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常夜馳騁(馳騁:奔走。)生死,經無量劫,受諸至極難忍大苦,然其安樂不及一分。
——《菩提道次第廣論》
愛是生死之因,由於貪愛增長,結果導致在生死的曠野中常夜奔走,在無量劫中感受種種至極難忍的大痛苦。雖然也曾感受了安樂,但所獲的安樂遠不及所受痛苦的一分。
“由此”:“此”是指貪愛增上。
省庵大師的《勸發菩提心文》中,有一段話,形象地描述了“馳騁生死”的相狀。大師說:“心無常住,類商賈而處處奔馳;身無定形,似房屋而頻頻遷徙”。即這個心識沒有片刻的安住,就像商人一樣東奔西走;這個四大的皮囊也沒有固定的形相,就像房屋一樣頻頻搬遷。
此處須認識“貪愛”與“生死”的關系。可以確定地說:不論是父母妻子、功名財富、衣服飲食、林泉花卉、家具電器、小車洋房,只要你心中還有貪愛,就肯定不能超越生死。比如,毒草的種子再小,只會長成毒草,而不可能長出藥草。同樣,對輪回的貪欲再小,也是輪回後有近取蘊的因,不可能趣向解脫。所以,“貪愛”是生死的根本,放縱不得。如果一方面緊跟現代潮流,對高檔的物質生活充滿欲渴,另一方面還高喊要了生死、度眾生,這不是癡人狂語嗎?
智者們都是認識到貪欲增上的嚴重過患,才精進用功對治貪欲。當年,迦葉尊者頭陀行第一,世尊贊歎說:“頭陀行在,我法常住。”依此反推便知:貪欲增上,佛法就會隱沒。各位反問自己:現在我是想“抖擻身心出塵勞”呢?還是想作繭自縛,把自己困在生死當中呢?如果要走解脫道,就必須少欲知足、摧毀貪欲。否則,只要有一種貪執,就會被此貪執牽引而流入生死。
“長夜馳騁生死”:
如果以一個剎那的生滅作為一個生死,我們可以發現,由於貪欲的增上,自己的分別念必定是像流水一般念念相續,無法停息。這就是馳騁生死之相。當今時代,人們對外在欲塵的貪欲大幅度增上,對生活的要求很高,結果造成人類身心的痛苦加劇,內心分別念熾盛。如果再不回頭,那麼不說了脫生死,就連內心稍得安定都不可能,個個必定仍將沉溺在苦海中,繼續掙扎。
如果以一期生死為單位,我們就應該看到,有情每次唯一是因貪愛而投胎。在生之時貪愛增長,依靠貪就必定會執取後有的近取蘊,結果是馳騁生死。每一次轉世,就執取一個近取蘊,而近取蘊是生苦之器、依生苦之器、苦苦之器、壞苦之器、行苦性,所以必定要領受生老病死等痛苦。而且,依靠貪愛習氣的相續,仍將為了貪求所欲而起貪嗔癡、造作惡業,故而再次流轉輪回。這樣看來,確實是“長夜馳騁生死,經無量劫,受諸至極難忍大苦”。所以古人說:“欲待了時無了時,即今休去且休去。”你想等到貪欲滿足之時,但貪欲肯定沒有滿足的一天,今天能休息就休息吧!當下就要下決心了斷,否則牽牽連連到何日才能歇息呢?
《大寶積經》說:“生死不斷絕,貪欲嗜味故,養怨入丘塚,虛受諸辛苦。”為什麼要為了眼前一口糖的安樂,而枉受生生死死的大痛苦?有智慧的人應當辨別取捨。《四十二章經》說:“財色於人,人之不捨。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兒舐之,則有割舌之患。”人對財色都是貪著不捨。人們受用財色其實就像愚癡的小孩用舌頭去舐食刀刃上的少許蜂蜜,雖然稍稍嘗得一點甜味,但接下來的卻是割斷舌頭的嚴重苦患。
大法王無垢光尊者在《心性休息大車疏》中說:“由於貪執五欲使煩惱增強,從而感受痛苦,猶如飛蛾因貪求色法而撲向燈光,以致被焚;野獸因貪聞琵琶妙音而遭獵殺;蜜蜂因貪享蜂蜜之源的花朵而縛於花叢中,閉氣身亡;魚類為魚鉤上的誘餌所欺惑而遭捕殺;大象因貪執清涼觸受而步入湖中導致送命。……煩惱從五種欲妙中產生,以此漂泊於無邊無際的輪回中,這五欲比劇毒更可怕。”