有誰能具體講一講?你說。
一尼眾答:阿彌陀佛,在實踐中看,做的對常住有利,或者沒有利。
師父:好。誰還能說一說?後面的人也可以回答,居士也可以講。什麼叫用定力去觀察?沒人回答,那看來就得我回答。
我給大家舉個例子。比如說這個草在動,這個幡在動,或這個風在動。這個草動,你不動。比如這個草正在搖晃的時候,你瞅著它,它動你別動。你別說草動了:“啊,這草在動。”不要作這個結論。用定力把自己心攝住了,去觀察這個草,看這個草還動不動?
你不起分別心,不動念,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唯心所造。當然了,這個結論我不給你講。講完你又順著我這個結論去說,我只告訴你這個方法。為什麼六祖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一個是六祖看到他們的心,另外六祖看那個幡和那個風,它就是不動的,(這是隨順眾生而說不動)。當然了,六祖的境界要比這高,因為他也看不到風,也看不到幡。有幡就有動,有風就有動。所以說沒幡沒風,哪來動和不動?我想這是六祖的境界,當然這是猜測。
問題六、
第二個問題:如果僧值做久了,是否助長自己的大我慢,應如何避免?
如果僧值做久了,必然會去掉我慢。做僧值不是增長我慢,是去我慢。為什麼做僧值能去掉我慢呢?因為他想把僧團管理好,就得為大家服務。以為大家服務的心,去說別人,去管理別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實際上管理別人的同時也就是在管理自己,所以說當僧值是最能去我慢的機會。
當然了,在這個期間要有反復的表現,甚至生氣,或是自己有時候感覺到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想法等等。它是不是當僧值生起來的?不是,是原來心裡就有的東西。在當僧值期間,在不斷地去掉。為大眾服務怎麼能生起我慢呢?這個為大眾服務的心是正確的。為什麼還會有一些不正確的想法?這是心裡原先已經存在的一種想法,通過當僧值是在快速地去除的一種過程。
所以佛講:要發菩提心、要發大心。戒律裡也反復強調,要為僧眾服務。律藏裡記載,有為僧眾分臥具的,最後那手指都放光。就是他在為大眾服務的過程中,不斷地努力,最後達到的效果。我們首先應該有正念,如果念頭都不正確,說:“當僧值就好像當官一樣。”這種說法是不正確的,在佛教是用不上的。當僧值是干什麼?就是為大眾服務。服務之中必然會生起種種的煩惱,這是很正常的現象,所以說大家一定不要回避為常住服務。因為你為大家,大家必然為你,這是因果的道理。
當你為大家服務的時候,大家已經為你了,當你的心裡不清淨的時候,大家已經來幫助你解決問題了。因為你平時為大家解決問題,大家必然會解決你的問題。你為大家,為常住的衣食住行在服務,大家必然要為清除你心裡的煩惱來服務。這是個因果的道理。
這麼好的利益,有時候我們就錯信了一句話,“當僧值不如自己修,省得耽誤自己的修行。”什麼叫耽誤自己修行?放著僧值的位置,放著為常住服務的位置,你不去做,那才叫耽誤自己的修行呢!所以說我有時候看著這種人,他那才叫傻哪,比我還傻。
為什麼這麼講呢?我今天在這兒能給大家講法,為什麼有時候能講出一點道理,這來源於什麼?就是來源於我要給大家服務所得來的,是大家給我的。如果我不為大家去服務,不會得到這些理論、感受。所以說你捨去多少就會換來多少,甚至是捨去小的換來大的。
所以有的人(錯誤地)說:“你要當當家師,可能下地獄。”對這種說法,你要仔細推敲一下,太沒有道理了。為大眾服務,行菩薩道,反而下地獄。而自私反而去成佛。有這個道理嗎?我們就用笨理推測一下,都不可能的。那有人問:“為什麼有的當執事人,反而受到果報?”那是他沒做好,是他沒去努力,而且他太自私了。只要是你大公無私地去做,努力去做,不但增長智慧,也會早日成佛的。就是即使有一點果報,也是下去得快,上來得快,成佛也快。所以說我們大家一定要努力去當執事人,努力為大家去服務,人人爭先,這佛法才會興盛。
千萬千萬不要自私,有的人太自私了,太注重心裡的感受,“我在那兒一打坐心裡太痛快了,太舒服了!”你只能在感受的那個圈子裡去做,已經停滯不前了。有沒有好處?有好處,但那是個小進步,不是真正的大進步。所以佛講:“羅漢不發心為焦芽敗種。”羅漢不回小向大,佛都批評為焦芽敗種,什麼叫焦芽敗種?就是說種子要發芽,你卻把這芽給烤熟了,最後它不能發芽,不能更好地生長了,已經壞掉了,只能停滯不前了。把自己的善根滅了,所以佛稱為焦芽敗種。我們不能做焦芽敗種,不能自私,一定要為度眾生而去努力。
度眾生從哪兒開始?從我們眼下開始,為大眾服務開始,從當執事人開始。執事人包括很多種,包括當僧值、當維那、當衣缽、敲鼓、敲雲板等等,這都是在不斷地去掉我執,去掉大我慢最好的方法。當然了,在這過程中,必然又生起了一種我慢。但它決不是你做這些事生起的我慢,是你原來就有的,是在去我慢的一個過程,對這點大家一定要正確認識。
但是大家也不要搶,我這一說完,回來全體報名都去當僧值,那完了,不能那樣,終歸只能選出一個人當僧值。但是大家一定要稱贊當執事人,當執事人出現毛病的時候,應該知道他正在去掉他無始劫的毛病,毛病決不是當僧值所帶來的。所以說一個不正確的說法,會給人帶來很大的一個害處,特別是破壞了佛教的這種清淨,也不符合真理。
(編者注:“為僧眾分臥具,手指放光”,《四分律》卷第三:時尊者沓婆摩羅子得阿羅漢,在靜處思惟心自念言:此身不牢固,我今當以何方便求牢固法耶?復作是念我今宜可以力供養,(為)分僧臥具、差次受請飯食……
時羅閱衹有客比丘來,沓婆摩羅子即隨次第所應得臥具分與。時有一長老比丘向暮上耆阇崛山,時尊者沓婆摩羅子手出火光,與分臥具語言:“此是房、此是繩床、是木床、是大小蓐、是臥枕、是地敷、是唾壺、是盛小便器、此是大便處、此是淨地、此是不淨地。”時世尊贊言:“我弟子中分僧臥具者,沓婆摩羅子最為第一。”
此中所言的分“臥具”,包括住宿所需的房間等各種物品,用現在話講即為分配管理僧眾住宿而服務。尊者沓婆摩羅子得阿羅漢後,還為大眾僧服務,被稱之為“沓婆回心”,回小向大,力行菩薩道,此亦為《四分律》“分通大乘”的五處主要標志之一。)
問題七、
第三個問題:怎樣突破冷、暖、觸、痛的幻覺?
冷、暧、觸、痛這種幻覺為什麼有的人輕,有的人重?就是因為定力不足。如果定力大了,那觸覺自然就不敏感了,慢慢就回收了。因為定力大,它的分別心就小。分別心大了,定力就不足,定力是控制分別心的。所以說我們應該在嚴持戒律的基礎上,突破冷、暧、觸、痛的幻覺。
為什麼要嚴持戒律?因為戒律它本身就存在降伏冷、暧、觸、痛的問題。比如說吃東西,它有一個味覺,一個觸覺,感受。覺得那個好,就順著它采取行為,這就是我們順著妄想去走了,順著煩惱去走。越是貪戀味道,它的這種幻覺就會越重。如果你能夠日中一食,次第吃,一坐食,不分別,這種感覺自然就會下降。下降它就會產生定力,產生定力了,這種幻覺就會輕。
還有一個從實踐來。特別值得佩服的就是你們有很多包括大戒師,小眾每天都磕大頭,妙融師父一罰就是五百,我聽完了也非常心疼,但是我也非常佩服。這就能克服冷觸疼痛這種幻覺,這都是很好的方法。昨天我還想,大悲寺是不是叫新剃度的沙彌也磕大頭啊?這方面應該向你們學習,確實做得很好,妙融師父要求得很正確。特別是尼眾,對這種細膩的感覺更容易去追求,只有這種大刀闊斧的,像大丈夫一樣去做,反而能放下這些。有人講:“咱的下院啊,這尼眾是越長越丑。沒出家之前,還挺漂亮,等出家以後,越來越丑都變成男的了。”這確實令人歡喜呀,大丈夫相。這就是妙融師父不斷地努力帶領大家,和大家的努力,才換得這個成果。克服了多少的女人態,太好了。
所以說我們不要去追求這個東西,另外要敢於實踐。我講了“經行”,遇到石頭,踩石頭過,遇水踏水過,就是克服這些冷、暧、觸、痛的感覺,就是為了不分別。特別是咱們下院的洗澡條件比較差,原先我聽說都弄個棚子,擦一擦就完事了,這都是為了克服這個冷、暖、觸、痛的這種幻覺。有時候艱苦的環境反而能鍛煉我們,條件太好了反而失去了。比如說,一個人像這個(冬天)天氣拿棚一搭,在外面洗洗澡,如果你要不分別,可能這一瞬間什麼問題也沒有,洗得很清淨,也不知道自己在洗,是很好的。如果你一分別,馬上就凍跑了,還凍壞了。像世間人有個冬泳啊,你看那個人冬泳一點不怕冷,那都是很大的一個定力,他對外界的這些感受就差多了。
克服這些主要不在於思想上說,關鍵是在於我們去做。像齋堂干活,水裡啦,埋汰啦,灰塵啦,都得去克服。包括掏廁所啊,這都是很好的。另外早起,為大眾服務。有時候(冬天在外)經行,那手指凍得都握不住拳頭。
所以說,為什麼我們不開悟?就是因為我們對冷、暧、觸、痛的保護性太強了,就不能開悟。如果你去克服它,必然有開悟的因緣,因為就是它障著你的道,它就是五陰,擋著你的自性光芒,只有克服它,才能見到自性的光芒。
問題八、
下一個問題:怎樣才能生起菩提心,及保持修道的長遠心?
這個問題以前也講過。有菩提心必然有長遠心,長遠心必然是菩提心的一種。我們平時發願,說“我要行菩薩道”等等,這是不是菩提心?這還不是菩提心。有的發願:“我要往生西方。”這是不是菩提心?這也不是菩提心。菩提心是無相的,不建立於見聞覺知,也不建立在我們的分別心上。是遠離了分別,才有菩提心。怎樣才獲得菩提心呢?那就是嚴持戒律。我們都知道戒是無上菩提之本,就是說菩提心的根本在於戒律。你能持戒律,才會生起菩提心。你戒律不清淨,不會生起菩提心,這是非常重要的,不可改變的一種方式,也叫次第。所以說必須得這麼做,也叫基礎。
我們能夠不分別,逐漸地才會生起菩提心。菩提心不是用思惟所得到的,是遠離了思惟才得到的。它不是建立在眼、耳、鼻、舌、身、意的基礎上,是遠離眼、耳、鼻、舌、身、意才獲得的。生起無相的這種心,我們可以稱為菩提心,它是成佛的種子,也就是成佛的心。這種心它會生起度眾生的心,但是這個度眾生,是“無眾生可度”的那個“度”,也就是說這種慈悲是“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不是說我們所生起那種憐憫,那是我們的意識心在作怪,不是它生起來的。菩提心不建立在生滅的基礎上,是建立在遠離生滅的基礎上。所以說這個心不會退轉,長遠無窮無盡,盡未來際,一直到成佛。它下地獄也不會壞的,所以說這個心非常好,非常難得。難得不等於得不到,關鍵是我們怎麼去做。
我剛才給大家講了,“依教奉行、聽話干活、嚴持戒律”,這都是獲得菩提心的一種方法。只有在這種方法下你才能獲得,大家在這方面多體會。這在以前講的(錄音)帶裡也有,你們可以再重新聽。今天早晨坐車(到這裡時)我還聽呢,雖然是我講的,我聽了,覺得也等於給我再重新講一遍。為什麼說我講的我還要聽呢?因為那個講的不是我,是大家,所以說我也得重新聽。
問題九、
下一個問題:頂禮師父,請問師父,次第食對於缽外的食物如何次第?要是後放壓住先放的食物,或位置放反了,我們應如何次第?
這問題也很重要。次第食,對缽外的食物應該是以最近的為准。比如說缽裡的食物離我們最近,我們先吃缽裡的食物。如果外面的食物離我最近,缽反而放遠了,我們先吃外面的食物。這是一種次第,以最近的為准。
如果缽裡東西已經吃完了,開始吃缽外桌上的食物。這個食物也按次第食。除非這個水果,對水果我們有個要求,就是說師父沒動水果,我們不動。為什麼這樣?這就是師父有個平等心,怕有一個人沒分到水果,所以師父就先不動。意思有一個眾生沒吃,我也不吃。這樣的方法能控制誰呢?能控制齋堂。齋堂的人有時候光給師父打好的,把師父願全滿了。有的後來的居士在那,他弄兩個水果,或者就不給了,或者就忘了,或者弄不點,他就糊弄了。所以說為了杜絕這種現象,後來我就采取一個辦法,我先不吃。不光我不吃,所有的僧人都能不吃。後來他們看我不吃,都不吃了。不吃等著我最後的決定,我吃他們再吃,他們愛護師父。那師父愛護誰?師父首先得愛護下面的所有的眾生,包括出家的師父,和在場的居士,或是第二堂的師父、居士。
在吃上一定不要起分別,對一個吃的再起分別,那恐怕連做世間人也很難做到了,和狗差不多。狗就搶食嘛,自己有食,你再過去拿東西,它馬上就叫喚,不讓你搶它的食物。所以這樣做和畜生沒啥區別。所以說做人,首先不要做畜生。從哪兒開始?就從我們的食物上開始。就是說一定大眾都有我再有,大眾都吃了我再吃。這樣的話,我們才能和合。六和敬中不是講嗎?“利和同均”。不是食物分到他那就完事,得讓他吃到嘴裡,進他肚子裡,我們心裡這才踏實。如果只分到跟前,或是分得少,這都不合適。
所以說這個食物,一定得等到師父舉起來,師父要觀察大家有沒有,是否都分到水果了?後來齋堂就形成一種形式,就是小食都分完以後,他會端個盤過來,從我跟前走過去,再走一圈。有兩個意義,第一個告訴我已經分完了。因為我有擋著看不到的地方,他端盤過來告訴我:“已經分完了。”第二個再走一圈,看看有沒有沒分到的。
最近也出了個毛病,這個齋堂老換人,齋堂新來行堂的人就不知道這個意思。端果盤從我這過去了,過得倒挺快。他走到別人那,就拿盤停住,意思:“你要不要?”都分完了,人還能要嗎?這些師父還挺守戒,沒有一個要的。要真遇到不守戒的,“行,既然分一盤不夠,可能再給我分一盤吧。”這就壞了。所以對齋堂也得勤講。
齋堂行堂的人走一圈,一看確實每個人都分到了,最後回到他的位置,大家這才放心,師父也放心了。這時候師父開始動水果了,大家這才動。不是單方面地尊重師父,是師父愛護大眾,大眾反過來就尊重師父。在表面現象看著是師父不動,誰也不動。換句話是大眾不動,有一人不動,師父也不動。所以說尊重來源於互相,不是單方面的,我們應該學會這個。
然後就開始吃食物,食物哪個在前我先吃哪個。以什麼為線哪?以橫為線(按食物擺放順序,按一條橫線向前次第而食),不是以順為線(不是按食物擺放順序,從左往右、或從右往左而食)。有的是從跟前(左右)這麼直接吃,這個不對。有的是順為線,就是前後這麼吃,吃完這塊(左邊),再吃這塊(右邊)。有的從這頭往這兒吃,這不對。應該是什麼呢?應該從這條橫線往前吃。因為你以順為線吃有個什麼弊病呢?它不能次第,因為你光從這塊,好像往前逐漸吃。有時候光吃到一種食物,一直往前吃不威儀。如果你以橫為線這麼吃,它就威儀了。(編者注:圖示見附錄)
另外我們吃食物,不要分別一種食物,不貪戀一種食物。你這麼吃,可能前面五種食物擺在一條線上,那五種食物哪個在前,我吃哪個。要這條線全放的蘋果,全吃蘋果。要全放著花生,全吃花生。要放地瓜,全吃地瓜。有時候他就容易起怨言,另外它也不是正確的一個方法。不如以橫為線好,所以咱們采取了一條橫線。比如這面是一個瓜子,瓜子在前我吃了一個瓜子,後面還有一大堆瓜子,但是一個花生又在這個瓜子後面(離人最近),緊接著我就再吃這個花生。吃完花生,這個蘋果又在前面了(離人最近),那我就吃蘋果。不分別這個食物是什麼,只是哪個在前(離人最近),我就吃哪個,以小的分別,獲得大的不分別。
我們的心是以不分別心來做的,但是它不可能沒有一個相。不能說:“那你這樣做也著相。”那也不能閉眼睛抓啊,是不是?今天閉眼,明天閉眼,後天你可能就睜一半眼睛了,先看准了再閉眼睛,這時你的心就歪了。還不如放開,咱也別做假的,就是次第吃,就完全可以了。
但是有一個問題,比如說這是一個蘋果,我咬了一口,又放下了,放下的時候,順手就放下了。應該放在前面,但隨手正好放在另外一個食物的後面。下回吃啥呢?就吃在前面的食物(離人最近的)。不要考慮這個蘋果我已經咬了一口。為什麼不考慮?有時候不要以食物為食物,我們以不分別心為勝。在缽裡也是這樣,有時候吃那個水果,都快吃差不多少了,又扔那塊了,它就放在後面。怎麼辦?就吃最前面的食物。就這麼樣往前次第吃,雖然不好看,但是這個心是逐漸趨向於平等、不分別,這個非常好。
還有的食物,比如說缽裡食物,正好放在後面了,當剛吃的時候,拿到筷子為准,就是夾到筷子裡就不要再分別了。如果沒夾之前,剛想吃這個食物,這筷子還沒夾上之前,正好上面那個食物骨碌下來了,也骨碌到這食物前面。怎麼辦?那就放下還沒夾上的那個食物,先夾這個滾到前面(離人最近)的食物。但是一旦已經在筷子裡了,比如說有幾個食物壓在一起,三個食物壓在一起。應該吃下面(離人最近)的食物,我就拿下面的食物,別考慮上面的那兩個食物,我把下面(離人最近)食物拿出來,上面那兩個滾下來了,滾到前面(離人最近)我也不管它,因為以筷子夾上為准。(編者注:以上只是用筷子舉例說明。大悲寺僧眾過齋時持缽過齋,居士只允許使用一個盆,並不使用筷子,只使用“匙”。)
但是有一個問題,有時候在缽裡,餅壓在下面,上面可能放著菜什麼的,還有其它東西,饅頭什麼的。這餅你抽不動它,雖然它在前面(離人最近),但是你拿不動。怎麼辦?這時候我拿一下子,拿不動,我再吃上邊那一個。不能說我知道它拿不動,所以我就不拿了,我就吃上面的,那不行。你不知道拿動拿不動,還沒拿就自以為是,那不行。必須先做出這個動作,先去拿,沒拿動,這不是我分別,而是拿不動,我再去拿上面的。如果你不做這種表示的話,你那個心還是有分別心在那,會給你下一回造成一種所謂的方便,也就是投機取巧。
我們吃食物應該次第食。應該把這個食物要看得很重。為什麼說對食物要這麼費力氣?因為食物它是生死的助緣。怎麼是生死的助緣?因為食物可以起貪念心,可以起欲望心。佛經講:“眾生皆依食而住。”所以說,你對食物必須看破。不是說我每天只吃一頓飯就已經做得很好,就已經徹底,不是這樣。每天日中一食,只吃一頓飯只是我們基本的功夫,還有次第食,還有不分別食。做到不分別食也不是說我們就究竟了,還要忍饑忍餓。忍饑忍餓之中還要“他飽我不飽,他得我不得”。還要行菩薩道呢。還要乞食生活。
這裡面還有一個無相——“吃而未吃”。什麼叫吃飯?“坐見本性為吃”。見本性為吃,那就是更高的要求,不是我們所一時能達到的,這就不多講了。
對食物最後的目的,是通過吃飯這個問題來達到我們的成就。財、色、名、食、睡,對哪個都不能放過,就是說地獄五條根,哪個都應該斷,哪個不斷都會下地獄的。不要以為是小事。很多的戒律就是在對這個財、色、名、食、睡所制的戒,我們既然守戒,就要把它守好,要盡我們最大的能力去做,不可以輕視。我想大家來到這裡一起修行,基本上都是有這個願望才來的。沒有這種願望和定力的人早就跑了。你叫他不摸錢哪,還可以,你叫他吃一頓飯,他說什麼也不干了。
昨天有個木匠,來為寺院做一個牌匾。他告訴:“以後我再也不來了。”一個是不讓抽煙,他說太難受了;第二還吃一頓飯。所以就這一回,以後再不來了。來不來,不主要,你想讓把戒律給開緣了,讓你抽煙,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說在戒律面前我們一定絕不投降。
對次第吃,應該是這麼看。本來應該看著你們吃好了,誰錯了拿香板直接就打。老想有這個機會,等著有機會了,我一定看你們吃飯,看你們到底是分別不分別?因為這個問題不是個小事。我在做居士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才得出這個體會。但是大家不要誤解,以為我在做居士的時候就會次第吃了,不是。是因為將來有因緣,我要跟大家講,所以我就先學了一步。這種體會來源於什麼呢?還來源於你們大家。因為將來肯定要發心,肯定要講,有這個因緣,所以才能提前就獲得。怎麼提前的?就是有發心這個願力。
大家也是這樣。剛才我講了,你不要以為當僧值那是苦差事,其實那是難得的機會,那都是提前得法的一個機會。所以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在其位必謀其政,你在其位先獲法。要不然你怎麼管別人,不是別人教不教你,它自然的規律,就得想法把你先武裝起來。所以佛告訴“要發大心哪,要度眾生。”什麼意思,就是讓你獲得佛的那種加持力。我把這個秘密都告訴你們了,這個事還不能宣傳。為什麼不能宣傳?最後人家都挖空心思跑這兒來當執事人,那壞了。咱用不了那麼多人,是不是?得挑優秀的,發大心的干。
比如說,最近臘月初八沒剃度的那個居士叫什麼名,管客堂那個鄭居士,就很了不得嘛。看到常住有難處,寧可放下剃度,也要護持常住,這個心就是發大心。成佛不在你出家早晚,就在於你發心是否真實。所以六祖講:輕視後學有無量的罪。對後學不可小看。所以說這個發心對我們修行很重要。
大悲寺臘月初八剃度儀式,有一個沒剃度的居士,發脾氣,要燃身,要走。我一聽他要走,告訴趕緊讓他走,馬上叫他離開。他一聽說真要離開,又不走了,他醒悟過來了。為什麼有一些人不能馬上剃度?為什麼要多考驗?就是想將來讓他能夠承擔大業,把毛病習氣徹底改一改。要經得起不被剃度的考驗。不要以為什麼都順著自己心,他以為這就是成就了,有時候反復地考驗反而是一種成就。
因為這個出家得有三個階段。第一個,發心階段。發心階段就是當居士階段。雖然沒剃度,但是已經等於是一少半沙彌了,已經在沙彌的邊。沒有考驗的階段不能剃度成為沙彌。有的去到寺院盲目地就給剃頭了,那都是不如法的。必須通過發心這個階段,發心階段就是剃度的前奏,前方便,這個很重要。有的人就忽視了這個,以為發心呢,“這是常住缺人干活,叫我來干活,我干好了就給我剃頭。干不好就不給我剃頭。”他以為是占他便宜哪,這種想法不正確,他不知道這個發心階段太重要了。這個階段要是考驗好了,將來剃度出家以後,會成很好的一個沙彌。如果當居士這一段,沒有好好地考驗,常住沒有嚴加管理,最後到了僧團他只會搗亂。因為很多的習性,必須在居士階段要把它克服掉。
所以說,我們大家一定要重視居士的發心階段,那就等於是沙彌階段。如果知道等於是沙彌階段,這居士的心就會平了,他知道剃度不剃度,我已經是一半沙彌,我在進行(出家前的)考驗。這個過程很重要。
第二個階段,就是剃度後的沙彌過程,這也很重要。當沙彌階段怎麼去克服毛病習性,繼續來做。另外出家後和當居士時有些作為必須相反,不能隨著作居士那一段的習性,得更加努力。這是一個階段。
第三個階段,就是要受大戒階段。特別是尼眾,還有式叉摩那戒這個階段,它分四個階段。大僧就分三個階段。所以這每個階段都很重要。只有每個階段,嚴加地處理,這才能有所成就。
特別是沒剃度之前,有一個關鍵就是問話。就問他:“你跟誰出家?多大年齡?”有的他這都不明白,都糊塗呢。他有時候說:“我跟佛出家。”跟佛出家對不對?只答對了一半,但不具體。跟佛出家,哪地方都有佛,那你怎麼不上別的地方呢。為什麼不提前做出解答呢?就讓他要種下種子,必須自己說出我是跟哪個師父出家。因為在修行道路上,師師相授,才能獲得修行。沒有師師相授,很難成就的。所以說必須得說明是跟哪個師父出家,這是必然的。有的人認為,“這是不是太著相了?是不是搞個人崇拜啊?是不是想要徒弟啊?”絕不是。因為師承一定要種在種子裡,而且能夠依教奉行,在沙彌戒必須依師而修行,這都很正確的。所以這個問話很重要。
再一個問:“你能不能剃度以後在常住不走,聽師父安排?”咱們那兒有一個居士就答了:“我現在能做到,我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因為我對僧團不了解。”你想想,這樣人能不能給他剃度?既然沒有發長遠心,就現在目前所看到的,所了解的情況,他都發不出長遠心,怎麼能剃度呢?不允許剃度。雖然干得很好,但沒有發長遠心,也不行。所以不給他剃度,必須繼續接受考驗。
還有一些人要長期考驗的,就是頂撞執事人的。平時當居士就頂撞執事人。說,“你去那邊干活。”他就講理了,“那邊不行啊,那邊怎麼怎麼的。”你說東,他非要西不可,你說上句,他非說下句,總得跟你對付幾句。這樣的人雖然很能干,也不能給剃度。為什麼這樣?剃度以後,他的習性不改還會頂撞執事人。頂撞執事人是什麼結果?被清單哪!
以前我在五台山(碧山寺)齋堂的時候,有個師父就因為他和客堂的知客師關系非常好,齋堂有一次做飯哪,糊了還是怎麼回事,我忘了,反正沒做好。知客師就批評他:“你這飯怎麼做的?”他就頂撞執事人,說:“這個飯哪,你看看現在燒火的也跟不上去,還有很多事都跟不上去,這不怨我,這不就是什麼事都不行嗎?”說話的語氣比較重,列舉這些理由,不接受批評。當天晚上,客堂就通知他被清單(即必須離開寺院)了。那清單是很重的。這個師父馬上就來找我,說:“老師父啊,不行了,我被清單了。”當時屋裡都是人,他哭得鼻涕都流下來了。因為馬上要受戒了,他被清單了。後來他忏悔,客堂原諒他了。可能這個師父現在還在五台山。
為什麼說頂撞執事人要被清單?因為不允許破壞常住。執事人代表常住去執事,頂撞執事人就等於破壞常住一樣,沒有規矩常住就亂了。不是說你哪干得不好,這種人往往干活還真挺賣力氣,還挺努力的,為常住還付出辛苦的。但是他唯獨的一個性格,就是好頂撞。大悲寺有個居士,發心四年了,為什麼不給他剃度?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頂撞執事人,干活的時候老是頂撞執事人,所以說不給剃度。目的要保證出家人的質量,依教奉行的質量。以常住為重,不以人情為重。
好,今天上午就講到這裡。
中午過齋的時候,上齋堂看一看,還可以。好像今天吃飯的時間可能比較快一點,可能與吃的包子有關系。剛才我跟妙融師父說了,就是你們過齋坐的太擠,四個人一桌不行,得三個人一桌。另外僧人已經多了,居士就不要跟著過頭一堂齋了,居士過第二堂齋,第一堂全部由僧人來過齋。再一個就是鐘,鐘掛在師父上面,這不合適,應該掛在牆兩側,對面看到對面的鐘,那邊看到那邊的鐘,比較好一點。實際上出家人不應該老看鐘,看鐘點也是一個習慣性,老看以後也有一個習慣。不要考慮自己吃飽吃不飽,到點就止。老看時間,按時間去下飯,也不是什麼好事。就是吃個差不多少就可以了。總的來說還是不錯。
下面繼續給大家解答問題。我剛才聽說,還有人往這裡放紙條,這講了四個,可能得放八個。這今年恐怕是講不完,得過年再說吧。趁冬天這個機會,活兒少點,經常來給大家講一下。反正講多了,等到大悲寺的師父就有意見了。
問題十、
下面一個問題:一、師父,為什麼我忏悔總覺得不真誠?忏悔總是只有一點點發自內心,一會兒就亂了,很慚愧,怎麼對治?
慚愧心哪,這個說是容易,但你生起慚愧並不容易。生起慚愧心得有正確的思惟,很多的時候雖然說是慚愧,大部分都是剛有那麼一點點就過去了,而且沒有長久、或是徹底心裡清淨的那種感覺。這是什麼原因呢?一個與戒律是否清淨有關,另一個就是定力不足,忏不進去。雖然知道忏悔的方法,想忏悔但定力不足。這個定力就包括我們打坐的時間不到位。所以既要有慚愧的方法,更要有定力跟上。
怎麼樣才能真誠呢?就是忏悔的時候,要有個徹底悔的心,就是像俗間講:“把腸子都悔青了。”什麼叫把腸子悔青了?從上到下都悔,就是從頭到腸部,整體的都有悔恨的心。並不是說我悔恨稍稍發點心就完了,而是從頭到尾特大的悔恨。這種悔恨的心就不得了,而且是痛哭流涕,也就是說淚一把,鼻涕一把,那鼻涕淌挺長的,眼淚止不住啊。悔恨自己做的事情太不應該,太錯了,怎麼這麼糊塗,怎麼這麼做呢!恨不得有地縫鑽進去,這種心。有一種沒臉見人的那種感覺。這得從心裡往外悔,從腸子裡往外悔,就是從裡往外悔的意思。
以這種忏悔心,忏來忏去,忏到什麼時候為清淨呢?見光,自性的光芒露現了,這時候才算你有忏悔清淨的表現。所以說戒律中也講:“見光、見華、見佛摩頂即是忏悔清淨。”真正的忏悔要見光,這才是我們的真忏悔,這才是真誠,真誠並不是根據我們的感覺來決定的。說,“我心裡很真誠。”那還是感覺,那不解決問題,只是表面的問題,並不是根本的問題。根本的要見光、見華,這才是真誠。
所以說我們對治忏悔,有時候要靜靜地思惟去忏悔,這是一種方法。另一個是寫下來忏悔。為什麼要寫下來忏悔?因為我們平時的忏悔,想一想這個問題,很快就過去了。另一個念又起來,就把這個忏悔心忘了。忘了以後再找回來,就不是剛才那個心了。所以怎麼辦?應該寫下來,寫在紙上。看一遍,忏悔一遍。忘了馬上又看,又忏悔。這樣不斷地深入,忏悔心最後能深入進去。有時候一個事得忏悔好幾天。
第一天,忏悔覺得還沒啥,挺勉強地寫,“哎呀,不好意思,為了忏悔寫吧,也沒多大意思。”第二回一看,“哎呀,這個事是有點嚴重了啊,得忏悔。”第三回看,就嚇一跳,“怎麼可以這樣呢?我怎麼可以變成這樣呢?”這個心在第三次忏悔時才能發現。你想一想,這多大的事情。所以說我們應該從這兩個方面去做。
有了第一回忏悔,我們就可以有第二回,甚至由第一回忏悔,就很長時間都不犯過失。所以忏悔對我們來講,是重要功課之一。普賢菩薩講:“眾生未盡,我的忏悔未盡,眾生無有窮盡,我的忏悔無有窮盡。”就是說在我們沒有成佛之前,永遠要忏悔的。有的人是這麼想的:“我也沒犯錯誤,我用不著忏悔。”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只有以忏悔的心才能不斷地改正錯誤。如果說自己沒有錯的人,這句話本身就是錯。一個凡夫起心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你怎麼說你都對了呢?所以佛講:“你不證到四果阿羅漢,不要相信自己。”這幾句話都非常重要。我們一定要對自己有個正確的評價,我們知道自己是凡夫,肯定有錯,肯定必須忏悔才能成就。只有肯定它,我們才能不斷地生起忏悔心。如果你稍稍一模糊,認為可忏可不忏,有時候忏悔心甚至就沒了。所以一定要注意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