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沙,波蘭的首都-一座美麗的城市。
我在華沙旅行期間很喜歡走街串巷-當我走近這座教堂時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群特殊的群體-華沙的窮人。
此時正值午飯時間,當我轉過一個街角准備找一家合適的餐館的時候,猛然發現這座教堂旁邊的建築前排著的長隊。
走過去之後這位老兄主動上來用流利的英語向我介紹說這是華沙的一處供窮人吃免費餐的地方-在整個華沙大約有十來個這樣的地方,這個免費食堂就是由兩個中年婦女創辦的。在他的翻譯及解釋之下我得以順利地拍攝了以下的照片。
為了能夠多拍幾張照片,我慷慨地分發起香煙盒水果-中間戴帽子的這個醉醺醺的老兄也會說英語,他自我介紹說曾經在紐約流浪了二十多年,直到最近才被遣返回波蘭。而左側這位老兄從穿著上看要優雅得多-他告訴我說自己是有退休金的,到這裡來吃飯是想省下銀子買酒喝。
在流浪者的隊伍中還有一條安靜的大狗。
因為我不停地散發香煙,所以拍起照片來也沒人有絲毫的不悅。
這位老兄的面孔已經被酒精漲得通紅。
這座免費餐廳每天只提供一頓午餐,周末的兩天停止供應,所以那些無家可歸者周末的日子是最難熬的。
據說人少的時候可以敞開供應,今天因為前來就餐的人太多,所以每個人只能領到這點食物。本來我的午餐也想在這裡解決,但坐下來之後才發現此時已沒了胃口。
從食堂裡出來之後這位老兄還在門口等著我,他用懇求的口吻對我說剛剛為我做了回免費的翻譯,能否為他買瓶啤酒作為酬勞。我拿出了夠買三瓶啤酒的茲羅提給他,“作為條件”我又詢問了幾個比較感興趣的問題。他告訴我,來這裡就餐的人一部分是無家可歸者,也有一部分人象他一樣擁有自己的住房,甚至還領著退休金-來此就餐就是為了把省下來的錢拿去換酒喝。這時我產生了這樣一個疑問,面前這位操著流利英語的老者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他破落到混跡於無家可歸者之中呢?
許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小費,這位老者同意了帶我去家裡參觀的請求。於是我們來到城鐵車站坐上了去他家的列車。
在車上老者主動向我出示他的老年免費乘車證。
他的身份證。
以及他的銀行卡-每個月政府的救濟金都會打到這張卡上,大約一千來塊人民幣的樣子。這些錢如果用來吃飯本是綽綽有余,但老人卻捨不得拿錢用來購買面包,而是全部用來買酒喝了,於是每天只好到救助站去吃免費餐。
城鐵列車穿過老市區。
我們在城鄉結合部的一處住宅區下了車。
老人所住的這片建築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建造的,因為經常粉刷所以並不顯陳舊。
一樓大門的密碼鎖。
他住在一樓。
房間裝修得相當考究-大立櫃放電視機的地方明顯空了出來,他告訴我那台電視被以很低的價格賣掉了,目的僅僅是為了換幾瓶啤酒。
洗澡間。
臥室。
廚房裡的烤箱。
冰箱裡幾乎空空如也。
冷凍櫃裡放著一些鄰居送的面包。
自家的花園-借著看花園的機會他連忙拿著我剛剛給他的鈔票急不可耐地到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幾瓶啤酒。
喝了幾口之後老人告訴我他也曾經風光過,只是因為酗酒的緣故讓他變得如此潦倒。
客廳的音響設備沒捨得賣-老人挑了一張CD放給我聽-那華麗的男高音原來就是他本人演唱的。
老人年輕的時候曾經也大紅大紫過,他告訴我說自己最牛的時候銀行賬戶裡達到過一百萬歐元,他的妻子也曾經倍受羨慕。後來,因為過度酗酒以及終日花天酒地,他的銀行卡很快就見底了,更要命的是他後來得了嚴重的酒精依賴症,妻子發出了最後通牒-要麼戒酒要麼離婚……因為實在無法戒掉酒瘾最終妻子帶著唯一的女兒離開了他。
他的女兒現在已經成為一名影視演員。
因為再也見不到女兒,他就跑到大街上在女兒的廣告牌下拍攝了這張照片。
從他的照片簿裡我無意間看到了這一張,曾經的他也過著富裕的生活。
也曾經有無數的朋友……後來因為酗酒的原因昔日的朋友紛紛疏遠。
童年時期的老人。
青年時期的老人。
離開他家之前老人剛買的幾瓶酒已經喝光了-當他提出能否再為他買幾瓶的時候我沒有同意,恰好因為自己還沒有吃飯,便邀請他去吃一次久違了的麥當勞。本來想勸他戒掉酒瘾,話到嘴邊卻止住了,我知道那肯定是徒勞的。
老人告訴我上一次吃麥當勞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現在竟然成了某種奢侈。
吃完飯後老人答應再帶我去看望曾經的一個朋友,也是因為酗酒變得潦倒。
這位朋友的家位於華沙近郊一處日益縮小的貧民區,兩年沒來老人幾乎已經快找不到了-原本大片的貧民區幾乎已經完全消失-朋友不在家,門卻是大敞四開的,這樣一貧如洗的家當然是不需要上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