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往何處去
釋永信
這是我幾年來一直苦苦思考的問題。早些時候我在翻讀淨慧法師1993年主編的《中國佛教協會成立四十周年紀念文集》時,其中有篇文章是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寫的,說到該所曾寫過《中國佛教往何處去》。我很想找來看看,但在少林寺找不到。我突然想到,這事情本身就是問題所在。象這樣重要的文章,連我都一時找不到,絕大多數的四眾就更不必說了。有人也許會說,這類文章屬於學術,屬於決策者的事情,普通四眾不必知道。但我認為,佛教不是學術,它是一切眾生如何做人的普通真理。他們能夠接受這個真理,也樂意接受這個真理。我們把佛陀發現的人生真理,真正地交到一切眾生的手裡,對他們的人生確實有所幫助,我們的努力也算沒有白費。否則,我們天天講普渡眾生,而實際上一輩子也渡不了幾個,甚至都渡不了一個,那麼我們也就空有一顆慈悲心而已。
個人看法
佛教往何處去?答案很簡單:佛教往一切眾生中去,即我們天天講的普渡眾生。現在我想把這個問題換成另一個問題:佛教自身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對目前佛教自身的情況,分如下三點談談我個人的看法。
一、真理變成了文物
我每次進出山門,看到門前立著的那塊“少林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牌子,心裡就犯嘀咕:佛教是不是也成了重點保護文物了?!如果事實上真是這樣,那就是佛教的悲劇。對此要有足夠的清醒。比如,保存著佛教正法的《大藏經》正在文物化,隨著時間的推移,《大藏經》已越來越難以被人讀懂。《三藏》剛結集時,應該都是當地當時通俗易懂的東西,否則就有違普渡眾生的精神,也有違佛陀住世49年傳道事跡。有條船自稱是渡人的,而船變得連人都爬不上去,這條船怎麼渡人呢?我們現學習《大藏經》有著三重困難:印度佛經剛進入中國時,肯定是梵文書寫的,但當時離梵文版佛經結集時已有好長時間,相對於當時,梵文版佛經的梵文是古梵文還是當時通行梵文?此其一。其二,梵文翻譯成當時漢文,直到形成漢文《大藏經》,歷時幾百年,更不是成於一人之手。其三,當時通俗易懂的漢文,到了今天又變成了不容易懂的文言文了。由於這三重困難,就把我們與佛陀要交給我們的真理隔得遠了。這三重困難,就象三層銹,正在使佛陀要交給我們的真理慢慢變成了文物。我們有時在文物商店或博物館裡看到遠古的青銅器,結著一層又一層翡翠色的銅銹,顯得古樸莊重,非常好看,但是我們已很難知道古人是怎麼使用這些青銅器,以及這些青銅器給日常生活帶來什麼樣的作用。如果要想知道青銅器的本來面目和作用,那就首先消解掉青銅器表面的銹層,了解整個歷史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使用青銅器者的日常生活情況。同樣道理,我們要想真正能夠摸到佛陀交給我們的真理,我們也要做上述的工作。所以,我們切不要讓《大藏經》變成“重點保護文物”,變成國寶。變成“重點保護文物”,變成國寶,對於負著把佛陀真理運到我們手中這一重任的《大藏經》來說,決不是好事;對於宣揚佛教真理的最重要場所——寺院來說,同樣不是好事。“重點保護”意味著需要保護,變成國寶,意味著越來越少,就象命運令世人關注的可愛的大熊貓一樣。我們佛教的使命是保護世界,保護人類,佛教需要更加弘揚光大。寺門前的那塊“重點保護文物單位”牌子,對我們來說是警告牌。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等門口,現在就沒有“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類牌子。所以,在寺門口立了“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後,而佛教尚未被宣告為“重點保護”之前,我們要加倍努力,振興佛教,把佛陀交到我們手裡的真理,化做春雨,滋育人間大地。
如何才能真正地把佛教真理接到手裡呢?除了讀誦經書之外,我認為寺院佛事中,也蘊藏著佛陀所傳的真理。但對於佛事必須有個清醒的認識,我們現在做的與現代生活反差很大的佛事活動,如祈福法全之類,應該是佛陀生活時代的日常生活,就象現在開個什麼大會,或者運動會的開幕式一樣。佛陀生活的時代,相當於孔子生活的時代,相對於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科學時代,可以稱作巫術時代。那麼,毫無疑問,現在做的佛事裡邊,包含著很多的巫術成份。當然,我沒有說現在科學就好,巫術就不好,實際上,巫術就是巫術時代的科學,科學就是科學時代的巫術。但是,巫術也好,科學也好,盡管與佛陀發現的真理都有關系,但都不是同一事。通過科學能夠發現人生真理,通過巫術也能夠發現人生真理。佛陀就是通過巫術發現人生真理。巫術也是技術,苦行、禅定、點香拜佛,都是巫術。巫術也曾取得過巨大成就。我們都知道古代有一本書叫《黃帝內經》,這本書實際上就是一本人體說明收,比現代科學技術說明書還完整,說實在的,現代科學還沒有一本技術說明書與《黃帝內經》相當。我認為,《黃帝內經》就是通過巫術認識人體的成果。至於巫術為什麼漸漸衰落了,科學為什麼越來越發達,因為這些問題與佛陀發現的真理沒有直接關系,這裡就不談了。我在這裡只想說明一點,寺院佛事活動,經過幾千年保存下來了,仍然是認識佛陀理真理的一個主要途徑。科學時代的人一時理解不了它是一回事,而它作為事實曾經發生過作用,而現在仍在發生作用又是一回事。所以我希望大家,是佛門四眾,應該認真對待佛事。
發現佛陀真理的另一條途徑,那就是禅宗的路子。禅宗的祖庭就是我們少林寺。禅宗講“直指人心”,“明心見性”,“當下成佛”,實際上就是讓我們從自己活生生的日常生活中發現佛陀的真理。佛陀住世時,不念經,也不拜佛,因為無經可念,無佛可拜。佛陀就是從自己的日常生活中發現人生真理的。所以,也可以說,禅宗就是直接學佛陀本人的,而佛教的其它宗派,則是學佛陀弟子的。我說這話並沒有禅宗比其它宗派更高明的意思,而只是說明禅宗與其它宗派的區別。只要能發現佛陀的真理,任何宗派都是一樣的,平等的。只要對路了,任何宗派都能發現佛陀真理。我們現在尊達摩為禅宗祖師,實際上,禅宗的真正祖師是佛陀本人。我們之所以尊達摩為禅宗祖師,主要是因為在來中國的印度高僧中,達摩第一個在少林寺向人們展示了佛陀活生生的風范。禅宗“不立文字”,“以心傳心”,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直截了當認識佛陀真理的道路,並由一字不識的六祖體證了的。我個覺得,在整個佛教史上,禅宗為傳承佛陀的真理確實作出了很大貢獻,使佛陀的真理,仍然保持著一種新鮮活脫的狀態。但另一方面,由於禅宗法只是比較適合於根性較好的人,這對於弘揚佛陀真理亦有很大的限制,它能較好地把佛陀真理傳承下來,卻很難擴展出去。所以,自達摩祖師在我國開宗以來,禅宗主要地流行於上層知識分子中間,雖然也出現六祖慧能的奇跡。當禅宗與我國古代文人生活結合在一起的時候,便產生了一種不健康的傾向,也可是流弊吧。禅宗法門的重要特征是“不立文字”,但是,我國歷代佛教典籍數禅宗最多。每個學禅的文人,都能留下一點學禅文字,似乎很熱鬧,其實並沒有印象中的熱鬧。並且很多文人,沉迷於禅趣機鋒中,禅宗的“不立文字”,反而成了他們的文字游戲,故有“文字禅”、“口頭禅”、“野狐禅”等等。大家都知道,中國古代文人讀書是為了做官的,他們對禅宗感興趣,很大程度上是把禅宗法門淪為他們官余消遣了。為什麼這樣說?因為他們學禅只是為了表現自己的生活趣味,並不化度他人,更不要說化度窮人了。這就是我上面說的不健康傾向。但是,我認為,隨著整個社會教育水平的提高,禅宗將會興旺發達。禅宗前途與教育有很大關系,西方國家教育水平普遍較高,對我們禅宗情有獨鐘,原因就在這裡。在這裡,我也順便指出,禅宗的“不立文字”,帶來一種消極影響,就是反教育傾向。禅宗講“明心見性”,“當下成佛”,表面上直接了當,效率很高,實際上是以犧牲利用語言文字作為有效教育手段為代價的,這個代價很大。我總覺得,我們對“不立文字”有很大的誤會。“不立文字”是指無法用文字把佛陀的真理表達出來,但並沒有說無法通過文字發現佛陀的真理。六祖的“頓悟”確實是發現佛陀真理的方便法門,但禅宗同樣很重視把事情想透,這也是佛教學佛根本大道:正見。對“不立文字”的很大誤會,根本原因正是古代文人把禅宗淪為文字游戲的後遺症。我在前面說佛陀真理被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銹,這種誤會也是種銹,必須把它鏟掉。
二、佛教的教
佛教之所以成為一種教,它的核心就是教育,教育一切眾生。眾生通過接受教育,領悟佛陀真理。佛陀本人傳教49年,是佛教得以成為一種宗教根本原因。現在我們續佛慧命,振興佛教,弘揚佛法,接受佛陀真理也好,把佛陀真理再送到四眾和一切眾生手裡也好,都離不開教育這一環節。教育是關鍵,人才是根本。趙樸初會長在1993年的中國佛教協會成立四十周年紀念會上,以及最近在中國佛教協會六屆一次常務理事擴大會議上,多次提到,在我國改革開放、佛教信仰自由等外緣具足的情況下,大力培養合格僧才,加強人才建設,是關系中國佛教命運的頭等大事,也是目前我國佛教事業最緊迫最重要的工作。如何培養佛教人才,把教育提高到一個新的水平,我認為回顧一下佛陀本人如何悟道、如何傳道,即如何做學生,又如何做教師的這個過程,能給我們有所啟發。
佛陀出生於國王家庭,這為佛陀接受良好教育提供了保證。佛陀不僅天性善良,而且天資聰明,從7歲開始學習,到12歲就已掌握了作為當時王族應該掌握的一切學問和技術,即五明、四吠陀。通俗地說,五明是指語文、工藝、醫學、倫理、宗教等知識,四吠陀是指養生、祭祖、兵法、符咒等技術。至少可以說,到12歲,即相當於我們現在小學畢業的年齡,卻學完了大學課程內容。當然,僅有這些知識和技術,要探求人生真理是遠遠不夠的。佛陀從小有沉思的習慣,但絕不是一個書呆子,當然更不是一個浪蕩公子,佛陀非常關心現實生活,並且是從現實生活中探求人生真理。佛經上說,佛陀出游京城四門,對老、病、死等現象及僧人生活感觸很深。19歲那年出家修行,先到苦行林和苦行人一起苦行靜坐6年。這6年苦行靜坐就是巫術活動,相當於現在科學時代到科學實驗室待了6年。實際上,佛陀給我們的正確形象應該是:佛陀出生王宮貴族,並不熱衷於政治而是著迷於科學研究,探求人生真理。佛陀在30歲悟道成佛,相當於終於獲得了科研成果,當然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成果。接下來便是整整49年,風裡來雨裡去的傳教授徒生涯。
有人可能會說了,象佛陀這樣的人世上有幾個?幾千年甚至幾萬年才出了一個。當然,我並不是用佛陀的標准來衡量所謂合格的僧才。但我們可以從佛陀事跡中找出我們通過努力就能做到的四點。第一,佛陀出生於國王家庭,不用擔心吃穿,我們現在做不到人人生在高干家庭,但是有吃有穿還是能保證的。第二,必要的教育。佛陀掌握了當時王族該掌握的知識和技術,我們現在總得要中學畢業吧,懂一點些數、理、化,最好是大學畢業,現在電腦之類流行了,應該也懂一點,目前台灣佛教界做得比較好,很多法師學歷都很高,甚至有幾位是博士生。第三,發奮自學,潛心探求。佛陀很典型的是自學成才。所以,我們應該要有這種發大心願,不成佛不罷休的精神,我認為這一條最最重要。第四,49年如一日,四處奔波,不辭勞苦,傳教不息。這寶貴的宗風,我們在虛雲老和尚身上也能看到。最近,台灣宗達法師來少林寺,也讓我感受到這種精進不懈的宗風。幾年來,宗達法師為佛教事業,長年在外奔波,非常辛苦,也非常讓人感動。我們應該向虛雲老和尚、宗達法師這樣的作風學習,吃大苦,耐大勞,佛教振興才有望。成績是靠腳踏實地做出來的,靠一年又一年的不懈勞動積累起來的。
根據以上四條,我首先覺得現在僧人的知識面不夠寬,尤其與佛陀當年掌握當時一切知識和技術相比,更顯出我們現在僧人教育存在的嚴重問題。現在處於科學時代,盡管我們也看電視,用電話,坐汽車,但我們非常忽視科學方面的教育,與科學時代的生活離得比較遠,這是僧人教育最致命的地方。佛教從現實生活中產生出來,以解決現實生活中的人生最根本問題為最高目標的,我們不能遠離現實生活,我們現在身處科學時代,自然了也不能遠離科學生活,正如六祖所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猶如求兔角。”現在各地辦的佛學院也好,僧伽培訓班也好,授受知識面太窄,也缺乏佛教應有的積極向上態度。我覺得佛學院完全可以向普通高等學校方向靠,也可以送學僧進普通大專院校學習。具有講經說法能力,已有修持功夫的僧人,盡量地主動走向社會生活,宣揚佛陀真理。同時,也應該主動采用科學通訊等先進技術,為弘揚佛法服務,寺院也可以考慮培養懂科學技術的人才。聚眾講經說法,只是古代通訊技術不發達的弘法方式。佛教教育現代化,不僅要有現代化的教育設備,還要有具備現代化思想的佛教人才。在這方面,我已做了初步的嘗試,1991年,通過中國佛教協會,我把我的弟子延王送到北京中央戲劇學院深造,已經學成回來,現在他獨立創作劇本,兩年前已有一部作品拍成電視劇,最近又與電影廠簽約,拍一部30集的電視連續劇。題材都是取自少林寺,主題也都是弘揚佛法。另一方面的嘗試,就是利用少林寺特殊的優越條件,搞武術禅。現在的少林武術已演變成人們喜聞樂見的體育活動,我想把佛法與體育活動結合起來,在海內外進行佛教文化活動時,通過少林寺武僧團表演少林武術來作為弘揚佛法的手段,其效果和成績也是喜人的。
其次,寺院應該是傳播佛陀真理的場所,也就是佛教的教育場所,是學校。不應該把寺院變成純粹僧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僧人在寺院裡吃住,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在寺院裡傳播佛陀真理,弘揚佛法。我們從佛教史上第一座寺院摩竭陀國王捨城的竹林精捨來看,最主要的用途就是供佛陀說法。摩竭陀國國王聽說佛陀悟道成佛後,就把佛陀迎進首都王捨城,國王為了便於佛陀在他的國家說法,便為他造了竹林精捨。我國的第一座寺院洛陽白馬寺的建造,性質也是差不多的。東漢明帝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漢明帝派遣18人出使西域求佛法,他們回來時,請了兩位印度高僧,用白馬載回不少佛經佛像。為了便於兩位高僧把佛經翻譯成漢文,於是便造了白馬寺,以“白馬”命名,以表白馬載經之功。東漢時,絕大部分佛經都是在白馬寺翻譯的。譯經是講經說法第一步,是弘揚佛法的前提。實際上,所有的寺院都是為弘揚佛法而興建的。我們應該發揮寺院應有的作用。在寺院講經說法,教化眾生,是佛教教育的主體,而佛學院、僧伽培訓之類,只是很狹義的佛教教育。當然,這狹義的佛教教育也很重要,是廣義的佛教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法輪常轉法門常新
更多是靠嘴巴、靠身體,現身說法,學生怎麼記住教師所講的這麼多東西呢?只好把教師講的這些東西編成順口溜、口決,押韻、能唱的就更好,我估計我們的唱經就是這樣形成的。現在不一樣了,筆紙隨處可找,佛經可以幾萬幾萬本地印好,發出去;又有錄音機,直接把法師的講經說法錄下來,可以反復地聽;又有電話,在中國的法師,可以直接給遠在地球那一邊的美國信徒開示;通過電視,同時給世界各地的信眾說法。從這些例子,可以看到從古代到現代變化很大。那些不大會改變的東西,如我們要吃要穿要睡,人生充滿煩惱和痛苦,等等;而佛陀所發現的人生真理,更不會改變。我們說法輪常轉就是說佛陀的真理永遠不會改變,永遠傳承下去。為了使真理最大限度地傳到一切眾生手中,佛陀創造了四萬八千法門。這麼多法門,是佛陀根據當時的生活條件,生活習慣,並根據眾生的各種根性,設立創造的。目的只有一個,使眾生領悟人生真理。這是根本原則。法門只是方便,是手段,好比船,渡了河,船就是次要的。佛陀曾告誡我們:渡了河,不要背著船在岸上走。
我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生活條件的改變,帶來了生活習慣的改變。在佛陀當年創造的這麼多法門中,有的法門仍然不變,而有的法門則發生了變化,甚至還由於新的生活條件、生活習慣帶來了新的問題,要求我們創造新的法門。仍然不變的法門,比如:八正道、四念處、四正勤、菩薩道等,因為這些法門都很基本,不大會改變的。有些發生變化的法門,比如,盤腿坐修定,古人平時就習慣盤腿而坐,所以盤腿修定是很自然的,而現在人們已不大習慣盤腿坐了,再要求盤腿修定,就不大自然了,就可以允許他們按舒適的坐姿坐好,腰挺直,呼吸舒暢就好,當然,有人願意盤腿修定就隨他習慣。還有念咒,咒實際上是很古老的梵音,已成文物,恐怕連現在的印度人也無法直接接聽懂。根據現實生活,創造新法門,是我們禅宗的優良傳統,也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禅宗傳入我國以後,歷代祖師和禅師,根據我國的特殊條件,創造了多姿多彩的法門,六祖的“直指人心”,德山棒,臨濟喝,“饑來吃飯,困來睡覺”,參話頭,農禅結合,等等,我們都很熟悉。隨著科學技術的迅速發展,古代從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現在發生了。多種資源的開采利用,森林的過度采伐,導致地球環境趨向惡劣,越來越多的生命種類趨向滅絕;人類還發明了一下子炸死成千上萬人,甚至毀滅整個城市的核武器;吸毒、艾滋病、難民災民、世界大戰,等等,這些問題,在佛陀時代不會出現,佛陀也就沒有為此立法門,在六祖時代、臨濟時代也不會出現,我們的六祖和臨濟大師也不會想到為此設立法門。我們時代的問題,只有通過我們去解決。我們佛門弟子以拯救眾生為使命,保護地球,改善環境,一切眾生有安居樂業的住所;加強各國各地區人民友誼,增進理解,制止戰爭,讓世界和平,使一切眾生免除每日擔驚受怕之苦。我們通過建立慈善定利機構,開展慈善福利事業,幫助吸毒者戒毒,向艾滋病患者伸出同情之手,救濟難民災民,等等,使他們過上正常幸福的生活。如何設立新法門呢?我認為,只要把佛陀的真理貫徹到現實生活中,那便是新法門,只有把佛陀的真理與活生生的現實生活結合在一起,才會法輪常轉,法門常新。比如,我們組織佛教文化訪問團,到海內外進行交流,就會增進友情和理解,促進世界和平,那麼組團訪問便是新法門。比如,1993年4月,我帶少林寺武僧團去澳門為“希望工程”慈善義演,那麼義演就是新法門。又比如,為了貫徹佛教的慈悲救人的精神,為社會上貧、病、傷、殘以及孤寡老人提供資助,為社會和個人救災救難,經有關部門批准,我們創立了“少林慈善福利基金會”,那麼,“慈善福利基金會”便是新法門了。當然,法門無邊,我通過舉幾個例子,說明根據現實生活的新問題,設立新法門,一方面是弘揚佛法,傳播佛陀真理,另一方面,也是目前振興佛教的有力措施。
在任何一個時代,佛教要想興旺發達,除了政府支持以外,佛教必須深深扎根於現實生活,就象大樹扎根於大地,否則,就會枯竭。佛教扎根於現實生活的具體表現,就是豐富多彩、常用常新的足以適應當時眾多根性的一切眾生的法門。法門不是越新越好,也不是越舊越好,能用來有效渡眾生的法門就是好法門。所以,佛教既不是時髦,越新奇越有生命力,但佛教也不是老字號店鋪,越老生意越好。佛教永活是活著的人生真理,哪裡有活人,哪裡就應該有佛教。1995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