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怕吃苦,殊不知三途最苦。地獄、惡鬼、畜生苦不堪言。人道又何嘗得以幸免?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樣樣皆苦。又人言,業因果報,六道輪回,任誰也逃不脫這個“苦”字。那麼,為什麼有人能改造自己的命運呢?印光祖師說得好:“功夫可以勝過根基,全看這人要不要好。”
這“功夫”就是吃苦!吃苦了苦,苦盡甘來。
著名京劇演員蓋叫天八歲入天津隆慶和科班,十歲登台,主演短打武生,有“江南第一武生”之說。在演出時,一次右腿骨折,在醫院碰上庸醫,接錯了斷骨,蓋叫天一聽說有可能無法登台,便毅然在床架上撞斷腿骨,要醫生重接。腿傷痊愈後,又重新登上了舞台。蓋叫天很重視苦練基本功。他堅持練功,幾十年如一日,雖已七十高齡,仍“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他說:“不受一番冰雪苦,那得梅花放清香?咱們練功,得下狠心練。練功如打鐵,打了再燒,燒了再打,打盡一切雜質,百煉而後成了純鋼。練功可不能抄近道兒,一抄,功夫就不純,比苦練還苦,因為上場一使,全崩了。”
又弘一律師極敬重見月老人,說“他一生待人接物做事,態度威厲不露恩慈之情,也許有人會認為他過份嚴厲,不近人情。但是末法時代的一些善知識們,多半沒有铮铮剛骨,與世俗隨習同流合污,還自稱是‘權巧方便,慈悲順俗,’來掩飾自己。”弘一律師追思起見月老人的往事,“不覺淚水漣漣,深感佛門氣象凋零不振,痛徹肺腑”。見月老人的言行就記載在《一夢漫言》這本書中,下面節選書中的幾處,與眾位師兄共勉。
“來到平彝衛,出滇南勝境,就與貴州接壤了。走一自孔(亦資孔),進了普安州。又走了幾天,過關索嶺。此嶺地勢極其高峻,周廣有百余裡,嶺巅建有一座軍營,還有關索廟。又走了幾日,過了盤江,山路屈曲,上下陡峻險惡。頃刻之間,大雨滂淪,山澗小溪變成吼聲如雷的山瀑,彎曲的山路都成了河溝,狂風從多方吹來,形成旋渦,單身難以直立。雨水從頭頸瓢潑而下,灌滿衣褲,寒徹肌骨,兩腳橫跨而行,如騎浮囊。解開衣帶瀉水,猶如開閘。像這樣有好幾次。我對各位說:‘古人參學,捨身求法,不以為苦。不要因為這場大雨而退了求道之心,將來才好對人家誇耀我們行腳何等英雄!’大家聽了大笑,你扶我攙,相助而行。……
第二天,上了通向安莊衛的山徑,砂石凸凹,峻嶒盤曲,不覺鞋底磨透,踢踏著難以再穿,干脆扔掉,光腳走路。走了數十裡,天晚才歇息,雙腳腫得沒有了腳踝,疼痛得猶如火燒錐刺。半夜裡想道,身無分文,此處又是孤庵野徑,無處可以化緣,不應在此久留,明早必須動身。又想到世人為了貪求功名富貴,尚且得要忍耐不少辛苦,才能遂願。我們今天為了出家修行,求解脫之道,難道還能因為少了鞋穿就退了最初發下的願心嗎!次日仍舊咬牙強行,開初腳跟痛得不能點地,拄著棍杖踱著走,漸漸走了五六裡,就感覺不到還有雙腳,也不覺痛了。途中又沒有歇息之處,到了傍晚,已走了五十余裡,投宿安莊衛庵中。第二天乞化到了草鞋,試著穿,皮破繭起,我也不管它。……
路途之中所遇種種艱辛,同行諸友都不覺為患。夏去秋來,於十月初,才到了湖廣武岡州,投宿在止水庵。主持僧名異卉,極有道念,了解到我們從雲南遠道而來,就留我們住下過冬。一天,他請我入房吃茶,我見案上有一部《法華知音》,在雲南時我曾聽師父稱贊過這部書,所以腦子裡有印象,就想借來抄寫,可是沒有紙筆。主持的師弟法號中立,很好學,看懂了我的意思,就提供了一切所需。這年的冬天,每日大雪不止,加之屋內空曠,北風嗖嗖灌進房來,我只穿了一件衲衣,坐在掛單僧的板床上縮著頭抄寫,雖然手指凍得僵直皺裂,筆墨結冰,也沒有少許停歇。他們師兄弟二人,見我堅志勤學,愈發愛憐敬重,送了一件棉襖,我慚愧地收下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穿上棉衣……
余共成拙議雲,我等眾中學事,令人睡眠不安。彼伽藍殿夜點瑠璃,內空無人,莫若就瑠璃光,一者不礙於他,次則心寂易記,約至夜靜時止。五台春秋尚寒,況乎冬際,到十月間,衣又單薄,手捧經卷,足立光下,用功時渾忘所以。至於歇息掩卷,則指不能曲,足不能移,通身抖戰,寒徹肺腑。然雖如是,其志願愈堅……”
想前人為求佛道,歷盡艱苦。我輩還未曾吃苦,便叫苦不迭,真正慚愧汗流,無地自容。謹以此文與諸位同修相互砥砺!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