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明與法性,本為一體
我們再看下面,「而未知無明與法性,本為一體。法性如水,無明如冰。現相雖殊,究其本體,則無明之冰舉體是法性之水」。這個比喻也比喻得好,無明是迷,法性是覺,覺迷是一不是二。迷是迷於法性,覺是覺於法性,體都是法性,所以迷悟不二。這是事實真相,諸法實相。所以真的說,轉迷為悟,轉凡為聖,覺迷是一,凡聖也是一,大乘教叫做入不二法門,入不二法門意思就是你完全證得了,你通達明了了,二邊都放下了。二邊就是迷悟二邊,迷放下了,悟也放下了。迷放下了哪來的悟?好像一個人生病了要吃藥,病好了藥也不要了。這就是《般若經》上佛所說的「法尚應捨,何況非法」。非法是迷。法是什麼?法是幫助你覺悟的,你真正覺悟了,法就不要了。《金剛經》上比喻,你過河要坐船,船是你過河的工具,那就是法,你要用這個船渡過去,渡到彼岸,踏到彼岸,船也不要了,你要那個干什麼,沒用了。把船比作佛法,沒覺悟的時候要它,要依靠它,到彼岸,不要它了。這是教導我們法不可以貪戀,貪戀麻煩大了。佛是叫我們斷貪心的,不是叫我們換對象的,世間法不貪了就貪佛法,換個對象,你的迷惑、你的煩惱沒斷。佛是叫你斷迷惑、斷煩惱,不是叫你換對象的。其實對象是空的,對象是假的,對象根本就不可得,你要換它干什麼?不要在境界上去操心,外頭沒事。用心在哪?用心在內心。所以佛家叫內學,證果叫內證,意思就是告訴你,與外頭境界毫不相關。
不受外面境界影響,你就是佛菩薩;會被外面境界影響,你是凡夫。外面境界,合你自己意思,就生歡喜心,違背自己意思,生瞋恚心,錯了,你被外面境界影響了。你能夠不被外面境界影響,你能夠影響外面境界,那叫什麼?那叫境隨心轉,外面境界受你的影響,你主宰了一切,這個主宰就是我的意思,真我找到了。我們現在可憐,是外面主宰我們內心,太苦了,這叫迷惑顛倒。什麼時候我們的內心能夠主宰外面的宇宙,你就叫佛、就叫菩薩。境隨心轉,這是有道理的,有理論做依據的;我們被外面境界所轉,這是沒有道理的,這是迷惑顛倒,這是反常的事情。《玄義》裡這個比喻,無明與法性是一體,轉無明就見法性,「如冰是水,如水是冰。因冰水一如」,所以沒有縛也沒有脫。
我們讀到,達摩祖師當年到中國來,那個境界太高,沒有人能夠明了,他在少林寺面壁九年,遇到一個慧可。慧可對他非常仰慕,心裡有個問題不能解決,冬天下雪,達摩祖師在房間裡面入定,他在門口等著。雪下得很久,膝蓋都被淹沒,達摩祖師沒理會他。在這個狀況之下,他拿他的戒刀把他的左臂用刀砍下來,拿這個手臂去供養達摩祖師。沒有東西供養,把手臂砍斷供養祖師。祖師看了,講:你何苦來!你為什麼?他就說:我是為求老法師替我安心,心不安!達摩祖師就手伸出來,你把心拿來,我替你安。這句話點醒他,他去找心,心在哪裡找不到,找了半天,回答達摩祖師,告訴他:我覓心了不可得,心在哪裡,找不到心。達摩祖師回他一句話,「與汝安心竟」,我把你的心安好了。他在那裡一下就徹悟,這一悟就明心見性,統統放下了,二邊都放下了。慧可大師的開悟就這幾句話,你看一問一答。
我們也這個故事看到、聽到,你來問,我也學達摩祖師答你,看看你會不會開悟,你不會!為什麼你不會?你沒有他那樣的真誠懇切要解決自己的問題。你現在為什麼不開悟?你沒問題,你怎麼開悟?所以宗門說,大疑則大悟,小疑則小悟,不疑你就不會開悟。我們今天不懷疑,對法性不懷疑,對無明也不懷疑,那就沒悟處了。佛經裡面像這一類故事很多很多。確確實實,你說你有煩惱,你把煩惱拿來,你要回頭去找煩惱,煩惱了不可得。換句話說,這到底是什麼?是一個錯覺,我們講是一個錯誤觀念所造成的。如何把這個錯誤觀念糾正過來?用不著,錯誤觀念放下就是了,你找個方法去把它糾正,那個方法就又是一個煩惱,又是一個麻煩,永遠解不開。為什麼?你所有一切想象統是虛妄的,虛妄不能化解虛妄,真實一出現,虛妄就不見了。真實怎麼出現?放下虛妄,真實就出現,關鍵還是放下。
慧可總以為自己心不安,生煩惱,達摩祖師這一招,你把你那個想著你心不安的這個念頭放下,就沒事了。古德說得好,只要除妄念,別求真,我妄的放下,真的在哪裡?還是個妄念。真跟妄是一不是二,放下念頭,妄就變成真,原來妄是真;沒放下來的時候,原來真是妄。所以不起心、不動念,真就現前,真如就現前,真心就現前,真性就現前。起心動念,不見了,為什麼?真心變成起心動念,真心變成見思煩惱。這是原理,你把原理參透,真搞清楚、搞明白了,什麼是真?一念不生是真。一念不生做不到,為什麼做不到?妄想習氣太重,自自然然一個念頭一個念頭往外冒,就像泉水一樣,不斷從地上湧出來,這是六道十法界眾生的病根。這個事情怎麼辦?隨它去,別理會它,這就是放下。放久了禅定出現,你就定下來,定久了就大徹大悟,自性裡面的光明就透出來。
念佛人的方法是八萬四千法門裡面最巧妙的方法,就是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不是妄也不是真,阿彌陀佛就是自性,阿彌陀佛就是真心,阿彌陀佛就是真如,妙不可言。對待這一句阿彌陀佛,決定沒有懷疑,決定沒有妄想、沒有雜念,時時刻刻提得起,沒事就念阿彌陀佛,別再打妄想。用這一句阿彌陀佛取代你所有的念頭,這叫念佛人,這叫「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後面這兩句是說它的效果,必定見佛你就成佛了,你不成佛你見不到佛,見佛就是成佛,成佛就是見佛。所以無縛無脫,一句佛號念到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